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昱，戴家轩

桂林理工大学商学院，广西桂林，541000

在我国，高新技术企业一般是指在国家颁布的《国家重点支持的高新技术领域》范围内，持续进行研究开发与技术成果转化，形成企业核心自主知识产权，并以此为基础开展经营活动的居民企业，是知识密集、技术密集的经济实体。高新技术企业作为开展创新活动的主力军，其发展水平往往代表国家或区域的创新能力水平[1]，合理科学地评价高新技术企业的创新能力对企业建设创新体系至关重要[2]。也有学者基于欧洲对高新技术企业提供的政策保障提出了针对性的建议以提升创新实力[3]。

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学者合作广泛，对高新技术企业的研究相对较为深入，而我国对该主题的研究尚未形成相对稳定的研究群体。本研究利用CiteSpace V这款文献可视化分析软件对中英文文献关于高新技术企业的发展及研究方向进行可视化对比分析，根据可视化图谱分析得出高新技术企业发展领域在一定时期内的研究现状、热点演变及发展趋势，可以发现两者的研究差异并取长补短，为未来的研究方向与研究重点提供借鉴。

1 分析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分析方法

本研究运用科学知识图谱分析方法对已有文献进行分析。科学知识图谱是知识域的发展进程与结构关系的一种图像[4]，显示了知识单元或知识群之间网络、结构、互动、交叉、演化或衍生等诸多隐含的复杂关系。使用Cite Space绘制知识图谱,能够将一个知识领域来龙去脉的演进历程集中展现在一幅引文网络图谱上,并把图谱上作为知识基础的引文节点文献和共引聚类所表征的研究前沿自动标识出来[5]，因此，选择CiteSpace V作为高新技术企业发展问题研究的可视化分析工具，旨在识别其在一段时期内的发展状况与研究趋势。

1.2 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中文数据来源为中国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检索时间跨度为1998—2018年。鉴于目前对高新技术企业描述的同义词较多，本研究选定篇名检索词：“高新技术企业”“高技术企业”或“高科技企业”，所得结果相对较为全面真实。根据上述约束条件初步检索得到1 411篇文献，为了保证分析数据的信度与效度，根据标题、关键词及摘要对初步检索得到的文献进行逐条筛选，剔除书评、缺失参考文献的不完整文献等无效文献，最终得到1 314条有效文献记录。英文数据来源为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包括SCI、SSCI 和 A&HCI三大引文索引数据库，检索时间跨度为1983—2018年。按照“主题=high-tech compan* Or high-tech firm* Or high-tech enterprise* Or new technology-based firm*”，得到文献2 827篇，通过逐一阅读文献摘要，剔除与研究无关的文献，共得到有效文献1 847篇，将数据导入软件CiteSpaceV，设置相关阈值，运行得到相关知识图谱。使用中英文献数据库分析可以对比两者对该主题研究的差别，了解国际研究前进方向，这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是很有必要的。

2 可视化分析结果

2.1 核心机构分析

科技进步与社会发展使现代科学呈现出高度分化而又综合的复杂特点,科研活动也从单一化向合作化转变[6]。当前,科研合作逐渐成为科研活动的主流,成为科学发展和解决问题的主要途径[7]。对研究机构的分析有利于观察该学科领域的科研合作情况，了解该学科领域的核心研究团体及未来进展方向。

以“Institution”为网络节点，采用Threshold算法，运行软件，得到Institution知识图谱。中文文献知识图谱节点1 222个，连线146条，网络密度0.000 2；英文文献知识图谱节点1 390个，连线2 172条，网络密度为0.002 2。以文献作者所属院校作为第一机构进行统计，整理得到发文量排名前七位的研究机构列表(表1)。

表1 中英文文献所属研究机构发文数量对比

中文文献方面，湖南大学属于该领域的高产机构，发文数量89篇排名第一，之后则是哈尔滨工程大学及重庆大学等。总体来看，知识图谱连线较少，网络密度极低，说明该领域的研究机构虽然数量众多，但联系极弱，只有极少数大学因为地缘优势展开合作如北京理工大学同南开大学、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同浙大均合作过两篇论文。总体来看，该领域的研究尚未形成有一定规模的研究团体，未来仍需加强合作。另一方面，发文机构中心度接近于0，说明绝大多数研究机构影响力较低，该领域在学术界尚未有权威机构形成。但研究机构主要集中在中东部地区的高校，西部地区高校在该领域研究有待加强；英文文献方面，米兰理工大学发文47篇位于首位，对高新技术企业研究较深。与中文文献相比，发文机构中心度同样接近0，多数发文机构影响力也不高。但连线大幅增加，且网络密度远大于前者，可见发表英文文献的研究机构之间展开了相对较多的合作，形成了一定规模的研究群体。

