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 博

(故宫博物院 文创事业部，北京 100009)

清宫服饰与宫廷生活息息相关，是清代文化艺术的直接代表。宫廷服饰图案纹样造型精致，形式多样且内涵丰富，可谓“服必有图、图必有意、意必吉祥”。

博物馆文化创意产品具有经济和社会双重属性，既要创造一定的经济价值，更要为社会服务，成为传播文化的重要载体。截至目前，部分文创产品已经运用了龙纹、凤纹、海水江崖纹、团花图案等中国传统服饰的纹样。这些纹样赋予了文创产品鲜明的民族特色，但部分文创产品只是简单地对图案进行了复制，忽视了纹样中蕴含的情感基调与社会风俗文化。

因此，很有必要加强对清代宫廷女性服饰纹样的研究，进一步了解其中的寓意，促进纹样元素与现代审美需求的融合，为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提供更多的灵感，为博物馆文创产品的开发注入新的灵魂。

一、清代宫廷女性服饰纹样的形式与内涵

清代宫廷服饰“湖光山色皆如画，神仙掌故也为纹，几何图形连博古，云海彩霞锦上行”[1]1。清代宫廷女性服饰吸收了我国千百年来的服饰文化元素，融汇了历代服饰的精髓，形成了丰富多彩的纹样。这些纹样又通过掌故、谐音、双关、吉祥文字等方法，被赋予了吉祥美好的寓意。

清代宫廷女性服饰纹样囊括“几何纹、山川、植物、动物、树石、流水、云纹及杂宝等”类型。[2]

就动物纹样而言，龙与凤无疑是祥瑞纹样的代表，龙是瑞兽，凤为神禽。龙纹是皇家的专属图案，是权力与等级的象征，一般以正龙、行龙、立龙、团龙四种形式应用于朝服、吉服、常服上。凤纹常被用于后妃服饰上，凤为百鸟之长，五彩羽毛。《山海经·南次三经》就有凤“见则天下安宁”，可稳固江山社稷的记载。龙凤是皇室夫妻的代表图案。还有一些动物纹样因动物自身的特点或是谐音被赋予了象征意义。蝙蝠或者蝠纹因与“福”谐音成为传统“福”文化的重要符号，同时兼具长寿之意。蝴蝶以其翩跹之姿代表着缠绵缱绻的感情。

植物纹样在清代宫廷女性服饰中被广泛地使用。牡丹色彩艳丽，雍容大度，深受宫廷及历代文人的喜爱。刘禹锡就有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因此牡丹常被比附为富贵。兰花亦是女性服饰中常见的纹样，中国自古就有兰文化。孔子曾称赞“芝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与牡丹恰恰相反，兰花象征着蕙质兰心、淡泊优雅，这不仅是对女性的要求，也是中国文人所追求的高尚品格。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植物纹样，比如竹子与梅花都象征着高洁，并蒂莲花是对夫妻永结同心的期许，菊花、桃子象征着长寿，葫芦代表着福禄。

清代宫廷女性服饰中的纹样大多是组合图案，比如牡丹配海棠取义“富贵满堂”，柿蒂配如意寓意“事事如意”，蝶恋花寓意“爱情美满”，蝙蝠、桃子配以佛教卍字纹象征“福寿万代”，菊花、灵芝、水仙配以竹子象征“灵仙祝寿”。

除动物、植物纹样外，清代宫廷服饰的代表纹样还有海水江崖纹和云纹。江崖“即山头重叠，似姜之崖，象征着山川、国土”[1]2。海水纹，即海潮纹，“潮”与朝同音，它们在一起取江山永固、万世升平的吉祥寓意。云是天山神仙的座乘，也是滋润万物的雨水之源，所以云纹被广泛应用于服饰上。常见的云纹有卷云、团云、朵云等，“但叠云纹却是最具时代感的”。云“从内向外涟漪般层层推移扩张”，使得云纹更具有立体感与流动感。[3]

清代宫廷女性服饰上丰富多彩的纹样通过谐音、象征、比喻等手法，表达了古人对于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它们是民族文化的一部分，其意义不仅仅局限于审美，还有助于阐释中华民族文化，深入了解传统观念，进一步探究民族精神信仰的渊源。

