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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神”与“酒神”精神看艾德娜的爱情悲剧

2020-09-29宋旭

青年文学家 2020年27期
关键词:爱情悲剧日神觉醒

摘  要:凯特·肖邦是十九世纪美国著名的女性作家。因凯特·肖邦的作品始终表达了她对女性的关怀,所以她被誉为“美国女权主义文学创作的先驱之一”。长篇小说《觉醒》是她的代表作。《觉醒》主要讲述了女主人公艾德娜为打破传统女性桎梏而与当时的传统道德进行斗争的故事。本文将采用尼采的“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为理论框架,剖析艾德娜的爱情悲剧。

关键词:《觉醒》;艾德娜;日神精神;酒神精神;爱情悲剧

作者简介:宋旭(1997-),女,汉族,山东寿光人,辽宁大学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7--02

1.《觉醒》的介绍

长篇小说《觉醒》发表于1899年,是凯特·肖邦的代表作之一。《觉醒》的故事开始于十九世纪末的格兰德岛。女主人公艾德娜和丈夫篷迪里埃携两个孩子正在度假。虽然丈夫篷迪里埃对艾德娜体贴入微,但是艾德娜并不爱自己的丈夫。在岛上度假的日子,艾德娜与年轻的小伙子罗伯特互生情愫。但是懦弱的罗伯特忍受不了外界的压力和世俗的偏见,他选择了离开。罗伯特的离开让艾德娜失魂落魄。度假结束后,艾德娜回到了新奥尔良。在新奥尔良,艾德娜结识了有名的花花公子阿罗宾,并与他有染。但是艾德娜只是在阿罗宾身上放纵自己的性欲,她唯一的挚爱还是罗伯特。就在这时,旧情难忘的罗伯特又重新回到了新奥尔良。罗伯特坦露了自己对艾德娜的爱意,甚至表明可以为艾德娜放弃自己的宗教信仰和忠贞。但是艾德娜女性“独立宣言”还是让他大惊失色:“我不再是可供篷迪里埃先生随意处置的财产。我给我自己选择出路的机会。”[1]罗伯特选择了再次离开,只留下一张纸条。艾德娜彻底绝望,最终投海自杀。

《觉醒》的主题是艾德娜背叛社会普遍期望,寻求自我的解放。《觉醒》在发表时引起了极大的社会争议,因为书中的女主角过于离经叛道。肖邦赞扬艾德娜追求自我。《觉醒》一书前后遭受了长达几十年的谴责,曾一度被列为“禁书”。直至挪威的学者皮尔·塞耶斯迪德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重新发现了肖邦,才使《觉醒》一书重新回到公众视野,成为如今经典的女性主义文学作品。

2.艾德娜与日神精神

在《悲剧的诞生》中,尼采把“日神”用作一个象征性概念,主要是基于日神(Apollo)作为光明之神的含义。尼采明确界定了日神的涵义:“我们用日神的名字统称美的外观和无数幻觉。”[2]其实日神精神用一个字来概括就是“梦”。就是这种“梦”的存在,带给人们一种活下去的理由。“梦”给这个世界抹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是人生看似美轮美奂,值得一过。

《觉醒》的故事开始于格兰德岛—一个典型的父权社会,父权社会对妇女的定义就是“家中的天使”:相夫教子。而这个定义也是格兰德岛社会对妇女的普遍期望。艾德娜在遇到丈夫之前,曾有过三次短暂的暗恋。第一次她迷恋上了一位骑兵军官,但这位骑兵军官却从她的世界中不知不觉消失了。第二次她迷恋上了一位有未婚妻的绅士,但是绅士对她却并不在意。第三次她喜欢上了一位悲剧演员,她甚至会趁四下无人时偷偷亲吻悲剧演员的照片。三次暗恋无果,让艾德娜的心情沉入谷底。而这时来自篷迪里尔的求婚带着“神圣的光辉”,将艾德娜从失意中拯救出来。尽管艾德娜不喜欢篷迪里尔,但篷迪里尔的求婚成功取悦了她,他们于是进入了婚姻的殿堂:“于是她觉得,如果做一个受到忠诚的丈夫崇拜的妻子,她可以有一定的地位,在现实生活中有尊严地活下去,因而永远地关上了通往浪漫和梦幻王国的大门。”[1]

