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长青

提起白蛋白，就让我想起刚参加临床工作时遇到的一个奇怪的病人。这人本没有什么疾病，住院就为了打一瓶白蛋白。我看病人的化验单，白蛋白的数值是正常的，没有任何输注白蛋白的指征，便拒绝了病人的要求。

当时那个病人的心里，一定把白蛋白当成了某种返老还童的神药了，至于为什么那么急切地想要输注，听了谁的蛊惑就不得而知了。其实，就连国内医务界内部，也有很多人对白蛋白存在误解，认为这是一种营养补充剂。因为白蛋白是从人血中提取出来的，未必没有人把它当作固本培元的宝贝。

其实理解生物化学和病理生理学基础知识就明白，白蛋白的药理作用非常有限，营养价值更是可以忽略。

白蛋白是由肝脏产生的一种蛋白质，约占血浆总蛋白的50%。白蛋白和其他蛋白质一样，在肝细胞里由各种氨基酸装配完成，再释放到血液当中。白蛋白是一种终产物，不会再参与其他器官组织的构建。它在血液中的作用主要有两个：一是保持血液中的水分，二是与其他物质结合，充当血液中的转运工具。临床上使用白蛋白主要是看中它的第一个作用，也就是保水功能。

人体组织要维持正常功能必须保证一定的血压，而保证血压就需要血管里有足够的水分。人体虽然有70%是水，但只有很少一部分在血管里，这部分叫作有效循环血量。

一般人认为水分丢失是丢失到体外，比如出血、腹泻、出汗等。实际上，血管内的水还会“丢失”到体内——尽管还在体内，但不参与血液循环，具体可表现为各个部位的水肿：腹水、胸水等。平时血管内的水和体内其他部位的水处于精确的平衡当中，而白蛋白就是参与调节这种平衡的主要力量之一。水是逆白蛋白浓度而行的，当血液中白蛋白含量减少的时候，水就离开血管进入组织间隙和体腔，产生水肿。这时才需要补充外源的白蛋白以留住水分，否则只补水而不补充白蛋白，水肿只会越来越严重。

在正常进食的情况下，人体能够产生足够的白蛋白，前提是有足够的生产白蛋白的工厂，也就是肝细胞。所以，肝硬化的病人往往白蛋白偏低，这也是肝病病人容易出现水肿的主要原因之一。

白蛋白的平均半衰期为19天，所以文章开头那个病人即便真患有需要白蛋白救治的疾病，效果也不会维持多久。更何况很多低白蛋白的病人，比如烧伤、感染、患肾病的病人，本身还在不断丢失白蛋白中，维持时间更短。

白蛋白数值正常的人补充白蛋白没有任何益处，反而存在不必要的风险，比如增加血液中的水分，引起血压增高，由此加大心脏负荷。血液制品目前来说比较安全，但理论上通过血液制品感染传染病的可能性依然存在。所以，使用白蛋白要有严格的适应证，使用时要权衡利弊。更何况血液制品的价格不低，受献血等因素的影响，供应经常紧张，偶尔会出现急需用白蛋白的患者无药可用的情况。

关于白蛋白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提高免疫力。白蛋白没有提高免疫力的能力，它的作用就是保水和转运。对它的误解可能是由于将其与另一种蛋白制剂搞混了。这种制剂属于球蛋白，作用类似于人体的抗体，和特定的抗原结合，可以抵抗感染和某些特殊的抗原。它仅对某些感染性疾病和自身性免疫病有一定效果，但不推荐定期注射来提高免疫力。

总之，白蛋白是一种药品，有它特定的治疗范围，健康人使用没有任何益处，还可能有潜在风险，拿它来提高免疫力更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