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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妥木单抗在多发性骨髓瘤一线治疗中的应用进展

2021-11-19寇明坤徐娜娜石静云

诊断学(理论与实践) 2021年6期
关键词:骨髓瘤中位诱导

寇明坤,徐娜娜,石静云,吴 涛

[1.中国人民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第九四〇医院(原兰州军区兰州总医院)全军血液病中心,甘肃 兰州 730050;2.甘肃省妇幼保健院新生儿科,甘肃 兰州 730050]

多发性骨髓瘤(multiple myeloma,MM)是一种由骨髓浆细胞病变引发的恶性血液系统肿瘤,无法治愈,且容易复发[1]。该病多发于老年人,易导致骨骼损害、贫血、高钙血症、感染、肾衰竭和神经系统疾病等症状,威胁着患者的长期生存[2]。流行病学调查数据显示,MM 发病率占血液系统恶性肿瘤的10%[3]。随着蛋白酶体抑制剂、免疫调节剂以及自体造血干细胞移植 (autologous hematopoietic stem cell transplantation,ASCT)在临床上的广泛应用,提高了MM 患者的生存率,但所有患者最终仍将发展成复发/难治性MM[4-5]。所以开展规范化治疗是延长MM 患者生存期、改善其预后的重要途径。尤其是新诊断的MM (newly diagnosed multiple myeloma,NDMM)患者,如果得到及时、有效、规范的长期治疗,往往能够获得更好的预后[6]。近年来,治疗MM 的新药不断涌现,达妥木单抗(daratumumab,Dara)是首个人源化、抗CD38 IgG1 单克隆抗体,在MM 的疗效逐渐得到证实。本文将就Dara 在NDMM 中的研究进展进行综述。

Dara 的作用机制

CD38 既是一种细胞表面的酶(胞外酶),也是一种受体,其参与了跨膜信号传导和细胞黏附[7-8]。正常情况下,淋巴细胞、髓系细胞(包括自然杀伤细胞、各种B 细胞和T 细胞亚群以及髓样抑制细胞)和其他非造血组织细胞的CD38 表达水平相对较低[9-10],而几乎所有恶性浆细胞和骨髓瘤细胞都高度均匀表达CD38[11]。Dara 具有双重机制,可直接作用于骨髓瘤细胞,还可通过激活免疫,诱导骨髓瘤细胞死亡。

一、直接作用

Dara 可通过高度的亲和力直接与骨髓瘤细胞表面的CD38 结合,经以下机制诱导骨髓瘤细胞死亡,达到快速缓解MM。①补体依赖细胞毒性:Dara 可活化补体蛋白形成膜攻击复合物,在骨髓瘤细胞膜表面打孔,破坏细胞膜,导致细胞溶解和死亡[12-13]。②抗体依赖细胞介导的细胞毒性:免疫效应细胞与Dara 的Fc 域结合,可诱发细胞毒性物质释放,导致抗体包被的骨髓瘤细胞死亡[13-14]。③抗体依赖性细胞吞噬作用:Dara 包被的骨髓瘤细胞与吞噬细胞Fc 受体结合,可启动吞噬作用,导致肿瘤细胞的溶酶体降解[15]。④Dara 经FcγR 交联作用直接与MM 细胞上的CD38 结合,影响MM细胞的活性,直接导致其凋亡[16-17]。

二、激活免疫

Dara 还可以调节免疫微环境以及酶的活性[18-19],从而快速、持久地消除CD38+免疫抑制细胞,激活自然杀伤T 细胞和辅助T 细胞,最终持续促进骨髓瘤细胞死亡,实现MM 的深度、持久缓解。Dara 的直接抗肿瘤作用会产生快速的抗骨髓瘤反应,且其免疫调节作用有助于治疗的持久反应和改善患者存活率[9,15,19]。前期临床研究显示中,Dara 与其他药物联合使用具有协同的抗肿瘤活性,这可能是由于其降低了CD38 表达水平,导致骨髓瘤细胞对其他药物敏感性增加[19]。

Dara 在NDMM 中的治疗现状和疗效

目前,Dara 在欧盟及美国已被批准可用于NDMM 及复发/难治性MM 患者的治疗。在我国,根据2020 年修订的MM 诊治指南中[20],Dara 推荐用于复发/难治性MM 联合化疗,并取得较好疗效。在NDMM 中,目前诱导方案多以蛋白酶体抑制剂联合免疫调节剂及地塞米松的3 药联合方案为主,3 药联合优于2 药联合方案,加入Dara 可提高诱导治疗疗效。目前在我国虽尚未批准Dara 作为NDMM 患者的一线治疗药物,但其与一线药物联合治疗NDMM 可取得较好疗效,且不良反应可控。以下将对Dara 治疗NDMM 的相关研究进行介绍。

