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辉

2019 年3 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强调：“坚持创新引领发展，培育壮大新动能。”至此，“新动能”一词连续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不论从全国，还是从东北三省来看，经济发展都进入到依靠创新驱动的阶段，培育新动能，促进新旧动能接续转换，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服务业领域，高技术服务业、服务消费及服务业创新为我国服务业发展提供了新动能[1]，为高质量发展积蓄势能。加快服务业创新发展、增强服务经济发展新动能，关系人民福祉，是更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需求、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内容[2]。东北三省积极探索服务业增长动能的转换，新动能已经对服务业健康、高质量发展产生了积极的作用，促使服务业对实体经济的支撑作用和对民生福祉的改善功能逐步增强，对稳增长、促改革、调结构、惠民生、防风险做出了突出贡献。

一、东北三省服务业增长新动能表现

（一）新零售业态蓬勃发展

电子商务交易规模持续增长。近几年，黑、吉、辽三省高度重视电子商务等新业态发展，交易规模增速连年高于全国水平。辽宁省电子商务交易额在2018 年就突破1 万亿元，同比增长19.1%。网上零售额1146.7 亿元，同比增长28.9%。其中，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857.5 亿元，同比增长28.7%。这两项指标增幅分别高于全国5 个和3.3 个百分点。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东北三省积极发挥电商力量，研究加快电商直播发展，带动网红经济，对冲当前疫情对出口、消费和投资的负面影响，使之成为提振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新动力。3 月份黑龙江省网络零售市场开始回暖，网络零售量达1.3 亿件，环比增长160%；网络零售额达到25.9 亿元，环比增长79.9%。吉林省在1～5 月全省实现网络零售额227.90 亿元，同比增长9.7%，高出全国近8 个百分点。国内知名电商企业在东北三省落地，京东亚洲一号、阿里菜鸟物流产业园、唯品会电子商务物流产业园等项目建设顺利，电商产业发展基础进一步夯实。

农村电商进入规模化发展。辽宁、吉林和黑龙江三省农村电子商务向纵深推进。近年来，辽宁省农村电商和农产品流通公共服务体系基本建立，农产品线上线下销售增速明显。截至目前，全省共建设县级电商仓储物流中心128 个、电商服务中心41 个、村级电商服务站2 万余家。2019年全省农村网络零售额达357.5 亿元，同比增长21.52%，高于全国平均水平2 个百分点。2020 年以来，东北各市在电商直播领域精准发力，大力营造电商直播生态环境，加强与电商直播平台开展合作，积极推动本地特色农产品拓展电商直播销售渠道，提升品牌价值。在2020 丹东惠民消费季活动现场，丹东市部分市、县（市）区负责人先后走进“村播计划”淘宝直播间，在镜头前和聚光灯下与10 余万网友粉丝交流互动，推介和销售丹东市部分特色产品，线上线下气氛热烈活跃。吉林省2020 年1～5 月农村网络零售额实现91.12 亿元，同比增长12.3%，高出全国近6 个百分点。黑龙江省将农村电商作为精准扶贫的重要载体，2020 年一季度，全省农村电商零售额实现26.6 亿元，同比增长84.5%，增速列全国第4 位，农村电商零售额占全省网零额的比重为36.2%，高于全国平均水平21.1 个百分点。农村地区网络零售活跃店铺4.4 万个，吸纳就业人数5 万人。东北三省在推动农村电商提质增效方面积极作为，充分发挥了电子商务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引领带动作用。

跨境电商建设步伐加快。跨境电商成为外贸转型升级的重要方向。疫情在全球范围的蔓延，导致传统外贸线下渠道受阻，跨境电商成为稳外贸的“利器”。2020 年1～5 月，吉林省跨境电商交易额实现13.6亿元，同比增长28%；其中，跨境电商零售进出口同比增长15.3 倍。作为外贸新兴业态，东北三省跨境电商逆势增长，势头强劲，为“稳外贸”工作注入了新动能。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建设不断推进。辽宁省获批设立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的城市已有5 个，吉林省有3 个，黑龙江省有3 个，依托综合试验区建设，三省开启了“买全球，卖全球，通全球”的新征程，打造跨境电商综合体，加快“丝路电商”布局，促进电商工业与传统实体经济的紧密结合，构建完整的电商工业链和生态圈。东北三省跨境电商正处于快速起步成长阶段。随着各城市跨境电商综试区政策效应进一步释放，跨境电商将获得更大的发展机遇，也将为带动各地区外贸增长和经济转型注入能量。

