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晴 葛晓帅

摘   要： 本文基于自建语料库，对中国和英国作物学方向博士生学位论文摘要中作者身份凸显手段的运用，分别进行调查。主要调查指标为自我指称及引述句主语的特征，探究两方如何凸显自我身份，发现两方的异同。结果表明：相较于英国博士生，中国博士生总体上身份意识更薄弱，更倾向于隐藏自我身份。学术作品中合理凸显自己的作者身份，可以促进我国学术成果在国际上传播，中国博士生应当注意加强作者身份的凸显。

关键词： 论文摘要   作者身份   凸显度   自我指称   引述句

一、引言

随着学术界的蓬勃发展，学术写作研究日渐受到关注。学术写作是作者高度介入的社会性言语行为[1]（1）。作者在向读者呈现研究结果时应避免主观介入，但仍不可避免地凸显自己的身份。因此，许多研究者開始关注学术论文的作者采用何种手段争取读者的认同。

作者身份的凸显通常由自称及引述两种手段来实现。自称即自我指称语，也是第一人称代词。作者在论文中的自称是作者构建身份的重要话语策略[2]（255），也是作者凸显身份和赢得权威的重要工具[3]（40-51）。引述句作为文献引用的一种方式，是学术语篇文体固有的特征[4]（926）。根据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说，小句的主语是表达人际意义语气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5]，因此引述句中的主语具有凸显作者身份的重要意义。摘要作为学术语篇高度概括后的精华，最能体现作者的学术身份和观点。

本文拟通过分析中国和英国作物学方向博士生产出的学位论文摘要，研究其中的自我指称语和引述句主语，探索学术语篇作者身份凸显的特征，更好地理解两种文化的作者之间身份构建的异同，为作者们更好地在写作中凸显自我提供参考。

二、研究现状

国内外已有一些关于作者身份凸显的研究。国外有研究区分了“自我引述句”和“他人引述句”，又将句子主语分为人、非人和it结构（Charles， 2006）[6]（492-518）;有研究探索了学术论文引言和文献综述部分引述动词的使用（Yeganeh & Boghayeri， 2015）[7]（582-586）。国内有研究探索了跨学科（吴忠华，庞继贤， 2009）[8]（78-83）、不同学段学习者（徐昉， 2011）[9]（57-63）和中外学者学术写作中自我指称语使用（高霞， 2016）[10]（31+30-34），也有研究关注了英语专业本科生（武姜生， 2010）[11]（27-32）、中外学者及中国英语专业硕士生（鞠玉梅， 2016）[12]（926-936）及学习者本硕博阶段（王莉， 娄宝翠， 2018）[12]（58-68+115）学术写作中引述句主语使用。以上研究总体表明国内学习者身份凸显意识稍显薄弱，但随学习者的学术水平提高呈上升趋势。

三、研究设计

（一）理论框架

本研究参考王晶晶、吕中舌（2017）[13]（89-96）的研究。考察I，we，us，our四个自我指称语。同时参考Charles（2006）[6]（492-518）和武姜生（2010）[11]（27-32）的研究，将引述句主语分为“自我引述句”和“他人引述句”。

自我引述句以“人”做主语的情况，第一类为第一人称代词，如I，We;第二类为自我指代名词，如the author。以“非人”做主语的情况，第一类为“研究名词”，指表示研究本身、过程和结论的名词，如the study，the result，the analysis等;第二类为“语篇名词”，指代论文自身，如this paper等;第三类为it结构，如it is suggested that等。

他人引述句以“人”做主语的情况，主要是被引述者姓名名词或人称代词，如Halliday，they等。以“非人”做主语的情况，第一类为他人研究的研究名词，如the previous studies等;第二类为it结构，如it is well known that...等;第三类为“名物化引述句”，如the model works under assumption that...中的assumption做主语。

（二）语料收集

本研究使用了山东农业大学硕博士论文摘要语料库（下简称山农摘要库）及英国硕博士论文摘要语料库（下简称英国摘要库）。山农摘要库通过采集知网全部学位授予单位为山东农业大学的论文摘要建成[14]（92-95+108+152）。英国摘要库基于DART-Europe[15]（37-40）项目，选取该项目中所有英国的语料。因摘要库内容较多，只选择作物栽培学这一方向的博士论文摘要进行研究。

