摘要：本文从北京故宫博物院陈设册和收藏香器出发，依据使用空间的不同，对清代宫殿香器品类及陈设、清代生活香器品类及陈设等作了归纳和梳理，试图再现清代香器使用的陈设习惯，得出清宫廷用香除实用性以外的仪式性、装饰性、赏玩性特征。

关键词：香器;陈设;品类

香事由来已久，作为氤氲数千年的香事活动的承载工具——香器，从汉代的博山炉、唐代的香斗和香球、宋的瓷炉和香鸭、明代的宣德炉，发展到清代，品种更为丰富。不管是香具的材料、形态，还是香品的成形技术较之前代都有了稳步的发展。社会用香风气浓厚，清代宫殿及内室更是处处可见不同形态和功能的香器，在国家典礼、日常生活、佛堂供礼等场合发挥着重要作用。其中香筒、香插、手炉等香器成为这一时期受到皇室偏好的新流行香器类型。

下面谨从清代宫殿香器品类与陈设、清代生活香器品类与陈设两个不同类别空间来看清代香器的使用。

一、宫殿明间香器品类及陈设

清代外朝三大殿尤其是太和殿、保和殿等召见臣工的大殿，皇帝日常办公的乾清宫以及皇帝的寝殿养心殿，正中这间为明间，其坐北朝南向中点固定有一组宝座以及附带陈设，而这些陈设品一般有固定的对象及摆放方式。据清代遗留下来现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乾清宫陈设册记载，明殿正中地平上设：金漆五屏风，九龙宝座一份……座下左右设：铜掐丝珐琅甪端一对，附紫檀木香几;铜掐丝珐琅垂恩香筒一对，紫檀木作;铜掐丝珐琅仙鹤一对，古铜甗四件，紫檀木金漆香几座;铜掐丝珐琅圆火盆一对。

在上述陈设册提到的器物中，置于檀木香几上的甪端、垂恩香筒、铜掐丝珐琅仙鹤、铜掐丝珐琅圆火盆都可以用来燃香。其摆放顺序为：珐琅仙鹤置于宝座脚踏两侧，珐琅甪端于高香几上紧挨着宝座左右，垂恩香筒在宝座地平前方左右两侧，各式香熏炉（火盆）体型较大，香熏兼做取暖，一般置于宝座地平下方左右两侧。

甪端和仙鹤都是瑞兽，甪端据说日行万里，通四方语言，因此常伴帝王左右，寓意为明君传书护驾。仙鹤形态优雅，品行高洁，在清代作为“一品鸟”被用于一品文官的补服。这两个瑞兽放置于相邻位置，高矮参差、胖瘦有别，清代常被做成香器从口中、羽翅下袅袅出烟，凸显仙鸟瑞兽之态。香筒自明代出现，内多燃线香或盘香，垂恩香筒由清代雍正皇帝命名，形似亭子，有底座与顶盖，周身筒状透雕便于出烟，珐琅和铜金材质居多，乾隆帝后大型垂恩香筒普遍陈设于宫内各大殿，多处出烟口使得垂恩香筒在使用时香气层层缠绕，香味释放充分，营造出氤氲萦绕的空间氛围，常被用于大典活动中，也有体型小巧、珐琅或玉石材质的垂恩香筒被用于后宫。

二、清代宫廷生活空间香器品类及陈设

各式熏香及其香具在生活空间中也受到清代皇室贵胄的偏爱，可以说在日常生活场景中随处可见，须臾不离。形式上有燃线香或盘香用的炉瓶盒三事、宣铜炉、香插等;燃块状香料用的体型大小不一的香熏炉，包括落地式香熏炉、置于桌案上的香熏炉、小巧可爱的悬心炉和手炉等，其中动物拟态香熏器在清故宫收藏中品种多样、形态丰富，成为清代宫廷香器中特有的风景线;直接放置香料包的各式香囊也在这一时期广泛使用。

1.线香、盘香类香器

清宫陈设册中有大量关于燃线香或盘香用具如炉瓶盒三事、宣铜炉、香插的记载，它们大多造型优美、材质精良、有悠久历史和人文内涵，其审美功能已经压倒实用功能，常被组合置于书桌、香案上当做赏玩器具。

现根据北京故宫陈设册记载将部分此类香器陈设位置制表如下：

从上表可以看出：炉瓶盒三事在清代宫廷出现频次很高，一般置于宝座左右几案上或床上的炕案之上，在明间、书房、卧室、净房内都有出现，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和各式小型香熏炉、香插合并使用。布置时有时在香几上左右对称摆放炉瓶盒，也有非对称摆放的情况。其材质多样：铜掐丝珐琅、青玉、洋瓷、白玉等不一而足。随着线香的普及，专门用于线香且使用便捷的香插在清代开始流行，在清宫陈设册里也常有出现。

