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旻灏 霍宝锋

摘 要：供应链弹性是供应链上的企业保持对环境的高度警觉，在断裂发生后能够快速地应对并适应的能力。供应链弹性可以保证供应链的结构和功能的完整性以及物流、信息流和资金流的连续性。国内外学者对供应链弹性的研究愈加关注，但现有研究主要以案例分析和现象描述为主，研究结论缺乏理论和实证基础。文章采用系统综述的方法，对供应链弹性领域的文献进行梳理，分析了供应链弹性研究涉及的理论、供应链弹性的研究发展脉络。文章将为今后的实证研究提供理论框架和研究基础，也为我国制造企业构建供应链弹性提供理论指导。

关 键 词：供应链弹性;理论基础;影响机制;文献综述

一、引言

随着经济全球化、区域经济一体化程度的加深，我国制造企业参与全球供应链的廣度和深度也逐渐增加。然而，由于贸易保护主义的存在、新科技新技术的日新月异、顾客需求的多样化与个性化转变，供应链管理正面临着越来越复杂、动态、不确定的运营环境。在进入全球供应链体系的同时，我国制造企业也面临着国内外的供应链安全风险，包括自然灾害、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带来的供应和需求的断裂等。研究发现，供应链断裂导致企业高达40%的市值损失，同时营业收入降低107%，销售收入降低114%，资产收益率降低92%。并且遭受供应链断裂的企业平均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彻底恢复[1]。例如，新冠肺炎不仅导致中国企业运营中断，也威胁了全球供应链的正常运行。苹果公司预计第一季度的手机产量将降低5%～10%，汽车行业调研与预测公司LMC Automotive预计，2020年度中国汽车产量将缩减80万辆。世界银行估计，因新冠肺炎导致的供应链中断，全球将损失5%的GDP，约合3万亿美元。

因此，我国制造企业应该积极面对供应链风险中的机遇与挑战，提升供应链弹性，从而有效应对供应链断裂并从中恢复，在动态多变的经营环境中获取竞争优势，提升在全球供应链体系中的地位。以往关于供应链弹性的概念的研究认为，供应链弹性是应对供应链断裂的能力，可以使供应链（制造商与其供应商和客户）保持对环境的高度警觉，断裂发生后能够快速地应对并适应的能力，从而保证供应链完整的结构和功能，以及物流、信息流和资金流的连续性。虽然供应链弹性受到学者们越来越多的关注，但很少有研究能够准确全面地描述供应链弹性应用的理论，并且以往的研究关于供应链弹性的前因和结果的影响机制也并不一致。

本文对供应链领域的中英文文献进行系统的综述，详细梳理供应链弹性研究采用的理论以及供应链弹性的前因与结果的研究发展脉络。本文不仅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了基础，也进一步拓展了相关的理论研究，为我国制造企业构建供应链弹性、实现供应链安全运营、获取全球供应链竞争优势提供理论依据。

二、供应链弹性研究的理论基础

目前，供应链弹性研究常用的理论有资源基础观、动态能力理论以及复杂自适应系统理论。

资源基础观认为，有价值的、稀有的、难以模仿的、不可替代的资源能够带来组织的竞争优势[2]。Barney et al. [3]进一步认为，能力如管理技能、流程、惯例等也满足有价值、稀有、难以模仿、不可替代等特性，均可以视作能为组织带来竞争优势的重要资产。以该理论为基础，Hazen and Byrd[4]的研究认为物流信息技术作为重要的资源，改善了产品配送的速度和效率，从而提升了供应链弹性。Cheng and Lu[5]将供应链运营策略和流程、适应性惯例、吸收能力等视作能够提升供应链弹性的资源，认为供给与需求管理、供应链合作、可视化、反应速度、灵活性、高度整合的物流是提升供应链弹性的资源。而Gabler et al.[6]认为，企业与政府以及公众良好的关系是构建供应链弹性的资源。Brandon-Jones et al.[7]认为可视化是提高供应链弹性的重要资源，起到了在供应链断裂的情况下保护绩效的作用，尤其在供应链复杂性高时，供应链可视化的作用更加明显。另外，Birkie et al.[8]以资源基础观为理论背景，将供应链弹性论述为供应链断裂情况下企业提升绩效的不可替代资源，尤其对于高度复杂的供应链，弹性作为资源对绩效的促进作用更突出。

