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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组诗)

2021-02-28谢克强

文学港 2021年10期
关键词:店门灯红酒绿浴盆

谢克强

望 乡

二十刚出头

在乡下还没谈过恋爱

一进城就当“妈妈”了

这不 刚把娃娃拍拍睡着

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站在阳台上 远望

刚进主人家

手都不知往那儿放才好

一口方言 让她说起话来

嗓音低了八度

好在上初中学过汉语拼音

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可早晨起来擦干泪水

还得用滴滴思乡的泪水

洗去地板上的灰尘

擦净灶台上的污渍

穿着女主人送她的裙子

轻盈 舒适 总觉得有些拘谨

学会做饭买菜之后

她从主人信任的眼光里

有了一丝欣慰 而把重重心思

埋在幽暗的眸子里

今夜 站在阳台远望

她知道 阿爸阿妈也没睡

女人与水

仿佛是要使我愈加疲乏

刚从旅途归来

空气 也踉踉跄跄

拥抱我

无奈 骤将

困乏与疲惫伸向浴盆里

浴盆里的水在柔动

你手的骨感 随着水的柔动

而柔动

一时间 困乏与疲惫

在你手的柔动下悄悄逃遁

而柔动的水 濡湿我的眼睛

听你手的低语

着装简洁 但有点外露

当你圆润的乳房

映入我还算安分的眼帘

平静的心却偷偷泛起

躁动的沉默

妹妹 洗脚的小妹妹呵

你水的柔动 以及你

水一样无语的浅笑 岂只

洗去我的倦意

接过彩色的梦

恍若天仙

苗条的身材与俊美的面容

理应站在舞台上

可她却站在熙熙攘攘

人声嘈杂的地铁口

模样似有些青涩

像是未出校门的大学生

但她以过人的机敏与热情

将一张张彩色的售房广告

递给路人手中

有人擦肩而过摆了摆手

有人侧身递她一个微笑

有人接过彩纸顺手扔了

有人停了下来拿着彩纸

似在询问一些细节

(不是忘了床头的书卷

只为那无辜的词有个去处

她才伸出干净的手

一言难尽 还有寒窗里

钱包里的羞涩)

刚从地铁口出来

她笑着递给我一张彩纸

接过一个彩色的梦

我想找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

让梦粉碎

虚荣剪断了翅膀

这是郊外的别墅区

夜已很深很深了

有一盏灯 一盏孤独的灯

还眯着眼亮着

她也眯着眼 守着灯

她知道 这不是守候爱情

他约定今晚要来

她就得守着一份契约

再晚 也得守着

百无聊赖

她心不在焉 随意翻看

今天新到的时装杂志

衣橱里各式各色的衣裙

足够装饰她的季节

但不够装饰她的虚荣

有时站在镜子前

打量她青春靓丽的身影

愤愤不平地抱怨

难道 难道权力和金钱

让我只配作小

孤独困苦时

她也想飞出这个笼子

无奈虚荣与懒惰 剪断了

她青春的翅膀

走出灯红酒绿之后

谁也说不清是什么

匆匆簇拥着她 走进这座

灯红酒绿的包厢

藏起枕头下的读书梦

无法满足虚荣后 她便在

夜里酒里浸泡

举起杯来 觥筹交错中

她笑靥浅浅的酒窝

洞悉饮者的心思

干杯 干杯 杯来杯往

许多桌面上解决不了的事

竟在酒里冰释

当然 也无法拒绝

那醉眼迷离递过来的

淫荡的交杯酒

在这灯红酒绿的包厢里

生猛地消费着的

岂只是酒呵

其实 她也是一只酒杯

装满及时行乐的酒

任人饮醉

只是走出灯红酒绿之后

在城市苍茫迷蒙的夜里

何处是她的归途

出租屋的梦

午夜过后

她穿墙而入

进入她昨晚梦中的场景

在一间新租的出租屋

她掏出一把钥匙

却打不开门

她销售那么多房子

却没有一间为自己所有

出租屋换了一间一间

梦 也在一间一间出租屋

游走

独自离开

走过几件滴水的衣裙

迎面那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以及她忧郁的体味 带她

走进不眠的咖啡馆里

点燃几根红蜡烛

让烛火将自己重重包围

在咖啡与兴奋剂里

她将售房合同摆在桌上

然后 将笔递给对座的男人

等他签字

惊愕中

她一身冷汗从梦中醒来

那签字笔怎么变成一只手

轻抚她的乳头

赶到店前

等车轮追着黄昏停下

她急忙跳下车来

脚步有些忙乱 慢赶紧赶

这才赶到店前

她一脸诧异

疑惑的目光紧紧盯着店门

赶着回乡探视病重住院的父亲

来去不过三天 这店门

怎么关了呢

(她那里知道

老板早就算計好了

等优惠卡里汇集的数字

到了她心仪的数目

就可以携款逃了)

三个月的工资没发哩

父亲住院还等着她寄钱呵

望着“康康足道”的店牌

她使劲地拍着门板

许是动静太大

门前的白果树抖颤着

枝头簇簇金黄的树叶子

纷纷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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