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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之风与山高水长
——作为“段子手”的马相伯

2020-07-07王启元

上海地方志 2020年2期
关键词:段子

王启元

马相伯(1840—1939年)一生跌宕起落,遍涉教坛政界,晚年看淡风云,享年整一百岁,是中国当代最著名的高寿名人之一。

马相伯像(1840—1939年)

马相伯无疑是中国近现代最重要的教育家。蔡元培、于右任、邵力子、胡敦复等多位民国时期的教育名家,皆出自他的门下。他一手创办了复旦公学(今复旦大学),并亲自或参与筹办了震旦学院(后改为大学)与辅仁大学等近代知名高等学府。①马相伯研究,之前学界有复旦大学已故杰出教授朱维铮编著《马相伯传略》(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朱维铮主编《马相伯集》(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及李天纲《中国近代思想家文库·马相伯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年)等。相比较于以肃穆庄重形象出现的民国教育家,马相伯似乎并不愿以沉郁的老夫子形象示人,甚至时而会用幽默轻松的段子,展示他不凡的阅历与人格魅力。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进入二十世纪后,马相伯多以社会活动家形象活跃在公众视野,也因此激发了他性格中轻松睿智的光芒。

但同时,马相伯的晚年却极尽慷慨悲壮,颠沛流离,最终逝世于国难深重之时。那以后,他生前曾有过轻松的形象,不可避免地被冲淡到无影无迹。在看惯那位于抗战之时奔走呼喊“还我河山”的马相伯后,回头再看那位和蔼可亲、时不时讲个段子的睿智老头,才能更全面地体会一个人真实的心路历程,相信相伯老本意,也更愿意通过讲台或者话筒,静静地做一位旁观者、教书人,而并非所谓的时代英雄。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秋,年过九六的马相伯,于上海劳神父路震旦大学旁的家中,接受王瑞霖的采访,时间长达三个多月。

系列采访稿后于天津的《益世报》上逐日连载,又被某天主教杂志转载。次年的1936年初,全稿整理汇成一册《一日一谈》,由上海租界内的“复兴书局”公开出版。

复兴书局版《一日一谈》书影

这本小书面世后,迅速在全国的读者中产生了不小的震动。①马相伯著《一日一谈》,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书前有朱维铮所撰长篇导读《近代中国的历史见证:百岁政治家马相伯》。下引皆从此版本。在访谈中,马相伯侃侃而谈,旁及近代政治、文化、人物等多方面,其中不乏精妙有趣的段子,展示了马相伯敏锐的思维与过人的记忆力,着实为访谈增色不少。

马相伯的回忆按时间段主要分为三部分。最早为鸦片战争前后的国事人物,为其本人不曾经历、而于圈内所闻者。第二种,为太平天国至洋务运动间时事。马相伯早年脱离教会后,于彼时亲自参与或就近所闻之事。第三种则于辛亥革命后南京临时政府及北洋政府时期,为马相伯晚年七十岁以后亲历的近事。鉴于《一日一谈》出版于国民政府时期,书中几乎无涉当时人事;《上下相蒙》中曾载,采访者问当时的国民政府中是否有“上下相蒙”之事,比起前清朝如何,马相伯曾作苦笑状。据此可以看出,整段访谈中未必没有调侃过时政,而整理者最后发表出版时或有所删减而已。不过就书中所涉“段子”内容,已经颇为精彩引人入胜,足见马相伯涉猎、阅历之丰富。

1.所闻事。

《一日一谈》第五篇《上下相蒙》,聊的是中国历史上因“上下相蒙”而导致国家灭亡的案例。②见《一日一谈》第10—12页。马相伯说,晚清以来每次外交上割地赔款,其实未必是战败的结果,有些是守土官吏战守两端,都捏造事实欺蒙政府所致,那些人才不管国家屈辱窘迫,只要自己能逃得干净,日后还有机会升官发财。因曾参与过晚清内外事务,马相伯早年就听闻并经历了相似的人和事。他记的第一事:第一次鸦片战争的1840年,英军于7月攻占浙江定海(今属舟山),当地守将不战而逃之后,在奏章中自我辩解,我方防御其实炮台坚固,戒备森严,将士亦忠勇奋发,但英夷狡猾无比,趁着本地土人迎神赛会,扮成乡民进香模样混进定海卫所,虽经殊死搏斗,无奈已入门户,不得不退守云云。然而,中外人士长相可谓天差地别,外人还要熟知国人迎神赛会之俗更是天方夜谭,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是胡扯,当时政府竟被其瞒过。

