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萍姗

福州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热爱橄榄球事业，愿意将所有业余时间都投入到橄榄球的推广中，甚至这份热爱已经到了离不开橄榄球的程度。在这群人里，最早的发起者与组织者叫吴露生，一个个头不算高大但怀有一腔热血的橄榄球爱好者，他创业组建了福州最早的橄榄球俱乐部，甚至组织民间力量成功成立了福建省橄榄球协会和福州市橄榄球协会，让橄榄球这项小众运动项目在福建摆上了台面。他用他的公益创业之举，为福建的橄榄球爱好者打造了一个共同的家园，也让橄榄球走进校园。

只要够勇敢就可以打橄榄球

吴露生出生于1985年，福州人，本科毕业以后，首先在厦门一家外资企业工作。其间，厦门有一支外国人橄榄球队正招收中国队员，因当时中国人普遍对橄榄球的安全性感到担忧，愿意接触并学习的人少之又少，吴露生恰恰对之感兴趣，愿意挑战自我并尝试，于是成为这个球队的一员。渐渐地，吴露生被这项好玩又刺激的运动项目所吸引。虽然吴露生的个头在橄榄球比赛中处于劣势，但外国朋友并没有因此嫌弃，鼓励他：“只要你敢打，就让你上场！”

在这个充满激情的团队氛围里，在有经验的教练指导下，吴露生的橄榄球水平与日俱增。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吴露生基本掌握了撞式橄榄球的有关技术，并参与了橄榄球比赛。随着时间的推移，吴露生对橄榄球的热爱只增不减，橄榄球的团队精神愈发吸引他。“在橄榄球场上只要不退缩、不害怕，就会被人尊敬、认可，这段不一样的经历让我真正爱上了这项运动。”

组建福州最早的橄榄球俱乐部

由于工作调动，2010年2月吴露生回到福州，他特别想找到本地的橄榄球组织，和志同道合的球友一起打橄榄球，却发现没有这样的团体。于是，吴露生萌生了创业的冲动，他想在家乡福州组建一支橄榄球队，让福州的橄榄球爱好者有机会聚在一起打球、交流橄榄球经验。

然而，摆在吴露生面前的第一个考验是：如何凑齐一支人数达到参赛标准的15人的球队？

吴露生先通过网络找到了几个志同道合但相互之间并不熟悉的球友，而后四处拉人，酒吧里的老外、关系好的同学朋友等都是他的招募对象。一段时间后，球队成员勉强稳定在十人左右：有的来了后发现撞式橄榄球需要正面扑搂，感觉过于危险，不敢尝试；有的在接触后看不起人数不足的球队，因对球队没有信心而放弃。

为了迎合大众的接受度，吴露生和团队选择降低门槛与球队纪律，尤其是对体能锻炼的要求大大降低，训练了一批球员后发现效果却不理想。经过与团队成员的沟通，大家普遍认为橄榄球应该回归本身的要求，只有正规地训练、展示其真正的魅力才能吸引到真正的“铁粉”。这时候，他们遇到一名日本籍教练，教练一来就严格要求队员，橄榄球应有的强度和激烈程度充分展现，收效甚好，球员慢慢增长至20多名。后来，球队陆续来了不同国籍的外国教练，包括法国人、新西兰人、英国人等，球队逐渐有了起色，俱乐部也壮大起来。

“我们的球队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福州虎揪橄榄球队’。‘虎揪’意味着像老虎一样充满力量，这正是橄榄球精神。”

吴露生的团队通过自制趣味宣传、媒体报道等方式，逐渐壮大球队，人数多的时候球队有近百名球员。从最初只能传球发展到能到全国打对抗赛，2014年8月加入中国英式橄榄球联盟，这支橄榄球队的名气较过去有了很大的提升。

“2014年，我们的俱乐部也组建了一支橄榄球女队—‘福州虎妞女子橄榄球队’（以下简称女队），女队参加了许多橄榄球赛事，巅峰时期人数甚至达到三四十人。女队员展现出来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与毅力值得敬佩，甚至仅有80斤的瘦小女队员在场上也从不怯场，团队凝聚力很强。可惜昙花一现，在维持三四年后，球员们陆续回归家庭，女队不得不解散。”

不盈利的公益性事业

“这是一场不可盈利的持续创业”，吴露生对俱乐部的发展是这样定位的。

许多人创业是为了获取更高的经济收入，而吴露生创业纯粹源于对橄榄球的热爱。他认为，能聚齐这些队友一起努力奋斗，核心在于兴趣、热情和相互认可，这本就是公益性质的创业项目，不应该利用球队盈利，只有这样才能可持续发展。

然而，俱乐部的日常训练与体育赛事的开展终究涉及多方面的支出，资金匮乏成为他们面对的难关。早期，吴露生和他的团队自费维持俱乐部的开支，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的团队开始向朋友的企业寻求赞助。因橄榄球在福州的影响力远不如其他球类，作为俱乐部创始人，吴露生承受的压力也比其他成员要大得多。他将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思考橄榄球事业的发展，想方设法解决赞助商的难题。后来，在吴露生的带领下，“福州虎揪橄榄球队”在许多赛事中斩获佳绩，在全国的橄榄球圈子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有关报道通过各种媒体走进了福州市民的视野，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越来越多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也大致了解他们正在做的是怎样的事业。

