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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志书目”编撰的传承与创新

2021-09-10王余光

新世纪图书馆 2021年8期

摘 要 历代正史里的“艺文志”或“经籍志”与各地方志中的“艺文志”,是中国历史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论文总结了增订本《江苏艺文志》在传承、范式、补辑上的三个特点,指出该书为读者提供了认识江苏有关市县文化的一个重要视角,而其在学术研究上的价值,亦将为学界所重。

关键词 史志书目  《江苏艺文志》  正史艺文志  正史经籍志

Abstract The “Art and literature” or “Confucian classics” in the official history of the past dynasties and the “Art and literature” in the local chronicles are important components of Chinese historical documents.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the thre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inheritance, paradigm, and supplement of the updated edition of Jiangsu Art and Literature History, and points out that the book provides readers with an important perspective to understand the culture of Jiangsus cities and counties, and its value in academic research will also be valued by the academic circle.

Keywords Bibliography of historical records. Jiangsu Art and Literature History. Art and literature of official history. Confucian classics of official history.

“史志书目”大约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历代正史里的“艺文志”或“经籍志”;另一类是地方性的“艺文志”,包括省志和府、縣志。《二十四史》里只有六部“艺文志”或“经籍志”,加上《清史稿·艺文志》,共有七部。这七部目录是全国性的,记一代藏书或一代著述,对中国文献目录学史、学术史的研究都极具价值,长期受到学术界的重视。

地方性的“艺文志”,是各地方志的一部分,在明、清时期编纂的各地方志中大量出现。随着地方著述的增多,“艺文志”编撰专业性较强和编撰者学术水平的限制,近60年来,新编的各地方志不设“艺文志”。因而,地方性的“艺文志”独立而成为一种专门志,受到人们的关注。增订为28册的《江苏艺文志(增订本)》(凤凰出版社2019年版)的问世,即是这种专志的代表之作。

以笔者之见,《江苏艺文志(增订本)》具有以下三个特点。

一是学术传承。在《江苏艺文志》编撰前,清代与民国学人编撰的江苏地方志中含有“艺文志”。即有乾隆《江南通志》中的“艺文志”;清末潘任的《江苏艺文志》(仅存经部稿本);民国时金鉽的《江苏艺文志》(仅存经、史两部分手稿);汪伪时期编的《江苏通志稿》中的“艺文志”,也仅是手稿。这些“艺文志”,或时代较早,或仅为手稿,但都可以作为新编《江苏艺文志》的基础。各市卷在编撰中也是如此。如《江苏艺文志·苏州卷》,就是以历代《苏州府志》及所属各县志“艺文志”为主要依据的。笔者见过一些新编地方志或专志,却从不提前人的成就,这是割裂学术传承的。

二是编撰范式。编撰一部规模较大的专志,需要确定一定的编撰范式,以统领全书,同时也供编者遵守,以使全书例体一致。《江苏艺文志(增订本)》 形成的体例,可以说奠定了其他地区编写相关“艺文志”的范式,极具参考意义。其建树,主要有以下数端:

(1)著作人。该书收集上古至清末的江苏籍及定居江苏的人士著作。古代人士籍贯,有些人很复杂,一方面行政区划有变化,另一方面人物籍贯不确定或有问题。这对编者提出了很大的挑战。历史上有两人同名、籍贯误载、祖籍与入籍的区别等,编者都一一考证,作出合理安排。这些考证是值得同人学习与参考的。有些考证纠正了过去记载的错误,具有重要的价值。籍贯之外,著作人之生卒年的确定也是一项繁杂的工作。古代许多作者生平事迹无考,更遑论其生卒了。编者利用一些工具书外,还查考了不少碑传集、墓志铭、家谱等资料,尽可能考证作者的生卒年。有些成果还订证了一些工具书的错误。

(2)行政区划。《江苏艺文志》采用当今江苏行政区划,以省辖市为一卷,如苏州卷、常州卷等。市下以属县(含县级市)为一独立单元。该书收书至清末,若以清末行政区划为标准,编撰相对容易多了。以现今行政区划来编撰,由于行政区划的变化,编撰时增加了更多的工作量。但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更完整地展示江苏各地地域文化成就、凸显地域文化特征,同时也是考虑到江苏各地进行的地域文化研究的需要。江苏社会安定,经济繁荣,文化发达,因此江苏地域产生的著作数量也特别多。而这一点已越来越引起各地的关注。”[1]这一点可见编者的远见卓识。