舟山被占领后,驻守上海的一位“镇台”,在给上司“制台”的一份公文里竟然夸耀:卑职对于放手上海事宜已有十分把握,我已经把手里的士兵从上海一直驻扎到了舟山,层层布防,步步为营,无惧夷人来攻。马相伯说这“镇台”手里最多一千多兵,哪里能够管上海到舟山的兵防,一听也是胡扯。镇台本是总兵官的代称,大约相当于今天的大军区的军长;而制台则是总督,总管当时上海一带沿海的两江总督。马相伯所说这位只有一千个兵的“镇台”,似乎应该只是上海地方的右营游击将军或是参将级别。①《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同治上海县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1620页。而这位被蒙骗的“制台”应该就是时任两江总督、后来兵败殉国的裕谦(1793—1841年)。

另一则所闻之事发生在马相伯家乡镇江府。镇江城楼上原先安置了几尊自制火炮,当英国人的船停泊镇江江面的时候,城楼上的守兵早已逃走。有个“剃头司务”下午干完活儿上城楼闲逛,看到铁炮并不知道里面装满了火药,只是用旱烟管敲了两下后膛,竟引着了火绳,于是就轰的一声,正中英国军舰,竟然把英国人吓得暂时撤退。镇江守将听说英国人走了,竟然也堂而皇之上了报捷的公事,铺叙自己怎么对英军作战,怎么开炮打得英国人闻风丧胆,“丑表功”文章说得天花乱坠,最后竟然还得了奖赏。马相伯直叹简直岂有此理。历史上道光二十二年那次镇江守城战相当惨烈,颇有拉锯,马相伯所说此一英军后撤插曲当有所据。

《一日一谈》第三十五篇《经学与“月亮”》里调侃国人中经学的毒,有两个大毛病,一个是“冬烘头脑”,一个是“欺饰心理”,便举了个皇帝的例子。清宣宗道光皇帝为人简朴是出了名的,有一次他的套裤面前正当膝盖的地方破了,他不愿做新裤子,便把两支破套裤送给内务府制造局,叫他们把破的地方织补一下。织造们当然小心谨慎地把两处破的地方,仔仔细细地补了两个团儿,因形似月亮故以“补月亮”名之,事后奏报了一笔库平银五十两的报销。道光皇帝虽然勤俭,但毕竟生长深宫,对花钱的确没什么概念。有趣的事儿发生了,据马相伯记载:道光皇帝有一天与苏州人潘中堂说话,不知怎么的发现中堂的裤腿上也打了两个月亮,忍不住问,老潘你打这两个月亮花了多少钱。潘中堂被皇帝这么一问有点准备不足,因为这其中关系不小,说大了怕露了破绽,说少了则令内务府人难堪。最后他鼓足勇气答道,臣这两个月亮,足足费了二十两银子。皇帝听了颇为惊讶,说道为什么这么便宜,我这两个要了我五十两!②《一日一谈》第74—75页。这位冬烘中堂,应该就是晚清学者大臣潘祖荫的爷爷潘世恩(1769—1854年,字槐堂,江苏吴县人)。

《一日一谈》第四十一篇《说谎》中,马相伯感叹:晚清以来,僵化的理学与“说谎”的本能,已成为士大夫的共识,这种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近代天赋人权、自由平等的观念的。他由此回忆自己在私塾读书时,常常会对前清的皇帝们的能力发出疑问,因此也老是遭到先生的责骂。有一次江苏省内府县考童生试时,一位童生做了一篇清丽的八股文,据说受到嘉庆皇帝亲自嘉奖,遂传旨各省学校作为范文全国发布。马相伯听说后觉得很好奇,问先生皇帝竟然也懂怎么做八股文,先生大怒道:“胡说!皇帝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何况八股文?”

2.早年所历。

第二种段子则是他早年亲身经历的。书中第十篇《获得神学博士学位以后》载:马相伯于徐家汇神学院毕业后,与耶稣会的矛盾不可调和,一个人擅自从南京回到上海,脱离教会。由长兄马建勋在淮军中的老友推荐,去山东做事。①《一日一谈》第22—23页。那以后他见到了李鸿章,并留下非常好的印象,说他学问人品俱佳,讲西洋学问,一听就能豁然贯通。有一次李中堂问淮军旧僚,什么是“抛物线”,那位老兄脱口而出,撒尿就是抛物线,李鸿章不禁哑然失笑。马相伯说李文忠之问固可钦佩,这位下属善于譬喻更是妙不可言。

