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春霖

基于二战后法德两国在经济、政治、防务合作领域做出的一系列努力探索，至21世纪时，经济方面的一体化已经实现，政治领域也实现了密切协同，因此防务领域一体化的展开自然而然提到日程上。FCAS项目是近年来法德两国防务合作领域的重点项目，通过研究该项目的动力与阻力，可以评估出法德防务合作的现状与未来，达到一叶知秋、见微知著的效果。

一、 项目简介

法德两国于2012 年提出MGCS项目，其目的是替换目前正在服役的法国“勒克莱尔”和德国“豹Ⅱ”主战坦克，以应对俄罗斯最新研制的―T-14”阿玛塔主战坦克，比肩美国最新―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保证自身主战坦克处于世界领先行列。该项目共有三个防务公司参与，分别是法国的Nexter 系统公司、德国莱茵金属公司和德国Krauss-Maffei Wegmann 公司。为了使该项目顺利推进，2015年12月，法国国有防务公司Nexter 系统和德国的私有防务公司Krauss-MaffeiWegmann 正式合并为KNDS防务公司，双方各自拥有50%的股份①France and Germany agreeon new Main Ground Combat System (MGCS)MBT,https://www.armyrecognition.com/april_2020_news_defense_global_security_army_industry/france_and_germa ny_agree_on_new_main_ground_combat_system_mgcs_mbt.html,2020-04-29.。合并完成后该公司着眼于MGCS项目的研发，莱茵金属公司则负责为该项目研制性能更好的新型火炮Rh-130L/51，以增强其火力。2017年完成了MGCS的概念开发工作，MGCS将在两国现有装备的基础上发展而来，2018年6 月在法国巴黎举行的欧洲防务展进行了首次技术演示，向外界展示了“欧洲主战坦克”（EMBT，以下简称EMBT），EMBT 由“豹Ⅱ”的车身和“勒克莱尔”的炮塔结合而成，以表明两国可以共同开发新一代坦克。2019 年10月，在法国图卢兹的法德部长理事会会议上，两国国防部长肯定了MGCS项目的进展；12 月，三个参与公司设立了共同项目组，从而制定MGCS的采购程序。②KMW,Nexter and Rheinmetall get architecture study approval for MGCS,https://www.army-technology.com/news/kmw-nexter-and-rheinmetall-get-architecture-study-approval-for-mgcs/,2020-05-21.新型坦克计划于2035年装备部队。意大利和波兰表示有兴趣加入该项目，并希望将MGCS项目纳入欧盟的PESCO组织③永久结构化合作组织（PESCO）于2017年12月正式成立，主要目标有三：一是加强成员国之间的合作，特别是在防务装备、研发、资金使用等方面，并弥补欧洲防务局没有涉及到的项目；二是提升后勤供给能力，无论是单个国家的部队还是多国混合战斗群，根据部署部队的作战任务，有针对性的通过空运、海运和陆运的方式进行补给，使部队维持5至30天，并可以延长至120天；三是能够在上述时限内执行联合裁军任务、人道主义援救任务、军事顾问、维持和平和预防冲突等任务.和其他形式的欧盟国防基金中，但是后来波兰参与该项目的计划被否决，西班牙也宣布有兴趣用MGCS替换目前装备的“豹Ⅱ”主战坦克。④Main Ground Combat System,WIKIPEDIA,https://en.wikipedia.org/wiki/Main_Ground_Combat_System#cite_note-17,2020-05-22.

二、 MGCS合作的主要动力

法德两国历史上曾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但如今却能够像兄弟般亲密无间，在最为敏感的军事领域展开深层合作，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既有两国战略层面的考量，又有政治、军事、经济方面的因素，通过研究两国MGCS项目的主要动力，可以更好地理解为什么两个曾经互为死敌的国家如今能够摒弃前嫌、携手共进。

