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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以来台湾青春史诗性电影的价值表达和美学倾向

2020-11-16李兵

艺术大观 2020年27期
关键词:本土文化

李兵

摘 要:21世纪以来,台湾青春电影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台湾青春电影已经表现出自己独特的影响和地位,并形成了不同的青春电影类型,可分为青春爱情片、青春同性片、青春励志片等。本文从一个独特的角度来看待这些青春电影,把其中具有史诗性的青春影片作为一个类型来研究,代表性的作品有《海角七号》《艋舺》《赛德克·巴莱》《女朋友·男朋友》。本文主要从不同时代语境下的青春体验、浓厚本土文化色彩的传达和唯美下的残酷悲慨风格三个方面阐述这几部台湾青春史诗性电影的价值表达和美学倾向。

关键词:青春体验;本土文化;悲慨风格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905(2020)27-00-03

2000 年以来,台湾青春电影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几乎每年都会诞生高质量的作品,以2008年的《海角七号》的热映和高票房为标志,台湾电影以此迎来了自己的复兴热潮。2011 年台湾导演九把刀的一部《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不仅在台湾赢得广泛好评,在大陆同样引发了一代人对于青春美好的回忆。2010年钮承泽的《艋舺》、2012年杨雅喆的《女朋友·男朋友》以及2015年陈玉珊导演的作品《我的少女时代》,从台湾金马奖、香港金像奖、大陆的上海国际电影节,甚至是亚洲及国际各大电影节的获奖情况看,台湾青春电影已经表现出自己独特的影响和地位,并形成了不同的青春电影类型,可分为有青春爱情片、青春同性片、青春励志片等。本文从一个独特的角度来看待这些青春电影,把其中具有史诗性的青春影片作为一个类型来研究,代表性的作品有《海角七号》《艋舺》《赛德克·巴莱》《女朋友·男朋友》。“史诗”这一术语最早见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主要指的是古希腊荷马史诗。亚里士多德认为史诗使用叙述体来模仿严肃的行动,特别是对重大历史事件及英雄事迹的叙述和模仿,而且规模宏大,故事繁多。后来由“史诗”这一术语衍生出了“史诗性”这一概念,具有史诗性的作品不断出现在各种艺术门类中,包括电影和电视剧。“史诗性电影往往展示宏大的社会场景、历史画面、众多的人物,在叙事线索上分支更多、包容更广……情节内容一般都比较复杂,场景比较广阔,故事线绵长。”[1]青春史诗性电影是指以青年人为主要表现对象,以史诗性电影的形式来展现青年人的生存生活状态及情感精神面貌的一种青春电影类型。21世纪以来,台湾青春电影出现了复兴热潮,其中一些导演把台湾年轻人的青春成长故事与台湾特定时期的事件及社会文化变迁相结合,以史诗性或准史诗性的电影视听美学形式展现自己对台湾青年人及台湾历史文化的关注和关怀。

一、不同时代语境下的青春体验

青春史诗性电影是围绕着“史诗”“青春”这两个关键词来界定的,《赛德克·巴莱》《海角七号》《艋舺》《女朋友·男朋友》这几部21世纪以来的台湾青春史诗性电影,各自表现出了不同时代语境下个体的青春经验。“青春不只属于当下的青年人,每个人都有过青春,不同的青春属于不同的年代,但它们都用自己的单纯和不安分刻镂了那个年代的历史。青春是一个人记忆中的一段历史,亦是一个年代历史中的一段记忆。”[2]。