申请成立福建省橄榄球协会

从一个橄榄球新手，到一支橄榄球队的创始人，再到有能力带领团队举办有影响力的橄榄球赛事，吴露生在橄榄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2015年，吴露生开始申请成立福建省橄榄球协会，但他的申请之路并不顺畅，几经周折，直至2018年8月，福建省橄榄球协会（以下简称协会）才获批正式成立。这是全国首个由民间力量推动的省级橄榄球协会，吴露生任协会会长。协会的宗旨是团结福建地区橄榄球工作者、运动员和爱好者，依靠全民力量，指导发展福建省橄榄球运动，推动橄榄球运动在福建省普及。依托协会，吴露生和团队得以放开手大胆地进行橄榄球相关尝试。

“协会与俱乐部的分工不同：俱乐部主要是组织训练、参加赛事；协会的主要功能是组织赛事，组织教练员、裁判员培训，并进行大范围的公益推广。从最初的一个橄榄球俱乐部发展至今，省内的橄榄球队交流愈发密切，当前协会内已有11个橄榄球俱乐部，在福建地区形成了规模效应，促进了橄榄球在福建地区的发展。”

让橄榄球运动走进校园

2017年的一天，福清市音西中心小学校长找到了吴露生，提出想组建一支橄榄球校队的诉求。这个提议让吴露生万万没有想到，他关注了这么多年的成人橄榄球队的发展，却不曾想过青少年也可以组建橄榄球队。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遇，让他的团队可以探索橄榄球在少年群体中的发展，意义非凡。

虽然没有充足的经验，但吴露生的团队对这支小学生橄榄球队格外用心。与成人的撞式橄榄球不同，青少年适合训练触式橄榄球（采用触碰对手代替扑搂），既避免了正面冲撞的危险，又继承了英式橄榄球的规则和精神。触式橄榄球不像撞式橄榄球有着较高的技术门槛，容易上手又富有趣味性，仅仅训练了一个半月，他们就带着小朋友们参加全国触式橄榄球冠军赛，最终斩获U12级别的碗级冠军。

这次成功为吴露生及其团队思考橄榄球运动进校园提供了很大的范本，他们开始计划着组建更多的校队，让青少年群体有机会感受这项运动的魅力，在强身健体的同时培养团队精神与坚韧的品质。不料，正当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计划着同多所学校合作组建校队之际，遇上了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计划只能搁浅。

当疫情在国内缓和，各行各业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吴露生又重新启动了橄榄球进校园的计划。他主动和不同学校的校长沟通，解释了触式橄榄球的安全性，打消了校长们的顾虑，有了校长们的支持，合作很快就开展起来了。一年之间，合作学校增加了14所，涉及了不同地区的中小学，如今一共有15所合作学校。

吴露生告诉记者，目前橄榄球在中小学校园里的实践效果十分理想，他有信心在明年之前将合作学校的数量再翻一番，为推动青少年的健康成长贡献一份力量。

橄榄球的普及之路还很漫长

十年来，吴露生的团队在橄榄球的宣传普及及推广方面做出了许多努力：他们为了宣传橄榄球文化，经常赴各地各场所普及橄榄球知识，甚至三次在世界著名公开课平台TED上进行演讲；他们组织球员到福州市儿童福利院、数十所幼儿园、中小学、高校等地普及橄榄球知识，带他们体验橄榄球的乐趣；团队还为浙江义乌某部队进行橄榄球培训。从2015年起，吴露生及团队每年都举办海峡两岸橄榄球交流赛，从最初的“纯草根”推动，到台办、团委、体育局等政府部门参与助力，把项目纳入海峡青年节……所有的宣讲与赛事都潜移默化地推动橄榄球的发展。

“橄榄球是一项全生命周期的运动，世界上最年长的橄榄球运动员是96岁。与我们结对子的‘台北不惑橄榄球队’里，也有81岁高龄的在役橄榄球运动员。橄榄球有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撞、触式橄榄球的安全系数越来越高，基础要求却越来越亲民，比赛里有青少年、壮年、老人分组，各个年龄段的球员都可以在各自分组中各得其乐。橄榄球运动完全可以陪伴爱好者一生，是一个适合全民运动的项目。”

吴露生对于当下橄榄球人才的流失现象十分惋惜。“橄榄球是体育单招项目，90%橄榄球专业毕业的人却不从事与之相关的工作，因为可持续发展橄榄球相关机构还不多见，仅少部分毕业的学生有机会担任省队、市队或者校队的教练，导致这个专业的人才没有形成气候，许多学生只是获得文凭，却没机会为橄榄球运动的发展做些什么。”

“公益创业本身就不能苛求团队成员无条件地在节假日加班干活，所有未完成的事务都只能靠几个核心成员兜底。现在这个项目边际成本并未达到最优状态，还属于用大成本换小效应，我也一直在摸索如何让团队更好地运转、如何将这份事业做得更持久、更有成绩。我把最好的十年青春都献给了橄榄球，今后也会一直致力于橄榄球的宣传与推广，但是任重而道远，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未来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