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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内外存藏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题材类型、收藏分布与庋藏特点*

2021-07-28

民族翻译 2021年3期
关键词:演义汉文译本

⊙ 聚 宝

(内蒙古师范大学蒙古学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元代以降,蒙汉民族的文化交流日渐频繁,至清代中晚期,汉文小说蒙译活动日渐增加,所涉及题材有讲史演义、英雄传奇、世情烟粉、狭义公案、神魔灵怪等。体例有章回小说、传奇小说、话本小说、鼓词小说等多种类型。由于译本资料数量庞大,分散在海内外,兼有跨民族、跨语言等诸多原因,汉文古代小说蒙译尚未得到系统性考察和整体性研究,其思想内涵尚未得到充分挖掘和创新性阐释。随着综合国力的提升以及“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跨民族、跨地区、跨文化传播研究已成为中国文学研究的新热点。如英译本、日译本、韩译本等研究方兴未艾。而汉族文学的少数民族文译本研究却相对冷清,与其所经历的繁盛景象极不相称。就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而言,存量可观、流传广泛、影响深远,亟待挖掘其深层内涵和思想光芒。

2019年7月15-1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内蒙古考察时强调,“要加强对蒙古文古籍的搜集、整理、保护,挖掘弘扬蕴含其中的民族团结进步思想内涵,激励各族人民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1]。蒙古族和汉族的交往交流交融离不开蒙汉民族的文化交流和交融。作为文化交流、交融的典型形式之一,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活动源远流长,从未间断,其间产生了百余种作品的不同译本一万余册(一部作品存有数种译本,一种译本也有册数不等的多种誊录本,故在系统整理之前只能以“册”为单位计数,下同)。为深入挖掘和揭示蒙汉民族关系长期融洽的历史文化根源,尤其是文学交流对增进民族关系具有的显著作用,海内外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研究已成为时代课题。本文着重阐述海内外所存汉文古代小说清代及民国初期蒙古文译本的题材类型、收藏分布和文献特点。

一、现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题材类型

据目前所见海内外蒙古文古籍目录和笔者初步搜访,海内外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覆盖了明清小说所有题材,可谓内容丰富,题材多样,其中讲史演义类小说译本数量最多,其次是英雄传奇类、侠义公案类、神魔灵怪类、世情言情类小说译本。

(一)讲史演义类小说蒙译本

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中讲史演义类小说蒙译本数量最多,约占目前海内外所藏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的四成。其中既包括章回体小说,也包括鼓词小说,代表性成果有《三国演义》《列国志传》《新列国志》《东周列国志》《西汉演义》《东汉演义》《英烈春秋》《隋唐演义》《兴唐传》《北宋演义》《前七国》《汉朝生苏记》《清史演义》等。值得一提的是,有些讲史演义类小说的不同汉文版本有出自不同译者的数种译本,同一种小说版本的不同译本又衍生出不同书手的数种誊录本,译本底本版本种类、译本种类、誊录本种类情况极其丰富,又颇为复杂。如,经笔者搜集、整理和研究,发现存藏于中国和蒙古国的《三国演义》清代蒙译本就有4种。其中包括转译自240回嘉靖本满文译本的蒙古文译本1种,直接译自120回毛评本汉文版本的蒙古文译本3种。转译自满文译本的蒙译本既有多种形式的手钞本,也有民国初期刊印的石印本。《列国志传》既有译于漠北喀尔喀地区的经卷式译本,也有译于漠南蒙古族聚居区的册页式译本。译于漠南漠北的两种译本也各有出自不同书手的数种传钞本。清代蒙古族文人在翻译汉文古代小说时选择描写内地战争的讲史演义类小说相对多一些,这与当时蒙古族所经历的历史和崇拜英豪、崇尚力和勇的审美思想,以及与之相符的史诗文学传统直接相关。蒙古族读者对此类故事有特别的偏好,此类小说的翻译也较多,推动了它们的传抄流播乃至保存。

