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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方复治、反激逆从”辨治肿瘤的思路探讨

2021-03-26李志明姜家旺

中医肿瘤学杂志 2021年3期
关键词:病机肿瘤患者

李志明, 姜家旺

1.江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江西 南昌 330019;2.江西中医药大学,江西 南昌 330004

肿瘤病因繁多、病机复杂,笔者采用“重方复治、反激逆从”的辨治思路治疗恶性肿瘤,收到较满意疗效。“重方复治,反激逆从”源于中医经典思维,结合现代医学理念,不拘于药味之多寡,不做盲目之拼凑,寓精巧之配伍,务求契合肿瘤之复杂病机。本文阐述其理论源流,并附验案一例,以期对开拓临证思路有所裨益。

1 理论阐述

《素问·生气通天论》云:“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平、秘均为平衡之意。“阴平”即阴气平顺,“阳秘”即阳气固守,是阴阳两者互相调节而维持的相对平衡。阴阳失衡表现为表里、寒热、虚实、脏腑等的失衡。中医辨治是以药物之偏性来纠正人体之偏,所谓“寒者热之、热者寒之,实者泻之、虚者补之”;又或顺应病势,因势利导,所谓“其在表者,汗而发之;其入里者,下而夺之”。前者治寒以热、治热以寒、治实以泻、治虚以补,用相反之性;后者外而外之,内而内之,因势利导,用相应之法。两者看似矛盾,实是统一:一个是从病性来讲,一个是从病势来讲,而病性和病势是疾病的两个方面,这两方面对立而又统一。病性之中蕴含病势,如患者为寒证,治疗当以温阳祛寒为法,但寒邪太盛,如急用温法,身体反应激烈,拒药不入,出现呕逆,甚至阴阳气不相顺接出现厥证,这时反佐寒凉之药,以寒引热,导药至病所,往往收效。如《伤寒论》第315条云:“少阴病,下利,脉微者,与白通汤。利不止,厥逆无脉,干呕烦者,白通加猪胆汁汤主之……”。少阴下利,服白通汤而病情加重,其原因为阴寒太盛,对大热之药拒而不受,以致更加激发了寒邪的势力,因此服药后病情加重。“无脉”是阴分已伤的见证,加入苦寒之猪胆汁、咸寒之人尿以顺其疾病的阴寒之性,从其性而治之,使其不相格拒。病势中又有病性差异,如患者为里实证,从病性上讲“实则泻之”,从病势上讲“其入里者,下而夺之”,所以治疗当以泻下为法。热实证用寒泻,寒性收引,趋里趋下,病势与病性均相符。但寒实证用热泻之法,热性趋上趋外,病性与病势又是相反相成。如《备急千金要方》温脾汤,药仅七味,芒硝、大黄之寒与附子、干姜之热并行,人参、当归之补与芒硝、大黄之攻同处,其方药配伍之思路,值得研究。

人体是一个复杂的系统,“非寒即热、非实即虚,非上即下,非表即里”的两分法,对于研究复杂的人体和同样复杂多变的病情是不适当的,特别是如肿瘤此类的内伤病,“治外感如将、治内伤如相”。外感病多病因单一、病机简单,治疗时如将军用兵,杀伐果断,兵求神速;肿瘤等内伤病,常病因繁多,或先天禀赋缺陷,或七情内伤,或饮食劳倦而成,或外邪入里所化,病邪纠缠脏腑经络之间,虚实夹杂,顽邪胶结,病机错综复杂,治疗时当如宰相治国,不能急于毕其功于一役,而当条分缕析,鼓舞不足之正气,缓消有余之邪气,方可渐而有功。

现代医学的发展日新月异,在治疗单一致病因素疾病方面,取得了重大成就,比如抗生素的发明拯救了成千上万感染性疾病患者的生命。但对复杂因素引起的疾病如高血压、糖尿病,目前的治疗方法仅仅是控制病情,减轻症状。对于恶性肿瘤,目前认为肿瘤是多因素、多环节导致细胞的基因突变而成。在肿瘤防治的研究中,早期基于单一因素的研发药物,比如抗肿瘤抗生素的应用,其有效率并不是很理想。长期以来,现代医学遵循现代科学“还原论”的模式进行研究,试图将人体结构和功能不断细化,分析研究越来越细,但人体是一个复杂系统,只有将分析研究与综合研究结合起来,才有可能更全面了解。