1、法德共同防务的需要

法国自二战结束后一直以“欧洲领导者”的身份自居，21世纪以来，随着欧盟各项制度的逐步完善与各方面合作的逐渐加深，法国在其中扮演领导者的欲望愈发显著。在法国最新的2013 年国防白皮书①White Paper on Defence and National Security 2013,https://www.defense.gouv.fr/english/dgris/defence-policy/white-paper-2013/white-paper-2013,2017-07-19.中，法国重申了对北约、欧盟的安全承诺，同时提出要在欧盟和北约中发挥积极的作用。即法国不仅要参与其中，还要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而不仅仅只做一个配角；法国的基本意图非常明显，就是利用其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地位，发挥本国综合实力在欧洲前列的优势，成为欧盟中的领导者，努力带领欧洲成为独立一极，维护本国及欧盟的利益。实现这一切需要足够的军事实力做后盾，因此防务建设至关重要，随着战争模式的升级，传统武器已经不能满足现代化战争的需要，精确制导武器、第五代战斗机、隐身战舰、核动力航空母舰等武器成为首要发展目标。而研发这些武器无不需要大量的资金和高端的科技，以第五代战斗机为例，目前自主研制成功的只有美国、中国和俄罗斯;美国的F-35开发经费预估将超过400亿美元②F-35闪电II 战斗机,维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wiki/F-35%E9%96%83%E9%9B%BBII%E6%88%B0%E9%AC%A5%E6%A9%9F#_%E4%B8%AD%E8%8F%AF%E6%B0%91%E5%9C%8B,2020-3-31.，法国2018年的国防研发预算仅为46.764亿美元③数据来源于欧洲防务局,European Defence Agency,EDA Collectiveand National Defence Data 2005-2017e,https://www.eda.europa.eu/info-hub/defence-data-portal.。因此抛开技术不谈，仅资金一项就使得法国望而却步。而通过合作研发的方式，不仅能减少本国的研发费用、利用其他国家的先进技术，同时研发国家通过共同采购的方式，可以显著降低采购价格。欧盟中与德国战略契合度最高的非法国莫属，从以下几个方面可以看出：一、法国作为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对本国海外利益安全的诉求较高，而且法国一直奉行较为独立的国防外交政策，不太受其他世界大国所左右，因此德国希望通过与法国联合，共同维护海外利益；二、军队的现代化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法德两国的军费开支整体偏低，因此只有通过合作的方式，才能利用有限的经费最大程度保卫自己的安全；三、军事科技是发展新一代武器装备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欧盟中拥有较为全面的军事科技的国家除德国外就是法国，且两国都有合作研发新一代武器装备的意愿；四、法国也是欧洲全方位一体化的积极推动者，在欧盟中同样居于领导地位，法德的合作势必会给其他欧盟国家带来积极影响。因此与法国合作成为德国不二的选择。

德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战后被分割占领，直至上世纪90年代才重新统一。虽然德国是战败国，但由于西方抗衡苏联的需要，德国很快被重新武装，但受到美、英、法的多重限制，处于其严密控制之中。因此德国将重心更多的放在发展经济上，军事上主要以配合美国为主，依托北约保护国家安全。两德的合并、苏联的解体，使得德国重新成为一个全面的大国，但是其经济、政治和军事的发展仍然很不平衡。近年来德国似乎有意改变这一面貌，根据2016 年德国国防白皮书①White Paper 2016on German Security Policy and theFuture of the Bundeswehr,https://honvedelem.hu/files/files/64874/hsz_20171_079_095_angol.pdf,2016-07-13.显示，德国首次明确表示将准备承担起作为欧洲最强大经济强国的更多责任，德国安全政策的核心是与北约和欧盟保持持续密切联系，安全政策的基础是建立一支现代化、强大的德国联邦国防军。北约中德国更多地是作为一个配角，因此德国特别重视欧盟的建设，希望利用好自身处于欧盟核心的优势，最大程度维护德国的利益。21 世纪以来，德国的海外利益与日俱增，随着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趋势的日益显著，非传统安全威胁日益严峻，德国海外利益受到的威胁不断加剧。一方面由于历史原因不允许德国像其他大国一样在海外建设军事基地，另一方面派遣部队要经过议会投票，而德国民众的反战情绪一直很高，因此很难获得通过。即便派出部队也主要承担后勤支援任务，一般不参与直接军事打击。举例来说，2015 年德国派出打击―伊斯兰国”的部队主要是侦察机、加油机等辅助、后勤型装备，并未使用致命性装备。因此德国为了维护本国的海外利益，只能更多地从集体角度出发，与其他欧盟成员国合作。德国是法国天然的邻居，又同是欧盟成员国，法国与德国合作有着诸多优势：经济上德国有着雄厚的实力；政治上法国希望自身始终处于领导地位，正好德国受到战败国影响不愿成为领头羊；科技上德国拥有同样全面而发达的军事科技。最关键的是法德两国拥有大致相同的战略目标——欧洲一体化，因此在这些共识基础上展开与德国的合作，法国乐意之至。

