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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间词话》看李煜词

2020-04-17隋欣

锦绣·中旬刊 2020年1期
关键词:人间词话李煜

摘 要:《人间词话》是中国近代最负盛名的一部词话著作,在《人间词话》中,王国维将词的发展分为五代、北宋、南宋三个阶段,对每一阶段具有代表性的作家作品进行了深刻且独到的評论,而尤为推崇五代词。尤其对李后主词更是不惜笔墨反复赞誉。称其“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赤子之心”、“以血书者”,本文将结合作品对这些评述作具体分析。

关键词:《人间词话》;李煜;五代

《人间词话》是中国近代最负盛名的一部词话著作,在《人间词话》中,王国维将词的发展分为五代、北宋、南宋三个阶段,而极力推崇五代词。《宋元戏曲史》序言中有云:“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者莫能继焉者也。”从文体演变的角度来看,“盖文体通行既久,染指遂多,自成习套。豪杰之士亦难于其中自出新意,故遁而作他体以自解脱。一切文体所以始盛终衰者,皆由于此。故谓文学后不如前,余未敢信,但就一体论,则此说固无以易也。”王国维认为,一种文体流行的时间久了,慢慢就会形成一种习气与套路,失去新意和活力,导致后不如前。纵观词的发展,从五代到北宋,就是一个由“真”到“工”的过程,越是成熟,越是失去最初质朴自然的本色。因此他尤为喜爱五代词,李煜作为这一时期成就最高的词人,更是得到的极高的评价。在通行版《人间词话》的第14到18则,王国维先生连续发表了对李煜词的评论。称其“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赤子之心”、“以血书者”,本文将从此出发,结合作品对这些评述作具体分析。

一、士大夫之词

《人间词话》十五:“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这句评语应该说是对李煜词成就与地位的一个总结。在此之前,花间词风把控词坛,欧阳修《花间集序》中所说的:“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不无清绝之词,用助妖娆之态”就定义了花间词红板低唱,佐觞侑酒的本质。这些词或写春伤秋怨,或写离愁别绪,题材狭窄,带有一股明艳富贵的脂粉之气,即所谓“伶工之词”。李煜词前期来说内容也比较单一,但较花间词以有所拓宽,出现了《渔夫》这样风格清丽的隐士之词。降宋以后,经历了国破家亡、从帝王到臣虏的人生巨变后,他将深沉的亡国之恨和故园之思诉诸于笔端,在风格和内容上完全突破花间词的传统,以词书写自我襟抱,用朴实无华的辞藻勾勒出一首首哀婉动人的悲歌,激荡人心。完成了从“以词娱乐”向“以词言志”的转变,使词真正的从娱宾遣兴的歌者之词发展成为歌咏人生的独立抒情文体,把词的审美境界提高到一个新的层面,成为士大夫之词。诸如“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浪淘沙》)”这类饱含家国之痛之词,在前人的作品中是极少能够看到的。

二、赤子之心

《人间词话》十六:“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①。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这种“赤子之心”就是王国维所赞赏的“真”。投射到作品里,就是把自己的情感毫无保留、毫无掩饰的倾注在词中,展示出一个非常真实的自我。无论是前期“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偎出来难,教君恣意怜。(《菩萨蛮》)”还是后期“故国梦重游,觉来双泪垂”(《子夜歌》),他的喜怒哀乐显而易见,从这一字一句之中我们能读出他悲喜交织的人生。《人间词话》十七: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他可以肆意放纵自己的性情,不计利害的直抒胸臆。国家不幸诗家幸,这份“赤子之心”,或许注定了他无法成为一位杀伐征战、铁腕手段的帝王,甚至由于不懂掩饰自己的故国之思而过早的断送了性命,但却使他以一位文人的身份在词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赤子之心”也造就了李煜词“神秀”的总体风格。“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己之词,骨秀也;李重光之词,神秀也。”这里“神秀”是一种内在的风神,即作者本人和词中的抒情主体的内在精神世界已经超脱格律、文字的束缚,这种内在情感的喷涌而出,裹挟着沉痛的家国仇怨,成就了李煜词的抒情力度与气势,赋予字句以直击人心的力量。可以说,词到了李煜手上,才有了血肉和灵魂,才有了真实的生命。

三、以血书者

《人间词话》十八:“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宋道君皇帝《燕山亭》词亦略似之。然道君不过自道身世之戚,后主则俨有释迦、基督担荷人类罪恶之意,其大小固不同矣。在他四十二岁的生命中,虽然享受到帝王的富贵,但也经历巨大的屈辱。从兄长去世、父亲去世、爱人去世、母亲去世、国破家亡到短暂的幽囚岁月最后被毒死,结束了他大起大落的一生。后主亡国之后的作品,可谓是字字泣血,句句含泪,回首曾经“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到如今“一旦归为臣虏”,这种悲痛源之于个体,在悠悠时光长河中,已经超越一己之悲而引起后人强烈的共鸣。他写“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人生长恨水常东(《乌夜啼》)”;“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浪淘沙》)”以自然界常见的景物联想到世界万物永恒的运行规律,自身生命的苦难在他笔下仿佛蕴含了人世间共有的悲哀。虽然从主观角度来说,他是否有为人类受难担荷罪恶的高尚精神尚不得而知。苏轼就曾说他“追怀故国,哀痛凄怆,终不如眷恋宫女之情深”,认为他在亡国之后只是怀念往日荣华富贵、奢侈淫靡的君王生活,而没有真正反省自己治国的失败。但从词作呈现出的客观效果来说,人人都可以在他的词里找到自己心灵的寄托,悲伤苦痛都能从中得到共鸣,都能得到审美的享受和心灵的震撼,这就是词人以血书之取得的成功的艺术效果。

李煜词以其真实自然,不加修饰而打动人心,虽粗服乱头,不掩国色。此后词的发展历经千年,名家辈出,名作纷呈,但词中这种单纯的几近天真的情感却难以见到了。《人间词话》五二云:”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想必也是视纳兰容若这种真切自然之感为李后主的后继者吧。

参考文献

[1]人间词话[M].上海古籍出版社,黄霖等导读,1998

[2]李煜词集[M].上海古籍出版社,(南唐)李煜,2013

[3]南唐二主词新释辑评[M].中国书店,杨敏如,2003

[4]赵睿才.四辨《人间词话》之论李煜词[J].甘肃社会科学,2018(04):116-121.

作者简介:

隋欣(1998年-),女,汉,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硕士研究生在读,黑龙江大学,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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