山农摘要库共有61篇该学科博士论文，跨度为2002年至2016年，共计92，849词次。这61篇论文摘要构成观察语料库。作物栽培学（Plant Culture）在英国摘要库中共计检索到94篇博士论文摘要，选取2002年之后的摘要，共72篇，共计28，323词次。这72篇论文摘要构成参照语料库。

（三）研究问题

本研究以英国摘要库为参照，考察山农摘要库博士论文中作者身份凸显的手段，包括自我指称和引述句主语分布特征和发展特征。具体的研究问题为：

1.英国学者和中国学者在自我指称语的使用上各有什么特点？

2.英国学者和中国学者在引述句主语的使用上有什么共同点？

3.英国学者和中国学者在自我引述句和他人引述句的使用上分别有何差异？

（四）研究步骤

该研究使用的检索工具是Wordsmith Tools 5.0[16]。根据上述方法收集语料并自建语料库后，第一步分别搜索I，we，us，our索引行，剔除无关数据后直接分类;第二步搜索that索引行，剔除无关数据后按照Charles和武姜生的研究分类;第三步根据研究问题统计两个语料库中相关数据的原始频数，以每千词为单位转换成标准频数。

四、研究结果与讨论

（一）自我指称语的分布特征

自我指称语在两个语料库中的整体分布如下：

从表1可以看出，中国学者自我指称语的总标准频数（0.59）低于英国学者（1.27），中国学者更倾向于较少使用自我指称语。说明相比英国学者，中国学者更倾向于隐藏自己的成果、不凸显自己的作者身份。当需要以第一人称作主语自称时，中国学者回避了“I”，频数为0，全部使用“We”;英国学者的“I”和“We”的使用频数约为1∶3。说明中国学者一则不愿意居功自傲;二则倾向于分散责任，模糊个人身份;三则可能试图借助团体名义增加研究成果的说服力。这种现象的出现和学者所处的文化环境有关，中国学者受集体主义文化的影响，更愿意使用第一人称的复数“We”，而不是第一人称单数的“I”。

（二）引述句主语的总体分布特征

引述句主語在两个语料库中的整体分布情况如下：

从表2可以看出，山农摘要库和英国摘要库引述句主语占比区别较小。可以认为在作物学领域，中国学者和英国学者的引述自我凸显情况是较为相近的。山农摘要库的自我引述（97.5%）和英国摘要库的自我引述（89.3%）远大于各自他人引述的比例，符合创新程度较高的博士论文的摘要的特征。表明中英两国的学者都倾向于展示自己的论文成果，建立自己的学术身份权威。

（三）引述句主语的具体分布

1.自我引述句主语的分布

自我引述在两个语料库中的分布如下：

从表3可以看出，山农摘要库和英国摘要库中以“非人”做主语的自我引述比例远大于以“人”做主语的自我引述，反映了学术写作的客观性。第一人称代词做主语可以凸显作者身份，无论中外学者都倾向于使用非人的自我引述，说明双方虽然有意愿建立自己的学术权威，但都不愿意直接凸显自己的学术身份，更多地采用研究名词和it结构间接凸显自己。根据收集的研究名词语料来看，results一词占了研究名词的绝大多数，在山农摘要库中占比达到研究名词的82.8%。说明学者们既注重凸显身份，又注重论文科学性，展现了合理的写作风格。

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是it结构的使用。山农摘要库中it结构的占比为21.3%，英国摘要库为10.0%。在学术写作中，使用it结构降低“作者能见度”[17]（1091-1112）。可以看出，相比英国学者，中国学者更倾向于在摘要当中隐藏自己的身份，降低自己的作者能见度。