2、法德希望摆脱对美过度依赖

苏联存在的时候，由于美欧拥有共同的敌人，因此双方关系甚为密切。但自苏联解体后，欧洲国家与美国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微妙。特朗普奉行的“美国优先”政策加剧了美欧同盟关系的紧张程度，北约内部的分歧与日俱增。2018年11月6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一百周年纪念活动上，法国总统马克龙曾呼吁打造“欧洲军队”，据福克斯新闻网(Foxnews)13日报道，德国总理默克尔对这一建议表示支持。②Merkel callsfor creation of ‗European army,‘ backing Macron in spat with Trump.FOX NEWS.https://www.foxnews.com/world/merkel-calls-for-creation-of-european-army-backing-macron-in-spat-with-trum p,2018-11-13.法国总统马克龙自上台以来多次和美国“唱反调”，不仅一直努力推动欧洲建设一支独立于北约之外的军队，甚至在2019年11月7 日接受英国《经济学人》专访时警告称，“北约正在经历‘脑死亡’”。③Emmanuel Macron warns Europe: NATOis becoming brain-dead,TheEconomist.https://www.economist.com/europe/2019/11/07/emmanuel-macron-warns-europe-nato-is-becoming-brain-dead,2019-11-07.这也是欧洲国家主要领导人迄今为止对北约最严重的评价。尽管随后马克龙受到了包括欧洲国家在内的广泛批评，但至少说明了北约内欧美国家之间的隔阂、认知偏差确实在逐渐增大。特朗普认为欧洲国家在北约里付出的金钱和获得的保护完全不对称，欧洲国家不重视防务建设，美国没有义务要保护欧洲；而以法德为首的欧洲国家认为，北约只是名义上的军事互助同盟，更多时候是美国用来发动战争的工具，美国在北约里唯我独尊，无视欧洲国家的正当诉求。例如伊拉克战争爆发前法德明确提出反对直接武力干涉，然而美国却置若罔闻；战争不仅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反而使得―伊斯兰国”的崛起，恐怖主义给欧洲带来了更为严峻的挑战。除此之外，美国在非洲煽动的动乱、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都造成了大量难民逃离家园，而这些难民的流动方向基本上都是欧洲，这些责任应该由美国承担。双方各持己见的态度使得法德等国认识到只有摆脱对美国的过度依赖才能从根本上扭转这一局面，加强防务合作，是法德两国共同的夙愿，MGCS也正是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