动态能力理论认为，企业需要识别机遇与威胁，构建、整合、重构内外部资源和能力来应对环境的动态性，从而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中获取竞争优势[9]。Eisenhardt and Martin[10]认为动态能力镶嵌在组织惯例中，动态能力高的企业能够与所在环境共同演化，获取并维持持续的竞争力。Barreto[11]将动态能力划分为感知机遇与威胁、及时响应、制定市场导向的决策、改变资源结构来适应变化四个阶段。比较多的研究以动态能力理论为基础探讨了供应链弹性及其形成机制[12-13]。例如，Gabler et al.[6]将自然灾害情况下，企业与政府的短期合作看作动态能力，并认为这种能力可以提升供应链弹性。Lee and Rha [14]论证了动态能力构建过程（环境感知、迅速应对、资源和能力重构）也是提升供应链弹性的过程。更多的研究将供应链弹性本身视作动态能力。例如，Chowdhury and Quaddus[15]认为供应链弹性是有效应对环境不确定性和风险的动态能力，他们识别了供应链弹性主动和被动两个能力维度，并以动态能力为理论基础开发了供应链弹性的测量指标。Dabhilkar et al.[16]将供应端弹性视作动态能力，这种能力可以具体化为企业从供应中断中恢复运营的一系列活动。Eltantawy[17]认为供应链弹性是动态能力，一方面它代表了供应链断裂发生后企业维持效率以及绩效一致性的能力，另一方面代表了企业作出改变来应对未知环境的能力。Li et al.[12]将供应链弹性视作三种独特的动态能力，分别是准备能力、警觉能力以及敏捷能力，并验证了这些能力与企业财务绩效之间的关系。Brusset and Teller[13]认为供应链弹性是高阶的动态能力，构建供应链弹性需要相对而言低阶的运营能力，如内部流程以及信息流整合的能力、与外部供应商和客户的合作与协调的能力等。Mandal[18]从动态能力的理论视角，论证了供应链弹性与运营、关系、财务以及供应链绩效之间的关系。

复杂自适应系统理论认为，供应链是由相互联系的企业组成，这些企业表现出自组织和自适应的特点，与外部环境按照复杂的规则非线性地共同演化，从而使企业乃至整条供应链可以适应环境的动态变化[19]。以该理论为基础，Carmeli and Markman[20]用历史研究的方法阐述了供应链弹性能够实现企业长久的生命力。Tukamuhabwa et al.[21]认为复杂自适应系统理论能够帮助理解供应链弹性的内涵，并为供应链弹性研究和实践提供理论基础。Blackhurst et al.[22]以该理论为基础论述了供应链节点数量、苛刻的安全法规与客户要求、生产能力限制、产品复杂性、严格的质量要求、供应商地理位置的不稳定性、供应商的能力限制是供应链弹性的制约因素。Day[23]以复杂自适应系统理论为基本框架提出了供应链弹性的影响因素，包括供应链上单个企业的弹性、局部的灾难应对能力、供应链上的企业多样性、企业的适应能力等。Spiegler et al.[24]认为，供应链单个节点的断裂会引发其他节点的断裂，因此需要从复杂自适应系统理论的角度构建整条供应链的弹性。Pournader et al.[25]也认为供应链上单个企业弹性的叠加并不代表供应链的整体弹性。他们从复杂自适应系统理论出发，将供应链弹性划分为系统弹性和节点弹性，不仅考虑供应链结构以及可能受到断裂威胁的供应链节点，也考虑整个供应链系统的资源流入与流出、与环境的相互作用。

除了这三个理论，其他理论如信息处理理论、高可靠性理论、标准事故理论、社会交换理论等也被用作供应链弹性研究的理论基础。以信息处理理论为基础，Tenhil and Salvador[26]发现企业建立正式和非正式的沟通渠道提高了内外部信息处理能力，有助于促进供应链弹性并降低供应链断裂的影响。Mandal[27]发现物料供给、客户需求、市场的可视化降低了信息处理的难度，促进了供应链弹性和供应链绩效。Jain et al.[28]认为信息共享与供应链可视化降低了不确定性，有利于供应链弹性能力的建立。

以高可靠性理论和标准事故理论为基础，Chowdhury and Quaddus[29]探索并開发了供应链弹性的前因变量和测量量表。Voss and Williams[30]认为供应链断裂事故的影响具有传递性，因此需要构建高可靠性的弹性供应链。Jain et al.[28]认为遭遇供应链断裂的企业会采取措施提高可靠性，从而实现供应链弹性。这些措施包括提高敏捷性和适应能力、建立风险管理文化等。

