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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奇的“物化”与海德格尔的“集置”之比较研究

2021-09-10刘成成

大学·社会科学 2021年1期
关键词:卢卡奇物化海德格尔

刘成成

摘要:二十世纪初,资本主义制度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愈加完善,科学技术也得到了巨大的发展。与此同时,人却在这种发展中失去了其本身所应有的主体性地位,沦为大机器大工厂的附庸。在这种背景下,人的地位的缺失成了时代问题,也自然成了各位哲学家所关心的问题。卢卡奇和海德格尔对这一问题的探讨有许多相似之处,本文运用文献分析法、比较研究法寻找二人思想的契合点。研究发现,卢卡奇将问题归结为“物化”,海德格尔则用“集置”概括症结,二人的哲学观点既有理论上的相通之处又包含着不同的哲学运思。

关键词:物化;集置;卢卡奇;海德格尔

中图分类号:B0-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7164(2021)01-0159-02

作为20世纪的哲学家,卢卡奇和海德格尔都对资本主义制度之下人的存在状态进行了深刻思考。卢卡奇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一切存在都被物化,人与人的关系被物与物的关系所掩盖。海德格尔则把技术的本质称之为“集置”,他认为在技术时代,人只能作为持存物活在集置的促逼、摆置之下,沦为集置的附庸。二人的思想既有理论上的相通之处又包含着不同的哲学运思。

一、“物化”和“集置”的概念

卢卡奇从商品经济入手对“物化”现象进行研究,而海德格尔对“集置”问题的研究则始于对技术的反思。两者生活的时代大致吻合,但在其各自的理论中,卢卡奇所面对的是资本主义时代,海德格尔所面对的却是技术时代。这也就决定了他们在面对共同问题时,给出的却可能是不同的答案。

(一)物化

何为“物化”?卢卡奇从商品拜物教现象中找到了现代人的物化实质,即人的关系变成了一种物的关系。在这种意义上,卢卡奇认为物化是这样一种现象:“人自己的活动,人自己的劳动,作为某种客观的东西,某种不依赖于人的东西,某种通过异于人的自律性的来控制人的东西同人相对立。”[1]卢卡奇之所以提出物化的问题,一方面是因为受马克思等人的启发,另一方面他也的确感受到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们所面临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同时体现在主客观两个方面。

实际上,物化现象揭示的是一个由物与物之间的关系所构建的社会。这种物与物构建的社会是商品及市场运行的结果,虽然运行的规律可能最终会被人们所认识,但它却是人们无法改变的,它自行运作,不受人们的操控并与人们的力量相对立,人们无法参与其中。在这种社会中,人被客观化,变成了一种外在于自身的商品。

(二)集置

何为“集置”?海德格尔说:“我们以‘集置’(das Ge-stell)一词来命名那种促逼着的要求,那种把人聚集起来、使之去订造作为持存物的自行解蔽者的要求。”[2]也就是说,集置就是按照解蔽的要求,用促逼的手段,保证现存事物按照现代技术的要求而存在。

海德格尔进而给出了这样一个定义:“它乃是现实事物作为持存物而自行解蔽的方式。”[2]“自行”一词将人类与集置的关系分离开来。也就是说,人在集置当中处于一种被订造的位置。海德格尔认为集置与人类之间的关系是集置按照自己的需要去摆置人,使人成为一种持存物。

通过以上对物化与集置的分析可以看出,虽然两个人对于时代问题用了不同的概念,但就讨论的内容本身来说,所涉及的问题又是相同的,这也为两者的比较给出了比较点。

二、“物化”与“集置”的相似之处

(一)对象化

在卢卡奇的著作中,物化、异化、对象化这三个概念是可以混用的,即对象化与物化在卢卡奇这里并没有多少差别。因为物化在上文中已经有所说明,在此不再提及。

在海德格尔那里,现代科学认识是一种对象化认识,对象化认识不同于领会,它只关注世内存在者。即现代科学认识通常将这个世界看作是一个现成性的世界。海德格尔认为,科学方法跨越了此在在世的结构,跳过了真正的世界现象,却试图从存在者的存在方面去解释世界,或者说从自然方面去解释世界。而事实上,自然只是世界范围内的一种存在形式,仅仅从自然方面认识世界无助于我们认识真实的世界[3]。

(二)计算性

卢卡奇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某种东西只有能够被计算或者能够作为计算的依据才有存在的合理性。通过这种计算性原则,经济生活中的主体发生了变化,人的劳动过程充满了“数字分析”,这种数字分析把一个个整体、复合体割裂成单个部分,并通过研究社会生产的特殊规律来获得作为能够以更大的精确性来预算所达到全部结果意义上的合理性。在这个过程中,劳动者丧失了主体性和能动性,劳动所剩下的也就只有疲劳无味的反复过程。这种几乎不掺杂智力的反复行为是一种纯肌肉、纯体力的行为。这也就意味着任何一个劳动者的工作都是可以被替换的,劳动者的工作量也是可以被计算被置换的,人变成了某种抽象化符号化的可计算的物品。