一、适合接受ASCT 治疗的NDMM 患者

1.Dara+硼替佐米+沙利度胺+地塞米松(D-VTd)方案:在一项开放标签、多中心、随机Ⅲ期研究(CASSIOPEIA 研究;NCT02541383)[21-22]中,比较了D-VTd 方案与硼替佐米+沙利度胺+地塞米松(VTd)方案作为诱导及巩固治疗的疗效。符合条件的是新诊断、可接受大剂量治疗和适合ASCT 治疗的患者,年龄为18~65 岁,中心粒细胞计数≥1×109/L,血红蛋白浓度≥75 g/dL(1 L=10 dL),血小板计数≥70×109/L,肌酐清除率≥30 mL/min,美国东部肿瘤协作组评分1~2 分。结果表明,与VTd 组相比,D-VTd 组的无进展生存(progress free survive,PFS)期有所延长。D-VTd 组有更多患者达到了严格意义上的完全缓解 (stringent completeresponse,sCR)(sCR 率,29%比20%)。中位随访18.8 个月,2 组均未达到中位PFS 期。与VTd 组相比,D-VTd 组的疾病进展或死亡风险显著降低53%。研究结果显示,在接受ASCT 前、后,采用DVTd 治疗可改善患者的缓解深度和PFS 期,且具有可接受的安全性。基于此项研究,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FDA)批准将Dara 用于符合移植的NDMM 患者的诱导、巩固治疗。

2.Dara+来那度胺+硼替佐米+地塞米松(D-RVd)方案:美国的Voorhees 教授及其团队在一项随机2 期研究(GRIFFIN 研究;NCT02874742)中评估了D-RVd 方案与来那度胺+硼替佐米+地塞米松(RVd)方案在适合接受ASCT 治疗的NDMM 患者中的疗效[23]。结果显示,在巩固治疗末期,与RVd 组相比,D-RVd 组的sCR 率提高。随着时间的推移,缓解深度加深,中位随访22.1 个月后,D-RVd 组和RVd 组的sCR 率分别为62.6%和45.4%,微小残留病(minimal residual disease,MRD)阴性率分别为51.0%和20.4%。这提示RVd 联合Dara 治疗可显著改善患者的缓解率和缓解深度,包括sCR 率和MRD 阴性率;维持治疗中继续使用Dara可改善缓解深度,且没有新的安全问题产生[24]。

3.Dara+卡非佐米+来那度胺+地塞米松(D-KRd)方案:一项单臂Ⅱ期临床试验结果显示,D-KRd 方案诱导+ASCT+MRD 指导下的D-KRd 巩固治疗方案在NDMM 治疗中总体的疗效显著。研究显示,第2 周期诱导治疗结束后,所有患者均达到缓解。诱导治疗结束后91%患者达到非常好的部分缓解,完成移植后的完全缓解率为92%。诱导治疗后、ASCT 后、最佳反应时的MRD 阴性率 (MRD<10-5) 分别为42%、73%和82%,MRD<10-6率分别为28%、50%和63%,同时未明显增加不良反应发生率,安全性良好[25]。

二、不适合ASCT 治疗的NDMM 患者

1.Dara+硼替佐米+马法兰和泼尼松(D-VMP)方案:在一项随机、开放、多中心的Ⅲ期临床研究 (ALCYONE 研究;NCT02195479)[26]中,对比了硼替佐米、马法兰、泼尼松(VMP) 方案与D-VMP 方案在不适合ASCT 治疗的NDMM患者中的疗效和安全性。研究纳入706 例不适合接受大剂量化疗联合ASCT 的患者 (年龄≥65 岁或存在合并症),随机分为2 组,分别接受D-VMP(n=350)或VMP(n=356)方案治疗。结果显示,在40.1 个月的中位随访期中,D-VMP 组的死亡率为24%,而VMP 组为35%。D-VMP 组和VMP 组的中位总生存期(OS)分别为36.4 个月和19.3 个月,估计的36.4 个月生存率分别为50.7%和18.5%。可见,D-VMP 方案显著降低了患者的死亡风险,延长了总体生存期。经过3 年多的随访,D-VMP 治疗显示出持续、显著的PFS 改善,且没有出现新的安全问题。2018 年FDA 也批准了D-VMP 方案用于不符合ASCT 的NDMM 患者的初始治疗[27]。