自清末以来,行政区划已有相当大的变化。如果翻看谭其骧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清时期卷,与今天江苏行政区划图比较,发现变化很大。其中,今天江苏失去松江府(今上海地区)、嘉定县与崇明县(原属太仓州)、砀山与萧县(原属徐州府),得到泗洪县与盱眙县(原属安徽凤阳府)。此外,清代江苏有州府11个,划出松江府,为10个。今天的地级市为13个,多出宿迁、盐城、无锡。今天人们使用这部《江苏艺文志》,除学术研究外,对挖掘利用本地区的历史文化底蕴、名人资源,塑造地域形象、打造地区品牌、提升地区竞争力都具有重要意义。今天人们的“本地区”一般以今天的行政区划为依据的。该书以今天的行政区划编撰艺文志,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三是补辑。《江苏艺文志》的编撰,从广义上看,也是“艺文志”的一种补辑的成果,因为它是在以前各方志艺文志的基础上编撰的。这也体现了今人对“史志书目”编撰传统的继承。但该志利用资料丰富、收书数量多、考证严谨、体例完善,从各方面来看,又都大大超越了前代人所撰。

上个世纪80年代末,由南京师范大学古文献整理研究所赵国璋先生(1923—2004)主持,联合江苏全省相关研究者合作,开始了《江苏艺文志》的编撰工作。直至90年代中期,《江苏艺文志》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又过去了近30年,《江苏艺文志》由于受制于当时的条件,还存在一些不足与遗漏,至2014年,《江苏艺文志》的增订补辑被提议并开始着手进行。这次增订补辑,因原主编赵先生已归道山,由原书副主编江庆柏先生主编,集合同志,以襄盛举。

在中国文献学史上,“史志书目”的补辑是有传统的。正史中的“艺文志”或“经籍志”,由于缺失或遗漏,历代补辑者甚多,如钱大昕撰《补元史艺文志》,姚振宗撰《隋书经籍志考证》,缪荃孙撰《辽艺文志》,罗尔纲撰《太平天国经籍志》等。清以来先后有近80种正史书目补辑成果问世,其中作者的籍贯和藏书情况可考者有50人,而江苏籍人占23人。[2]由此可见江苏学术底蕴深厚。江庆柏先生主持的《江苏艺文志(增订本)》的问世,正是这一传统的延续。原志收作者27 529人,增订本收29 617人,增加了两千余人。对原书的一些错误也作了订正。

一个地区的经济实力为文化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基础。自宋以来,江苏即为经济发达地区,这为该地区的文化繁荣、学术兴盛,奠定了必要的基石。我们来看一组相关数据:

(1)历代藏书家,江苏居各省第二[3]。

(2)历代杰出人才数(依据《二十五史》《中国大百科全书》所收人物),江苏居各省第一[4]。

(3)明、清进士,江苏居各省第二[4]。

(4)《四库全书总目》所收作者,江苏居全国各省第二[5]。

(5)历代文学家,江苏居各省第一[6]。

再看有关苏州的一组统计数据:

(1)历代藏书家,苏州居全国城市第一[2]。

(2)历代杰出人才数(依据《二十五史》《中国大百科全书》所收人物),苏州居全国城市第一[4]。

(3)明、清状元数,苏州居全国城市第一[7]。

由此可见,江苏人文薈萃,又以苏州为盛,是有真凭实据的。

从《江苏艺文志》(增订本)所收作者与著作数,则可以看到:

(1)苏州,作者10 789,著作总数32 573,排第一。

(2)无锡,作者4624,著作总数11 983,排第二。

(3)南京,作者2567,著作总数8392,排第三。

(4)常州,作者2239,著作总数7317,排第四。

以上统计数据,与近40年来上述四个城市的经济发展数据相吻合。可以说,经济是文化发展的基础,而文化发达,人们的综合素质的提高,又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只看重经济,忽略文化,显然是不明智的。《江苏艺文志(增订本)》的问世,为我们提供了认识江苏各市县文化的一个重要视角,而其在学术研究上的价值亦必将为学界所推重。

参考文献:

江庆柏.江苏艺文志增订本[M].南京:凤凰出版社,2019.

王余光.清以来史志书目补辑研究[J].图书馆学研究,2002(3):2-5,27.

范凤书.中国私家藏书史[M].郑州:大象出版社,2001.

缪进鸿.长江三角洲与其他地区人才的比较研究[J].教育研究,1991(1):10-27.

王磊.“四库全书总目”所收著作的作者时代与地理分布研究[D].武汉:武汉大学, 1997.

曾大兴.中国历代文学家之地理分布[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

范金民.明清江南进士数量、地域分布及其特色分析[J].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版),1997(2):171-1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