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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视角下的《团圆之后》研究

2021-09-10孟清

今古文创 2021年12期
关键词:他者女性主义悲剧

孟清

【摘要】《团圆之后》是我国著名的剧作家陈仁鉴创作的一部戏剧。此剧一反传统的大团圆结局,而是以大悲剧作结,发人深思。在女性主义视角下欣赏此剧,剧中叶婉娘和柳懿儿两个女子正是在男权社会下,被迫成为的“他者”,体现着女性话语的缺失和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束缚。但同时也透露出了女性意识的觉醒与时代的局限性,从而引发对现代女性的思考。

【关键词】《团圆之后》;悲剧;“他者”;女性主义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12-0013-02

《团圆之后》是陈仁鉴根据莆仙戏传统剧目《施天文》创作的一部悲剧,又名《父子恨》。《施天文》原系一出公案剧,更多的是为了宣扬封建礼教。而陈仁鉴在《团圆之后》的剧本中,使其在剧情和主旨上都较《施天文》发生了很大的改动,从而引发了人們更多的思考。《团圆之后》的成功之处在于直接揭露了封建礼教制度下对女性的迫害。该剧目被誉为“可以列入世界悲剧之林”的“莎士比亚式的大悲剧”。

剧中写施佾生在考中状元后,为寡母叶婉娘申请旌表,又与柳懿儿完成洞房花烛,可谓三喜临门。而在施佾生婚后第三天,新婚妻子柳懿儿去见婆婆,无意中撞破婆婆的私情,叶氏羞愧自尽,柳氏为保婆婆名节认罪。施佾生以为能保住妻子,但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终酿成了大悲剧。

本文从女性主义角度来解读《团圆之后》,以叶婉娘和柳懿儿为主,探讨女子是如何屈从于父权制社会的,通过解读戏剧中她们的经历与抉择,引发对女性主义的一些思考。

一、“他者”面临的困境

法国女作家西蒙娜·波伏娃的《第二性》被认为是女性主义的经典著作,在思想观念和批评实践上奠定了女性主义文学理论的基础。书中对女性问题做了深入的剖析,她认为“人不是生来就是女人,是变成了女人”[1]。女人“他者”的地位是父权制社会秩序的组成部分,剧中叶婉娘和柳懿儿就成了男权社会下的“他者”。

(一)叶婉娘面临的困境

叶婉娘是剧中一个极具悲剧性的人物,她是封建礼教社会下的牺牲品。她的一生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境。从她身上可以看出那个时代背景之下,女性的无助与矛盾。

1.婚姻不得自主,青年爱情遭埋葬

叶婉娘与郑司成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暗中定情。可是在父权制下,叶婉娘只是一个依附于父兄的“他者”,不得不屈从于哥哥而转嫁他人。正如第八场《认父》中,郑司成对施佾生所言:“我与你母,自小两情痴,心合神契,如影随形不相离。盟誓约:生要同衾死同穴,天上神祇早已知!只因你舅父贪财,不由你母千求万肯,将她强嫁施家有钱之婿。”[2]54-55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女儿家的叶婉娘无权选择自己的夫君,追求幸福更无从谈起。这段青春美好的爱情却被自家兄长亲手断送了,也为后来的大悲剧做铺垫。

2.“情”与“礼”的抉择

叶婉娘嫁入施家一年左右,丈夫就去世了,她便成了寡妇。在当时的社会,女子对丈夫要从一而终,丈夫死去,女子要为其守节,独自教子成人。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才是符合古代社会的道德规范。否则就是不贞的“淫妇”,遭人唾弃。“在男权社会中,女性必须按照带有明显男性优势色彩的主导伦理纲常生存,在道德规范的狭小空间里苟延残喘,小心翼翼地生活,不能越雷池一步。”[3]在外人看来,叶婉娘青春守寡,教养儿子成人,并且其子施佾生还考中了状元,她十八年的辛苦也有了回报,理应受到褒奖。皇上御赐贞节牌坊,封其为节义夫人。可就是这一赏赐,却成了她催命的符,也让她再次陷入了两难境地。一边是恩爱的情人、心中的丈夫;一边是御赐的牌匾、君主的圣意。她只好暗约郑司成说明决断之意,因为她明白“奴成状元母,朝廷又旌表,前情若不断,事泄祸非小!”[2]8

3.生与死的抉择

当私情被前来请安的儿媳妇无意中撞见,她想到的是若此事被传扬出去,无法面对孝顺的儿子和贤惠的媳妇,更会连累儿子的前程。这困境让她陷入了纠结和矛盾,面对生死的抉择,只能“恨父兄,性太拗,误奴两情好。致今日,落陷阱,行鬼道,愿全乖,事颠倒。千思万想死要早!”[2]15-16而最终选择了自尽,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自己做主,却草率地结束了这一生。

(二)柳懿儿面临的困境

柳懿儿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在施佾生中状元之后被迎娶过门。这对施状元来说是“鳌头独占娶名媛”,可以说是大登科接小登科,人生四喜占了两喜。而对柳懿儿来说,名门闺秀得配多情状元郎,也可谓称心如意。新婚燕尔,感情正浓,如她所说“成婚才正三日,恩爱胜过百年”[2]14-15。可是,在给婆婆请安时无意撞见了婆婆的私情,致婆婆羞愧自尽。她还未来得及说明,舅父就去报了官。面对丈夫的再三责问,她无奈实言相告,夫妻两人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困境。倘若此事被传扬出去,叶氏贞节不保,施佾生也有欺君之罪。在得知真情后施佾生叹道:“原来母亲有隐衷,为子怎能知短长,求封诰,请表彰;原拟馨香百代,却招欺君祸秧。状元门第如纸薄,祖德家声付汪洋!”[2]19

