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苓，韩朝阳

（山东大学 体育学院，山东 济南 250061）

《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颁布后，体育产业发展态势不断走高。伴随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成功申办，《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要求持续推进冰雪运动发展，助推2035年建成体育强国［1］。我国冰雪运动热潮彻底到来，冰雪体育产业步入发展的快车道。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数字经济快速发展，优化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结构，实现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链可持续发展、资源要素顺畅流通成为了推动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根本途径。

冰雪体育产业作为体育产业的组成部分，其依赖冰雪资源环境的特点最为突出，因此可以将冰雪体育产业的概念厘定为：围绕冰雪体育活动开展的一系列具有关联性的经济活动的总称［2］。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的研究萌芽较晚，但伴随2022年北京冬奥会日益临近，有关冰雪体育产业发展的相关研究逐步增多，冰雪体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后奥运时代冰雪体育产业的可持续发展都具有极强的研究价值。然而，目前关于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链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基于产业链视角，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链发展中供需链匹配度不高、空间链分布不合理、技术链供给水平低、企业链衔接性偏弱等问题仍不可回避［3］，因此，对冰雪体育产业热潮进行“冷思考”仍是必要选择。

1 产业链视角下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机遇

新冠病毒的全球“大流行”对经济全球化的运行产生了阻滞作用，全球供应链的中断对我国经济运行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但在国内疫情防控取得重要成效的背景下，各行各业的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机遇［4］。冰雪体育产业作为体育产业中的重要构成，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关键节点下，迈入了发展的黄金期。

1.1 政策规划文件密集出台

政策法规的支持为中国冰雪体育产业的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动力与支撑。一方面，国务院以国发〔2014〕46号下发《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将体育产业作为朝阳产业大力扶持，通过扩大体育消费内需拉动经济发展。另一方面，自2015年7月31日北京、张家口成功申办2022年冬奥会以来，我国相继出台了《冰雪运动发展规划（2016-2025年）》《全国冰雪场地设施建设规划（2016-2022年）》《关于以2022年北京冬奥会为契机大力发展冰雪运动的意见》等政策文件，对我国冰雪体育产业制定了具有专向性的发展要求与任务；2021年2月《冰雪旅游发展行动计划（2021-2023年）》出台，明确指出要提高冰雪旅游产品质量、刺激冰雪旅游消费、加速相关产业融合。冰雪运动作为竞赛表演业的重要内容，在此背景下得到了大力培育扶持。再者，《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更是明确指出，要持续推进冰雪运动发展，助推体育强国建设。多项相关政策文件的密集出台，为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指明了发展方向，提供了措施保障。

1.2 冰雪运动群众基础扎实

2022年北京冬奥会对于群众性冰雪运动热潮的产生具有里程碑式的重要意义，此类大型体育赛事的举办能够极大地激发群众的民族自豪感以及参与相关体育活动的热情［5］，加之“以冬奥会为契机，带动3亿人上冰雪”的国家号召极大提高了我国居民冰雪运动参与度，我国冰雪运动参与人口相较冬奥会申办成功前，实现了跨越式增长。以滑雪运动为例（见图1），2014年我国仅有1 030万人次参与滑雪运动，而2019年参与人次增长至2 090万人次，6年间滑雪人数、人次总体呈现上升趋势。

图1 2014～2019年我国年滑雪人次、滑雪者人数变化趋势

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冰雪旅游发展报告（2021）》表明，我国居民冰雪运动参与增长势头良好，预计2020～2021年冰雪季我国冰雪休闲旅游人次将达到2.3亿人次，冰雪休闲旅游收入将超过3 900亿元。并且，冰雪运动参与者同时也兼具冰雪赛事潜在观众的身份，两者互相协同、共同发展，为冰雪体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注入不竭动力。

1.3 数字经济推动产业升级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要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指明了我国经济发展的新方向。并且，随着全国性疫情防控工作的开展，传统的线下经济受到数字经济发展的巨大冲击，大众的消费需求趋向于智能化、个性化。《中国滑雪产业白皮书（2019年度报告）》指出，国内传统滑雪场由于疫情已产生了高达66.8亿人民币的巨大损失，而线上体育项目的效益的飞速增长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乐刻运动”“小乔科技”等体育企业分别通过互联网智慧健身、在线健身课程实现了市场占有率的极大提升［6］。