《赛德克·巴莱》作为一部台湾赛德克族的史诗影片,以青年莫那鲁道在他族围猎时首次出草的场景开始,以雾社事件为核心,围绕主人公莫那鲁道及其族人的主要经历和遭遇真实地再现了那个时代台湾原住民的青春和热血生活。影片中主人公莫那鲁道的青春岁月是与出草、狩猎、结婚、挑衅、抗击日军这一系列行为活动相联系的,按照赛德克族的习俗,只有通过出草行为才能成为具有保护部族能力的真正的男人。影片以莫那鲁道的出草开始,塑造了一个野蛮却勇猛彪悍的主人公形象,也随之展现了赛德克民族的风俗文化和祖灵信仰。主人公莫那从小就接受有关祖训的教育,影片中其父亲对他说:“莫那,你已经血祭了祖灵,我在你脸上刺上男人的记号,从今以后,遵守祖律的约束,守护部落,守护猎场,在彩虹桥上,祖灵将等候你英勇的灵魂。”自此祖灵信仰成为他一生的坚守和追求。一批又一批的赛德克青年也用猎首来祭祀祖灵,为自己和部落祈福,祈求祖灵的庇佑,并努力守护自己的部落和猎场。莫那鲁道和他的子孙们正是在祖灵信仰下发动了雾社起义,其中具有战斗力的都是青壮年男性,包括莫那鲁道的两个儿子以及像巴万那样的青少年们。在那个特殊的历史语境中,赛德克青年用坚定的信仰支撑自己,宁可输掉身体也要赢得灵魂,他们大多数人的青春都献给了保卫猎场、英勇抗日的不屈和悲壮。生活在雾社地区的赛德克族青年及其族人以自己的信仰和骄傲对抗日本殖民者的奴化统治,以激情和热血谱写了一曲青春的悲歌。魏德圣导演的另外一部影片《海角七号》中把时间线从日本战败离开台湾拉到了21世纪以来的台湾在地人生存状态,两者交织着重展现了以阿嘉、劳马、马拉桑、水蛙等恒春一代小镇青年的生活体验。影片以主人公阿嘉失意憤懑地离开台北大都市开始,主要讲述了他回到自己的家乡恒春之后与其他人在组建本地乐队中发生的故事。以阿嘉为代表的这些台湾青年可以说是一群落魄不得志的小人物,他们的理想和目标遭遇了现实的无情碾压,阿嘉有音乐才华却在台北混不下去,劳马因为工作的性质常年不在家,导致自己的妻子跟别人跑了,马拉桑辛辛苦苦地推销小米酒却一直不怎么有成效......影片前半部分让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些台湾当代年轻人在现实中的种种遭遇以及他们失意、焦虑和迷茫的情绪。他们的青春梦想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心中积压了太多的郁闷、愤懑和无奈。就是这样的一些人要共同组建乐队,在这一过程中虽然冲突和矛盾不断,但在家乡恒春宁静、包容的海边他们得以疗伤、得到抚慰,最终他们与自己和解,也与别人和解,完成了青春成长和蜕变。

钮承泽导演的《艋舺》也是一部具有史诗性的青春电影,主要展现了20世纪80年代台湾一代青年的独特成长经验。“在《艋舺》里,钮承泽把青春打磨成残酷而感伤,纯真而叛逆,意气风发而又迷茫无助的复杂形象。”[3]影片加入了黑帮类型片的元素,以主人公蚊子的视角讲述了太子帮五人志龙、蚊子、和尚、阿伯、白猴的残酷青春成长。除了参与黑帮小混混之间的打闹外,他们的青春跟大多数人的也差不多,尽情享受着叛逆、无聊,喧闹却快乐的时光。1987年随着外省黑道势力的到来,Geta大仔的死、和尚的背叛使得太子帮五人的青春、义气、友情、信任开始逐渐涣散,最终他们走向了互相残杀、喋血街头的悲剧。影片将其生猛残酷的青春成长历程浓缩在两年之中,展现了台湾80年代中后期台北艋胛一带的本土黑帮及其变迁,描述了在这一时代语境下一批青少年的独特体验和经历。杨雅喆导演的《女朋友·男朋友》通过大跨度的时间线(1985年至2012年),从高雄到台北的地域转换,以史诗性的时空背景讲述了三位主人公林美宝、陈忠良和王心仁之间从青少年到中年的情感和人生经历。影片以倒叙的方式展开,首尾呼应地传达两代青少年对自由的渴望和追求,那是代表着青春时代最有魅力的神祗和信仰。他们的少年时期是在躁动、反叛、暧昧和欢快中度过的,随着青春的成长他们之间的感情和生活也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极致暧昧、背叛、痛苦、无奈和不堪甚至死亡接踵而至,但青春自由的主题却贯穿始终。这些影片以艺术虚构的方式不同程度地反映和表现了不同时代台湾人的青春体验。

二、浓厚本土文化色彩的传达

21世纪以来的台湾史诗性青春电影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新电影时期对台湾本土历史和社会变迁的关注,特别是对台湾不同地域文化特色的呈现,试图在后现代的语境中探讨和思考台湾本土的历史、文化及当代发展。