(二)英雄传奇类小说蒙译本

据海内外推出的蒙古文古籍目录著录,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中英雄传奇类小说蒙译本占据相当比例。其中代表性成果有《水浒传》《说唐前传》《说唐后传》《说唐三传》《反唐演义全传》《绿牡丹》《粉妆楼全传》《残唐五代史演义》《新刻异说南唐演义全传》《平北传》《寒风传》和《万层楼》《北宋志传》《南宋演义》《大宋中兴通俗演义》《宋朝狄青平南续传》等。就译介的作品种类、译本和誊录本的数量而言,英雄传奇类小说蒙译本仅次于讲史演义类小说。粗略统计,此类译本约占目前海内外所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的三成左右。英雄传奇类小说多有保卫社稷和反抗侵略的内容,歌颂英雄不怕牺牲、勇于拼搏和不屈不饶的奋斗精神。蒙古族有着浓厚的英雄史诗传统,素来崇拜刚毅忠勇的英雄豪杰,脍炙人口的蒙古族英雄史诗中大大小小众多的战争故事塑造了千千万万保卫家乡、反抗侵略、在战场上拼杀的英雄人物形象。汉文英雄传奇类小说中塑造的临战不惧、视死如归的武将形象,如说唐系列英雄传奇小说中的程家将、秦家将、罗家将、成家将、尉迟家将、薛家将等诸多英雄,与蒙古族史诗英雄有许多共同点,这些英雄传奇小说也被多次译成蒙古文并在蒙古族读者中广泛传播。主题和人物之间这种共性特点,清楚地反映出这些小说与蒙古族英雄史诗间的审美渊源。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出清代蒙古族文人遵循着自己的生活经验和蒙古族的审美标准选择性地翻译汉文古代小说。

(三)侠义公案类小说蒙译本

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中侠义公案类小说蒙译本所占比例也相当可观,约存1000册左右,占海内外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的一成。这批文献主要包括《施公案》《包公案》《三侠五义》《小五义》等。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施公断案题材的小说蒙译本。据笔者搜访考察和检索相关蒙古文古籍著录,中国、蒙古国、俄罗斯、丹麦、匈牙利等国家所藏施公断案题材的小说译本多达600余册。其中既有施公断案题材鼓词小说,也有回数不等的长篇章回体小说的各种蒙古文译本。侠义公案类小说所叙均为一个清官或忠节名臣,率领一群侠客明察暗访,铲恶锄奸,秉公断案的故事。以施公断案题材为代表的侠义公案类小说蒙译本在蒙古族读者中如此广泛地传抄传播,表明了包括译者在内的蒙古族读者对公案侠义题材的喜爱与惩暴护民、伸张正义、铲霸诛恶、扶危济困思想的高度认同。

(四)神魔灵怪类小说蒙译本

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中具有代表性的神魔灵怪类小说蒙译本有《西游记》《封神演义》《聊斋志异》《混元盒五毒全传》等。据相关蒙古文古籍目录著录和赴收藏地实地搜读统计,今存汉文神魔灵怪类小说译本约有900余册,这些文献主要散藏于中国、蒙古国、俄罗斯、丹麦等国家。其中所存译本种类最多者为《西游记》蒙译本,有300余册。其中既有明代版本《西游记》蒙译本,也有清代版本《西游记》蒙译本,除此之外另有一些将明代版本《西游记》蒙译本和清代版本《西游记》蒙译本合钞的合订钞本。今存神魔灵怪类小说蒙译本中所存译本数量最多者为《封神演义》蒙古文译本,有400余册。《聊斋志异》蒙译本既有钞本,也有两种铅印本;既有直接译自汉文版本的译本,也有转译自满文译本的两种译本,其在蒙古族读者中的译介和影响也较为广泛。