前引过《说谎》里还有一段,马相伯抨击僵化的理学让中国人中毒太深,导致的必然结果就是随时要去说谎。在朝廷则欺君罔上,对下则要欺罔小民,不仅在外,在家里也是不说谎不能过日子。②《一日一谈》第85—87页。结果马相伯讲了个湘军将领的段子。曾国藩在江西内湖练的水师跟太平天国打了一场胜仗,据他说是水师统领彭玉麟的功劳,遂专折奏保。那篇奏章里写道,彭将军在两军决战正酣的时候,手持大刀,奋身跳上贼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大意如此。马相伯觉得实在莫名其妙,因为彭玉麟原来只是个穷秀才出身,没听说有什么武功力气,也不见得识得水性,怎么能够在这么危难的情况下跳上敌船如入无人之境?后来他问了淮军的退伍军人,才知道双方交战的状况。当时两军相接相距三里地时候开始互相对骂,走近了之后,若有胆怯的后退,那敌方便会趁机追过来杀掉几个落伍的逃兵,这样,便可以算“大获全胜”,然后交给幕府里的师爷铺叙战功。之所以一定要说彭玉麟身先士卒、斩将搴旗,是因为前清保奏军功的惯例,不斩获对方首领不能得褒奖,曾国藩当然是此间高手,做戏知道要做全套,才能天衣无缝。不过那在马相伯看来,也就是个说谎的高手。

清廷内外不识国际情势,致使外事混乱不堪,大则应对无方动辄得咎,小则洋相迭出,贻笑外邦。马相伯在第四十八篇《清季外交界的趣闻》中,记载了几则清廷外交官吏的囧事。③《一日一谈》第99—101页。第一则“薛福成的马桶”。这位薛大人无疑是晚清钦差大臣中非常开通的一位了,但他有些地方依然顽固得让人发笑。他出洋时候的行李单上,有件特别醒目的物品,是他的“金漆马桶”。有人告诉他国外车船寓栈都有抽水马桶非常方便还卫生,但他不以为然,认为国产马桶何等讲究,自己已经用惯,怎么可以改外国货。于是那只马桶被搬上了轮船,置于钦差大人房内,每每中外乘客经过都不得不掩鼻亟趋。据说薛大人不仅宝贝他的金马桶,而且他的痰是不舍得吐出来的,哪怕到了喉咙也要咽下去。那倒不是他担心影响别人卫生,而是大人不肯损失自己的“原气”而已。

还有一则关于中国出使钦差大臣公馆的“白旗”的段子更可笑。大约是马相伯出使美国筹办借款的时候,在美国的“大都市”(大概率是纽约)听到一则哄传的笑话,不过他听起来颇有些难堪。那时美国人总是看到中国出使美国的钦差大臣的公馆的房檐下,时常摇曳着许多白布长条,大家都觉得奇怪,以为是钦差们挂着什么旗帜,后来才知道那是大人的太太小姐们的“裹脚布”。

马相伯那代早期接触西洋的士人对西方科技文化诸方面,多是持学习接纳态度的,唯有一点,却让他们深恶痛绝,那就是西方的“性观念”。马相伯在第七篇《关于本届全国运动会》中谈到“性”的问题时,似乎也没忍住多说了几句。④《一日一谈》第15—16页。其中这里的“本届全国运动会”应该就是1935年10月10日至20日于上海市立体育场(今江湾体育场)举办的“中华民国第六届全国运动会”。马相伯接受采访的时间在10月14日,运动会尚在进行之中。那届运动会不仅在中国体育史上堪称空前,且参赛的东北三省选手在开幕式上身着黑色孝服,并举象征白山黑水的黑白旗入场,以提醒国人不要忘记被日本占领的东北三省。马相伯说这届运动会办得很好,证明给外国人看,他们所能的我们也一样都能。尤其我们平时最惹西洋人看不起的中国女子裹小脚且纤弱不堪,如果运动会上的中国女青年同样是好身手,那就给国人争了面子。话锋一转,访谈的话题变成了中西女子的品格与区别,马相伯突然开启了“吐槽”模式:女性的品格,当然是我们中国女子为最好;西洋女子(尤其列了德法为例)百人而九十九都淫乱不堪,无所谓“贞操”。之后马相伯列举了多例如政府大员公开宣淫,让他觉得可笑的还有法国公开举办过“评箫”。而东洋竟也与西洋相似,法国驻日使馆的参赞就曾告诉他,彼间女子最好纳交。马相伯对其所持的否定态度,在当时知识精英中是颇为一致的,稍晚辈的留洋学子吴宓、陈寅恪等也留下过相似的记载。《吴宓日记》记载1919年他于哈佛校园初识陈寅恪时,二人多次就西洋性观念等相关话题深度交流过意见。在其日记中不仅留下多处关于西洋人感情、风俗及其“sexology”的片段,还有一节夜游的记闻,三月二十七日载:“是夕见衣肆玻璃橱上裸体美人之招牌(小字:此等广告及招牌,遍地皆是),因共论西洋风俗之坏”(醒目号为日记原有)。然后记录陈寅恪曾在欧洲见过更多“骇人”的景象,其中有如巴黎“裸体美人戏园”,陈先生谓“如身在地狱、魔鬼呈型”。欧洲风俗之恶以法国意大利为甚云云。①《吴宓日记》第二册第25页,三联书店1998年。并可参拙作《等是阎浮梦里身:吴宓在1919》,收入《文汇学人》2019-12-13。这其中固然有曾睹其丑之实,恐怕也有当日国人对西洋开放的程度完全无法适应的因素。