《赛德克·巴莱》通过别具匠心的画面对台湾独特的地域风光进行展现,使得拍摄地成为了之后的热门旅游景区。片中塑造出以莫那鲁道为代表的台湾本土人物形象,更明显的是用相当多的镜头和场景展示和渲染原住民赛德克族的风土习俗,如打猎、纹面、婚嫁和赛德克族歌舞等,以此强化和突出台湾本土的地域文化色彩,建构原住民的本土认同。《海角七号》的拍摄地也选择了台湾南部风景优美的恒春小镇,蓝天白云与大海远山,还有那古老的月琴在影片中都起着重要作用,也让人们再次领略了台湾南部的独特风情。片中60年前的爱恋也只是作为辅线存在,主线则围绕着台湾的本省人、原住民、客家人展开,其目的是为了凸显和建构台湾当代的本土文化和在地精神。《艋舺》选择了台北老城区艋胛这一具有标志性的地域来讲述故事,影片中大量出现80年代艋胛地区的庙口、夜市和街区画面,具有浓浓的台湾地域特色,而主人公们的青春成长过程则见证了台湾80年代的社会转型和人际变迁。《女朋友·男朋友》完全立足台湾本土,以较长的时间跨度详细地叙述了一代台湾人的青春历程。20世纪80年代后期的台湾,三位主人公林美宝、陈忠良和王心仁在戒严时期的台湾校园中以一系列出格的行为来表达对威权统治的不满和对自由的追求。中学生的校服、威权教官的形象和各种校园禁令都集中地反映了戒严时期台湾校园的特色,是只属于那个时期台湾独有的校园文化。大学时代三人一起参加的台北学运场景,是台湾社会民主化进程中的重要事件,影片真实地反映和传达了台湾本土的当代思想文化变迁。成年后三位主人公的生活遭际和情感探索则呈现了2000年前后的台湾社会面貌,社会文化更加多元复杂,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主人公们走过了他们的青春岁月。这些影片通过主人公们的青春成长故事追溯台湾的历史和文化,关注台湾的当下现实发展,表现出浓厚而明显的本土色彩。

三、唯美下的残酷悲概风格

台湾青春电影的整体风格被称为“小清新”,这四部青春史诗性影片中对台湾地域文化风情的呈现,使得它们表层上具有了一定程度的唯美倾向,但内在地却隐含着残酷青春下的悲情体验。影片在表现主人公们的青春成长遭遇时,是把它们艺术性地安排在特定的社会现实中的,所以“而悲剧,或者说所谓残酷与青春根本无关,它源于现实。”[4]。青春本来是美好的,但当影片中主人公们的青春遭遇社会现实时,却凸显出它的残酷悲慨性。《賽德克·巴莱》中的莫那鲁道把自己的青春甚至整个人生都奉献给了守护部落和至死抗日,影片开头部分就通过具有力度感的视听形式向观众展现了激烈的搏斗场景,“以影片开始的15 分钟镜头为例,莫那鲁道正在参加成年礼狩猎,光是主角那敏捷的身影配合背景乐密集的鼓点,充分展露出赛德克族骁勇善战、充满原始野性的一面。”[5]特别是在赛德克青壮年族人与日军的残酷对抗中,他们刚毅的面部表情,如豹子般迅捷的奔跑速度,充满杀意的战斗姿态,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即使是全族俱灭却誓死英勇反击的决绝,也让赛德克族人的死亡悲壮且从容。影片中的自然场景大都是在比较唯美、原始的台湾苗栗县取景,那里的面貌能够真实地再现当年赛德克族的生活环境,高山林立中有峡谷溪水环绕,这些都通过别具匠心的摄影画面呈现出来。片中还时而插入感伤抒情的歌曲,进一步加强了其唯美却悲壮、悲情的色彩;《艋舺》则运用具有设计感的画面、音乐和光影为影片营造出烂漫、无奈又悲情的风格。片中太子帮五人最后走向互相背叛和杀戮的情节和场景渲染了青春成长的残酷、悲烈,这一场景与之前的五人结拜都运用了暖黄影调,但是所蕴含的情感体验却截然相反。其中的打斗动作富有真实感,节奏紧凑又充满张力,亲情、友情和爱情的丧失以及喋血街头、亡命天涯的青春悲剧,在音乐和画面的独特设计和配合下,显出一种黑帮青春片的力度与美感。《海角七号》中恒春一带优美风光的影像画面,以及音乐的恰然融入让观众沉浸在浪漫、清新却又感伤无助的视听氛围中;《女朋友·男朋友》则通过一些有意味的事物和场景,如长满樟树与玉兰的台南小城,溪水中、泳池里的嬉戏,台北广场上的高声疾呼,街头买玉兰花等等,使得整部影片弥漫着含蓄唯美、暧昧纠结、苦痛悲伤的审美感受。这两部影片以青春爱情为重心,探讨了主人公们青春期成长的迷失和困惑,对人生意义的体验领悟以及最终的青春蜕变,影片通过一些细节和象征符号来进行呼应,传达了青春期男女的叛逆、无奈以及残酷青春下的悲情成长。

参考文献:

[1]杨健.拉片子——电影电视编剧讲义[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7.

[2]任志航.感悟青春:《女朋友·男朋友》文本分析[J].文教资料,2014(10):67.

[3]温丽.钮承泽电影导演研究[D].西南大学,2013.

[4]唐朝晖,方达.青春电影志[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

[5]封文凯.后殖民历史电影《赛德克·巴莱》的美学表现与叙事分析[J].东南传播,2018(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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