2.2 研究热点分析

2.2.1 中文文献研究热点分析

关键词是对文章的高度概括与精炼，对关键词的分析有助于了解该领域的研究热点。针对中文文献数据，节点选择keyword,采用Top N算法，阈值设为30，其他默认，生成关键词共现图谱，去除检索词，合并相关关键词，整理中文高频关键词排名表(表2)。

表2 中文文献关键词排名表

中文文献方面，37个关键词中心度大于0，说明该领域的研究已形成有一定聚合的研究主题，但关键词中心度总体较低，表明研究的中心问题虽多但总体较为分散且相互联系不够紧密。从关键词中提取聚类名称，形成聚类(图1)。

图1 中文文献聚类图

分离度(Silhouette)为0.662，聚类同质性较高。整合相似研究问题，归纳研究中心点及其主要研究领域(表3)，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以下六个方面：

表3 中文文献研究中心点及主要研究方向

第一，以研发绩效为中心，主要包括员工创造力，人力资源管理等研究热点。我国在人力资源管理方面的研究尚处于低水平阶段，企业对员工创造力的挖掘水平较低。顾建平等[8]证明了高管灵性资本对员工创造力有一定的正向预测作用，而组织情绪能力会作为一个中介使得战略人力资源管理对组织创新管理产生作用[9]。改善人力资源管理，激发员工创造力以提升企业研发能力是未来学者们仍需重点关注的课题。

第二，以协作R&D网络为中心，主要包括R&D联盟、R&D绩效等研究热点。经济全球化导致的激烈竞争迫使企业不得不进行合作以共享资源共同发展，因而R&D迅速地发展起来，王玉冬等[10]以协同学理论为基础，研究了高新技术企业R&D联盟的伙伴匹配性，构建了评价指标体系并提出分形评价方法。建立研发协作网络将大大加强企业之间的联系，在合作创新的过程中也应考虑合作中的风险并采取策略加以规避。

第三，以机理为中心，主要包括技术创新能力。学者们对技术创新的整体概念进行深入探讨，技术创新是高新技术企业的本质特征，是其保持强劲竞争力的关键[11]。技术创新的过程中会遇到重重阻碍，只有通过研究技术创新要素，才能改善企业的技术创新环境，从而激发企业的创新潜力。

第四，以成长机制为中心，主要包括企业成长环境等研究热点。当前，成长环境是我国中小型高科技企业面临诸多问题中的关键。成长环境可划分为直接环境即构成企业并直接作用于企业的生产要素以及间接环境即不直接作用于企业成长但对其有引导和制约作用的外部环境[12]。

第五，以企业绩效为中心，主要包括企业资金、生命周期、政府资助、税收优惠等研究热点。王雪原等[13]对高新技术企业的不同生命周期从不同的渠道所筹集的资金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进行了深入探讨，在企业初创期，政府的资助起主要作用，成长期企业则主要需要企业自有资金，成熟期企业银行贷款有积极作用但较为有限，衰退期企业则更需要企业银行贷款的支持，这对我国对不同生命周期的高新技术企业采取不同的引导方式以贯彻我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有重要作用。李维安等[14]认为税收优惠在起到一定促进作用的同时有时也会成为某些企业逃避税收的一种方式，对处于不同制度环境下的企业应采取不同的税收优惠政策，弱化制度性环境非常重要的。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较多且复杂多变，研究需从多角度入手。

第六，以产业集聚为中心。随着经济的发展，单一企业难以为继，产业集群也就应运而生，产生规模效益的同时也随之带来诸多隐患。李晓娣[15]指出集群的形成往往同时与创新优势缺失、集群效率低、协作性关联度低等问题并存，需要有一定发展对策如优化企业集群产业结构、完善企业集群生存环境等才能充分发挥企业的集群优势。如何改善企业成长环境，平衡产业集群的优劣势是值得关注的一个研究问题。

2.2.2 英文文献研究热点分析

以相同操作对英文文献数据进行处理，整理得到英文高频关键词排名表(表4)。英文文献方面，有9个关键词中心度大于0.1，说明相较于中文文献，英文文献的聚合程度较高，理论研究更加成熟。从关键词中提取聚类，得到聚类图(图2)，分离度(Silhouette)为0.873 9，说明聚类同质性相较于中文文献较高，文章关键词之间相似性也较高，聚类是可信的。

