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玲 黄 沂 周艳琼 霍佳妮 吕 阗

(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护理部，南宁市 530023，电子邮箱：27300905@qq.com)

据统计，我国人口死亡前5位的疾病包括脑卒中、缺血性心脏病、肺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和肝癌[1]。以肺癌、肝癌为代表的恶性肿瘤仍是威胁我国人民健康的主要因素[2]。肺癌在我国恶性肿瘤中的发病率及死亡率均排在首位[3]。肺癌常会导致患者各种不适症状，如食欲不振、癌因性疼痛、癌因性疲乏(cancer-related fatigue,CRF)、癌因性失眠等，其中的CRF是患者最难缓解的症状[4]。美国国家癌症综合网( National Comprehensive Cancer Network,NCCN)将CRF定义为一种痛苦的、持续的、主观上的，有关躯体、行为、情感、认知上的疲乏感，包括虚弱、耐力不足、兴趣减少、注意力不集中等[5]，严重影响患者日常生活。目前临床上治疗CRF多采用对症处理，而中医学则从整体出发，采用辨证施治，对CRF有独特优势，并且副作用小[6]。恒温雷火灸是我院的专利技术(专利号：ZL200920141292.5)，本研究采用恒温雷火灸治疗肺癌CRF获得较好的效果，现报告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 选择2018年2月至2019年12月在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肿瘤科住院的107例肺癌CRF患者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经组织病理学检查确诊为原发性肺癌；(2)符合国际疾病分类(ICD-10)CRF诊断标准[7]：经常出现疲乏，持续2周以上，并且伴随以下10种表现中的5种或者5种以上：① 全身无力或肢体沉重；② 情绪低落、缺乏激情；③ 不能集中注意力；④ 失眠或嗜睡；⑤ 睡眠后感到精力仍未恢复；⑥ 活动困难；⑦有负性情绪，比如焦虑、抑郁、挫败感，部分有易激惹现象；⑧ 不能很好地完成原先力所能及的事情；⑨ 短期记忆减退；⑩ 疲乏常常持续数小时也无法有效缓解。(3)年龄18～75岁，预计生存时间大于6个月。(4)入组前未接受放疗或化疗等治疗。(5)无严重认知功能和心理障碍。(6)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1)伴中度以上贫血(血红蛋白<60 g/L)、白细胞<3.0×109/L或>10.0×109/L、血小板≤50×109/L 的患者。(2)孕妇或哺乳期女性患者。(3)局部皮肤破溃不适合雷火灸者。脱落标准：(1)受试者自行要求退出。(2)未按研究设计参与治疗，影响研究结果者。(3)干预期间病情恶化需要终止治疗者。最终纳入99例肺癌CRF患者，按随机数字表将患者分为对照组50例与观察组49例，其中对照组年龄38～86岁(61.96±10.58)岁，男性37例，女性13例；鳞癌29例，腺癌21例；临床原发肿瘤-区域淋巴结-远处转移(tumor-node-metastasis, TNM)分期[8]：Ⅲ期19例，Ⅳ期31例。观察组年龄32～85(61.96±10.58)岁，男性28例，女性21例；鳞癌23例，腺癌26例；临床分期：Ⅲ期27例，Ⅳ期22例。两组患者年龄、性别、TNM分期等一般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通过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查。

1.2 方法

1.2.1 对照组：给予常规对症、支持治疗及常规护理，包括相关合并症治疗、止痛、维持电解质平衡、营养支持、健康宣教、心理疏导、日常运动指导(包括运动时间、强度、方式)等， 让患者尽量保持情绪稳定，调节饮食，多吃补气益血食物，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不吸烟、不喝酒，按时休息，适当运动，以不感到疲劳为宜。干预疗程为4周。

1.2.2 观察组：在对照组的基础上给予恒温雷火灸[9]治疗。 取穴：中脘、神阙、气海、关元、足三里(双侧)。方法：(1)点燃雷火灸条(广西南宁绿艾堂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然后分别固定于特制的4孔、2孔雷火灸盒内，并盖好盖子。(2)将4孔雷火灸盒放于腹部，点燃的雷火灸条对准中脘、神阙、气海、关元穴位施灸；2孔雷火灸盒置于双侧足三里，雷火灸条对准穴位施灸；点燃的雷火灸条距施灸穴位4～6 cm。(3)用棉质的大浴巾沿雷火灸盒的底部、顶部包绕一圈以固定，并且能保持雷火灸盒内相对恒温。施灸时以患者感觉温热舒适而不灼痛为度，30 min/次，1次/d，7 d为1疗程，连续治疗4个疗程。