随着对肿瘤的认识,中医普遍认为肿瘤是正气内虚,痰、湿、瘀、毒、寒、热等多种邪气互结,日久成积而成为有形之物的。肿瘤是病理产物,同时又是致病因素,干扰和消耗全身气血阴阳,而出现种种见症。肿瘤的复杂成因决定了其复杂的病机:阴阳失衡、虚实夹杂、寒热错综、表里不一,以致治疗棘手。正是基于肿瘤的复杂病机,笔者归纳总结了“重方复治、反激逆从”的治疗思路。重方复治是指在中医理论指导下,辨证施治,给予两个以上方剂加减治疗的思路。反激逆从是指根据病情的复杂性,或顺或逆、或反或激处方,以达到更好的疗效。

药物的配伍意义及其复合作用的机理非常复杂,目前尚有许多奥秘未被揭开。“重方复治,反激逆从”的治疗思想散见于历代医家的著作之中。《素问·至真要大论》云:“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偶之不去,则反佐以取之。所谓寒热温凉,反从其病也。”提示我们对复杂病证单用奇方不能奏效时,应采用偶方(重方),若偶方不效时,则应采用反佐法治疗,如《伤寒论》的白通加猪胆汁汤的反佐运用等。清代名医张璐在《千金方衍义》中首次明确提出“反激逆从”一词。国医大师裘沛然在其《壶天散墨》中详细论述了运用“大方复治,反激逆从”的方法治疗疑难杂症[1]。在总结前贤们宝贵经验的基础上,笔者认为“重方复治,反激逆从”非常符合肿瘤辨治临床实践。在具体运用这一思路辨治时,往往广集寒热温凉、虚实攻补之药于一方,根据临床表现或治疗目的,有所侧重,从两个层次来考虑:一是四诊合参,分析归纳出数个病机,遣方用药时采用多个方杂合成方;二是抓住主要病机辨证施治,在主病机主方的基础上,反佐性味、功效或作用趋势相反的药物,取药味的相逆相激,相反相成以达到更好的疗效。在辨治实践中,要注意以下几方面的辨证关系。

1.1 阴与阳

自然万物蕴含着阴阳,从自然到人体,从宏观到微观都具备阴阳属性。中医将阴阳理论贯穿于整个诊治疾病过程。恶性肿瘤多数漫肿无边、沉伏缠绵有属阴的一面,又有暴戾多变,流窜伤气,属阳的一面。一方面无阳则阴无以化,成形太过生积聚[2]。《内经》云:“阳化气,阴成形”,张景岳在《类经》中云:“阳动而散,故化气;阴静而凝,故成形”。阳化气功能不足,致阴寒积聚成形为有形瘤体。另一方面阳生阴长则促瘤发展,在阳气作用下不断剥夺机体的营养,使无形精微物质凝聚为有形瘤体[3]。肿瘤阴阳两类属性常同时并见,单从阴、从阳一方面无法解释肿瘤的特性。恶性肿瘤的这种特征我们可以类比为“体阴而用阳”[3],治疗则“损其体、废其用”。基于肿瘤的这个特点,侯炜等[4]认为可以运用“引阳入阴,破阴通阳”法治疗肿瘤。如抗癌名方阳和汤治阴证肿瘤,用“阳药”麻黄开腠理,肉桂、炮姜、鹿角胶解寒凝,却重用“阴药”熟地,深得组方之妙。

1.2 攻与补

攻为祛邪,补为扶正。要根据邪正斗争情况,将攻补灵活配合。国医大师刘嘉湘[5]认为“扶正是根本,祛邪是目的”。肿瘤患者为全身属虚,局部属实,在运用清热解毒、活血化瘀及攻伐的方药,都要适当佐以顾护正气之品。以祛邪不伤正,扶正不留邪为目的。临床上我们发现,患者虚实的关系是比较复杂的。初、中、末期的一般规律如《医宗必读·积聚》所云:“初者,病邪初起,正气尚强,邪气尚浅,则任受攻。中者,受病渐久,邪气较深,正气较弱,任受且攻且补。末者,病魔经久,邪气侵凌,正气消残,则任受补。”但结合辨病,恶性肿瘤的进展规律,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本病之初,肿块还未增大,体征与证候虚象不显,但就病机而言,虚象已在其中;反之,病之中、晚期气虚血瘀之恶病质已明显,证属太虚之候,但肿块既已形成,邪气实盛必在。所以在肿瘤的整个辨治过程中,攻补兼施是一般的规律。肿瘤为消耗性疾病,控制肿瘤就是改善机体状态;而肿瘤局部属实,全身属虚的特点,改善全身虚损,也就是控制肿瘤。这种意义上来讲,攻即是补,补即是攻,攻不忘补,补需兼顾攻。