以社会交换理论为基础，Jain et al.[28]发现企业间的信任关系有助于应对供应链断裂，提升供应链弹性。Eltantawy[31]认为企业依赖供应商的能力，并积极地开展关系治理，保证了持续的物料供给以及供应链弹性的提升。Gabler et al.[6]发现企业与政府等公共部门合作能够提高供应链弹性，改善供应链断裂恢复效率和效果。

三、供应链弹性的影响机制

（一） 供应链弹性的前因

以往研究主要从资源和能力的角度探讨供应链弹性的影响因素。能够提升供应链弹性的资源主要指那些在供应链断裂中起到缓冲作用的冗余资源。当供应链发生断裂导致某项资源无法发挥功效时，储备的其他资源能够起到替代作用，迅速弥补该项资源的失效。这些资源包括超额的库存或备份的生产能力、多元化战略（产品多元化和客户多元化等）、多点存储以及运输路线备份、产品的多样性以及可替代性、采购备份、多源采购、应对供应链断裂的准备时间和资金储备、供应链断裂应急计划（长期和短期计划）等[32-35]。

除了这些冗余资源外，以往研究还探索了其他的资源对供应链弹性的影响。本文将这些资源划分为企业内部资源和企业外部资源两大类。企业内部资源包括人力资源、技术资源以及组织资源。首先，企业需要增加人力资源投入并提高人力资源管理水平，在供应链断裂这类突发事件发生后，企业可以依赖高素质的员工更好地应对并恢复[36]。Blackhurst et al.[22]认为开展员工应急管理相关的教育培训与知识管理、建立绩效反馈机制、跨部门的风险管理团队建设等人力资源管理措施是建立供应链弹性的必要条件。Jaaron and Backhouse[37]认为高情感承诺的员工会更积极地参与到恢复供应链运营的活动中。Datta[38]、龚坚和郑国华[39]认为团队管理增加了组织灵活性，有助于提升供应链弹性。除了增加针对员工的人力资源投入外，高层的领导力与决断力也是提升供应链弹性的关键[40]。

以往研究认为企业也可以依靠技术资源提升供应链弹性。Bridgette and Branicki[41]、Lam and Bai[42]认为高级的信息技术和可视化工具降低了信息处理难度，因此能够提高供应链断裂的恢复效率。Pereira et al.[43]认为单元化制造技术提高了生产柔性，企业可以模块化生产不同种类的产品以弥补供应链断裂导致的某项产品短缺，提升供应链弹性。

另外，企业还可以利用组织资源提升供应链弹性。例如，Martin and Peck[44]、Mandal[45]认为供应链风险管理与创新文化不仅提高了企业对供应链断裂的警觉性，而且有助于企业在供应链断裂发生后，通过创新运营流程更有效恢复。Jüttner and Maklan[46]发现具备充分的风险管理知识的企业供应链弹性更高。Ponomarov and Holcomb[32]认为灵活的组织结构是构建供应链弹性的必要条件。Tenhil and Salvador[26]发现企业应对不确定性的运营惯例对有效的供应链断裂恢复至关重要。

外部资源指跨越企业边界，连接供应链合作伙伴从而扮演纽带作用的资源，主要包括组织间的技术资源、合作资源以及关系资源。首先，企业需要构建跨企业的信息系统连接供应商以及客户，格式化、标准化的信息不仅有助于实时的信息共享，也降低了信息处理难度。因此，企业可以依赖供应链信息系统快速应对供应链断裂[28]。在合作资源方面，一方面，企业可以与供应商以及客户设计风险共担的合作机制;另一方面，灵活的合同设计也有利于供应链上的企业应对断裂等突发状况[47]。在关系资源方面，有研究认为企业与供应链合作伙伴建立可靠的社会资本（包括结构资本、认知资本、关系资本）有利于供应链弹性的提升[48]。类似地，企业与供应商、客户建立相互依赖、相互信任的关系，与外部利益相关者（如政府等公共部门）维持良好的关系网络也能够提升供应链弹性。在供应链发生断裂时，企业可以依赖外部关系资源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相关方也能够积极地参与到恢复活动中，更快速地恢复供应链正常运营[6][28][38]。