二、 清代宫廷女性服饰纹样在文创产品开发中的应用分析

清代宫廷女性服饰纹样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与文化价值，如何传递其中蕴含的文化内涵，如何让现代人了解传统历史文化，同时将时代气息与民族魅力相互融合是博物馆文创产品研发过程中需要思考的问题。

博物馆通过征集、收藏、陈列和研究代表自然和人类文化遗产的实物，承担着深度挖掘藏品在历史、艺术、科技等领域的价值，为公众提供相应的知识与教育服务的责任。

中国旅游业的迅速发展，以及大众文化性与知识性消费需求的不断提高，急需改变目前国内旅游产品千篇一律、缺乏多样性和特色的局面，以满足游客的需求。博物馆如何让更多的观众走进来，熟知更多藏品的文化内涵，文创产品责任重大。文创产品可以被观众带回家，或是赠送给亲朋好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激发社会大众对其承载文化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古代服饰是许多历史类博物馆馆藏文物与展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丰富的纹样图案为文化创意产品的研发提供了大量素材。笔者将从以下三个方面对清代宫廷女性服饰纹样在文创产品研发过程中的应用方式进行探讨。

第一，文创产品的研发者在深入了解清代女性宫廷服饰纹样的形式与特征的基础上，还需要准确把握其中蕴含的传统文化基调以及传递出的文化精神。孩童爆竹的“岁岁平安”纹样可以用于春节推出的特定产品。牡丹花辅以桂圆的“富贵姻缘”纹样，可以应用于为年轻女性喜爱的产品。蝙蝠、桃子配以如意纹的“福寿如意”纹样，可以用以设计适合中老年人的产品。

文创产品是精神文化的产物，将纹样代表的灿烂文化或是美好期盼以不同形式的产品展示出来才能使传统的文化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活力，也能令产品本身散发出别具一格的魅力，为人所欣赏。

第二，宫廷女性服饰纹样往往构图较为复杂，如双蝴蝶纹团纹样(图1)、团花纹样(图2)，如果直接用于文创产品的设计中会稍显繁琐，也不符合现代时尚的审美要求。

图1

因此，需要在整体把握服饰纹样主体特征的基础上，以简化概括或抽象提炼的方式提取出特征元素，再通过组合、排列对简化的特征元素重新构造，应用于文创产品的设计中。例如，故宫文创与美妆品牌联合出品的眼妆彩盘、故宫淘宝推出的纸胶带均使用了简化的海水江崖纹。

相较于直接将纹样应用于产品设计中，简化后的纹样既保留了原有的元素特征，又充满简约、明快的现代气息，更易为年轻人所接受。这些纹样元素进入大众的日常生活中，可以潜移默化地使人了解到宫廷文化及传统的人文观。

图2

第三，文创产品中需要加入故事情节。文创产品的研发者将故事融入产品设计中，能令消费者拥有更好的购物与文化体验。目前虽有很多产品使用了凤纹，但只是作为祥瑞图案，并没有解释凤的由来。凤，最早出现在《列仙传》中，相传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喜爱吹箫，下嫁善于吹箫的男子——萧史，夫妻二人生活和美，合奏萧声常引来百鸟盘旋。数年后，弄玉骑凤、萧史跨龙飞升而去。从此，凤成为女性的代表，也有了龙凤呈祥的寓意。将故事情节融入设计中，既让传统文化生动地展现在消费者面前，又让消费者了解到文化的渊源，增加了文创产品的附加值，将传统文化与消费者、使用者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三、结论与展望

清代宫廷女性服饰纹样形式丰富，造型精美，寓意吉祥，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折射出了民族的心理、愿望与情感，是“行”与“意”的交融。博物馆文创产品的研发应该汲取传统纹样蕴藏的智慧与精髓，深度挖掘其中的文化内涵，将藏品与市场更好地结合在一起，使消费者在选购商品的同时能够了解历史文化，让过往物品上的文化精神借助新的载体继续得到传承和弘扬，这是博物馆文创产品肩负的重要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