1.3 观察指标 (1) 中医证候评分：分别于干预前、干预2个周后、干预4个周后按《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10]标准中有关原发性肺癌症状分级量表评估患者中医症状的严重程度，该量表从肺癌患者咳嗽、痰血、气急、胸痛、胸闷、发热、咯痰、神疲乏力、口干咽燥、心悸、心烦失眠、自汗盗汗、恶心呕吐、腹泻、便秘、舌质、舌苔、脉象等18个症候来评估，按无症状、轻度、中度、重度分别赋予0～3分，量表评分=各症状评分之和/18。(2)观察两组患者CRF的严重程度：分别于干预前、干预2个周后、干预4个周后采用Piper疲乏量表(Piper Fatigue Scale，PFS)[11]评价两组患者CRF的严重程度，该量表包括行为、情感、躯体感知以及认知疲乏4个维度共计22条目。每个条目按“没有疲乏”到“疲劳症状最严重”计0～10分，评分越高代表患者的疲乏程度越严重。0分：无疲乏；0～3.99分：轻度疲乏；4～6.99分：中度疲乏；7～10分：重度疲乏。疲乏总分为各条目得分的均分。量表Cronbach α系数0.91，各维度的Cronbach α系数为0.89～0.93，2周后重复测量信度为0.98。(3)血液指标：分别于干预前、干预2个周后、干预4个周后抽取患者空腹外周静脉血8 mL，用于检测红细胞(电阻法)、血红蛋白(比色法)、总胆固醇(氧化酶法)、白蛋白(溴甲酚绿法)、球蛋白(总蛋白-白蛋白直接计算法)水平。红细胞正常参考值为3.8～5.1×1012/L、血红蛋白正常参考值为115～150 g/L，白蛋白正常参考值为35～55 g/L、总胆固醇正常参考值为0～5.17 mmol/L，球蛋白正常参考值为20～40 g/L。

1.4 疗效评定标准 干预4个周后，按《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10]标准进行疗效评价。 痊愈：临床症状基本消失，证候评分较干预前下降≥95%；显效：症状明显减轻，证候评分较干预前下降≥70%，但<95%；有效：症状减轻，证候评分较干预前下降≥30%，但<70%；无效：症状无明显改善或比之前加重，证候评分较干预前下降<30% 。

1.5 统计学分析 采用 SPSS 21.0 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x±s)表示，比较采用t检验，重复测量资料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计数资料用例数或百分率表示，比较采用χ2检验，等级资料比较采用非参数 Mann-Whitneyu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两组患者干预前后中医证候评分的比较 两组的中医证候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组间=17.562，P组间=0.001)；在干预2个周、4个周时，观察组中医症状评分均低于对照组(均P<0.05)；两组患者中医症状评分均有随时间变化而下降趋势(F时间=38.044，P时间<0.001)；干预2个周、4个周时中医症状评分均低于干预前(均P<0.05)；分组与时间有交互效应(F交互=17.218，P交互<0.001)。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干预前后中医症状评分的比较(x±s，分)

2.2 两组患者疗效的比较 干预4个周后，观察组疗效优于对照组(u=2.947，P=0.002)，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疗效比较[n(%)]

2.3 两组患者干预前后PFS评分的比较 PFS量表评分中，除认知疲劳维度外，观察组患者在干预2个周、干预4个周时的行为疲劳、情感疲劳、躯体感知疲劳以及整体疲劳总分均低于对照组(均P<0.05)，两组患者行为疲劳、情感疲劳、躯体感知疲劳以及整体疲劳总分均有随时间变化而下降趋势(均P<0.05)，分组与时间有交互效应(均P<0.05)。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干预前后PFS各维度评分、总分的比较 (x±s，分)

2.3 两组患者干预前后血液指标的比较 干预2个周、干预4个周时，观察组患者的外周血红细胞、血红蛋白、总胆固醇、白蛋白、球蛋白水平均高于对照组(均P<0.05)，且两组患者以上指标水平均有随时间变化而升高的趋势(均P<0.05)；分组与时间均有交互效应(均P<0.05)。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干预前后血液指标的比较(x±s)

3 讨 论

肺癌属于中医学的“肺积”“肺岩”范畴，由于患者正气亏损，阴阳失和，六淫之邪乘虚入肺，邪滞于肺，致气机不畅，肺宣降失司、功能失调，日久炼液成痰，灼血为瘀，体内痰瘀互结，积聚成核，形成癌肿。肺癌属本虚标实，局部属于实证，全身属于虚证。CRF属于中医虚劳证，目前我国对CRF的中医辨证分型标准尚未达成统一共识，但相关研究证实，肺癌CRF以肺气虚型、脾气虚型多见[12-14]。癌肿导致肺气损耗，久病伤脾，脾虚则中焦不运，因脾为气血生化之源，脾气虚弱气血化生乏力，致气血不足则使患者出现四肢乏力、身体倦怠等CRF的表现。

