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超，柯水发，李 美

（中国人民大学 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北京100872）

1 引言

民生问题一直以来都备受关注，福利是民生话题的重要范畴。福利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福利包括社会保险在内的工资和奖金之外的所有待遇。职工福利是一种交叉概念，主要是指广义的福利与国有企业提供的整体报酬，例如教育、医疗等[1]。本文所研究的福利包括薪酬、基本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职工福利既可以为企业更好地吸引和激励人才，也可以激发职工的积极性。

一直以来，我国实施的天然林保护工程、全面停伐政策等举措对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从业人员民生状况产生了重要影响。随着政策的实施，森工企业经济效益不断下降，富余人员逐渐增加，长期积聚的就业矛盾集中显现出来[2]，从业人员面临着失业风险。失业问题一直是东北重点国有林区面临的突出问题,劳动力就业观念落后、缺乏资金支持[2]、制度保障不足[3]等是影响林区劳动力转移的主要障碍，这不仅影响森工企业发展状况，也会影响从业人员的收入和福利保障，进而影响东北重点国有林区的可持续发展。

现有大多数文献对国有林区改革[4-5]、林区家庭收入生计资本[6-7]等层面进行了探究，切入点较为宏观抽象，且涉及劳动力现状和福利问题的文章多为纯文字的形式。因此，本文基于历史变化和横向比较视角，以职工福利为着眼点来分析东北国有林区森工企业从业人员薪酬、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方面的变化，探究森工企业在职工福利保障方面的不足，提出建议，以期提高从业人员的福利保障，促进森工企业的全面发展，推动东北重点国有林区的可持续发展。

2 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从业人员变化分析

从在岗和离岗两个维度具体分析从业人员变化情况，探究劳动力变化的原因。2018 年，东北重点国有林区年末人数总计39.5 万人，其中，在岗职工30.97万人，离岗人数8.53万人。

2.1 在岗人员变化

本部分从在岗人数和在岗率来分析森工企业在岗人员变化情况。其中，

如图1 所示，1999 年至2018 年森工企业在岗人数显著减少，龙江森工集团在岗人数远高于其他森工企业。龙江森工集团和内蒙古森工集团在岗人数减少了50%左右；吉林森工集团、长白山森工集团和大兴安岭林业集团在岗人数减少了70%左右。

如图2所示，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在岗率呈不规律波动。1999 年至2002 年在岗率几乎都为100%；2003年森工企业在岗率陡降，之后吉林森工集团、长白山森工集团和龙江森工集团在岗率在60%至80%，大兴安岭林业集团在岗率逐年升高，内蒙古森工集团逐年下降，但2018 年陡升至100%。

图1 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在岗人数统计

图2 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在岗率

1998 年天然保护林保护工程启动后，各森工企业的经济效益不断下滑，部分职工下岗，在岗人数开始下降，但同时森工企业通过向森林管护、林下经济等部门进行转岗分流，保障企业在岗率；进入21 世纪后，职工职业技能不足的问题日益显现[2]，职工参加了技能培训课程，但培训力度不足，短期内可能会提高就业率，但长时间后，职工无法适应岗位的能力要求，加之林区企业改革力度不断扩大，职工无法适应市场的变化[8]，面临着失业问题，在岗人数呈现递减趋势。

2.2 离岗人员变化

本部分从离岗人数和离岗率来分析森工企业在岗人员变化情况。其中，

如图3所示，1999年至2018年各森工企业离岗人数呈曲折波动。其中，内蒙古森工集团离岗人数大大增加，增加了336.36%；龙江森工集团离岗人数远高于其他森工企业，但总体减少了32.67%；大兴安岭林业集团发展较好，近几年离岗人数较少。

如图4 所示，森工企业离岗率呈现波浪式波动。从2011 年开始各森工企业离岗率逐渐上升，其中，内蒙古森工集团离岗率较高，在60%左右浮动；大兴安岭林业集团在近三年离岗率几乎为0，一定程度上表明对从业人员的保障较好。

图3 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离岗人数统计

图4 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离岗率

图5 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在岗职工平均工资

总结而言，离岗人员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林区资源经济两危、林区转型与变革、林区政策调整对林区人员变化产生重大影响。各森工企业人员变化差异主要成因在于森工企业人力资源禀赋状况和林区改革方向及进程的异质性。但总体而言，东北重点国有林区确实存在人员流失，这一方面可能有助于森工企业的深化改革促进人力资源结构优化，但另一方面如没有有效重视，也有可能会对国有林区的可持续发展构成隐患。

3 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从业人员福利的历史变化分析

3.1 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变化

本文分析比较的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皆指年平均工资，其中，

2018 年，东北重点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为3.55万元。

如图5 所示，1999 年至2018 年森工企业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稳步增长。2010 年以前森工企业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增速缓慢，2010年之后增速变快，其中，龙江森工集团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始终低于其他森工企业。