1.3 散与收

痰、湿、毒、瘀等聚而成形,久而成积,中医治疗的目的是散,常用散结之药,如牡蛎、猫爪草、夏枯草、鳖甲、穿山甲等,但临床运用时我们常常“欲散先收”,正如《道德经》第三十六章云:“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是谓微明。”王幸福[6]用济生乌梅丸治疗消化系统肿瘤取得较好疗效,方中以穿山甲、僵蚕祛风散结,而重用乌梅收敛。赵智强[7]认为乌梅酸收,有欲散先收之势,将息肉收伏住以防恶化,其收敛作用也有利于其药效的集中发挥。而中医治肿瘤同其理,发散药可散积聚之瘤体,收敛药可抑制瘤体弥漫之性[8]。一散一收正合肿瘤结聚、散漫的特点。散收并用治疗肿瘤,正符合“聚而歼之”之意。

1.4 温与清

温指“寒者热之”,清指“热者寒之”。仲景诸泻心汤,温清并用,开后人无穷法门,寒热错杂为恶性肿瘤常见证型正符此类治法[9]。卢燊等[10]认为“阳化气,阴成形”,包含寒热两方面形成肿瘤的因素:一方面寒性收引、凝滞可导致气血凝滞不畅;另一方面热邪、燥邪炼液为痰,同样可以阻滞津液进一步形成肿瘤。王清任《医林改错》记载:“气无形不能结块,结块者必有形之血也,血受寒则凝结成块,血受热则煎熬成块”。结块受寒当温之而化,受热当清之而融。巢元方在《诸病源候论》中亦指出:“癥者,由寒温失节,致脏腑之气虚弱,而饮食不消,聚结在内。”寒热之邪,交结不散,药难偏用,温清并用,相制而两安也。如胡凯文[11]治疗一肺癌患者证属厥阴病寒热错杂、上热下寒,治以柴胡桂枝干姜汤清上温下,加大黄芩用量以清热,以桂枝、杜仲以温下。此类温清并用的治法,正合《灵枢·官能》:“寒与热争,能合而调之”之意。

1.5 升与降

升降出入是人体生命活动之本,万物变化之枢机。《黄帝内经》云:“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气机升降失常会产生痰、湿、瘀、毒等病理产物,这些病理产物日久可化生癌肿,故曰“百病生于气”。无形之气机升降失常易致有形之邪,肿瘤作为有形的病邪,亦会反过来影响无形之气机升降。因而治疗癌肿过程中要升降结合,只有升中寓降,降中有升,才能高下相召,升降相因。王肯堂《灵兰要览》中云:“治积之法,理气为先”。理气之法不用拘泥于疏肝理气,凡能够调节患者的脏腑气机,恢复机体升降生理功能之法皆曰理气。吴达《医学求是》云:“明乎脏腑阴阳升降之理,凡病皆得其要领”。如国医大师周岱翰[12]在治疗恶性肿瘤化疗过程中常用半夏与黄连,旋覆花与代赭石,春砂仁与白豆蔻,熟附子与生大黄等药对升降并用,升清降浊、疏导气机。当气机升降制衡,出入有序,人体和合,则可以达到“带瘤生存”“带疾终天”的治疗目的。

1.6 静与动

静就是阴柔呆滞,动就是行走通达。滋阴养血等补益药,容易壅塞气机,所以性多静;通宣之剂,如行气活血通阳之品,则多属动。组方配伍时,应动静结合。明代医家张景岳首次确提出“动静用药”治疗观点,其《景岳全书》云:“气味静者守而动者走;用纯气者,取其动而能行;用纯味者,取其静而能守”。国医大师周仲瑛[13]治疗气阴两虚、痰瘀互结的肺癌患者时在运用补气养阴的静药同时,又配用了蜈蚣、僵蚕、蒲黄等动药以辛散癥结、消肿抗瘤。《黄帝内经》云:“形不足者,补之以气,精不足者,温之以味”,对于肿瘤后期大肉尽脱,形气皆衰的患者,治疗时更当气味兼用,动静合一。临床实践中补气常佐以行气,补血常佐以活血,养阴注意助阳化气,温阳注意清热滋阴。