表4 英文文献关键词排名表

图2 英文文献聚类图

根据聚类结果，整合相似研究问题，归纳研究中心点及其主要研究领域(表5)。对高新技术企业的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以下五个方面。

表5 英文文献研究中心点及主要研究方向

第一，企业发展问题。在空间演化发展方面，Zhang等[16]认为高新技术企业由大城市逐渐转移到城郊且分布更加分散，受到地方政府空间规划与宏观调控的影响。高新技术企业的区位布局受到政策与市场的影响，研究区位的演化以优化城市空间布局是当前学者研究的重点。

在发展动力方面，Yu等[17]将市场主动权与制度环境联系起来，认为制度体系和市场动态将相互作用并影响产业结构的转变过程。Patlbandla[18]则分析了印度的软件产业，认为跨国公司的进入引起了人力资本进一步积累从而促进了软件这一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高新技术企业想要实现长久的发展必须既立足于制度环境制定适宜政策，同时面向市场以提高企业动态适应能力，如何将制度与市场相结合应是学者研究问题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二，企业双元性。高效的工作系统与组织双元性呈正相关，同时，组织双元性也调和了高效工作系统的利用率与企业发展之间的关系[19]，而环境的双元性调节了组织双元文化与新产品创新成果之间的关系[20]。组织的双元性与企业发展的关系需要关注，这一点尚未在国内学者中引起广泛的重视。

第三，企业的基础性研究。Czarnitzki[21]指出在高科技领域，与应用研究开发相比，基础研究能力对公司的产出具有较高的作用。高新技术企业的创新应当立足于基础性研究，提高基础研发能力，但在企业发展初期缺乏研发资金的情况下如何做出平衡是一个难点。基础性研究包含技术创新，在激发企业创新潜力以提高核心竞争力方面，国内外的学者们有着类似的理解。

第四，企业文化研究。技术管理一直是高新技术企业的关键性问题。Scott[22]研究发现，确定高科技产品管理问题的重要性，可以将研究人员引向最需要研究或最可能产生有益影响的研究问题。涉及管理问题的中文文献基本都强调人力资源管理，因此，加强技术管理以促进产品开发、改善企业文化从而推动高新技术企业创新也应当受到国内学术界的重视。

第五，中小型企业成长研究，重点涉及外国投资的作用。Sasidharan等[23]认为自改革以来，外国公司进入印度迫使印度国内公司重视研发活动或引进先进技术以提高竞争力。这项研究发现外国直接投资和研发费用存在互补关系。外国资本的流入给本国企业带来了机遇与挑战，中小型企业受冲击较大，如何利用外国投资以激发本国中小型企业创新潜力令其重视研发活动也是学者今后研究的重点。

2.3 研究前沿及演进分析

研究前沿的分析结果反映了当前学科领域的最新进展与发展动向以及研究中最具有创新性的方面[24]。研究前沿的识别与追踪能为研究者提供了学科研究的最新演化动态，预测研究领域的发展，对关键词的突变性进行提取分析，识别需要进一步探索的问题。

在关键词分析的基础上进行突发词分析，针对中英文文献分别提取8个和10个主要关键词，按其起始年份进行排序，统计持续时长以及突发强度(表6和表7)，与关键词分析不同的是，将关键词突然大量出现的年份予以标注，可以在时间线上更加清晰地展示某一时期的研究热点并加以描述其变化。

表6 中文文献突变高频关键词

表7 英文文献突变高频关键词

结合表6、表7可知，早期的国内研究突变关键词是风险投资、人力资源，持续时间较长，但突发度不高，说明国内学术界早期以企业投资和员工为研究重点，说明市场经济体制尚未健全，对企业初期的发展引起了学者的关注，但研究尚不够深入广泛；国际研究起步较早，早期关键词为新技术企业、企业绩效等，突发强度高且持续时间较长，这可能是因为当时西方发达国家开始进入新经济时代，对企业发展的要求大大提高，企业革新技术的必要性开始显现。 因此，同国内研究关注企业本身的细节问题相比，国际研究更加关注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企业的自我革新。