2.他人引述句主语的分布

他人引述在两个语料库中的分布如下：

从表4可以看出，中国学者在摘要中使用他人引述的频率（0.06）低于英国学者（0.21）。可能因为选取材料为摘要的缘故，两国作者都倾向于简短有力、直接展示论文成果和观点，筛选出的他人引述句数量并不多。山农摘要库中出现了引述他人话语的情况（2次），英国摘要库中没出现（0次）。或许是因为中国学者更倾向于通过引用领域的权威观点增加自己观点的效力，凸显自己对该领域的了解程度。山农摘要库中未出现名物化形式，或许是因为名物化形式的引述句写作难度大于it结构，中国学者受英语水平所限倾向于不使用。

五、结语

本文基于自建语料库，分析中国和英国作物学方向博士生产出学术语篇中摘要的作者身份凸显度，主要研究了其中自我指称语和引述句主语的特征，目的是探究中英两方学者如何凸显自我身份，发现其中的异同。通过以上研究发现：（1）当需要以第一人称作为主语自称时，相比英国学者，中国学者更不愿意凸显个人身份;（2）中英两国的学者都倾向于直接展示自己的论文成果，建立自己的学术身份权威;（3）与英国学者相比，中国学者总体上身份意识更加薄弱一些，且倾向于通过借用旁人和权威的观点辅助建立自己的身份。摘要作为整篇论文的概括，质量的高低很大程度上影响正文是否被阅读和引用。为了提高我国学位论文的影响力，摘要的质量亟待提高，本文讨论的作者身份凸显度即其中一个方面。我们把英国顶级大学的学位论文摘要特征作为参考，并非否定我国学者的研究成果，而是为了促使我国学位论文摘要在形式上更加符合英文摘要的表达习惯，便于被更多的国际学者理解。从教学方面考虑，在研究生论文写作教学和翻译教学中，应当纳入作者身份构建的内容。

参考文献：

[1]Hyland， K. Disciplinary Discourse： Social Interactions in Academic Writing[M]. London： Longman， 2000.

[2]Ivanic， R. Writing and Identity： The Discoursal Construction of Identity in Academic Writing[M]. Amsterdam： Benjamins， 1998.

[3]Hyland， K & Jiang， F. Is Academic Writing Becoming More Informal？[J]. 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 2017（45）.

[4]鞠玉梅.学术写作中引述句的主语特征与身份构建研究[J]. 外语教学与研究， 2016（06）.

[5]Halliday， M.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 London： Edward Arnold， 1994.

[6]Charles， M. The Construction of Stance in Reporting Clauses： A Cross-Disciplinary Study of Theses[J]. Applied Linguistics， 2006（27）.

[7]Yeganeh， M & M Boghayeri. The Frequency and Function of Reporting Verbs in Research Articles Written by Native Persian and English Speakers[J]. Procedia-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 2015（192）.

[8]吴忠华，庞继贤.英语研究论文中作者自我身份构建分析——以第一人称代词使用为例[J].外语教育，2009，9（00）.

[9]徐昉.中国学生英语学术写作中身份语块的语料库研究[J].外语研究，2011（03）.

[10]高霞.基于中外科学家可比语料库的第一人称代词研究[J].外语教学，2015，36（02）.

[11]武姜生.大学生英语学术写作中引述句的主语特征[J].中国外语，2010（02）.

[12]王莉，娄宝翠.学习者学术英语写作中作者身份凸显度研究[J].语料库语言学，2018，5（02）.

[13]王晶晶，吕中舌.理工科博士生学术英语写作中的作者自我指称语研究[J].外语界，2017（02）.

[14]葛晓帅，司艳辉.山东农业大学硕博士论文摘要语料库的研制[J].山东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20（03）.

[15]Moyle， M. DART-Europe： Pan-European Networking and Services [J]. ALISS Quarterly， 2010， 5（02）.

[16]Scott， M. WordSmith Tools Version 5[Z]. Liverpool： Lexical Analysis Software， 2008.

[17]Hyland， K. Authority and Invisibility： Authorial Identity in Academic Writing[J]. Journal of Pragmatics， 2002， 34（08）.

山東农业大学研究生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硕博论文摘要写作与翻译多维语料库研究》（JYYB2018 027）;山东农业大学图书情报研究项目：植物与动物科学英语论文稿件评估系统研究（项目号：TQ202005）。

通讯作者：葛晓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