婚后的艾德娜,有个堪称“完美”的家庭:丈夫温柔体贴,孩子们聪明可爱。艾德娜周边的女士们也对她丈夫篷迪里尔十分满意,齐声夸赞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艾德娜也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艾德娜十分喜欢画画,因为画画可以给她带来一种别的东西都无法替代的满足感。但是艾德娜的丈夫认为把时间都浪费在画室是一种愚蠢的行为,艾德娜只好将画画束之高阁。艾德娜每周二都会盛装打扮,陪丈夫一起宴请络绎不绝的宾客们。尽管艾德娜内心十分清楚她无法彻底成为传统意义上的妇女,她仍然努力想成为“拉蒂诺尔夫人”式的存在。艾德娜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坚定地编织者“好妻子”,“好妈妈”的美梦:她体贴丈夫,心甘情愿做丈夫的附属品;她在孩子身上倾注时间和心血。此时的艾德娜自我意识还没有觉醒,完全受制于“日神精神”。尽管内心总有无以名状的苦楚和压抑,但是她所编织的“好妻子”,“好妈妈”的美梦可以暂时将她的痛苦冲淡,这也是她存在的意义——为家庭而活。但是,来自丈夫的责备让这个美梦出现裂痕,她的自我意识开始从沉睡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一种来自她意识陌生深处的无从名状的压抑感使她整个人充满了莫名的烦闷。这就像阴影,像迷雾,拂过她夏日的心灵。”[1]

艾德娜深陷这种烦闷之中,罗伯特带着“神圣的光辉”的存在成为了她的救赎。罗伯特的存在,既有日神精神的梦幻,又有酒神精神的放纵。这一部分先分析他作为日神精神的存在。在格兰德岛度假的日子,小伙子罗伯特一直陪伴着艾德娜,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罗伯特不同于艾德娜的丈夫篷迪里尔把她视为一种私人附属品,而是充当一个“陪伴者”和“倾听者”的角色。罗伯特在深夜陪伴艾德娜等待丈夫的归来,听艾德娜讲述自己的回忆,在她不舒服时一直守着直到艾德娜沉沉睡去。除此之外,罗伯特帮助艾德娜克服了对大海的恐惧,甚至教会了她游泳。这些对艾德娜而言都是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于是,艾德娜毫无意外地与罗伯特互生情愫。这是艾德娜初尝恋爱的滋味,而这个男人——罗伯特,也成为了她往后余生的唯一挚爱。“艾德娜沐浴在童话般的浪漫里,对这段感情充满了幻想和渴望。”[3]就在艾德娜沉溺于自行编织的爱情美梦时,罗伯特却要离开格兰德岛前往墨西哥,这对艾德娜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但是艾德娜仍然沦陷在编织的美梦中不愿意清醒。回到新奥尔良以后,艾德娜便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所以她经常去雷西小姐那里寻求慰藉。当得知罗伯特从墨西哥寄来了信,而且还在信中提到了她,这让艾德娜一下子从沉闷中缓解了过来,变得欣喜若狂。为了专心致志等罗伯特回来,她甚至从丈夫的豪宅搬到了“鸽舍”,靠画画来打发时光。此时,艾德娜的自我意识已经完全觉醒。等待的日子里,艾德娜总是设想罗伯特归来的画面,想象着他们相见时的场景。“她总是幻想着罗伯特会以何种方式向她表达或者流露出他对她的爱意。”[1]她的梦编织得越来越丰盈,越来越宏大,彻底让她忽略了人生的悲剧: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女性无法在父权社会立足。当她与罗伯特相遇时,她主动亲吻了罗伯特,罗伯特也第一次公开表达了对她的爱意。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正如所编织的梦境一般,但是,艾德娜充满女权意识的宣言吓坏了罗伯特,罗伯特又一次,甚至是彻底地抛弃了她。编织的美梦越豐盈,现实就有多破败不堪。艾德娜的梦彻底碎了,连修补的可能都没有,生无可恋的艾德娜最终投海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世界没有任何可留恋的,除了罗伯特,她不想待在任何人身边。”[1]

3.艾德娜与酒神精神

尼采依据酒神迷仪和民间酒神节庆引出了酒神精神,尼采认为:“在酒神状态的心理中,希腊人本能的根本是——他们的‘生命意志——才获得了表达。”[2]在秘仪中,性放纵是一个重要方面。