（二）新模式赋能传统服务行业

旅居养老模式应运而生。近几年，黑龙江省大力发展健康养老产业，依托境内独特的资源优势，探索将旅游与康养产业相融合，孕育了候鸟式旅居养老产业巨大的市场潜力，逐步形成了“夏季养老在龙江”的品牌共识。黑龙江省养老业发展迅速，机构养老床位达到23 万张，比2012 年增加8.7 万张，成立天鹅颐养联盟加强营销。2019 年2 月《黑龙江省健康老龄化行动计划(2018～2020 年)》颁布实施，表现出黑龙江省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维护老年人的健康功能的决心。以候鸟养老为支点的银发经济成为东北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2017 年和2018 年连续两年来黑龙江省休闲度假的省外候鸟老人超过200 万人。2019年10 月，辽宁、吉林、黑龙江省与广东省四省民政厅共同签署了旅居养老合作框架协议。根据协议，四省将在气候、生态、环境、文化和资源方面促进优势互补，建立旅居养老产业合作机制，推动养老服务这一传统服务行业焕发新的生机，形成具有协同和融合发展特征的高质量发展方式。

“互联网+养老”服务模式持续推进。养老产业作为传统的服务业，在互联网的渗透和关联下展示出转型发展的新生机。以辽宁省为例，“互联网+养老”的服务模式加快推进。顶层设计不断完善，制定出台《沈阳市居家养老服务体系建设实施方案（2018～2020 年）》《全面放开养老服务市场提升养老服务质量的实施意见》等文件，其中明确了推进养老服务信息化、智慧化发展的工作目标。建设推广养老服务信息管理系统，强化数据信息采集的覆盖面和准确度，建立养老服务数据与公安人口数据的信息共享制度，对老年人口的数据信息定时更新。启动“互联网+养老服务”平台建设，运用云计算、大数据等现代技术手段，在线上有效衔接养老服务信息和养老服务机构，线下实现机构养老服务和居家养老服务功能的整合，逐步提升了养老服务的供给和服务效率。

（三）新消费带动服务升级

服务型消费渐成热点。随着东北三省产业结构向“服务型经济”的转型，服务消费成为推动转型发展的新动能。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居民消费的新特点已经显现出来，即吃、喝、穿、用等物质型消费降低，而健康、文化、教育、旅游等享受型消费快速增长。而且，互联网技术，尤其是移动互联网技术的普及，使得居民可以更加便利地进行服务消费，如在线教育、订餐洗衣、视频直播等。虽然疫情的爆发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居民服务消费的热情，导致服务消费支出骤减，但居民消费向个性化和品质化升级的趋势不会改变，新消费需求不断扩大是新常态，服务消费巨大的潜力将成为推动新经济、新业态、新模式的催化剂，并形成经济的新增长点。

新消费促进服务供给体系调整。新消费催生了新产品，也带热了新市场，创业空间逐步拓展，创业热潮持续涌动，服务业结构调整进入快车道。吉林省服务业市场主体总数快速增长，2018 年就占全省市场主体总数的比重为83.2%，其中与居民消费息息相关的教育，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卫生和社会工作新设企业户数增长较快，分别比上年增长170.8%、69.9%和18.5%，新设企业户数分别为780 户、2700 户和506 户。新消费推动服务业发展潜力不断释放，加速推动发展动能的集聚。

二、东北三省服务业发展的问题

东北三省服务业在总体发展和新动能培育上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但在全国仍处于落后的水平，主要表现在如下方面。