3、法德希望在军备领域保持优势

防务力量是一个国家的压舱石，法德两国都认为只有保证足够强大的军事力量才能保正其现有的国际地位和国家安全。20世纪末，美国发动的海湾战争使世界各国认识到“信息化战争”时代的到来，21世纪初，美国分别在中东的阿富汗、伊拉克发动了两场战争，其战争进程之快、人员伤亡之少、兵种协同之高再次令世界各国咋舌。即便如此，美国也从未停止发展军事力量的脚步，而是不断提出新的理念，力图在装备上与其他国家保持足够的“代差”——“福特”级核动力航空母舰、“B-2”隐形轰炸机、“X-37B 空天飞机”等，都是世界其他国家难以望其项背的。与此同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军事发展速度迅速提升，也使得欧洲传统发达国家的优势正在消失殆尽：中国的经济增长突飞猛进，2010年的GDP总量达6.09万亿，首次超越了日本，2015 年以前GDP 增速保持在7%以上，2015年以后也能维持在6%以上；一系列新型武器装备如“歼—20”、“运-20”、“055驱逐舰”、“山东”号航母的陆续列装，标志着中国的军事实力正在稳步增长；亚洲另一个大国印度的GDP 总量虽然略低，但其GDP增长率基本上保持在7%左右，再加上其庞大的人口规模和先进的航天技术、生物技术和信息技术，同样是一个极具潜力的大国；其军费开支也始终保持较高的水平，2019年军费开支位列世界第三①数据来源于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 https://www.sipri.org/databases/milex.，仅次于美中两国。每年从美俄等国购买大量先进的武器装备，如“C-17”战略运输机、“M-777”榴弹炮等，本国产的“烈火-Ⅴ”也已开始服役，因此印度的军事实力同样不容小觑。与此同时，日本、韩国、以色列等国家的新型武器也不断被曝出，世界各国都在不断发展新型武器装备，以期在未来战争中保持自身的优势。而欧洲作为曾经的世界中心，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经济的持续低速增长、失业率居高不下、难民不断涌入、军费开支较低。如果欧洲继续固步自封，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来威慑潜在的敌人，欧洲未来的国际地位将难以为继，因此法德两国正是在目前不容乐观的现状下，提出了MGCS 项目，希望凭借该项目能使得欧洲在未来军事装备领域处于领先地位。

4、法德渴求MGCS 带来的经济效益

马克思曾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任何合作项目要想长久，一定要有共同的经济利益，防务合作领域也不例外；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本国普通公民最关注的莫过于经济领域，他们希望拥有更舒适的工作环境、更高的工资和更好的社会福利体系。而防务产业正是这样一个能够给百姓提供就业和收入的领域，法德两国正是看清了其巨大的利润和给本国公民带来的众多工作岗位，因此更加坚定了独立研发的信念。一方面，新型武器装备的单价远高于传统武器装备，一架F-35A就价值1.116亿美元①F-35闪电II 战斗机,维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wiki/F-35%E9%96%83%E9%9B%BBII%E6%88%B0%E9%AC%A5%E6%A9%9F#_%E4%B8%AD%E8%8F%AF%E6%B0%91%E5%9C%8B,2020-3-31.，相当于数架F-16战斗机的价值总和；MGCS项目预计至少要投入数十亿美元用于研发，研发完成后还需要大量的金钱用于采购，如果顺利还能够成为新一代“欧盟主战坦克”，收获27个成员国大量的订单，因此这一项目就像是一块诱人的奶酪，两国政府自然不会拱手让人。另一方面，MGCS项目需要莱茵金属公司、Nexter系统公司和Krauss-Maffei Wegmann 等公司的共同参与，这些跨国公司通常包含数个分公司，而这些分公司则分别位于不同参与国的境内，给所在国家的公民提供了大量就业岗位，赢得了民众的好感和支持，使两国在开展较为敏感的防务合作时更加顺利。以上文提到过参与MGCS 项目的KNDS 公司为例，其在法国的图卢兹、里昂、巴黎以及德国的汉堡、卡塞尔、慕尼黑、福莱森等都设有分公司，总共雇佣了超过7700名②数据来源于KNDS公司官网, https://www.knds.com/about-knds.html.法德两国员工。MGCS项目不仅给法德两国及其民众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还由于跨国公司的特性，两国员工经常会出差到对方国家，间接增加了两国民众的交往，加深了法德两国互相之间的了解，有利于法德更深层次防务合作的展开，因此法德两国自然会大力支持MGCS项目。

三、MGCS合作的制约因素

两国虽然顺利展开了MGCS项目的合作，但并不意味着MGCS项目的发展就是一帆风顺的，MGCS项目还受到诸如资金、政治、域外大国等众多因素的影响，这些因素决不能小觑，如果不能取得双方的理解和妥协，MGCS项目的未来很有可能会受到较大影响，甚至半途而废，因此研究分析有哪些制约MGCS项目发展的因素就成为了重中之重，只有找到问题的根源，才有可能解决问题。