当前，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等新兴数字产业与体育产业的结合催生了“体育用品制造业数字化”“智慧体育场馆”等诸多体育新模式、新业态［7］，能够更好地拉近用户与体育产品间的距离，降低体育消费的技术性门槛，并且对于缩短产品周期、提升产品质量、减少实体店资源占用、降低企业运行成本等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我国国民的体育消费需求多元化发展，对冰雪项目竞赛观赏便捷性、冰雪运动装备制造水平、冰雪运动场地服务能力都提出了更高要求。加速冰雪体育产业数字化转型，为行业注入新元素，开发在线观看冰雪体育赛事、在线冰雪竞技娱乐，通过冰雪体育产业的数字化应用在冰雪体育企业与冰雪消费者间建立广泛连接能够有效提高生产效率，依托于数字技术精准把握消费者需求，提升服务供给的精准化水平［8］，提高冰雪运动装备生产效率与质量，扩大内需，拉动冰雪消费，推动冰雪体育产业转型升级。

1.4 冰雪运动竞技水平提升

冰雪运动竞技水平的提高不仅能够提升国际竞争力，对于促进消费者参与冰雪运动也具有极大的感染力，通过累积效应带动消费者进行冰雪消费［9］。《体育强国建设纲要》明确指出，要持续加大冰雪项目选材力度，恶补冰雪短板，不断提高冰雪竞技水平。我国冰雪运动竞技水平在相关政策文件不断出台以及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重要契机下取得了突破性的提高。2002年，我国运动员杨扬在盐湖城冬奥会中夺取短道速滑项目金牌，在我国冬奥会参赛夺冠历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此后我国冰上项目逐步成为了冬季项目发展的重大突破口，涌现出了赵宏博、申雪、王濛等奥运冠军。并且，冰雪运动竞技水平的提升，对于推动我国冰雪体育赛事职业化、产业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当前我国针对2022年冬奥会备战，全面聘请来自冰雪运动强国的外籍专家团队对国家队进行直接指导，应用多样化、实战化、动态化的训练方法，辅之以渗透于体能、心理、医疗、膳食等多方面的现代科技手段，加速提升我国冰雪运动竞技水平，对激发我国国民冰雪消费热情，促进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的可持续发展以及激发大众参与冰雪运动的热情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2 产业链视角下我国冰雪体育产业发展挑战

尽管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但挑战与机遇并存。在产业链视角下进行审视，产业链结构的平衡与可持续延伸能够对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的发展起到决定性作用［10］。产业链健康发展需要构建冰雪体育产业“多链”融合的网络，畅通资源要素流动，建成供需链、空间链、技术链、企业链间竞合关系良性发展的链条网络［11］。但当前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链融合度明显较低，面临着多项重大挑战。

2.1 冰雪体育产业供需链匹配不尽合理

冰雪体育产业链中的供需平衡对扩大冰雪体育市场、升级冰雪消费具有基础性意义。在冰雪体育供需链的构建中，位居需求侧的我国居民对冰雪运动参与需求呈现逐年增长且增速稳定的特征，并伴随着我国居民“美好生活向往”不断升级，对于冰雪体育服务的需求不再仅局限于参与冰雪运动、观看冰雪运动竞赛。位居供给侧的冰雪体育企业存在人力资源供给质量参差不齐，冰雪管理及服务等专业人才供给乏力；物力资源在观赏型、参与型服务中的供给较为单一，在智慧化、全季化、全域化的冰雪运动场馆及设施供给中明显乏力；财力资源仅能通过政府拨款、社会投资等方式筹措，导致了当前我国冰雪体育产业供需链中高需求与低供给的突出矛盾。

2.2 冰雪体育产业空间链布局有待优化

冰雪体育产业空间链构建的关键在于资源在不同区域的合理分布［12］。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空间链的构成主要受制于自然资源和区位资源分布。尽管当前我国冰雪资源较为丰富，但较低的利用率、空间分布不均衡阻滞了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的发展。据《中国滑雪产业白皮书2019年度报告》指出，目前国内滑雪场数量共770家，北方地区共617家滑雪场，占比80.13%，而南方地区共153家，仅占比19.87%，我国冰雪体育小镇主要分布于东北地区，近年来逐渐向京津冀地区延伸，但在当前南方冰雪市场需求高涨、北方冰雪资源充足地区却经济活力较弱的前提下，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空间链布局不尽合理、资源开发无序的弊病阻滞了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