而海德格尔也认为在技术时代一切存在物都要被计算,世内存在者不是作为对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内,而是作为一种持存物出现。这也代表着我们的整个世界都处在集置当中。在集置里,人和物都处在市场化的价值计算中,而处在这种计算中的世界變得无差别化。事实上,计算无法掌握事物整体的统一性,人和物的整体性在计算中丧失了[4]。

(三)主体的客体化

卢卡奇认为,在商品经济背景下,人的抽象化蕴含着人的客体化。实际上也就是说,人在生产实践的过程中逐渐沦为被动的客体。用卢卡奇的话讲,“人无论在客观上还是在他对劳动过程的态度上都不表现为是这个过程的真正的主人,而是作为机械化的一部分被结合到某一机械系统里去。”[1]在资本主义生产实践中,劳动者与自己的劳动相异化,主体逐渐客体化。

海德格尔则认为在现代社会中,人处在技术的控制之下,丧失了主体性,变成了集置解蔽的一种手段。人由此被带入到了极端危险的境地中。集置将人和其自身分离开来,人无法回到自身中去。人是被促逼着的持存物,人和万物一样,都是能够被利用的材料,海德格尔甚至认为,人将来也许会被在养殖场中圈养。

(四)人的原子化

盧卡奇认为,人的原子化是物化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下,人与人之间关系渐渐疏远,人变成了一个个孤立的原子。正因如此,社会不再表达人与人之间的有机联系,而是按照物的关系与原则构建起来。按照卢卡奇的说法,生产的机械化把人变成孤立的原子,人和自己的劳动成果不再是一个整体,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再是有机的联系,而是一种抽象的机械的联系。

海德格尔在这一方面也有相同的理解,他认为在技术时代下,人与人之间的依存性,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指引断裂了,人变成了个人,周围世界也越来越弱化。

三、“物化”与“集置”的解决方案

为了解决其所面对的社会问题,卢卡奇和海德格尔分别给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卢卡奇主要以一种总体性的角度来尝试解此问题,而海德格尔则试图从人自身出发来解决此问题。

卢卡奇的总体性原则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理解,一是以一种总体性的视角来看待社会的方方面面。社会的发展不是某个片段的发展或者是某一领域的发展,生活中各个事件也并不是某个孤立的事实。二是要强调无产阶级意识,他认为只有无产阶级才能准确的理解社会的本质并且从根本上影响社会的发展,而对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把握必须要从总体性上进行。三是总体性要求主客体统一。这一观点吸收自黑格尔,认为主客体之间的相互关系是整个历史演化的基本内容。

在海德格尔那里,“集置”是人类不可避免的天命。为了人类自身的拯救,海德格尔提出了很多方法。在《技术的追问》中,海德格尔将救赎的道路诉诸对艺术的沉思。在《技术与沉思》中,海德格尔认为可以从对科学本质起源地带的沉思中找到一条救赎之路。在《泰然任之》中,海德格尔则认为当人们走入沉思之思时,就能够摆脱“计算”的控制。面对技术的强制,我们既不能忍气吞声地接受也不能生硬地拒绝,而是要充分地利用它,但也要保证不被它控制。他说只有这样处于技术世界的我们才能“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变得简单而安宁。”[5]

四、结论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资本主义高度发展之后,人自身的问题受到了哲学家们的关注。但不同的是,卢卡奇认为问题出在了资本主义这种社会制度身上,而海德格尔则认为问题出在了技术身上。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资本主义的社会制度还是技术,它们都脱胎于旧时代,都是新事物。但这种新事物的产生带有其难以克服的负面作用,就其负面作用的表现形式来说,卢卡奇和海德格尔在很多方面的认识是相同的,同时,在这些负面作用的解决方式上,他们两人又是不谋而合的,即将问题的解决的钥匙交给了人。

在现行条件下,不论是从制度还是从技术来说,他们二人所面临的问题都是不可解决的。因此,卢卡奇走向了对制度的批判,而海德格尔走向了对技术的逃避。在他们之后的多年现实告诉我们,他们想要解决的问题在我们的今天表现的更为严重,他们的思考也更应该为今天的我们所深思。

参考文献:

[1]杜章智,任立,燕宏远,译.历史与阶级意识[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152-157.

[2]孙周兴,译.演讲与论文集[M].北京:三联书店,2011:18-23.

[3]陈嘉映,王庆杰,合译.存在与时间[M].北京:三联书店,1999:78-85.

[4]孙周兴,译.路标[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360-361.

[5]孙周兴,译.海德格尔选集(下)[M].北京:三联书店,1996:1239.

(荐稿人:张庆伟,山东农业大学副教授)(责任编辑:莫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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