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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嘉莉妹妹》看尼采对德莱塞的影响

2021-11-10官雪梅

文学天地 2021年6期
关键词:回归尼采

摘要: 十九二十世纪之交的尼采事件深刻的影响了西奥多·德莱赛。起初他欢呼雀跃,以为找到了解开精神枷锁的密码,然而很快他就发现驱逐信仰后他无所适从,精神生活杂乱不堪。他不由自主地逐渐回归到曾经抛弃的信仰怀抱,以找到自身存在的终极意义。他不断的在其小说世界里探索这个主题。因此德莱塞看似离经叛道的写作,实际上仍然和西方文学一贯的信仰传统一脉相承。本文对《嘉莉妹妹》进行剖析,透视此事件对他的影响。

关键词:尼采;终极关怀;回归

西奥多·德莱赛(Theodore Dreiser, 1871-1945)生活创作的年代正值尼采学说正盛的时候,人类凭借科学和理性两把利器,逐渐抛弃了传统宗教信仰中一直以来作为人类终极关怀的耶和华,社会不断世俗化,但人类精神依然未能获得独立于世、自主存在的能力,人类依然未能免于一切形式的权威的羁绊,永恒的幸福还仍然是人们不懈追求的终极目的。人类怎样才能超越尼采论述的困境,追求人类存在的终极意义和终极关怀呢?本文拟对德莱塞的《嘉莉妹妹》进行分析,透视此事件对德莱塞追求自身存在的终极意义的影响。

德莱塞的父亲是个严厉的天主教徒,他要求子女严格按照天主教堂刻板的宗教仪式生活,这使他们非常厌恶。德莱塞早年放弃了宗教信仰,一心向往着来自欧洲大陆的启蒙运动精神和生物进化论思潮。但他在抛弃信仰后很快发现,其自由精神马上就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他在自己构建的小说世界里对终极意义坚持最固执的追问、最迫切的向往和最努力的争取。这个过程充满着困惑和迷茫,这种困惑和迷茫正是整个人类的共同境遇和感触。正因如此,德莱塞的作品才超越了时空的限制,散发着永久的魅力。《嘉莉妹妹》正是他一生探索的开始。

《嘉莉妹妹》写于19 世纪20世纪之交的1900年。那时现代化美国正迅速崛起, 美国的工业生产已经跃居世界首位,正从自由资本主义过渡到垄断资本主义, 巨大的财富和经济权力越来越集中到少数人手里。经济的繁荣改变了美国人传统的工作、生活方式。工业和交通的飞速发展催化了城市化的进程,使得农村变为城镇,城镇发展为城市,成千上万的人从农村涌向纽约、费城、波士顿等大城市,渴望在工厂里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并以此来实现自己的“美国梦”。工业化在培养一批商业巨头的同时,也制造了大批朝不保夕、居无定所的产业工人。

以德莱塞等为代表的自然主义流派作家最先清醒地认识到日益加速的工业化与城市化的不可逆转性以及其对社会造成的根本性变化。他们开始以新的眼光审视这个社会。他们看到这个社会的残酷与冷漠,开始意识到尽管随着社会财富的增加,人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受到重视,而人自由选择的能力却越来越被削弱。人类的自由意志已经被各种人本思潮吞噬,人最终被证明不过是环境或遗传的产物。被束缚在这个社会中的人陷入一种无奈、无助和绝望的情绪之中。人类不再是上帝呵护下的自由之子,只是完全依靠自身力量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中挣扎的流浪儿,变成了环境的奴隶。

正是在这种大背景下, 漂亮的农村姑娘嘉莉带着她的憧憬来到了芝加哥寻找幸福,但残酷的现实很快就破碎了她的美梦,迎接她的是失业、病痛和让她无法忍受的工作生活环境。走投无路时,她为摆脱贫困,出卖自己的贞操,做了推销员杜洛埃的情妇,后来为了满足自己更大的欲望又做了酒店经理赫斯渥的情妇。与赫斯渥私奔后,在纽约由于偶然的机会她又凭借自身美貌与歌喉成了走红一时的演员,挤上了上流社会,实现了她的梦想。然而,所谓的“上流社会生活”又给她带来了什么呢?她终于明白成功和幸福并不对等,她感到空虚,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在寂寞和凄凉中,她坐在摇椅里梦想着那终不可得的幸福。在这个冷漠无情的社会中,孤立无援的嘉莉像机器一样被欲望所驱使,盲目地寻找一切机会使自己的欲望得到满足,使自己活得更好。然而,丧失虔诚信仰,完全受控于欲望机制下的她,永远也无法达到自我实现的巅峰,因为在她的生命中已经无法构建起作为人的基本道德框架,内心的大片空白也自然无从填补。

从表面看来,德莱塞的不遗余力大篇幅着墨纪实描写环境对嘉丽的影响和控制,向我们展现了一个非道德的世界。他通过叙述嘉莉妹妹所经历的三种各异的生活境遇,向我們展现世纪之交资本主义社会残酷、野蛮、非人性的社会全景。看似在批判社会,实际上他的精神却和基督教传统有着血肉联系。像西方许多作家一样,德莱塞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在宗教传统上。从《圣经》教义来看,罪的根源在人自身。罪不仅仅只是某种消极败坏的行为或思想态度,它还是人的残缺不全状态和人的自私自利本性。人类天生就成问题的本性,用科学和理性的进步解决不了,靠社会和制度的改革也无济于事,它只能诉诸于另一种拯救力量。既然嘉丽的堕落不能完全归咎于外在环境,她的最终“得救”就不可能寄希望于社会改革。原罪人性的问题使嘉丽的悲剧超越了社会经济政治甚至个人道德的领域,具有更普遍的宗教的意义。

美国神学家保罗.蒂利希提出人都有一种终极关怀,这一关怀有这顽强的生命力,让人不甘于在日常生活中沉沦。欧美文学作品一直有着非常强烈的终极关怀意识, 即使到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西方的尼采事件,也不表示这一信仰传统彻底崩溃和消失了。相反,这一传统经受住了人本思潮和世俗思潮的挑战,仍旧有着惊人的生机和活力。

作为一个用心写作,内心深处渴望终极关怀的作家,德莱塞深切的体会到了信仰缺失后的空虚和无所适从。他从最初的急切的想逃离父辈强加给他的信仰枷锁,慌慌张张投入其他人本思潮的怀抱以求精神的庇护,到后来发现人本思潮的一切主张都没法给他的心灵提供真正的休憩,他不由自主地回归了。他不断地在他的小说世界里探索这个主题,这在他以后的创作中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在他生命走向尽头时完成的《堡垒》在很大程度上是他一生探索的总结,是他在精神上重新皈依宗教的宣言。因此德莱塞看似离经叛道的写作,实际上仍然和西方文学一贯的信仰传统一脉相承。

参考文献:

1. 田维新等译,美国小说评论集[M].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1.

2. 齐宏伟,心有灵犀:欧美文学与信仰传统[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3. 西奥多·德莱赛著,主万译,谈我自己[M].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作者简介:

官雪梅(1975—),女,汉族,四川资中人,讲师,研究生,西南民族大学,文学/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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