与城乡居民人均收入相比，2010 年以前森工企业在岗职工平均工资低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010 年之后森工企业开始出现超过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现象，但龙江森工企业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始终低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1999 年至2018 年各森工企业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均高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上世纪八十年代，龙江森工集团长期违背自然规律，过度采伐森林，陷入了资源经济危困的局面，使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始终低于其他森工企业，但进入21世纪以来，龙江森工集团连续多年为在岗职工调增工资200元，保障职工收入；吉林森工集团在2006年进行战略调整，通过培育新兴产业等方式壮大集团实力，2011年之后进入快速发展阶段，经济利润大幅提升，从业人员工资也有所增长；内蒙古森工集团在实施全面停伐政策后，积极研究转型发展新模式，使职工致富增收；长白山森工集团在全面停伐政策来临之际，超前谋划了《五年项目发展规划》，适时调整产业结构，减少对从业人员的冲击。森工企业通过产业结构调整、政策实施等方式来提高职工的收入，改善人民生活。

总结而言，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的工资收入水平不断提高，皆高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且收入差距拉大态势明显。各森工企业的工资收入水平存有差异，或高于、或低于、或与城镇居民收入水平基本持平。

3.2 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状况

2018 年，东北重点国有林区年末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达到37.68万人。

如图6所示，一方面从柱形图可以看出，2002年至2018 年森工企业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呈相似趋势波动，除了龙江森工集团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略微有所上升外，其他森工企业大幅度下降。龙江森工集团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增加了1.51%；其他森工企业下降幅度均超过50%。

另一方面从折线图可以看出，2002 年至2018年，内蒙古森工集团、龙江森工集团和大兴安岭林业集团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下降，且差距不断缩小；吉林森工集团和长白山森工集团从2002 年至2017年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下降，但2018 年陡增接近100%，职工养老得到较好保障。

一直以来，在东北国有林区政企分开的改革进程中，职工未能及时改正工作态度，应对风险意识薄弱[8]，并且对森工企业有较强依赖性，导致参加基本养保险意识不够。另一方面，由于改革人员的分流，如内蒙古森工集团通过开发特色种植养殖等方式创造就业岗位；龙江森工集团积极开发公益性岗位，向非木产业进行转岗分流，导致森工企业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下降。一直以来，森工企业强调要大力发展社会事业，完善林区社会保障制度，但受企业自身经营管理水平、改革人员分流等影响，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存在一定差距。

图6 五大森工企业从业人员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状况

总结而言，东北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随着林区改革人员分流和养老保险体制变革总体呈现减少态势，各森工企业的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差异化特征明显，呈不规律波动状态。

3.3 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状况

本部分从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和比率来分析森工企业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状况。其中，

2018 年，东北重点国有林区年末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达到38.83万人。

如图7所示，一方面从柱形图可知，2009年至2018 年森工企业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但总体呈下降趋势。其中，内蒙古森工集团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下降了14.63%，下降幅度最小；大兴安岭林集团下降了50.3%，下降幅度最大。

另一方面从折线图可以看出，2009 年至2018年，内蒙古森工集团、龙江森工集团和大兴安岭林业集团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不断下降，且总体覆盖率较低，吉林森工集团和长白山森工集团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从2009 年至2017 年呈下降趋势，但2018年陡增接近100%。其中，内蒙古森工集团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始终是最低的，到2018年覆盖率只有35.54%；吉林森工集团波动幅度较大，并且在2012 年高达123.6%。受全面停伐政策的影响，各森工企业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在2014 年、2015 年间都受到一定的影响[7]，森工企业采取措施积极应对。长白山森工集团自2013年开始进行项目发展规划，启动民生保障类项目20个，医疗保障工作取得了显著进展；其他森工企业加强基层卫生所建设，完善社区社会保障体系，但可能同时受林区改革人员分流影响，森工企业内部参加基本医疗保险覆盖率没有显著提升，仍需进一步改善。

总结而言，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随着林区改革人员分流和林区医疗保险体系推进总体呈现先升后降态势，各森工企业的基本医疗保险参保率存有差异，但总体而言基本医疗保险保障工作取得成效，但仍需进一步稳定推进和持续保障。

4 与其他国有林区从业人员福利水平的横向比较分析

除了对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基于历史变化进行比较外，本部分与其他五省国有林区进行横向比较，即与四川、云南、陕西、甘肃和新疆国有林区的状况进行比较，探究两者之间的差距。其中，五省国有林区从业人员福利水平是指各地区国有林管局或国有营林局从业人员福利水平情况。