1研发经费短缺与资金效率低下

法德两国在冷战结束后和其他欧洲国家一样，都患上了“和平病”，军费开支骤降。进入新世纪后，2008 年的全球金融危机给法德两国经济更是带来了巨大冲击，军费开支再度缩减。根据欧洲防务局的数据③Defence Data Portal,European Defence Agency.https://www.eda.europa.eu/info-hub/defence-data-portal.绘制出图1，从图中可以看出，2008年的经济危机、2009年的欧债危机都使得法德两国的国防开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两国的国防开支均未达到北约要求的标准——国民生产总值的2%。再加上还有部分国防开支要用于养老金、基础设施的建设和维护，因此真正用于装备研发的资金极其有限。对于大国来说，在和平时期将资金投入到防务领域不是一个受国民欢迎的选择，防务建设是一项高投入、长周期的投资，对于竞选上台的执政党来说，在其执政期内尽可能的获取更高的政治收益才是关键，像防务一体化这种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初现成果的长期政策，在执政党任期内很难获取对应的政治收益，却要付出巨大的政治成本，因此执政党很难冒这样的险；更何况欧洲左翼政党近年来蠢蠢欲动，无论是法国的“国民阵线”还是德国的“德国选择党”，将自己包装为“改革者”、“突破者”，为“捍卫”民众利益敢于打破常规：他们反对防务投资、欧洲一体化，要求将这些资金用于发放社会福利，且由于近年来经济不景气，其获得的支持正在逐年上升，因此这更加使得法德两国执政党对防务建设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本不富裕的军费还面临着防务支出效率低的问题，例如法国用于人力费用的支出占总防务开支的48.02%，德国约为47.53%。①Judy Dempsey,―America‘sEuropean Allies”,November 17,2016,http://carnegieeurope.eu/strategiceurope/?fa=66178.而有专家评估MGCS预计在未来十年中至少要投入数十亿欧元，这样一来，资金短缺、效率低下，使得在法德两国在推进MGCS 过程中就资金预算方面必须提前做好规划，否则MGCS的进展情况可能会低于预期。

2、民粹主义、极右势力逐渐复活

法国的民粹主义倾向在2017年排全球第二名①法国民粹主义倾向排全球第二位,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m/201703/20170302538898.shtml,2017-03-22.，法国“黄背心”运动是法国民粹主义的集中体现，其始于2018年11月17日，是法国巴黎50年来最大的骚乱，起因是抗议政府加征燃油税，而这一运动给法国带来了巨大的影响，自2018年11月以来，约有2000名抗议者在抗议活动中受伤，数十人与警察发生冲突致残，3人死亡。②Yellow vests movement,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Yellow_vests_movement,2020-06-10.而反对全球化、反对欧洲一体化、反对接受难民的国民阵线党的影响力也在法国政坛与日俱增。数据显示，2014年，国民阵线先在3月份的法国市镇选举中历史性地赢得11个市镇的选举；接着在5月份的欧洲议会选举中获得25%的选票和24个议席，超过法国左右两大主流政党。③法国极右势力迅速抬头 原因何在？,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5-12/08/c_128509009_2.htm,2015-12-08.这与法国经济的不景气、社会治安的不稳定和失业率较高有着直接的联系，而普通民众将这些问题的原因归结于难民的涌入和欧洲一体化。国民阵线领导人勒庞对外来移民持反对态度，宣称要挽救在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浪潮中不断丧失的“法兰西民族特性”④Ibid.；也反对将本国防务置于其他国家的共管之下，他认为这是不可靠的。因而如果国民阵线党真的成功上台，那么不仅对正在进行的MGCS 会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对逐步加深的欧洲一体化也是一次不小的冲击。德国虽然在二战后被彻底进行了改造，但随着新世纪的到来，德国的右翼势力正在崛起。2020年2月5 日，在德国东部图林根州进行的州长选举时，出现了二战后首名由极右翼势力助选上台的州长。⑤极右势力搅动德国政坛,中国经济网.http://views.ce.cn/view/ent/202002/10/t20200210_34241347.shtml,2020-02-10.虽然上台仅一天后就因为舆论压力宣布辞职，但这也反映出德国右翼势力近年来不断上升，这与全球化、难民入境、经济萧条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特别是“帝国运动”这个极右翼组织的建立，更是引发了人们对德国未来是否会重新被右翼势力控制的忧虑。目前该组织已拥有1 万6千多名成员，较前一年激增50%，更可怕的是某些分支已经开始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并制定出明确武装暴动意图的“Day X”计划。⑥誓要恢复二战前德国疆域？这群人居然想要武装暴动推翻德国现政府,战争史.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590482714750999557&wfr=spider&for=pc, 2018-01-26.他们的目标是颠覆现在的政府，建立新的政权，废除二战后建立的新世界秩序，主张德国应恢复到1937 年之前纳粹德国“合法”获取的边界。⑦Ibid.这一系列目标虽然看起来十分可笑，但根据德国情报机构的情报，该组织已经开始组建“军队”，制定了纲领和规划，还在2016年10月出现了该组织成员袭击警察的案件，造成警察一死一伤。如果德国政府不能妥善处理右翼势力的问题，将来有可能会出现一个右翼政府上台，到那时，不仅MGCS可能会化为乌有，而且德国在二战后的众多努力很可能也会付之东流。