(五)世情言情类小说蒙译本

海内外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中,世情言情类小说蒙译本的代表性作品主要有《金瓶梅》《红楼梦》《今古奇观》《觉世明言》《平山冷燕》《镜中月》等。今存《金瓶梅》蒙译本主要存藏于中国和蒙古国。中国仅残存1册,蒙古国则庋藏有112册译本,均为手钞本。这些译本均非直接译自汉文版本,而是转译自满文刻本《金瓶梅》。据笔者认真对比发现,转译自满文刻本的蒙古文《金瓶梅》亦非一种,不同译本间的文本歧异,能够有力地证明蒙古族文人据满文刻本最少曾4次蒙译《金瓶梅》。《红楼梦》是对蒙古族文学产生深远影响的作品,有清代蒙译本近100册。真正学术意义上的蒙古族文艺学理论史研究,起于20世纪70年代学界对哈斯宝《红楼梦》批评的挖掘和研究。《红楼梦》评点派代表人物之一的蒙古族文学家、文学批评家哈斯宝的《红楼梦》批评占有重要地位。哈斯宝既注重艺术分析,又富于思想批评的“《红楼梦》评点”,是通过其翻译巨著《新译红楼梦》的序、读法、总录以及四十节回批完成的。蒙古族作家、文学理论家尹湛纳希积极吸收、借鉴汉族长篇章回体小说的创作经验,率先创作出了蒙古族文学史上第一批取材于蒙古族历史和现实生活的小说,开创了蒙古族长篇小说的先河。如,在《红楼梦》影响下创作的《红云泪》《一层楼》《泣红亭》就属于这类作品。世情言情类小说取材大都是市井生活的写照。这类小说在清代翻译成蒙古文并在蒙古族读者中广泛流播,一方面说明了清代汉文小说蒙译活动已经由历史演义和公案侠义类小说拓展到以市民日常生活为表现对象,描摹三教九流众生相,书写男男女女人间事的世情言情小说。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清代蒙古族了解内地风土人情的渴望,以及与汉文化的认同感。世情言情类小说蒙译本将汉族文学界的进步思想和文学主张引入蒙古族读者群,极大地推动了蒙汉文学和文化交流的发展。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海内外所藏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的目录编制工作,难度极大。今存蒙译本大多为传钞本,不同藏地的钞本,卷册数不同,文字内容也有一定差异,各种钞本几乎不署译者和译成年代地点,也不交待底本来源,就连最基本的蒙译本作品名称也需要根据蒙汉语的对译,筛查确定汉文名,然后再去梳理汉文作品的版本情况及各版本特征,蒙汉对勘,尽力考证出蒙译本所依据的底本。故此项工作无法在文献调查时一蹴而就,需要边调查、边研究、边编目、边修订,交错反复,互相推进,最终建构出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的译本体系,为后续多项研究工作奠定学术基础。

二、现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收藏分布

据目前调查,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主要分藏于中国、蒙古国、日本、俄罗斯、德国、丹麦、匈牙利、捷克等国家官私书馆。其中中国、蒙古国、其他国家收藏量各占其总量的五成、二成、三成左右。约九成为册页式线装书,约一成为经卷式文献。其书写文字有胡都木蒙古文、托忒蒙古文、西里尔蒙古文等。三种书写系统中形成的文本之间关系复杂,如同书异名、异书同名,或者一书多名等。无论从种类、数量还是内容上看,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数量可观,种类繁多,内涵丰富,有必要整理和进一步研究。目前统计到的部分译本的收藏分布情况如下:

中国所藏译本的收藏分布、种类和数量:

据《全国蒙文古旧图书资料联合目录》《中国蒙古文古籍总目》《中国少数民族古籍总目提要·蒙古族卷》《北京图书馆馆藏蒙古文古旧书籍提要》《内蒙古民族大学图书馆蒙古学古籍总目》(内部用)等古籍总目和笔者查阅[2-6],中国共藏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4912册,流布于6个省份。各省馆藏数量为:内蒙古自治区馆藏3903册、北京馆藏684册、辽宁省馆藏298册、云南省馆藏1册、青海省馆藏16册(青海民族大学图书馆)、吉林省馆藏10册(东北师范大学图书馆)。具体作品和册数如下表:

表1 中国所藏译本种类和数量

据《蒙古人民共和国国立图书馆亚洲部蒙古文图书及钞本目录》①《国立图书馆所藏手钞本目录》②《策·达木丁苏伦博物馆所藏蒙古文书目》③《蒙古文钞本印本版本研究》④《第八世哲布尊丹巴所藏蒙古文钞本目录》⑤和笔者赴藏书地实地考察,蒙古国共藏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43种2593册。具体作品和册数见下表:

表2 蒙古国所藏译本种类和数量

据《苏联科学院东方研究院所藏蒙古文钞本印本书籍目录》(Ⅰ)⑥《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院所藏蒙古文钞本印本书籍目录》(Ⅱ)⑦《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院所藏蒙古文钞本印本书籍目录》(Ⅲ)⑧《圣彼得堡大学图书馆所藏蒙古文钞本印本书籍目录》⑨《图瓦共和国六十名豪杰名地方博物馆所藏蒙古文钞本木刻本书籍目录》⑩《俄罗斯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佛教研究所所藏蒙古文钞本木刻本书籍目录》等蒙古文古籍目录,俄罗斯共藏译本16种328册。具体作品和册数见下表:

表3 俄罗斯所藏译本种类和数量

据笔者到实地搜读,目前日本共藏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2种5册。《清史演义》蒙译本(4册)、《和番记全传》蒙译本(1册)。该两种译本收藏于日本东京外国语大学图书馆。

据《蒙古文书籍、钞本、木刻本目录——哥本哈根皇家图书馆所藏蒙古文书籍》,丹麦共藏译本10种83册。具体作品和册数如下:

表4 丹麦所藏译本种类和数量

据《巴伐利亚国家图书馆所藏蒙古文钞本木刻本目录》《德国所藏东方书籍目录——蒙古文钞本木刻本地图》,德国共藏译本16种101册。具体作品和册数见下表:

表5 德国所藏译本种类和数量

据《匈牙利科学院图书馆所藏蒙古文满文钞本印本目录》,匈牙利共藏译本3种7册。具体作品和册数如下:《北宋演义》蒙译本(1册)、《圣禅会》蒙译本(4册)、《施公案》蒙译本(2册)。

据《布拉格所藏蒙古文钞本木刻本书目》,捷克共藏译本1种4册,即《圣禅会》蒙译本(4册)。

以上译本只是初步调查所发现的能够确定原著的译本文献,还有部分译本未以原著命名,只有通过验阅原书并加以考证后才能确定其所依底本。

三、现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庋藏特点

综观海内外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就其庋藏特点而言,我们可以概括出以下4个特点:

首先,庋藏地点比较分散。据目前搜集的资料来看,不仅海内外今存百余种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整体上收藏分布极为分散,同一种译作的不同译本和同一种译本的不同誊录本散藏于数个国家多处藏书地点的情况也颇为普遍。如,《三国志通俗演义》的4种不同译本的30余种不同誊录本分藏于中国、蒙古国、俄罗斯、德国、丹麦等国家的十数个藏书机构。再如,《说唐后传》之《薛仁贵征东全传》蒙译本20余种誊录本分藏于中国、蒙古国、俄罗斯、德国的十数个藏书机构。《封神演义》蒙译本除了蒙古国、俄罗斯、丹麦藏有180余册外,另有内容和款式不同的400余册钞本分藏于国内的内蒙古图书馆、内蒙古社科院图书馆、内蒙古大学图书馆、辽宁省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档案馆、内蒙古赤峰市民委古籍办、内蒙古民族大学图书馆、内蒙古自治区档案馆、内蒙古师范大学图书馆、中国民族图书馆、北京图书馆、民族出版社图书馆等处。