2.3 冰雪体育产业技术链缺乏核心竞争力

以技术创新为着力点是推动冰雪体育产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13］。基于我国冰雪体育设备、装备制造业的现实情况，在全球化、网络化时代的影响下，技术含量低、劳动生产率低、规模经济效益不显著等特点亟需转变［14］。由于我国科技创新研发能力不足，仅能够在滑雪服、手套等低端用品中实现“中国制造”，导致冰雪设备与装备的进口需求巨大，压雪车、造雪机等大型冰雪设备唯有依靠进口，且国内冰雪体育制造行业在与国外知名滑雪运动品牌竞争中明显乏力，始终未能形成由“劳动密集型”行业向“技术密集型”行业的转变。

2.4 冰雪体育产业企业链衔接性较弱

企业链是产业链的载体和具体体现形式，其关注的焦点是产业链上的“点和线”链接。目前，我国冰雪体育企业链尚未能够良好衔接政府、企业、市场。当前，我国相关主管部门对市场的控制力过强，冰雪体育相关企业在市场中处于弱势地位，大大降低了冰雪体育市场活力，企业难以得到发展，冰雪体育相关企业所能提供的品牌与服务，无法满足消费者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加之冰雪体育产业受地理空间、技术创新能力限制，难以形成衔接度较高，适应当前冰雪体育产业发展需要的冰雪体育产业企业链。

3 产业链视角下我国冰雪体育产业发展路径

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链可持续发展、资源要素顺畅流通是推动冰雪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与导向。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要以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再创造需求，形成高质量的体育供需动态平衡，畅通国内大循环，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

3.1 优化冰雪体育产业空间链分布，扩大培养冰雪体育消费市场

冰雪消费对于构建冰雪体育产业供需链具有重要意义。扩大国内冰雪消费规模是推动冰雪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基本保障，能够迎合我国居民的冰雪运动需求，提升居民参与冰雪运动的获得感。壮大冰雪消费市场，培养我国居民冰雪消费文化，首先要加强维护冰雪体育产业空间空间链布局的合理性、有序性。基于我国各省份的实际地理、气候、冰雪资源等现实条件，结合当地居民冰雪运动兴趣与需求，构建冰雪场地区域布局的统筹协调机制，规划符合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冰雪场地建设目标，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与利用，同时加强城市交通网路等相关配套设施的建设，以此促进不同地区居民能够共同参与冰雪运动；其次，要加强我国城市规划与冰雪体育产业规划相衔接。合理开发我国历史古迹资源、城市文化资源，打造具有历史底蕴、文化内涵的冰雪旅游胜地，以具有民族特色的民俗活动、风景秀丽的地理资源、趣味横生的冰雪活动为出发点，建设大型冰雪运动体验区，提高我国冰雪运动文化的大众普及度，提高我国居民冰雪运动参与度；最后，加强统筹城乡冰雪运动场地的布局构建。以构建完善的冰雪体育产业内需体系为目标，基于当地特色与资源，建设冰雪资源与城镇化融合发展的冰雪体育小镇，进一步扩大我国居民参与冰雪运动的深度及广度，推进冰雪运动参与者向冰雪体育旅游的“吃、住、行、游、购、娱”迈进，并利用其产业辐射化的特征，深入挖掘冰雪体育衍生产业，带动住宿、餐饮、培训等相关消费，持久拉动内需，带动我国冰雪消费规模不断扩大。