情急之下,施佾生向柳懿儿提出“三保”,“真相莫使外人知,强收泪眼望吾妻,肯为施家全三保,卿与孟光德义齐!”[2]20柳懿儿问何为“三保”呢?施佾生道:“一者,保祖上家风;二者,保母亲名节;三者,保为夫官箴。”[2]20面对丈夫近乎逼迫性的恳求,柳懿儿一一应承,“生为施家人,不保家风,难对祖宗于地下;若不替家姑保名节,族亲唾弃,就成不孝之人;相公官箴得保,为妻何等光彩!” [2]20接着施佾生又以缇萦、卢氏相慰,“缇萦上书救父,卢氏冒刃卫姑,事急燃眉无他计,求卿暂忍一时苦!” [2]21而柳懿儿的“他者”形象也表现出来,作为大家闺秀,她深知女子应遵守“三从四德”,所以面对丈夫的请求,她毅然答应,自愿承担忤逆婆婆的罪行。“相公何须如此,奴家纵然一死,也是无怨!” [2]20面对此时的困境,她选择牺牲自己而保全夫家。

后来,施佾生刚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郑司成,郑司成就饮毒酒而亡。施佾生也不愿苟活,随父母黄泉而去。柳懿儿被无罪释放,把施家祠堂改名柳氏节孝堂,将牌坊改赐予之。这一结局意味深长,悲剧仍在继续,今日的叶氏,有可能就是明日的柳懿儿。此时,她怒唱道:“呵!贞节!呵!牌坊!翁姑为你丧,夫君为你亡!今又赐予我,施家节孝堂!奴是郑家媳,岂作施门孀?终生受禁锢,凄凉雨与风!族亲俱冷眼,虽生与死同!”[2]59不禁悲从中来,在雷电交加的风雨之夜撞坊而死。“这是对封建礼教最有力的控诉,也是陈仁鉴反封建主题的有力体现。”[4]柳懿儿是封建礼教的毒害者,她谨遵“三從四德”,一心为了夫家,却落了个如此的结局,令人叹息。

二、女性意识的觉醒及思考

这部剧没有一个纯粹的坏人,却造成了大悲剧,不得不令人深思。无论是叶婉娘还是柳懿儿,甚至包括郑司成和施佾生,都是封建礼教的受害者。此中虽然有女性意识的觉醒,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注定带有很大的局限性,也引起人们对现代女性的思考。

(一)从叶婉娘看女性意识的觉醒

叶婉娘是一个悲剧性人物,在第三场《触见》中就自尽而亡。虽然她的前半生没有在舞台上被演绎出来,但从后面的剧情以及郑司成之口都可以窥见一 二。她与郑司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是他们的爱情却不被认可。兄长贪财逼迫她嫁去施家,她虽然最终屈从了兄长之意,但同时也进行了反抗。在第八场《认父》中,郑司成告诉施佾生:“宁愿违礼受人唾,不愿委身于姓施,为报深情再未嫁,珠胎暗结二月期……你母过门八月,便生吾儿,你名佾生,就是此意。”[2]55私定终身,未婚先孕,这在当时可以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施佾生出生之后五个月,施家丈夫去世,叶氏没有抚孤守节,而是与从前的情人郑司成常有来往。可以看出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想要打破封建礼教的牢笼,只是却又被这牢笼所禁锢。女性意识在她身上觉醒,却又很快被扼杀。

(二)对现代女性的思考

男权社会下,女性多被禁锢在封建礼教中,她们失去了女性的话语权,也失去了独立性。男女权利的不平等酿成的悲剧不计其数,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却要求女子从一而终。妻死可以续弦,夫死只能守节。女子只是从属地位,依附于男子而生存。作为现代女性,有权利和条件去追求幸福。女性需要突破自身的内在性,解放思想,追求独立,改变“他者”的身份,从而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

三、结语

陈仁鉴的《团圆之后》这部剧作,无论在戏曲艺术上,还是在文学上,都有很高的成就,值得进一步探讨和思考。“该剧将封建传统社会中礼教的教化与劝导置换成对人性人情的解剖与关怀。”[5]从女性主义视角下鉴赏这部剧,里面的人物都具有丰富的意义。父权制下的女性只能成为“他者”,唯唯诺诺,严守封建纲常伦理。这压抑了女子的天性,阻止了女子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权利,所以女子的悲剧也层出不穷。而这部剧,通过叶婉娘和柳懿儿的经历与抉择,揭示了封建礼教对女子的毒害,女性意识虽已萌芽却还不坚定。这一悲剧值得深思,其中的女性主义更值得关注。

参考文献:

[1](法)西蒙娜·德·波伏瓦.第二性[M].郑克鲁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2]陈仁鉴.陈仁鉴戏曲选[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5.

[3]赵莎莎.试论《节妇吟》和《团圆之后》的寡妇悲剧形象[J].大众文艺,2010,(10).

[4]赵火平.陈仁鉴戏曲艺术刍论[D].福建师范大学,2013.

[5]杨凡,何慧.越剧《团圆之后》众家谈[J].福建艺术,2019,(05):56-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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