CRF在中医归属于虚劳证，治疗多采用补益法。 雷火灸属于艾灸范畴，是常用的中医外治法，通过对患者穴位温热刺激发挥温经通络、补虚培本、活血化瘀的功效， 从而达到调理脏腑、平衡阴阳、扶正抗邪等作用[15-17]。恒温雷火灸为我院的专利技术，在施行雷火灸时用大浴巾包裹雷火灸盒，达到固定雷火灸盒及保持盒内相对恒温的作用，雷火灸盒可以同时艾灸中脘、神阙、气海、关元穴位，施灸面积更大，使艾灸药渗透腧穴的效果比传统雷火灸更强。艾灸药燃烧产生的药化因子随着热辐射渗透到腧穴，激发经络传导于全身，能更好缓解疾病症状。艾灸具有调节患者机体免疫功能、抗感染、镇痛和促进新陈代谢等作用，并可以抑制肿瘤生长，减轻放疗、化疗不良反应，延长患者生存期，提高患者生活质量[18-19]。

本研究观察恒温雷火灸对改善肺癌患者CRF的效果，结果显示，干预2个周、4个周时，两组患者中医症状评分均低于干预前，并且观察组中医症状评分均低于对照组，观察组疗效优于对照组(均P<0.05)，表明恒温雷火灸治疗肺癌CRF有较好的疗效，能改善患者中医证候症状，并且随着治疗时间延长症状的改善效果更好。本研究结果还显示，干预2个周、干预4个周后，两组患者PFS量表中的行为疲劳、情感疲劳、躯体感知疲劳以及疲劳总分均低于干预前，并且观察组上述评分均低于对照组(均P<0.05)，提示恒温雷火灸治疗肺癌CRF能有效改善患者CRF程度，并且随着治疗时间延长，改善效果更好。

本研究选取中脘、神阙、气海、关元、足三里作为恒温雷火灸穴位，以上穴位均属于补虚要穴。中脘隶属任脉，是胃的募穴，恒温雷火灸中脘，可以调和脾胃[20]。脾脏是气血生化之源，脾气健运，则机体五脏六腑得以濡养。 肺属金，脾属土，土生金，土旺则金健，培补脾(土)使肺(金)受益，在肺癌CRF治疗中具有重要意义[21]。神阙属任脉，生命之根蒂，真气之所系，禁刺，宜灸[20]。《医宗金鉴》言：“神阙百病老虚泻。” 研究表明，药物作用于脐部，可刺激人体的调节功能，提高机体免疫功能，灸神阙穴可将艾灸的温热作用与药物作用通过脐下经络传达五脏六腑以达到调节气血阴阳平衡的作用[15]。气海穴属任脉，元气汇聚之所，亦为补阳要穴，有补气温阳等作用。关元穴属任脉，可培补正气，益气固本，治疗“虚劳”应首选灸关元穴[21]，灸关元穴能调节免疫功能，缓解患者疲劳症状[22]。足三里属胃经合穴，有健脾和胃、扶正祛邪作用，是治疗虚劳、保健之常用穴，灸足三里穴可调整机体脏腑功能，促进新陈代谢，有效改善恶性肿瘤患者疲乏状态，提高患者生存质量[23]。

本研究结果显示，干预2个周、4个周后，两组患者的外周血红细胞、血红蛋白、总胆固醇、白蛋白、球蛋白水平均高于干预前，并且观察组患者上述指标水平均高于对照组(均P<0.05)，表明恒温雷火灸能提高肺癌CRF患者血红细胞、血红蛋白、总胆固醇、白蛋白、球蛋白水平，改善患者贫血状况，最终改善CRF。血清胆固醇被称为皮质醇激素的前体，是合成肾上腺皮质激素的原材料。李忠信等[24]研究证实，恶性肿瘤患者血清胆固醇水平降低则会使皮质类固醇合成不足，当患者血清蛋白(尤其是白蛋白及α2球蛋白)水平、皮质类固醇水平降低则无法发挥其作用，最终导致免疫功能等发生紊乱而出现CRF。本研究结果表明，恒温雷火灸可以提高肺癌CRF患者总胆固醇、白蛋白及球蛋白水平，由此推断恒温雷火灸可能是通过调节患者总胆固醇、白蛋白及球蛋白水平来改善患者的CRF。

综上所述，恒温雷火灸治疗肺癌CRF患者可改善患者中医症候及疲乏程度，可提高患者外周血红细胞、血红蛋白、总胆固醇、白蛋白、球蛋白水平，治疗效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