3.2 加快推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引导产业供需链有序发展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化解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15］。当前，国民参与冰雪运动的热情空前高涨，冰雪运动参与的需求也不断升级，因此，加快推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升供给端的冰雪服务质量与设施供给水平，能够弱化当前我国低质量冰雪服务、设施等供给与国民的高水平需求间的矛盾，维护冰雪体育产业供需链秩序，对冰雪体育产业的转型升级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第一，加快提升我国冰雪装备与设施的自主研发和制造能力，不断通过公共财政、财税政策对我国冰雪装备制造业进行激励、引导，推动国内冰雪运动品牌的产品质量标准化、产品设计潮流化、产品服务人性化，通过企业与高校、研究机构合作推动产品研发技术升级带动消费升级，实现我国冰雪体育用品的自创自产。第二，提升我国冰雪体育产业服务能力，围绕冰雪运动项目，加强冰雪体育赛事营销与冰雪技能培训，迎合冰雪运动爱好者的观赏需求，主动承接具有较高影响力的国际性冰雪体育赛事，针对不同冰雪消费群体的冰雪运动需求，提供个性化、定制化、多样化的体验式冰雪服务项目，提高我国冰雪体育产业服务质量，提升消费者满意度。第三，推动相关部门、协会构建冰雪产品质量标准体系以及冰雪服务行业规定，通过设立“冰雪运动设施装备质量检测站”等第三方机构对我国冰雪装备制造企业生产的相关装备及设施进行质量检测，保障我国自主品牌冰雪产品质量。

3.3 强化骨干企业的主体地位，打通冰雪体育产业企业链壁垒

冰雪体育产业集群中的骨干企业位居产业结构中的核心节点，与中小型企业紧密联结，在冰雪体育产业链的形成与发展中扮演着重要角色［16］。因此，我国冰雪体育产业的转型升级需要打通冰雪体育产业企业链壁垒，加大政府对我国冰雪体育产业中骨干企业的扶持力度，强化骨干企业在我国冰雪体育产业中的主体地位，引导其主动肩负行业发展责任，参与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链建设，维持产业链内部高效、有序运转，与我国冰雪体育产业中的的冰雪装备制造企业、冰雪服务企业、销售企业等进行资源共享，协同发展；激励骨干企业大力集聚资金、信息、科技、人才等生产要素，打造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企业及品牌，并由其主导产业集群中的研发资源配置，协助集群中的中小型企业向专业化、精细化、创新化发展，从而提升我国冰雪体育产业链条的整体创新绩效；营造良好的法制环境，通过税收、补贴等方式推动骨干企业对关键性技术进行科技攻关，并鼓励对相关成果进行公共知识产权申请，在鼓励知识创新的同时，推行产业链中不同规模企业进行专利共享、技术交易等有偿共享方式，形成我国冰雪体育产业中自主创新的良性循环，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实现冰雪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

3.4 提升技术链数字化供给水平，加快融入国际经济循环

2021年3月11日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要加快数字化发展，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建设数字中国。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等新兴数字产业蓬勃发展，世界经济互联互通不断突破新高度，冰雪体育产业的不断发展也无法脱离数字技术的应用。疫情常态化下，依托数字技术能够畅通冰雪体育产业外部供应链，提升技术链供给水平，统筹国际国内市场，保证其平稳发展。推动冰雪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开发应用O2O、C2B等商业模式，以科技赋能冰雪运动装备、设施的生产、加工及运输等全产业链，有效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效率，通过标准化生产提高产品质量；推动冰雪场馆服务数字化转型，通过数字技术赋能冰雪体育服务业，解决当前中国冰雪运动季节性限制问题，打造全季性、全域性的冰雪体育场馆，为消费者提供冰雪运动参与过程中的实时数据、用户健康指导等服务，加强场馆智能化建设，实现场馆限流、场馆导航指引的智慧场馆新模式；推动冰雪运动培训数字化转型。借助现代新媒体，构建“智慧冰雪”互联平台，培育符合条件的冰雪项目进行线上培训、线上直播、居家健身，刺激冰雪体育培训市场。通过数字经济与冰雪体育产业的深入融合，提高冰雪体育产业技术链供给能力，驱动冰雪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催生冰雪体育新经济、新业态、新模式，加快融入国际经济循环。

4 结语

冰雪体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既是2022年北京冬奥会背景下建立大国形象的良好契机，也是体育强国建设的重要一环。基于产业链视角，优化冰雪体育产业空间链分布，引导产业供需链有序发展，打通产业企业链壁垒，提升技术链核心竞争力，扩大内需，激发我国冰雪消费市场活力，挖掘中国冰雪体育产业的发展潜力，是中国冰雪体育产业实现未来长期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