3.晚年所历

第十五篇《和百十来个鸡毛帚周旋》记辛亥革命后成立的南京临时政府里,一群刚荣升革命党人和新军的下级将领出现在江苏都督府(今总统府)叫骂吵闹,互相在争功,甚至要老拳相加。②《一日一谈》第31—32页。一个说,张勋是我赶走的;一个说紫金山的天宝城是我打下来的;另一个又说,不是我从孝陵街冲过来接应革命军,如何使张勋闻风丧胆,弃城而逃?当时的江苏都督程德全(1860—1930年,字纯如,号雪楼,四川云阳人)本是从清朝脱壳的官,对这些革命军先矮了一截,更兼本是好好先生一个,偏偏这些人个个志骄意满,不放他走,偏要程拿主意,把程吓得不行,请来了马相伯救火。南京临时政府时期,年过七十的马相伯人,担任过南京府尹与代理江苏都督。彼时马相伯被程德全缠得不行,便出来冒险调停。这些军官都身穿礼服、头戴礼帽,帽子上都插着一个白鸡毛帚儿,马相伯在回忆里戏称他们“百十来个鸡毛帚儿”,对他们开门见山说,诸位都是革命党人,都是为革命志愿牺牲的。一个老妈子看护小主人辛苦,所以要报酬,但皇太后皇后们抚养皇上太子,功劳比老妈子大多了,但她们就不曾要报酬。诸位都是民国的皇太后皇后,不是民国雇来的老妈子,所以功劳虽大,却理所应当。一席话,把“鸡毛帚儿”们说的又快活又难过,之前的气焰也都浇灭了。马相伯也为自己唱得这出空城计感到得意。

第五十四篇《谈屑》里面有一则“大局”也是则让人喷饭的段子。马相伯说自己一直听说我国历来的政府当局每每以“大局”与“顾全大局”昭告于人,听上去号召者心胸个个是公忠体国、民胞物与,一查实则与其所言大相径庭。③《一日一谈》第110页。窃国大盗袁世凯便是这样一位常常对人说“大局”的人。马相伯记:有一个人故作不知地问袁,“大橘”究竟有多大?袁世凯瞠目结舌不能作对,那位先生徐徐地用双手合拢作一碗口大小,自问自答道:大橘大约有这么大!袁氏很诧异问他为什么,他说那些只顾大局的人眼里只有金钱,胸中只有饭碗,所以我觉得一般人之所谓“大局”,其范围决不能超过饭碗大小!袁世凯听了无可奈何。

结语:段子与“先生之风”

自从宋代大文豪范仲淹为严子陵所作《严先生祠堂记》后,其中那句“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成为了赞美教育家与优秀教师时重要的修饰语。“山高水长”的含义从字面的山水意境中,逐渐抽象出崇高、伟大、清简等意义的同时,也被赋予了严肃、庄重、不苟言笑的衍生意。这句古话与附加的意义一起,把中国传统对教育家的溢美之词,逐渐匡正到一个相对整齐划一的规制,凡是名师名家多是应该慈眉善目、庄严持重,一股正义凌然不可侵犯的气质。由此不论古代还是近代教育家,于当今大约多被塑造成类似的形象。相比而言,教育家的幽默气质,很大程度上被不同程度地牺牲了;孔夫子虽然拿严肃的“德”开涮了一把,说过“未见好德如好色者”的话,但传世的孔子先师的形象中,是绝不会添上这么轻松一笔的。实际上,“先生之风”所蕴含的内容与维度无疑是多元的,相对传世文献单薄的古代教育名家形象,近代诸名家无论存世的记载还是评价,都要丰富许多,想要重新认识更多地依然取决于角度。

我国文人好于笔记小说中诙谐行文、臧否人物,甚至挖掘流言八卦,晚清民国以来尤甚。从马相伯晚年的访谈中读到的段子与幽默感,不仅是这种臧否传统的延续,亦能感受得到马相伯身上散发出独特的魅力,更有其针砭时事时表现出的正直与勇气。同时也正是这些气质共同铸就那位自“二十四门徒”开始,创办出两所现代高等学堂的、值得后人铭记的知名教育家与政治家马相伯独特的“先生之风”。

更正声明

因工作失误,2020年第一期刊发李君娜所著《从〈黄炎培日记〉看黄炎培与杜月笙以鸿英教育基金为媒介的交往》一文(第47—52页),作者简介标注“博士研究生”有误,应为"硕士研究生"。特此更正。

《上海地方志》编辑部

2020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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