从能力（运营活动）的视角，供应链弹性的影响因素包括特殊的与供应链断裂直接相关的能力以及一般性的镶嵌在日常运营活动中的能力。专门应对供应链断裂，提升供应链弹性的能力有：对供应链断裂的警觉、供应链断裂的快速响应、供应链断裂后资源整合与流程重构的能力等[47][49]。

而更多的研究认为应该从供应管理、需求管理、财务管理、人力资源管理、产品管理、关系管理、信息管理等日常的运营活动中，培养更具一般性的能力来提高供应链弹性。有学者认为，为了增强供应链弹性，企业应该构建灵活敏捷的供应链，提高对环境不确定性的适应能力[7][21][50]。其中灵活性尤为重要，如Ishfaq[51]认为企业应保持产品运输与配送的灵活性，针对不同的需求设计相应的配送线路。Kamalahmadi and Parast[52]认为供应商灵活可靠性是构建供应链弹性的关键要素，避免了原材料短缺导致的供应链断裂。

一些研究认为信息技术带来的供应链可视化能力能够提升供应链弹性。可视化实现了供应链上的企业实时地跟踪产品从原材料到制成品的生产与配送环节，增强了它们的信息处理能力并将不确定性的影响降至最低。因此，供应链可视化不仅有助于企业识别潜在的供应链断裂风险，而且当供应链发生断裂后，能帮助相关企业快速地处理信息实现有效的恢复[7][53]。Mandal[27]、Carvalho et al.[47]的研究发现，供给和需求的可视化帮助企业准确地识别上下游变化，并根据变化实施有针对性的应对措施，从而在供应链断裂发生后实现快速有效的恢复。

还有一些研究认为，增强企业间的合作及整合水平也能够提升供应链弹性[13][54]。具体而言，Mandal et al.[55]、苏成和朱新球[56]等学者认为信息系统与物流系统整合、信息共享、正式与非正式沟通、流程协调等促进了供应链上的企业协同应对不确定性，即使供應链发生断裂也能采取有效的措施快速恢复。Lam and Bai[42]建议企业应该增强供应链关系管理能力并与上下游企业形成战略联盟，从提升市场预测和风险评估能力的角度增强供应链弹性。也有一部分学者认为应该建立学习型的供应链，如企业间充分的知识共享和深度的学习、供应商与客户参与的新产品开发等提升了产品与流程的创新能力。企业可以用多样化的产品和服务、灵活创新的流程和结构来应对供应链断裂[57-58]。

（二） 供应链弹性的结果

供应链弹性不仅帮助企业从断裂中恢复，也是企业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来源。具体而言，供应链弹性首先能够提升与风险管理直接相关的绩效，如降低供应链断裂发生的概率[59]、降低供应链的脆弱性[60]、降低供应链断裂恢复的时间和经济成本[38]、降低企业的运营风险[34]、降低供应链断裂对运营及财务绩效的负面影响等[46]。

此外，供应链弹性还能带来可持续的竞争优势[61-62]。以往研究初步验证了供应链弹性能够带来运营和财务绩效的提升[63-64]。具有供应链弹性的企业能够更加快速有效地从供应链断裂中恢复，降低因供应链断裂而导致的缺货率。因此，供应链弹性提升了客户服务与客户价值，客户满意度和市场份额相较于竞争对手也得到显著提高[65-66]。Pettit et al.[67]、Hasani and Khosrojerdi[68]等学者也发现，供应链弹性不仅提高了核心企业的绩效，也保证了整条供应链的产品可得性和终端客户需求的及时满足，带来供应链整体效益的提升。Mandal[18]认为，由于供应链弹性要求企业以协同的方式应对供应链断裂，这个过程能够积累双方的信任和依赖，因此供应链弹性也能提高企业间的关系绩效。

（三） 权变因素

有少量研究探讨了供应链弹性前因与结果的权变因素，即在何种情况下供应链弹性的促进因素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带来更佳的绩效表现。具体而言，Bridgette and Branicki[41]发现了企业规模调节灵活性和适应性对供应链弹性的促进作用：企业规模越大，灵活性和适应性越有助于提升供应链弹性。Hazen and Byrd[4]发现了企业与供应商的关系质量调节物流信息系统对供应链弹性的作用。关系质量越高，物流信息系统越能发挥对供应链弹性的促进作用。Olu-Daniels and Nwibere [69]发现灵活的组织结构以及风险管理文化能够正向调节企业间的信任关系，对供应链弹性有促进作用，当企业与供应链合作伙伴高度信任时，结构的灵活性以及风险管理文化能够更有效地帮助供应链快速恢复运营。而且，供应链越复杂（如供应网络复杂、产品种类繁多等），供应链可视化对供应链弹性的促进作用越明显[7]。

