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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

2020-12-16李广荣

莫愁·小作家 2020年11期
关键词:把戏戏班子铜锣

儿时看过两种戏,是我永远不能忘怀的。一是看玩把戏,一是看淮戏。

“十八團把戏”是家乡的特色。那年月的玩把戏,就是现在的玩杂技,没有固定的表演场所,走街串巷,寻处空地就撂场子表演。表演最多的地方是寺庙前的广场、老街茶馆旁的空地,凡是人多热闹的地方,就是杂技表演的最佳场所。特别是过年过节,玩把戏的场子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童年的时候,我最喜欢看街头杂技,一听见街上响起熟悉的敲锣声,便火急火燎地往街上跑,边跑边喊:“玩把戏的来啦!”后面还跟着一群急不可耐,抢着去看玩把戏的小伙伴们。这时空场上早已聚集了很多人,急促的锣声紧催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看客,或蹲或站,或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有些孩子小,就坐在大人的肩膀上,把杂耍场团团围住。

开场前,锣声震耳欲聋,一阵敲打后,杂技开始了。先是变戏法,接着是耍碗顶缸,舞刀弄枪,又来个吞刀咽球,口腔喷火……每当表演到高潮的时候,总会响起一阵锣声,表演骤然停止,只见一个裸露胸膛的大汉,双手抱拳,放开喉咙高喊:“走南闯北,来到贵宝地。住店要店钱,吃饭要饭钱。老少爷们,大家帮帮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用那面刚刚敲打的铜锣倒扣着,张罗着开始收钱了。

杂耍人知道小孩子没有钱,把铜锣直接伸到大人面前,大人们不情愿地把毛票扔进铜锣里。也有不愿给钱的,悄悄钻出人群。几个走江湖的杂耍人,早就埋藏在人群的后面,及时迎上去伸出双手乞讨,想走的人不好意思,只得扔一两个毛票。

待钱收得差不多了,看热闹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绝活要亮出来了。只见一个大汉比比画画,口里含着什么东西,腮帮子鼓鼓的,翻来覆去,来回转场。突然一团大火从他的口里喷出,一个大大的火球在他的头顶上方熊熊燃烧,人们无不拍手叫好,惊叹不已!

让人触目惊心的绝活,还是口吞宝剑。杂耍人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依次让众人亲眼验看,以辨真假。然后张开嘴巴,把宝剑一寸一寸地向喉咙里插。全场鸦雀无声,人们屏息观看。每当这个时候,我会害怕地闭上眼睛,生怕锋利的剑刺伤他的喉咙和肠道。直到听见鼓掌声,才敢睁眼,那把宝剑已经全部插进杂耍人的嘴里,只有剑柄露在外面,从此打心眼里佩服这样的杂技高人。多少年后听人说起此事,才知道那把宝剑的剑柄有机关,宝剑是能伸缩的。

街头玩杂技的岁月已经远去,但我却经常津津有味地回忆十八团玩杂技的热闹场面。那一阵阵锣声还敲响在我的记忆中。

说起淮戏,童年的印象总是抹不掉。记得故里老街在塘河边上,还没有真正唱戏的戏院。站在河边的码头上,常看河里徐徐开来一艘大木船,船头插着一竿代表淮戏班子的小黄旗,船舱内有老人、妇女和小孩。船靠岸边,在老街的空旷地上,搭个棚子,用布一围,年轻力壮的男人们把衣箱、道具、乐器抬上来,这就算是个剧场了。

多少年来,水乡小镇来来去去的戏班子络绎不绝,演出从不间断。四五岁时,大人们常牵着我去看戏。我见台上青衫出,红袍进,白鼻子,大花脸,“吱吱呀呀”地唱,“乒乒乓乓”地打,只觉得戏台上五彩缤纷非常热闹。

印象最深的是,我经常溜进戏院内,悄悄地立在旁边的过道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不放过。有时候站客太多,我人矮看不见,得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尽管脚痛头颈酸,照样乐此不疲。动情时,还会忘乎所以地学起旦角翘兰花指、小生抖动扇子的动作。

由于常看戏,我和淮戏班子的小孩混熟了,到后台去看戏是常事。经常在后台,耳濡目染,便学上了不少术语。例如:帽子叫“盔头”,胡子叫“口面”,野鸡毛叫“翎子”,老爷穿的衣服叫“蟒”,小生穿的叫“雪子”,青衣穿的叫“帔”,武生后面背的四面旗子叫“靠”等等。

也知道了什么叫“幕表戏”。那时候演的都是幕表戏,?演员上台时没有固定的台词,一边要考虑动作,一边又要现编唱词,还要合辙押韵。最令人叫绝的是,台上一个演员在唱,唱了一阵之后,该他下场了,然而下面该出场的演员还没化好妆,这时后台传来一声“马——后”(即慢一点儿),台上的演员心领神会,水袖一甩,回过身来,叫板、起腔,一唱又是一大段。直到后台准备就绪,传来一声“马——前”(即快一点儿),这才下场。

这种幕表连台本戏始于20世纪20年代,剧目大多根据历史传说和民间故事改编,有些剧目在流行演出中固定下来,成为后来淮剧的保留剧目。

李广荣:中国散文家协会、江苏省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    乔可可   15251889157@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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