肿瘤是内伤杂病中最为复杂的一类疾病,它的复杂性决定了处方的精巧思辨。所谓“病有浅深,治有次第,方有轻重,是定其中外,各守其乡也。”“重方复治”,是指多个方合而用之,重方不一定是大方,比如笔者经常采用四合汤治疗胃癌,四合汤为名老中医焦树德治胃病经验方,此方由良附丸、百合汤、丹参饮、失笑散四方组合而成,虽有四方,但药仅9味,如果烧心、反酸明显,笔者或再加乌贝散、左金丸,药味也不过13味。“反激”是指激化机体,使正邪斗争更加激烈,人体与疾病矛盾更加突出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在临床实践中我们发现,当疾病的矛盾不明显、不突出时,治疗往往效果难明。例如乙型肝炎患者当肝功能正常时,这时欲降低乙肝病毒滴度,往往收效甚微或者说无治疗价值;但当患者出现肝功异常,这时如治疗恰当,患者乙肝转阴就有可能[14]。又如治失眠,如果采用补养安神、重镇安神等常规治法,疗效不甚理想,这时反用醒神开窍之法或可见佳效。“病情加重的同时也是治愈的契机”,正如六经欲解时是疾病斗争最为激烈、病情加重的时候,同时也是疾病转归的关键点,若此时能够正胜邪退则疾病逐渐转愈[15]。就肿瘤来讲,肿瘤增生活跃,这时抗肿瘤的治疗往往有效;相反,肿瘤休眠无明显增生,这时抗肿瘤治疗往往难有成效。肿瘤增生慢,适当地刺激肿瘤的活性,有时可取得较好效果。如淋巴瘤治疗中激素的使用,现代医学解释为诱导分化,通俗讲就是在可控范围下刺激肿瘤,进而杀灭。这种治疗思路较为特殊,笔者称之为“激化”或“反激”。仍以阳和汤为例,麻黄、鹿角胶温阳发散蕴含激化的意义。“逆从”是指正治还是反治?《素问·至真要大论》云:“帝曰:何谓逆从?岐伯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通俗来讲,正治就是从正面迎而治之,有寒邪就治以热,有热邪就治以寒,有温邪就治以清,有燥邪就治以润。反治,也称之为从治,是顺从疾病假象而治的一种治疗法则。正治是疾病表象与内在相符、病邪不盛的迎头痛击;反治是表象与内在不符、病邪严重的迂回战法。

2 验案举例

患者杨某,女,57岁,2020年4月14日初诊。主诉:子宫内膜间质肉瘤术后1年半,发现多发肺转移瘤3个月。病史:患者2018年10月因发现子宫内膜间质肉瘤,行腹式全子宫切除+双附件切除+大网膜切除+阴道残端悬吊+粘连松懈+盆腔引流,术后病理:低级别子宫内膜间质肉瘤,浸润深肌层(>1/2),肌层脉管见瘤栓;盆腔摘除10组淋巴结未见肿瘤(0/15)。术后行规范辅助放化疗,多次复查均未见肿瘤复发、转移。2020年1月5日外院胸部CT示:两肺内见散在分布,大小不一结节影,最大者位于右上肺,大小约19.8 mm×17.1 mm,局部病灶见供养血管征。2020年1月19日行脂质体阿霉素40 mg+安罗替尼12 mg d1-14方案化疗1次后,患者拒绝继续化疗。2020年4月9日我院胸部CT示:两肺多发转移瘤,对比外院CT无明显变化。行纤支镜检查未能取得组织活检,穿刺活检难度亦较大,患者要求中医药治疗。症见:胸背痛,反复咳嗽咳痰,间中咯少量血丝痰,胸闷,舌淡苔白,舌下络脉迂曲,脉沉。中医诊断:癥瘕,痰瘀互结证;西医诊断:子宫内膜间质肉瘤术后双肺多发转移(ⅣB期)。治以宽胸祛痰、化瘀通络为法,方用瓜蒌薤白半夏汤合失笑散加减:瓜蒌皮10 g,薤白10 g,姜半夏5 g,桃仁10 g,红花5 g,赤芍10 g,八月扎10 g,醋五灵脂5 g,蒲黄5g。7剂,日一剂,水煎服。