其次,检索目录编排有失严谨。这是海内外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收藏的一大缺憾。笔者近年在搜访、检索各国所存译本文献时发现,不仅相关蒙古文古籍目录对这些译本文献的著录中舛误颇多,各国不同藏处的馆藏检索目录中也存在颇多错误。同一部小说译本的不同册次被编成几个不同的检索号;书名与书的内容不尽一致;同书异名著录、异书同名著录,或者一书多名著录,等等。上述问题的存在,直接影响了对此类古籍的检索和阅读,对研究此类译本的工作造成了很多不便。如,《中国蒙古文古籍总目》第07703条目和内蒙古师范大学图书馆检索目录都著录该馆残存《水浒传》蒙古文译本6册,然经齐季研究,该译本之第6册并非《水浒传》蒙译本,而是时事小说《铁冠图全传》的蒙古文译本。[6]再如,国内推出的《全国蒙文古旧图书资料联合目录》(1979年)、《中国蒙古文古籍总目》(1999年),蒙古国推出的《蒙古人民共和国国立图书馆亚洲部蒙古文图书及钞本目录》(1937年)、《国立图书馆所藏手钞本目录》(1960年)、《策·达木丁苏伦博物馆所藏蒙古文书目》(1998年)、《第八世哲布尊丹巴所藏蒙古文钞本目录》(2011年),德国推出的《德国收藏东方学文献目录——蒙古文手钞本、木刻本及地图》(1961年),丹麦推出的《哥本哈根皇家图书馆蒙古文图书馆手钞本和木刻本目录》(1971),苏联推出的《苏联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蒙古文手钞本和木刻本目录(第一卷)》(1988),俄罗斯推出的《俄罗斯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蒙古文手钞本和木刻本目录(第二卷)》(2001年)、《圣·彼得堡大学图书馆蒙古文手钞本和木刻本目录》(1999年)等古籍目录,均著录了不同数量的书名为“tang ulus-un bicig”(汉义“唐朝传”)的小说译本。然而经笔者初步查阅发现,这些被同名著录的一大批小说译本不是同一种作品的译本,而是其中包括《大唐秦王词话》《说唐前传》《说唐后传》《说唐三传》《反唐演义全传》《残唐五代史演义》等说唐系列小说的数个作品的译作。收藏实际与古籍目录和检索目录出入颇多,这一方面与原译者或誊录者将说唐系列小说未按实际底本名称翻译有关,另一方面也与这些目录编纂者的语言文字障碍或缺乏汉族文学相关知识有关。这些问题颇值得研究。

再次,译本文献的抢救保护力度不够。这些译本其底本是汉文或满文古籍,其内容是中原地区的故事,是蒙古族文学受农耕文化影响的产物。但是作为蒙古文学文献,其流传和庋藏形式与汉文文献迥然不同,带有浓厚的少数民族文献特点。汉文文献大都产生于都市或定居区,相对统一和稳定的局面使其得以广泛流传和妥善保存。都市或居住区有着雕版印刷的优越条件,典籍或庋藏金匮石室,或插架翰苑书斋,坊间贾者集资翻刻,可谓其流传也广,保存也善。蒙古文文献则不然,由于蒙古族特有的游牧生产方式,住所迁徙相对不稳定等因素,蒙古文文献的庋藏和保护方面存在客观的不利条件。再加上年代久远,以及许多自然与人为因素,海内外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封面残缺、装订线脱落的现象较为普遍,甚至其中一些钞本被损毁,面目全非,已难以翻阅利用。有的藏书机构所藏此类译本既无包裹,更无函套,被塞进陈旧的书柜或墓地里,有的钞本因装订线脱落,书页散乱,以致残缺不全。如蒙古国国立图书馆所藏《三国演义》经卷装蒙译钞本,已生霉腐烂,一触即破,无法翻阅。辽宁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蒙古语文工作办公室古籍室所藏《说唐三传》亦已霉变粘连,无法翻动,即将变成书砖。在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今天,采取各种有效措施保护这一批古籍,用现代科技手段加以电子化保存,已成为目前相关图书馆刻不容缓的任务。