在我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出现了大量的突发词，如战略联盟、资本结构等，当时，由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尚不完善，企业在迅速发展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大量问题，因而涉及企业诸多方面问题的研究如雨后春笋一样迅速开展，时间或长或短，但突发度都在3到4左右，这表明研究尚有不足之处需要进一步展开；同一时期，科学园区、组织开始成为21世纪初国际研究的主要突变关键词，表明学者开始关注企业的组织结构问题，希望通过研究如何改善组织结构以提高企业竞争力。在21世纪初，国内学者与国际学者均开始注重研究企业合作，但前者较关注企业绩效，后者则开始关注企业的内部结构问题。

2006年后，自主创新以及创新生态系统等成为国内研究主要突变词。由于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对环境造成极大破坏，急需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创新生态系统成了持续时间较长的突变词，属于当时重要的研究前沿问题。特别是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国际贸易之后，我国需要提高产品附加值以增强核心竞争力，要求企业必须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因而对企业在加强创新方面的研究较多，突发强度也有所提升但持续时间仍然较短。同一时期，系统与台湾成为国际研究的突变词，表明学者在这一时期多以台湾企业为例，研究企业的系统性问题。

2012年以来，创新绩效与税收优惠成为国内研究重要的突变词，尤其是创新绩效，持续时间长达七年之久，突发强度9.831 6远远高于其他突变词，说明政府与企业都对该问题高度重视。但在国际研究方面，动态能力、市场导向，产品创新成为主要突变词，由于金融危机爆发的影响尚未消除，学者对经济发展问题产生深度思考，探讨企业如何通过战略联盟加强合作，面向市场推进产品创新，从而提高企业的动态竞争力。

总体来说，创新问题始终贯穿于国内外对高新技术企业的研究之中，但不同时期对创新的关注点有很大的不同。

3 结 语

3.1 研究现状回顾

本文基于科学知识图谱，借助CiteSpace软件对CSSCI数据库收录的从1998至2018年共1 327篇关于高新技术企业发展的中文文献及WOS数据库收录的从1983至2018年共1 847篇关于高新技术企业发展的外文文献进行可视化对比分析。

3.1.1 研究总体情况

中文文献方面，核心研究机构合作较少，更多侧重于机构内部的合作如哈尔滨工程大学、重庆大学等，虽然形成了有一定聚合程度的研究群体，但总体仍然较为分散且不同的研究群体之间沟通较少；

英文文献方面，研究机构合作相对较多，数量更多、合作更广泛、更深入的研究群体对研究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而我国学者需要在加强合作方面做更多的工作。

3.1.2 研究热点

总体来看，我国对高新技术企业发展问题的研究经历了三次大的转变，第一次是入世之后，国内企业竞争压力增大，研究重心由对人力资本的研究转向企业绩效，之后由于经济发展的压力使得研究重心又转向企业自主创新以使得企业立于不败之地，最近一次则是十八大以来政府对创新重视程度的极大提高，政府的引导促进了学者们对企业创新绩效的研究。经知识图谱分析，研究热点总体包括科学技术创新、中小型科技企业发展、企业创新绩效、人力资本、协作R&D网络五个方面。不同研究热点虽有一定的中心度但仍然很低，没有得到较多学者们共同的关注；一部分研究热点虽然短期内得到关注但热度很快降低，缺乏更加深入的研究探讨。

英文文献研究热点方面则有较大的差别，与中文文献更加关注协作、融资、技术创新等问题不同的是，其较为关注企业长期发展、双元性、技术管理、基础性研究等方面的问题，研究热点的演进脉络也有较大的不同。

3.2 研究前沿展望

经知识图谱分析尤其是关键词突变性分析，国内学者对高新技术企业的研究与国际大环境、政府政策背景以及市场环境都有着密切的关系。该方面的研究起步较晚，经历多种政策环境变化，目前已由初步探索阶段进入相对稳定的发展阶段，但研究仍然存在极大的发展空间。未来需要加强研究的有以下几个方面：(1)企业创新绩效与政策导向关系的实证研究要进一步扩展，虽然已有学者针对政府补贴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方面进行了实证研究[25]，但样本数量较少，难以形成适用性较广的研究结论；(2)对人力资本方面的研究，相较21世纪初有所下降，而人力资本尤其是智力资本才是企业创新的源泉，加强该方向的研究有助于企业大幅度提升自身的创新能力；(3)企业创新内部制度模式的研究，当今国际形势与国家政策都对企业改革与转型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企业要促进自身创新，必须加强自身内部机制的改进以产生激励效应促进创新。企业创新是一个复杂的研究问题，还有很多方面均需继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