2020年4月20日二诊:患者胸闷减轻,守上方,续服15剂。

2020年5月21日三诊:患者诉胸背痛、咳嗽、咯血症状时轻时重,加强活血化瘀,化痰散结,方用活络效灵丹合当归补血汤、瓜蒌薤白汤、血府逐瘀汤加减:三棱10 g,莪术10 g,乳香5 g,没药5 g,丹参15 g,土鳖虫5 g,薏苡仁30 g,牛膝15 g,地龙5 g,党参15 g,黄芪30 g,当归10 g,浙贝10 g,山慈菇10 g,瓜蒌皮15 g,薤白10 g,全蝎3 g,柴胡10 g,桃仁10 g,炒枳壳10 g。7剂,日一剂,水煎服。

随证加减治疗2月余,2020年6月21日患者在家中忽感胸闷难受,一阵剧烈咳嗽后,咯出完整组织一块,大小约2.6 cm×0.6 cm×0.5 cm,送病理检测示:低分化子宫内膜间质肉瘤。2020年7月6日复查胸部CT提示:与2020年4月9日胸部CT对比,右上肺一个转移灶基本消失。其后仍反复咯出肿瘤组织总计达10余次,多次病理均提示子宫内膜间质肉瘤,CT提示相应部分病灶缩小或消失。随证加减,调方原则:咳嗽、胸闷重时,加大活血通络之品,如水蛭、鸡血藤、蜈蚣、全蝎等;咯出肿瘤后,稍加止血、收敛药物,如仙鹤草、乌梅、刘寄奴、三七等。2020年12月24日复查CT示:子宫未见显示,呈术后改变,术区未见异常强化及占位征象,双侧附件未见异常密度及占位征象;右肺多发结节,部分病灶略有增大,部分病灶缩小,部分病灶消失。

2021年2月22日门诊复诊,患者精神状态可,间中咳嗽、胸闷,偶有血丝痰,纳眠、二便正常。从发现肺转移后治疗至今已存活一年余。

按语:子宫内膜间质肉瘤(endometrail stromal sarcoma,ESS)是一种罕见的起源于子宫内膜间质细胞的恶性肿瘤[16],在子宫恶性肿瘤中仅占0.2%,可以分为低级别子宫内膜间质肉瘤(lowgrade endometrail stromal sarcoma,LG-ESS)、高级别子宫内膜间质肉瘤(high-grade endometrail stromal sarcoma,HG-ESS)与未分化子宫肉瘤(UES)3种亚型[17]。ESS是一种生长缓慢的惰性肿瘤,预后良好[18],但发生肺转移后,预后较差,平均生存期约为15个月[19]。

患者通过咳嗽将肿瘤组织排出,且多达10余次,临床鲜有报道。本例患者从发现肺转移后,已存活14个月,生存状态好,治疗过程生活几乎无影响。与“重方复治、反激逆从”辨治思路的应用不无关系。该患者辨证舌下络脉迂曲,是血瘀之证,瘀血聚久而酿生肿瘤,瘀血阻滞血液不能正常循行于脉道而咳血。基于此病机治病思路为见咳不止咳,见血反活血(反激逆从)。治以活血通络,止咳化痰之法。以活络效灵丹合血府逐瘀汤加减活血通络,瓜蒌薤白半夏汤行气宽胸化痰(重方复治)。方中三棱、莪术、乳香、没药、丹参、牛膝、地龙、土鳖虫、全蝎、柴胡、桃仁等大队破血行气药配伍,共奏化瘀通络之功,以消血滞则聚而成形之瘤体。薏苡仁、浙贝、山慈菇、瓜蒌皮、薤白等药相伍,化痰散结之力颇强,以助消散瘤体。党参、黄芪、当归补气生血,扶正以助攻邪。此即攻不忘补,补需兼顾攻之义。

3 小结

“重方复治,反激逆从”源于中医经典思维,结合现代医学理念,不拘于药味之多寡,不做盲目之拼凑,寓精巧之配伍,务求契合肿瘤之复杂病机。其关键在于统筹好阴阳、攻补、散收、温清、升降、动静几个方面的辨证关系,才能面对症状繁杂、多重病因病机的肿瘤仍能不乱章法。“重方复治,反激逆从”的治疗思路对于肿瘤的辨治有借鉴意义,值得我们继承发掘,不断探索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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