四、小结

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的传播,具有跨区域、跨民族、跨国界的特点。这使得其文本采集和目录编制工作难度极大。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今存蒙译本大多为传钞本,不同藏地的钞本卷册数不同,文字内容也有一定差异。各种钞本几乎都不署译者和译成年代地点,也不交待底本来源,甚至最基本的蒙译本作品名称,也需要根据蒙汉语对译,筛查确定汉文名,然后再去梳理汉文作品的版本情况及各版本特征,蒙汉对勘,逐步考证出蒙译所依据的汉文底本。故海内外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的整理与研究无法在文献调查时一蹴而就,需要分版块、分题材、分视角进行研究。各项工作互相推进,最终为后续研究工作奠定学术基础。

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的传播路径呈现出一个中心、多元辐辏的特点。清代及民国初期汉文小说蒙译活动曾产生过两个核心区域。一个是环绕土默特左旗和土默特右旗(今辽宁朝阳、阜新一带)的东南蒙古地区。另一个是环绕库伦(今蒙古国乌兰巴托)的喀尔喀蒙古中部地区。两者均为蒙古族聚居的核心地区。无论是收藏于国内各省市的译本还是远传到欧亚各国的译本,均成书于清代至民国初期的蒙古族集居地区,这些译本只是通过搜集、购买、互赠等书籍流传途径传到目前的收藏地。因此,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的传播呈现出多元辐辏的传播体系。

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译本的生成、传播极其复杂,它们或直译自汉文原著,或转译自满文译本,或编译,或改译,译本种类繁多,题材丰富,需要跨民族、跨语言、跨文化研究其蕴含的传播学、翻译学、文艺学、比较文学、文化学等多学科价值。

2019年9月27日召开的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灿烂的文化是各民族共同创造的。中华文化是各民族文化的集大成。我国各民族创作了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等伟大作品,传承了格萨尔王、玛纳斯、江格尔等震撼人心的伟大史诗”[8]。汉文古代小说是中国文学的精粹之一,它凝聚了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文化传统和文化精神。民族之间的文学与文化的交流,是促进历史发展的进步力量。现存蒙译本和满译本种类多样、内涵丰富。这些故事通过文人的翻译和说书艺人的说唱广泛流传,成为中华各民族人民的文化生活和集体记忆。因此,海内外今存汉文古代小说蒙古文译本的搜集整理和深度研究,必将有助于夯实和铸牢中华民族文化认同和共同体意识。

注 释:

①Цэвэл.Я.Улсын номын сангийн Азийн ангид бүхий Монгол ангийн бичмэл ба дармал ном бичгүүдийн бүртгэл[M].Улаанбаатар,1937.

②Жадамба Д.Улсын Нийтийн Номын сангийн бичмэл уран зохиолын номын гарчиг[M].Улаанбаатар,1960.

③Билгүүдэй Г.Ц.Дамдинсүрэнгийн гэр музейн монгол номын бүртгэл[M].Улаанбаатар,1998.

④Тунгалаг Б.Дуламсүрэн Ц.Монгол гар бичмэл барын номын номзүй[M].Улаанбаатар,2011.

⑤Жадамба Д.Наймдугаар Жавзандамбын монгол бичмэл номын чуглуулга[M].Улаанбаатар,1959.

⑥Caзыкин A.г.Каталог монголыских рукописэй и кcилографо институтa Bостоко Beдeния 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Cccp Том.1.[M].1988.

⑦Сазыкин А.Г.Каталог монголъских рукописей и ксилографов института востоковедения Российскй 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Том.2.[M].2001.

⑧Сазыкин А.Г.Каталог монгольъских рукописей и ксилографов института востоковедения Российскй 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Том.3.[M].2003.

⑨Vladimir L.Uspensky.Catalogue of the Mongolian Manuscripts and Xylographs in the ST.Petersburg State University Library[M].Tokyo.1999.

⑩Sazykin A.Catalogue of the Mongol Manuscripts and Xylographs Preserved in the Library of the Tuvan Ethnological Museum 〈Sixty Heroes〉(Kyzyl)[J].Acta Orientalia Hungaricae,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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