3、美国的矛盾态度

美国对于法德防务合作逐渐加深的态度是矛盾的：一方面美国希望法德防务合作取得一定进展，从而推动由其领导的欧洲防务一体化：MGCS项目如果能够顺利完成，将大幅提升欧洲的防务力量，有助于帮助美国对抗俄罗斯，减轻美国在欧洲的军事负担，降低成本，这对于奉行“美国优先”战略的特朗普来说是喜闻乐见的；而且MGCS 项目的开支巨大，通过包括MGCS 等一系列新型装备的研发计划，必然会导致欧洲防务开支有较大幅度的增长，这也是美国一直以来希望看到的结果。另一方面美国又不希望欧洲防务一体化脱离美国的控制，这与美国的利益不符：自二战结束后，美国就将西欧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美国在为欧洲提供保护的同时，也在大力推销美国的武器装备——既可以为美国创造不菲的经济收入，又可以利用武器装备作为筹码与欧洲谈判，迫使欧洲服从自己的战略安排。MGCS如果真的顺利完成并成为新一代“欧盟主战坦克”，那么对于美国防务企业来说失去了一个巨大的市场，而且之后无法以销售武器的方式控制欧洲，因此美国不愿意看到欧洲另辟蹊径，独立研制新型武器装备，这就导致了美国对法德MGCS的矛盾态度：有的时候是鼓励的，而有的时候又是反对的。

四、结语

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武器装备、战争模式都在不断升级变化，如果不能紧随时代潮流，那么当战争真的到来时，落后的一方势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海湾战争中欧洲国家看到了美军信息化战争的威力，推动了欧洲国家对装备、战法变革的意愿。而不久爆发的科索沃战争中欧洲国家的糟糕表现，则是使欧洲国家下定决心改变欧盟这个“经济上的巨人，军事上的侏儒”的现状，但是由于英国的多变态度，致使欧盟在防务合作领域的道路上始终磕磕绊绊，以欧盟为整体进行防务合作的协议未能达成。法德两国作为欧盟中经济实力较强、军事科技先进的两个国家，开始了先行尝试，一系列项目纷纷提上日程，MGCS项目就是其中的代表。作为法德两国政府主推的防务合作项目，被两国高层寄予厚望，因此无论是在政策上还是资金技术上都给予了大量的扶持，使得该项目能够顺利前行，由于其先进的理念、跨国间紧密的合作以及对欧盟整体防务能力的提升，MGCS被誉为具有里程碑意义。在两国的共同努力下，MGCS项目的发展基本上能够按照时间表的计划稳步推进。同时，法德两国也希望借助MGCS项目获得更多欧盟成员国的青睐，使MGCS真正成为欧盟的“新一代主战坦克”，为实现欧洲防务一体化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