艾德娜彻底放纵性欲,是花花公子阿罗宾促使的。因为罗伯特的远走他乡,艾德娜心中刚刚萌芽的爱情被空虚所取代,而阿罗宾的出现刚好填补了这个空缺。艾德娜回到新奥尔良后,与父亲一起在赛马场邂逅了阿罗宾。阿罗宾一见到艾德娜,就被她深深吸引了。于是阿罗宾试图通过肢体接触引诱艾德娜,而艾德娜也渐渐沉沦,自投罗网,但是她跟阿罗宾只有肉体的欢愉,她爱的仍然是罗伯特。其实,按照角色划分:篷迪里尔是艾德娜名以上的丈夫;罗伯特是艾德娜的唯一爱人;而阿罗宾只能算是艾德娜的情人。《觉醒》中第一次描述艾德娜的吻,是她与阿罗宾的亲吻,那个吻“像一直燃烧的火把点燃了她的欲望”。艾德娜在阿罗宾身上彻底放纵自己的性欲。“醉”是酒神精神的本质。当艾德娜事后回忆那个吻,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羞耻或是愧疚,而是完全沉溺其中,在回忆中如痴如醉。

尼采十分重视酒神精神。尼采认为人在酒神节放纵自我而达到了一种极乐境界。实则就是:“然还有一种更强烈的冲动,便是要摆脱个体束缚,打破外观的幻觉,回归自然之母的怀抱。”[4]《觉醒》中的格兰德岛是以天主教为主的,妇女被期望对她们的丈夫绝对忠贞。而艾德娜,作为一个有婦之夫,摆脱了无爱婚姻对她的束缚,与罗伯特发展了一段“禁忌之恋”,这是当时的社会道德所不允许的。天主教的信仰是《圣经》,而《圣经》也提到了:“婚姻,人人都当尊重。”但是艾德娜却试图彻底摆脱传统道德和宗教的“束缚”,妄图拥有独立选择婚姻以外的恋爱对象的权利,这是父权社会所不允许的,也是父权社会的“产物”和“捍卫者”罗伯特所不允许的。罗伯特选择了又一次出走,而这次出走彻底打破了艾德娜对爱情的向往和幻觉,她最终以自杀的姿态回归到了“自然之母”——大海的怀抱。

4.日神与酒神的二元冲动

尼采认为,二元冲动皆强烈的希腊人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他们知道:“他们的整个生存及其全部美和适度,都建立在某种隐秘的痛苦和知识的根基之上,酒神冲动向他们揭露了这种根基。”因此,“日神不能离开酒神而生存”。[2]日神迷恋瞬时,而酒神向往永恒;日神执着人生,而酒神超脱人生。

日神和酒神冲动都在艾德娜身上有所体现,而且酒神冲动最终占据了上风,悲剧就诞生了。“酒神冲动原是一种摆脱个体化世界回归世界本体的冲动,具有毁灭个人的倾向。”[2]罗伯特的再次离开让艾德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此时,她的自我意识已经彻底觉醒,她的爱人离他远去,她对世间毫无留恋。而她之前任凭自己的性欲释放,更是打破了日神冲动所强调的“适度”。故事的最后,她重新回到了格兰德岛的那片海:“海水拥着她的身体,温柔而亲密。”[1]她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艾德娜在自我意识觉醒后,在父权社会孤立无援,她也不能重新回到丈夫的怀抱,进退两难。艾德娜先是经历了日神精神幻梦的破灭,又在酒神精神的迷醉中放纵自己的性欲。“无论何处,只要酒神得以通行,日神就遭到扬弃和毁灭。”[1]最终才会有了艾德娜的死亡悲剧。

结论:

本文主要从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分析了艾德娜的爱情悲剧。从篷迪里尔的附属品,到罗伯特的爱慕对象,再到阿罗宾的情人,艾德娜追求着自我意识和真挚的爱情。但是在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抗衡中,酒神精神略胜一筹,这才导致了艾德娜的爱情悲剧。笔者认为,艾德娜在自我意识觉醒过程中,太过依赖爱情,而忽略了感情并不是那么可靠的事实。而且,凯特·肖邦作为女性主义文学创作的先驱,设置艾德娜自杀的情节是为了让读者和整个父权社会更好地关注和反思女性解放这个话题。本文仅在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层面研究《觉醒》还是不够的,希望有更多的人来探索《觉醒》一书的研究价值。

参考文献:

[1]凯特·肖邦.觉醒[M].杨瑛美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2]尼采. 悲剧的诞生[M].周国平译.北京:三联书店,1986.

[3]甘文平.艾德娜觉醒了吗—重读美国小说家凯特·肖邦的《觉醒》[J].外国文学研究,2003.

[4]周国平.日神和酒神:尼采的二元冲动学说[J].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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