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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

2020-07-28之木

散文诗(青年版) 2020年4期
关键词:凹凸阿爸老宅

之木

老宅·人

轻叩老宅的门环,锈蚀的铁,老朽的木。时光如屑,跌倒在凹凸而又坚硬的地面,摔得那般彻底。我仿佛听到了声音,厚重得压不住心跳,也熨不平心口凹凸的伤。脚步走过的印迹,就像老檐口的蛛网,密匝匝的,无法测量。

我的心啊,湿漉漉的,倔强地拨开迷蒙的竹影,却猜不透那绰约的姿影在残壁上投射的偈语,以及楣柱上惨淡的画图。

我的心呐,像是一个无底的窟窿,紫红的血在肆意流淌。

青青的屋瓴上,孤独的风来回翻滚,在光影里勾勒着一个又一个名字,麻麻密密的字趴伏在老宅的额头上,细数她岑寂的褶痕。

老宅躺卧在老村,老村倚靠着石山,从日出到日落,从日落到星辰,亘古千年、万年……不论沉睡还是苏醒,千年的瞬间,是生与死的悱恻和缠绵。

就连那不知名的鸟儿,也停在老村的枝头,倔强地张开疲惫的眼,打量着一个个从老宅里进出的人。

他们背着手走出去,又返回来,从村头走到村尾,又从村尾走到村头……坐在石墩或泥坎上,掏出怀揣的烟斗,捻一袋旱烟,吐一泡唾沫,喝一口浓茶,扯几句家常,吐出的烟圈,把日子捎给清风或明月,悠然地打着转儿,飘散……

即使某一天鳥群消失不见了,也仍会在我无眠的夜里,撕扯着喉咙哀啼,无止无尽。

孩子·雪

没有雪的概念。

当雪来临时,在我的眼睛里,雪被读作“好看”,有别于他物的东西,或许是花,或许是白色。

没有冷的概念。

当雪纷飞时,在我通红的手掌里,雪一粒粒地,堆砌成一个个城堡故事,城堡里住满了神仙。

也住着雪人,装扮成像阿爸阿妈一样的模样,有鼻子,有眼,有嘴巴。

或许还要给他穿上自己心爱的衣服。

甚至靠近他,对着他的小眼睛,咿咿呀呀说会儿话!

恰如其分地幻想着,任冷风吹过,朝着雪儿呵口气,弄得雪花娇羞,鼻尖痒痒的,咯咯地笑起来。

就是不愿呆在屋里。跑在雪中才好啊,即使跌倒,也不觉得疼痛,好像神仙抱我在怀里。

但丝丝暖光弄疼了雪人。我委屈地看着他融化,手心里晶莹如雪的泪珠,有我的,也有他的,在不停地滑落。

火塘·牛铃

冬暖了。

火塘里的灰烬慢慢散去它的热、它的暖。反复咀嚼的童话,一粒粒醒着,浸满了香。雪浸染的风,触痛冰凌的寒骨,在青瓦廊檐,滴答作响。

屋檐下悬挂的犁铧,带着锈色,粘了一身的蛛网。蛛儿微微欠了欠肢体和头颅,稳坐中军帐。檐廊下,小小的我,拖着鼻涕,无忧无虑。

阿爸阿妈从堂屋走出,身形稍显迟钝。躬耕的鞭影劈开冻土,沉睡的大地苏醒了。

牛铃清越。

阿爸的吆喝,在山间回响。

蚯蚓蜷曲。车辙间,松软的雪泥挠痒了牛儿的足踝。

牛铃在凹凸的壕沟里清越地传开,把酣眠的种子叫醒。

我看见泥花一朵、两朵、三朵……不断地从牛蹄间冒出来,艳艳的,弄疼我的眼睛!

孩子·白蒿

就是那片荒地。

我跪在草间,拨弄一片片浓浓的绿,嘴角口水滴落,在太阳下,发着光,亮晶晶的,像露珠。

侧旁是玉米地,玉米攒着劲儿地拔高。

阿妈总是把我放在这片绿色里,把锄头杵在绿地,擦净汗珠,用指甲剪断白绒绒的叶片,轻轻放在口袋里,上面还挂满了我滴落的“露珠”咧。

阿妈用洁净的手,把洗净的白蒿点缀在蒸好的玉米面上,如此匀称自然,仿佛水墨画一般,而阿妈就是高明的画者。她挥舞着调色板,让长得不起眼,甚至人们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凡物啊,散发着自然而饱满的清香,满足了我童年对食物的所有美的渴盼。

珍存多年的味道,就像神话。

回味永远伴着念想。母亲依然忙碌着,偶尔笑着回头看看,仿佛也只是想从我们沾香的嘴唇上,分享孩子品尝美食时的那种单纯的惬意与快乐。

白色或金黄绽放的如花小吃,喷涌着爱意,如炊烟,在某个时刻,绕心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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