（一）服务业在全国经济地位下降

第三产业增加值占全国比重说明一个地区第三产业的经济实力，和在全国的经济地位。图1 绘制了近十年东北三省服务业增加值占全国比重的走势，从图中看出，东北三省服务业在全国的比重总体趋势是下降的，尤其是2013 年后，下降趋势愈发明显，比重由2013 年7.87%下降到2019 年4.93%。

图1 东北三省近十年服务业增加值占全国比重

（二）部分服务业发展薄弱

东北三省服务业发展总体起步较晚，基础薄弱，服务业结构仍以传统服务业占主体，以现代金融、电子商务、文化、信息服务和计算机技术等为代表的新兴服务业比重偏低，没有形成规模化发展态势，潜力有待挖掘。从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营业收入情况上看，截至2019 年底，东北占全国的比重仅为1.0%，比上年下降0.1 个百分点，中部和西部占比分别为15.7%和9.7%，东北三省文化及相关产业的规模小，发展速度也不乐观，西部地区增长11.8%，东部地区增长6.1%，中部地区增长8.4%，东北地区增速则仅为1.5%。

（三）劳动生产率与全国相对差距扩大

图2 绘制了2009 年以来东北三省与全国服务业劳动生产率的走势图。从中可见，2009年以来，东北三省服务业劳动生产率走势是向上的，体现出逐年升高的趋势，但与全国水平的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吉林和黑龙江两省服务业劳动生产率始终低于全国水平，且随着时间发展，二者与全国水平差距越来越大，这可以由吉林和黑龙江省服务业劳动生产率曲线与全国服务业劳动生产率曲线之间开口越来越大看出来。2015 年以前，辽宁省服务业劳动生产率略高于全国水平，近两年，辽宁省服务业劳动生产率下降幅度较大，也走到了全国水平的下面。劳动生产率低下的状况如果长期得不到改变，必将影响服务业企业或从业人员的收入，进而加大东北三省服务业企业吸引人才的难度，甚至导致人才外流问题加重，没有了人才，服务业发展的生命线和提高劳动生产率的根基也就更脆弱。所以，东北三省应通过深化市场化改革，促进技术进步的应用，提升资源配置效率，提高劳动者素质，着力提升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

表1 2019 年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营业收入情况

（四）新业态新模式发展动力不足

在《中国电子商务发展指数2018》中，黑、吉、辽三省以发展指数分别为16.72、19.33 和17.22，位列全国31 省份的28 位、20 位和26 位。发展指数均低于全国平均值，且与发达省市存在较大差距。从电子商务的渗透指数看，东北三省电子商务渗透指数更低，位列全国倒数第二、倒数第四和倒数第三，说明黑、吉、辽三省电子商务对传统经济发展的影响较弱，电子商务与传统产业的融合程度还不够深入。从当前来看，东北三省电子商务的发展与发达省份差距较大，这也体现出新业态新模式在东北三省发展不足的问题，即新模式与传统经济的融合多元化程度非常有限，缺少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新兴技术在融合中的应用场景，也缺乏互联网金融、新零售、共享经济等新业态的有机融合。另一方面，东北地区人口流失也严重地限制了服务新业态新模式的推进。根据统计局公布数据计算，2019 年，东北三省常住人口较上年减少了42.8 万人，其中15～59 岁的人口减少110.2 万人，由此看出，除了受到人口自然增长的影响导致东北人口减少外，更为主要的原因是人口的外流。移动社交平台陌陌发布了一份《2019 主播职业报告》，其中对主播职业的统计显示北方职业主播远多于南方职业主播，黑、吉、辽三省在职业主播占比最高的十个省中排名前三，但是在东北境内电商从业者数量较少，主播和电商人才外流于沿海地带。

图2 东北三省服务业劳动生产率走势

三、东北三省服务业新动能培育的对策建议

东北三省服务业发展进程中表现出与全国水平的差距扩大，正是因为服务业中还缺乏新动能。东北三省应跟上创新驱动蓬勃发展的时代步伐，注重激发内生动力，推动产业转型和创新创业，持续增强服务业发展新动能。

