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春雨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劳动经济学院 北京）

［提要］ 在互联网经济高速发展的背景下，幕后的程序员也面临着工作时间过长、工作任务量过重的过度劳动问题。本文在互联网经济背景下，以访谈调查的方法开展相关研究，并提出相应的改善行业过劳现象的建议。

一、引言

当前，我国互联网经济飞速发展，互联网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在市场上出现。随着技术进步和互联网配套设施的完善，人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逐渐离不开互联网的支持。近几年来，许多公司对互联网相关技术从业人员提出了“996”工作制度，严重违背了我国现行劳动法相关规定。在社会风气和企业文化等因素的共同冲击下，程序员成为“过劳死”、“过劳肥”、“过劳秃”等现象高发的群体。我国互联网经济近年来快速发展，人们欢呼于互联网行业取得巨大成就的时候，却忽略了支撑我国互联网崛起的背后力量——庞大的程序员群体。随着程序员过劳问题在互联网上愈演愈烈，从经济学和劳动法角度考量程序员过劳问题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文献综述

（一）过度劳动的测量。日本厚生劳动省开发的《疲劳积蓄度自测诊断量表》（2003），通过13道劳动者自觉症状的题目和7道劳动者工作状况评价的题目，对劳动者过度劳动的程度和情况进行测量和判断。孟续铎认为，判断劳动者是否过劳的角度包括较长的劳动时间、较大的工作强度，并且是否可以经过少量的休息而恢复。在本研究中，程序员的群体性过劳存在较为明显的“蓄积”倾向。

（二）过度劳动存在的合理性。对社会而言，张春雨（2010）指出，过度劳动是在社会竞争激烈、经济高速发展的情况下出现的。在社会转型期，适量的过度劳动在某些方面可以加快社会生产力发展，促进社会经济发展。马瑜（2005）认为，在行业竞争激烈的状态下，与雇佣新员工相比，企业更加倾向于延长现有劳动者的工作时间以获得更大的利润。对企业而言，员工自发性的过度劳动，可以使劳动生产率提高，降低生产成本，从而获得更多的利润。

（三）过度劳动的危害。尽管过度劳动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其危害不容小觑。从个体来看，过度劳动对劳动者的生理健康造成极大的影响。黄河（2010）指出，因长时间工作和较重的工作负担，劳动者会更加频繁地因发烧感冒、腰椎颈椎痛和肠胃炎等原因申请病假。同时，过劳人员还经常会出现焦虑、失眠、记忆力减退等问题。

除了对生活和健康带来负面影响以外，在涉及到协助交流的工作上可能会出现同事之间的沟通障碍，甚至发生矛盾。举例而言，对于负责产品的运行维护（简称：运维人员）人员来讲，加班一般意味着生产环境有重大问题，由于问题一般都处于紧急状态，如果运维人员没有考虑周全，可能会做出不妥当甚至是错误的操作，轻则导致用户数据错误或数据丢失，重则导致产品整体的可用性大幅度降低。

对于企业整体而言，孟续铎（2013）认为，企业依靠劳动者的过度劳动所获得的只是一时的优势，而这一时的优势往往会给企业造成严重的后果。一方面如果无法保持团队的积极性并提高团队士气，连续加班会严重损害企业的人力资源开发，长远看来会对整个企业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另一方面加班等过度劳动行为增加了企业的隐性成本，导致产品生产成本增加，利润降低。

对于社会而言，过度劳动等加班文化的盛行，一方面违反我国现行劳动法律，突破我国劳动法律的底线，破坏了劳动力市场的秩序；另一方面王艾青（2006）、杨河清（2011）等学者从经济学角度指出，企业的无故加班，依靠加班决定裁减人员，压缩了劳动力供给人群的消费时间，抑制了消费力的增长，不利于推动我国经济发展。

三、过度劳动成因分析

（一）个人因素。对于处于起步阶段的创业公司来说，股权激励是较为普遍的激励方式，使员工将自己和企业紧密联系在一起，从而形成利益共同体，促进企业稳定发展成长。对于程序员群体来说，创业初期的技术股是一种风险与收益并存的投资。劳动力供给者投入了相当可观的精力和时间，短期内创业公司无法对其进行经济奖励，只能采取技术股方式，一方面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劳动者的经济损失；另一方面又加强了劳动者和企业的密切联系。但是，创业公司一旦无法在市场中生存，技术股兑现无望，劳动者既无法得到相应的劳动报酬，也无法从公司股权中获利。

（二）企业因素

1、企业文化。部分企业高度鼓吹奉献精神，将不属于员工的任务强加于员工，并使用道德绑架等方式使员工不得不通过加班加点等方式为企业创造更多的利润。这样的企业大部分不考虑本公司的实际情况，盲目向华为等企业看齐，没有华为配套的薪酬晋升奖励机制，却强迫企业员工要有华为“自愿”奋斗的精神。

2、企业管理模式。互联网背景下企业存在任务量过大问题。由于互联网经济的高速发展，互联网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市场上。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也离不开互联网技术的支持。一方面伴随着互联网覆盖内容的不断扩张，技术人员数量供不应求，高素质技术人员劳动力短缺的情况越发明显；另一方面由于互联网高潮褪去，且受经济下行的影响，部分企业会选择进行裁员降低成本，这使得在本职岗位上的程序员需要承担更多的任务，进一步加重程序员群体的过劳情况。