考虑到客观存在的地区发展水平、经营管理体制等方面的差距，本文首先对各森工企业和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占各省人均工资性收入的比值进行比较。如图8所示，森工企业和五省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都显著高于各省居民人均工资性收入。陕西和甘肃国有林区与各森工企业比值相近，可以更直接地反映东北重点国有林区和其他省区国有林区的差距；四川国有林区的比值略高于森工企业；云南和新疆国有林区的比值都显著高于森工企业。考虑客观因素差距，本文接着具体分析两者在工资水平和社会保障方面的差距。

图7 五大森工企业从业人员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状况

4.1 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比较

如图9所示，五省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稳步上升，但差距不断扩大，从1999 年的最大差距为0.3万元上升为2015年的2.61万元。其中，新疆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大多都高于其他国有林区，且到2015 年达到5.51 万，是这五省国有林区中发展较好且实现稳定增长的；甘肃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发展比较缓慢，且水平较低，政府和企业应给予关注。

与森工企业相比较，1999 年至2004 年，五省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远高于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从2005 年开始，森工企业中开始出现高于五省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的现象。总体来说，除了新疆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远高于其他森工企业和国有林区、龙江森工集团在岗职工平均工资远低于其他森工企业和国有林区外，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与五省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都逐步提高且差距不断缩小，表明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通过产业结构调整，企业改制等方式提升了企业效益，提高了从业人员的工资水平。

图8 森工企业和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与各省居民人均工资性收入比值

4.2 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状况比较

图9 其他国有林区在岗职工平均工资

如图10所示，一方面，从柱形图可以看出，总体上，四川、陕西和新疆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下降，云南和甘肃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上升。其中，甘肃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较为稳定，基本维持在1.8万人左右，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业对职工的福利保障较好。另一方面，从折线图可以看出，五省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波动较大，2002 年至2015 年间，云南和甘肃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上升，四川、陕西和新疆国有林区下降。其中，甘肃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除有两年可能数据统计误差外，基本维持在90%；陕西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一直处于较低水平，覆盖率在40%左右。

与森工企业相比，2003 年至2009 年间，除了陕西国有林区外，其他四省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远远高于各森工企业，差距较大，可见森工企业对从业人员参与养老保险的重视程度还不够，从业人员自身意识也不足，林区的养老保险保障工作还有待进一步推进。2009年之后除了甘肃国有林区参加养老保险率一直保持较高水平，森工企业与其他省区国有林区差距不断缩小。四川、云南和新疆国有林区工资收入高于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可能导致高收入群体更加注重对养老保险的关注。但与森工企业具有相近收入水平的甘肃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率一直保持较高水平，达到91.01%，是值得借鉴和学习的。甘肃国有林区不断推进养老保险制度改革，采用个人缴费、集体补助和政府补贴相结合的筹资方式缴纳保险费用，降低从业人员对养老保险的负担。

4.3 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状况比较

如图11 所示，一方面从柱形图可以看出，除了陕西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有所上升外，其他四省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都有所下降。其中，四川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远高于其他四大地区，但下降幅度最大，减少了67.14%；甘肃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较为稳定，只减少了4.84%，下降幅度最小。

图10 其他国有林区从业人员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状况

另一方面从折线图可以看出，这五省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较高。其中，陕西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在2012 年达到最低点，只有70%，其余年份保持较高的水平；甘肃和新疆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保持在90%左右浮动，覆盖率较高。

与森工企业相比，2009 年至2013 年，龙江森工集团和大兴安岭林业集团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较高，与五省国有林区差距较小；其他森工企业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低于五省国有林区，覆盖率较低。2014 年后，森工企业受全面停伐政策的影响程度高于五省国有林区，森工企业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显著下降，且差距也不断扩大，但陕西、甘肃和新疆国有林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率依然保持较高水平，表明政府、企业和从业人员对基本医疗保险的重视程度较高，基本医疗保险改革和保障工作取得实效。

图11 其他国有林区从业人员参加医疗保险状况

5 结论与建议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大量劳动力流失，森工企业通过产业结构调整、政策实施等方式提高了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改善了林区基本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状况，但总体覆盖率仍处于较低水平，与其他国有林区有较大差距，亟待进一步改善。因此，针对林区现状，为了进一步提升林区森工企业从业人员福利水平，推动森工企业的发展，实现东北重点国有林区的可持续发展，本文在此提出如下几点建议：

首先，政府应继续加大资金投入，提高政策支持力度。通过资金投入，对东北重点国有林区森工企业的产业转型予以适当的政策扶持，促进森工企业产业优化，提高经济效益。另一方面，应健全和完善林区社会保障体系，扩大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覆盖面，改善森工企业从业人员社会保障状况。

其次，森工企业应加强对从业人员技术与技能培训，提升从业人员综合素质。同时，也应继续深化改革，促进自身产业转型升级，提升企业综合效益，改善职工民生状况。

最后，从业人员应树立合理的就业观，提高自身技能和素质。从业人员应破除陈旧的就业观念，主动提高自身的知识水平和能力，提高对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重视程度，增强自身抵御风险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