（一）促进服务创新能力提升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创新是第一生产力的理念进一步加深。过去，创新多在工业领域发生，如今，各行各业的发展都离不开创新。2017年7 月，国家发改委发布了《服务业创新发展大纲（2017～2025 年）》，专门就服务业领域的创新给出了发展方向并明确了目标。东北三省服务业发展整体水平不高，产业创新能力和竞争力不强，更应该将发展基点放在创新上，顺应服务业创新趋势，在政策和机制上实现突破，为服务业创新营造良好的发展生态，加快创新转化为服务业的新增长点。服务创新应顺应服务需求的变化。把握新技术向新服务转化的大趋势，以市场需求为核心打造价值链，从技术维度的单一创新转向服务集成创新[3]。随着居民收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消费者对服务的需求以更加专业化、精细化和个性化为特点，所以服务企业应更加注重对新工艺的应用，逐步提升设计水平，优化服务流程。大力培育新兴服务业和高技术服务业。实施服务业创新发展工程，在研发设计、检验检测、信息服务和文化创意领域的创新型、引领型和示范性服务企业给予政策支持，积极培育一批行业带动能力突出的高技术服务企业，引进新兴服务业企业；引导现代服务业企业提高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比重，参与服务业前沿技术研发以及高端产品和细分市场的开拓。加快形成以创新为引领和支撑的服务经济体系和发展模式。

（二）鼓励新业态新模式创建

目前，东北三省积极推进有利于新业态新模式创建的基础设施和发展环境建设，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还需要做的是明确发展导向，鼓励对服务业新业态和新模式的大胆探索，促进各种形式的商业模式、产业形态创新应用，着力打造新经济示范基地、示范工程、示范项目和示范企业。鼓励发展平台经济、分享经济、体验经济以及其他各类服务新模式，如探索“大数据+智慧医疗”“精准医疗+健康管理”等模式，积极发展健康服务业。鼓励传统服务业对现代供应链集成和产业链整合的运用，逐步衍生新的服务环节和服务活动，提高供应链管理水平，构建现代商贸物流服务体系，积极促进线上线下融合互动，增强零售业体验式服务能力，加快提升新兴服务业规模能级，推动服务业向产业链高端价值环节跨越。

（三）以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为转型升级方向

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是未来产业发展的方向，也是激发产业活力和动力的重要手段。以现代信息技术推动形成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一方面作用于服务行业，带动服务创新，另一方面促进新兴服务行业的兴起，催生服务业新动能，不论是传统服务业还是现代服务业，都应将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作为转型升级的重要方向。东北三省应树立互联网、大数据思维，加强数据资源在服务领域的开发，大力构建云服务平台，打造沈阳、长春、哈尔滨、大连等地的大数据产业集聚区、5G 应用示范区。积极利用开放数据，找寻行业发展热点和转向，及时确立发展目标。鼓励服务行业利用新一代信息技术对服务内容和方式进行改造提升，积极促进人工智能在商业、教育、健康、金融等重点生产、生活服务领域的推广和应用，有效提升服务效率和水平，满足用户体验，逐步释放数字技术对服务经济发展的放大和倍增作用。

（四）深化市场化改革

技术进步加快、要素资源合理配置和劳动者素质提高是服务业劳动生产率提升，服务业发展潜力得以释放的重要内容，而这三者作用的发挥有赖于市场发育的水平。东北三省市场化改革起步晚，受制于此，服务业，尤其是现代服务业发展缓慢，东北三省亟需继续深化市场化改革，以外部环境的改善促进服务业内在发展动力的增长。深化改革首先要完善市场准入负面清单制度，对照国家发改委、商务部发布的《市场准入负面清单》，按照非禁即入的原则，将竞争机制引入到非基本公共服务业领域，实现清单之外市场主体依法平等进入，破除服务业市场准入的各类显性及隐性障碍。完善产权制度，确立法人主体平等地位，给与各类所有制企业，大中小规模企业平等的法律地位，构建市场机制有效、微观主体有活力的公平市场环境。深入、全面地分析新兴服务业特点，不断完善行业归类规则和经营范围的管理方式，对不适应“互联网+”等现代新兴服务业发展的市场准入要求及时进行调整。逐步建设统一开放和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