2.Dara+来那度胺+地塞米松(D-Rd)方案:在一项Ⅲ期研究(MAIA 研究;NCT02252172)[28]中,比较了来那度胺+地塞米松(Rd)方案与D-Rd 方案,结果显示D-Rd 组患者的疾病进展或死亡风险降低了44%。该研究结束时,D-Rd 组的中位PFS 期尚未达到,Rd 组的中位PFS 期为31.9 个月。此外,与Rd 方案治疗相比,D-Rd 方案治疗实现了更深层次的缓解,包括提高了完全缓解率(48%比25%)、非常好的部分缓解率(79%比52%)、总缓解率(93%比81%)。与Rd 方案相比,采用D-Rd 方案诱导的MRD 阴性率提高了3 倍以上(24%比7%)。接受Dara 诱导和巩固治疗后,获得sCR 的患者比例显著升高。但在D-Rd 组中白细胞减少以及感染发生率较高,因此需定期检测感染指标。该项临床试验中,42%的患者年龄超过75 岁,具有代表性。基于以上试验结果,2019 年FDA 批准D-Rd 方案用于不符合ASCT 的NDMM 患者的初始治疗[27]。

三、其他国内研究

郭怀鹏等[29]对国内外近几年公开发表的文献进行了系统回顾和荟萃分析,其中2 项是关于不适合移植NDMM 患者的研究,共纳入了1 443 例患者,平均年龄大于65 岁,美国东部肿瘤协作组评分1~2 分。结果显示,联合Dara 治疗组较对照组(即未用Dara 组)患者的sCR 率、完全缓解率、客观缓解率、12 个月PFS 率明显提高。除输注反应发生率较高外,其余不良反应无明显差异,且可控。刘进等[30]研究分析了采用Dara 联合其他一线药物治疗的复发/难治性MM 患者,尽管纳入患者大多不符合临床试验入组标准,但Dara 尤其是联合方案对于复发/难治性MM 患者具有较高的有效性,不良反应可控。

Dara 的安全性及耐药性

上述研究结果显示,Dara 与其他药物联合应用后发生的不良反应中,血液学不良反应主要为中性粒细胞减少、血小板减少、白细胞减少;非血液学不良反应主要是输注相关反应(infusion-related reaction,IRR)、感染及其他(周围感觉神经病变和胃肠道症状等)。

一、血液学不良反应

CASSIOPEIA 研究和ALCYONE 研究结果显示,联合Dara 治疗,中性粒细胞减少、血小板减少、白细胞减少的发生率均高于5%,但使用Dara 组与不使用Dara 组相比,未明显增加不良反应发生率,安全性良好。而GRIFFIN 研究结果表明,治疗中的不良事件(≥10%)包括中性粒细胞减少(DRVd 组比RVd 组,41%比22%)、淋巴细胞减少 (23%比22%)、血小板减少(16%比9%)和白细胞减少(16%比7%),使用Dara 组与不使用Dara 组间总体严重不良反应未见明显差异,加入Dara 具有可接受的耐受性,且在后续治疗随访中未出现新的安全问题。

二、IRR

上述研究中,联合Dara 治疗的患者其IRR 发生率高可达42%,但严重程度主要为1~2 级,3 级或4 级IRR 的发生率小于5%,输注前30~60 min 给予糖皮质激素、非甾类消炎药、抗组胺药物等可有效降低IRR 的发生率,若输注中患者发生IRR,给予糖皮质激素、降低输液速度、暂缓输液及对症处理,一般不需要停药。

三、感染

ALCYONE 研究显示,增加Dara 与感染的增加有关,其中最常见的是上呼吸道感染 (Dara 组和对照组,26.3%比13.8%)和肺炎(15.3%比4.8%)[31]。但在治疗过程中包括肺炎在内的大多数感染在2 组中都得到了缓解。MAIA 研究亦显示,D-Rd 组的感染发生率较高,需定期监测感染指标,但都在可控范围。GRIFFIN 研究显示,2 组之间的感染率无统计学差异。

四、其他

ALCYONE 研究中,2 组患者的3 级或4 级周围感觉神经病变和胃肠道症状发生率均低于5%。其他研究显示,增加Dara 治疗,患者的不良反应发生率未明显增加,安全性良好。

总结

综上所述,采用Dara 联合其他一线药物治疗的NDMM患者,能获得较不联合Dara 者更深程度的缓解及更长的生存期,且安全性良好,这为NDMM 患者提供了良好的治疗选择。皮下注射新剂型的出现在保证有效性的同时,提高了安全性和患者依从性。然而,上述部分研究中其相对严格的入组标准,从中获取的疗效和安全性数据并不适合所有MM患者,其适应证仍比较局限,需进一步探索,如何结合化疗或放疗提高疗效仍是重要课题。虽然MM 现仍无法治愈,目前国际理念更多是作为慢性病管理,控制疾病进展及临床症状,实现长期带瘤生存,但随着近年来新型药物及治疗策略的不断更新,使得疾病得以长时间被控制,患者的生存质量得到明显改善,MM 终将有望被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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