（三）社会因素

1、行业风气。行业内奉行“年轻人就应该多工作，年纪轻轻就想休息的人不配呆在互联网行业，不配做程序员，不是互联网行业需要的人才”等言论，但是实际上，大部分程序员做着“996”的工作，只能拿到“965”的薪资。

2、社会经济环境。互联网行业市场逐渐饱和，除却几个行业巨头和实力强劲的国有企业，中小型企业所能接到的项目订单有限，这种情况下竞争越发激烈。为了争夺项目，尽快让投资人看到项目成果，企业会尽可能地压缩研发和设计时间。在这种情况下，项目压力会导致程序员群体的短期过度加班。

四、改善建议

（一）个人方面

1、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实际上，“996”工作制是严重违反我国现行劳动法律的工作制度，过长的劳动时间和过重的工作负担给劳动者在生活和健康上带来消极影响的同时，也会使劳动者在心理上遭受巨大压力。在存在明显过度劳动且无法改善目前状态的情况下，劳动者应当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对“996”工作时长存在争议可向劳动监察部门进行检举，或者申请进行劳动争议仲裁。但在这一过程中，要注意留存相关的过度劳动证据，例如企业的打卡记录或加班记录等。

2、加强健康和保健意识。黄河（2010）认为，过度劳动会严重危害劳动者人体健康，主要表现在：过度劳动过程中，因免疫力下降和长期的疲劳蓄积，劳动者生理上易面临肠胃炎、腰椎酸痛、发烧感冒等常见疾病的困扰。同时，失眠多梦、紧张焦虑等心理问题进一步加重了过劳者的心理压力。但是，由于程序员工作的特殊性，需要处理一定数量的突发情况，因此程序员应当加强健康和保健意识，建立良好的体魄，以应对繁杂的工作内容。

3、设定合理的期望目标。根据成就动机理论，程序员们对自己设定了较高的期望，并努力想完成目标，在这一过程中，如果目标设定不合理，对自己的期望值太高，难免会出现加班加点想完成任务，但最终仍然失败的情况。这种情况，对劳动者的心理打击是巨大的，会使劳动者情绪失落甚至产生自我怀疑。因此，对于过劳程序员而言，设定合理的期望目标是解决过度劳动问题的重要措施。如果程序员可以完成合理的期望目标，他们就能够从中获得一定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从而增强自己的信心，实现自我能力的逐步提升。

（二）企业方面

1、构建良性的企业文化。程序员的加班是一种无效加班，其本职工作已经完成，但是出于各种原因（企业盛行的加班文化、同事们都在加班加点、担心按时下班会给领导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等），员工只能选择留在办公室“熬”到适当的下班时间。这不仅浪费了员工个人的生命，同样给企业带来了不小的隐性成本。面对这种情况，企业应当选择构建良好的企业文化，营造良好的企业氛围，坚决维护劳动者的合法休息权，不鼓吹企业加班文化，在出现特殊情况，需要程序员们加班处理时，应当按照企业规章制度条例，给予合理适当的加班费用。

2、制定配套的管理手段。企业应当树立健康可持续的人力资源观念。毕旭晖（2018）认为，企业如果想要长期健康稳健地发展，应当从人才的选、用、育、留各方面贯彻可持续的发展观念。珍惜核心人才，保护核心人才，通过员工援助计划、弹性福利制度等方式关注员工的身心健康，及时了解员工工作生活中存在的困难，并帮助员工解决问题，这在提高员工的工作效率的同时，又加强了员工对企业的信任和忠诚，将员工和企业紧密联系，充分实现员工和企业的双赢。

（三）社会方面

1、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中华民族一直以来都是以努力奋斗著称的民族，进入新时代以来，社交网络、自媒体等公共平台高度鼓吹“休假就是不思进取”等激进思想。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层面上应该引导劳动者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劳动者要努力奋斗、努力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劳动者要全盘接受企业超负荷的工作方式。

2、完善相关知识产权法律。杨河清（2009）、王玉洁（2015）等学者认为，我国目前各项法律尚未完善，这也是导致劳动者过度劳动的重要原因。目前，互联网市场上知识产权意识淡薄，投资人对个人知识产权缺乏相应的尊重。根据上文的分析可知，知识产权相关法律的不完善，不仅损害了产权所有者的利益，而且成为了程序员群体过度劳动问题滋生的温床。在市场化的情况下，由于知识产权法律的不完善，项目创意抄袭严重，投资人压缩项目工时愈加普遍。国家应当尽早完善相关的知识产权法律，保护产权所有者利益的同时，严励打击互联网市场上的产品抄袭情况。

五、总结

程序员过度劳动是互联网经济下诞生的现象。了解程序员过度劳动的特点和原因，对促进企业和个人健康发展具有较大的实践意义。本文从个人、企业、社会三方面分析得出程序员群体过度劳动的原因，并提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尽管当前针对劳动者过劳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但是针对程序员这一特定群体过劳的研究相对较少，这也说明有关此方面研究仍有广阔的发展空间。本文认为，过度劳动对程序员个人、企业和社会整体来说都是较为不利的。因此，不论是员工、企业还是整个社会，都应当树立正确的劳动观念，适度劳动，不应让劳动成为工作生活中的一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