另外，环境变量也是重要的权变因素。例如，在环境动态性高时，建立弹性的供应链更能提高产品创新绩效。Brusset and Teller[13]发现不同种类的风险会影响信息技术以及整合对供应链弹性的作用。如宏观经济风险负向调节信息技术与供应链弹性的关系，而供应风险正向调节整合与供应链弹性的关系。Ambulkar et al.[70]发现供应链断裂严重性更高时，企业对供应链断裂的警觉需要通过资源重构能力的完全中介作用才能促进供应链弹性;而当供应链断裂严重性低时，企业对供应链断裂的警觉与其所具备的风险管理基础设施协同交互地影响供应链弹性。

基于以上对供应链弹性文献的论述，本文进一步概括了供应链弹性的研究发现（如图1所示）。

总的来说，供应链弹性概念本身具有丰富的内涵，构建一条弹性的供应链不仅需要企业及其供应链合作伙伴共同参与并投入相应的资源，也需要相关企业具备一定的供应链风险管理与整合协同的能力。此外，供应链弹性不仅是有效应对供应链断裂的手段，也能够带来绩效的提升。在研究供应链弹性前因及其对绩效的影响时，需要考虑企业性质、供应链特点、环境因素等的权变作用。

四、研究小结

总体来看，关于供应链的研究在国内外都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是关于供应链弹性的理论基础、供应链弹性的形成机制、供应链弹性对绩效的影响等方面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完善和改进。

第一，供应链弹性研究缺乏理论框架。尽管目前已有一些研究应用了诸如资源基础观、动态能力理论、复杂自适应系统理论、信息处理理论、高可靠性理论、标准事故理论、社会交换理论等来解释供应链弹性及其作用机制，但这些文献仍然占少数，很少有研究能够以理论为基础系统性地给出供应链弹性的研究框架，并且通过数据验证该理论在供应链弹性研究中的适用性问题。受供应链网络结构复杂性特点、造成供应链断裂原因的难以预测性等影响，未来研究建议从复杂自适应系统理论、信息处理能力理论、动态能力理论等视角，进一步揭示供应链弹性的内涵和形成机制。

第二，供应链弹性的前因与维度具有较多重叠。一部分研究按照构建供应链弹性所需要的资源和能力来划分维度，如冗余资源、战略库存、风险管理文化、灵活性、敏捷性、可視化、学习能力等，而这些资源和能力又被作为供应链弹性的前因变量。这不仅导致供应链弹性的概念与维度难以统一，也导致研究者容易混淆供应链弹性的影响因素和概念本身的关系，难以获得具有说服力的研究结论。因此，未来研究需要首先明确供应链弹性的概念与维度，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研究供应链的前因与结果。

第三，现有文献忽略了合理配置不同资源提升供应链弹性的重要性。虽然以往文献开始关注企业内外部资源对供应链弹性的重要性，但是相对于拥有资源，对资源的有效管理更加重要。也就是说，只有当企业能够组织关键性资源并进行合理使用，发挥不同资源的交互效应和配置效应时，才有可能实现资源的最优化价值，提升供应链弹性。此外，工业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新兴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为企业实现快速有效处理海量信息、保证供应链信息流的准确性和及时性提供了可能，有助于企业在应对供应链断裂时实现“需求—生产—供给”的精准匹配。然而探讨新兴信息技术与供应链弹性关系的研究相对不足。因此，未来研究有必要进一步从不同资源的配置视角研究供应链弹性的驱动机制，并重点考虑新兴信息技术的作用。

第四，供应链弹性的影响机制研究有待进一步完善。尽管以往文献已经对供应链弹性的驱动因素及绩效结果展开了广泛的研究，同时还考虑了企业组织、供应链特征、环境等权变因素。但是这些文献主要从单一概念的视角研究供应链弹性的影响机制问题，忽略了对不同维度在影响机制方面的比较研究。供应链弹性是一个多维度的复杂概念，除了制造商之外，还需要考虑上下游合作伙伴的情况，并且应对供应链断裂事前—事中—事后阶段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因此，不同的供应链弹性维度在驱动因素和绩效结果方面存在较大的差别。未来研究需要在明确供应链弹性维度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究供应链弹性的影响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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