2.各式熏香炉

清代熏香器具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无壁孔无盖的开放式香炉，另一类是有盖或无盖异形周身有孔洞的封闭式香熏器。前者直接用来盛香燃香，后者着重贮火闷熏。查阅北京故宫博物院数字文物库，发现其归类与此相符。香炉类目下清代器具共有20件，材质有粉彩、剔红、巩红、银镀金、锡、铜、紫玉，基本为敞口器。查看香熏类目下清代器具共有24件，材质以掐丝珐琅居多，还有金、碧玉、巩红、素三彩。这里面有一半以上都是拟物香熏器。

动物形象的香熏器历史悠久，比较有代表性的如唐代的狻猊炉、狮子炉和宋代的香鸭、鸳鸯炉。狻猊因其喜烟火的特性，唐代开始用于香炉上，唐代狻猊多出现在炉腿上，宋元时期直接把香器器型做成狻猊形态，而明清狻猊则变小成为香炉钮盖。狮子香炉在清宫廷已不多见，上述故宫博物院数字文物库清代24件香熏器里只有一件狮子造型，取而代之的是伴君王左右的大量甪端形态香熏器。清代承袭了宋元以来的香鸭和鸳鸯形态的香熏器，器型结构上无大变化。这一时期新出现的动物香熏器型有仙鹤形香熏器，材质大多为金、铜、掐丝珐琅，使用时口中翅下出烟，视之闻之高贵清雅。北京故宫博物院文物库里植物形态的香熏器有传统祥瑞题材的葫芦、莲花，造型精美，出烟口与植物器型结合巧妙。

3.其他类小型香器

清代香器品类中手炉和香囊两种小型香器是值得一提的对象。手炉又名袖炉，在明代高濂《遵生八笺》有载：“焚香携炉，当制有盖透香，如倭人所制漏空罩盖漆鼓熏炉，似便清斋焚香，炙手熏衣，作烹茶对客常谈之具。”此炉小巧可爱，造型有椭圆形、瓜棱形、梅花形、海棠形等多种形态，可暖手可熏衣，在清代贵胄家庭女眷中极为风行。在清长篇小说《红楼梦》中有多处对手炉使用的描述。故宫各宫殿生活空间陈设中也随处可见手炉，多位于宝座上、炕桌边。在故宫博物院数字文物库手炉词条下有19件形态各异的手炉，皆是清代所出，这里也可以看出清代是手炉使用盛行的时期。

另一种清代盛行之小型香器是香囊，起源于宋（时称软香），盛行于明清。至清代其材质和制作工艺都有了极大发展。作为随身的配饰，材质除了织锦，还有白玉、碧玉、青玉、松石、象牙、珍珠、金银累丝等混织而就，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的一个金累丝镶珠石香囊，香囊周身由金累丝织就的花瓣纹样组成，两面嵌有珍珠作为花饰，叶片为点翠，边缘用绿松石珠环绕，上下均有珊瑚珠和丝绳装饰，一端有活动插钮，可开启放入香料，极为精美。

前述对清代宫廷香器品类及陈设习惯作了归纳，可以看到，时人用香，除了香器焚香燃香的实用功能外，还非常注重其仪式性、装饰性和赏玩性。如前朝大殿、帝后寝殿中明间宝座周围的香器品类（甪端香熏、仙鹤香熏、垂恩香筒）有极为明确的寓意和明志指向性，因而形成相对稳定的布局陈列于宝座周边，成为固定的仪式性陈设。而各式炉瓶盒三事、宣铜炉以及其他动植物造型香熏炉造型精美、材质各异，富有极强的观赏性，因而多被陈列于书桌案头等显眼处，与其他装饰陈品共同构成书房雅事。而手炉香囊小巧雅致，尤以香囊可随身携带，便于把玩，成为男女交换信物、平常赏玩的绝佳选择。

最后需要补充一点：清代民间还有一种香器形态对后世影响较大，即香印（又名香篆），光绪年间南通名士丁月湖改造的丁氏印香套具设计巧妙，融书法篆刻于一体。至今中国台湾以及日本、东南亚等地仍保留着打香篆的习俗。但在清宫陈设册中记载较少，在现北京故宫博物院数字文物库中也没有记录。推其原因，可能与香印在佛教中使用较多，而民间丁氏香炉研发的时间已到晚清，因而印香對宫廷用香影响较小。

参考文献：

1.朱家溍.明清室内陈设[M].北京：故宫出版社，2004

2.故宫博物院网站.数字文物库[DB/OL].（2021-9-20）. https：//digicol.dpm.org.cn

作者简介：

朱永蘅，硕士学历，工作单位：南京传媒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室内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