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泰，花宝金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肿瘤科，北京 100053）

宫颈癌是女性生殖系统三大恶性肿瘤之一，其发病趋势逐渐年轻化，发病率也逐年上升，在发展中国家，发病率和病死率在女性恶性肿瘤中分别位居第二位和第三位，严重威胁着女性的健康[1]。病程早期的宫颈癌患者宫颈外观可正常，无明显自觉症状或体征，难与宫颈柱状上皮异位区别，导致部分患者因此被漏诊或误诊。随着病变的不断发展，患者可出现阴道流血、阴道排液，晚期可有贫血、恶病质等全身衰竭症状，严重影响着患者的生活质量及生命安全[2]。宫颈癌的发病机制复杂，病因繁多，但最常见的原因是人乳头瘤病毒（human papillomavirus,HPV）的持续感染[3]。有研究发现从高危型HPV（high-risk human papilloma-virs,HR-HPV）感染到宫颈上皮内瘤变（cervical intraepithelial neoplasia,CIN）再到宫颈癌的发生大约需要10 年时间[4]。以HPV 在宫颈癌发生和疾病进展中的作用为突破口，加强对于HPV 感染的早期筛查和诊治，可以预防宫颈癌的发生，降低发病率，提高治疗效果，使得宫颈癌有望成为人类第一个可以防治的肿瘤。

目前，西医对HPV 易感人群和已感染人群治疗方式主要采取定期观察、随访来预防和降低宫颈癌的发生。针对宫颈癌则主要采取手术切除和放、化疗，而对于宫颈 HPV 感染者，暂没有效措施。中医药在肿瘤治疗中形成了一定的特色和优势，本文就近几年来对中医药防治宫颈 HPV 感染作一综述。

1 中医对于宫颈HPV 感染的认识

在传统中医学中并无HPV 感染一词，但根据其临床症状为带下量增多，绵绵不绝，色或黄或赤或青绿，质稠或清稀如水，气味腥臭，将其归纳于“带下病”诊断范畴。“带下”一词首见于《素闻·骨空论》，而“带下病”这一病名是由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妇人杂病脉证诸侯·带下病》所提出。对于该病的病因病机，《傅青主女科》认为“夫带下俱是湿症。而以带名者，因带脉不能约束而有此病”，《女科撮要》认为“脾为亏损，阳气下陷；或湿痰下注，蕴积而成，故言带也”，《万氏妇人科》认为“白带者，时常流出，清冷稠粘，此下元虚损证也”。综上各家所述，本病的核心病机是“任脉不固，带脉失约”，以肝、脾、肾功能失常为本，湿、热、毒邪侵为患，冲任受损而发病。本病多属本虚标实证，机体自身正气不足为疾病发生的内在条件，而使湿热毒邪有机可乘，体虚无力驱邪外出，郁久而发病。

2 中医药防治 HPV 感染的作用机制研究

2.1 降低 HPV 病毒负荷量 有学者发现，HPV 的病毒负荷量是其持续感染的重要因素，发生CIN 的患者所携带的病毒负荷量明显高于宫颈检查正常者，随着宫颈病变程度的逐渐加重，HPV 负荷量逐渐升高[5]。闫占春等[6]通过对1 056 例行宫颈癌筛查的患者资料分析，通过第二代杂交捕获法捕获法（second generation hybrid capture,HC-Ⅱ法）对HR-HPV-DNA 进行检测，发现HR-HPV 病毒负荷量与宫颈癌及前期病变有着显著的相关性。张明哲等[7]对于慢性宫颈炎合并HPV 感染的患者采用高频电波刀宫颈电圈环切术（loop electrosurgical excision procedure,LEEP）后予以中药汤剂，发现中药止带方加减能降低湿热下注证患者HPV-DNA 的载量，促使HPV 阴转。由此可见中药治疗HPV 感染辨证合理、施治对证，对宫颈HR-HPV感染具有积极的干预作用。

2.2 改善局部免疫微环境 有研究证实，HR-HPV持续感染是导致宫颈癌发生的必要致病因素。除了HPV 持续感染外，还有如阴道微生物菌群、机体解剖结构、内分泌机制、早婚早育、吸烟、遗传等[8]协同因素相互作用，从而影响宫颈免疫微环境功能而致癌。全身免疫功能低下的人群，如患有恶性淋巴瘤、霍奇金病、艾滋病及糖尿病等免疫缺陷疾病的患者容易感染HPV，发病率明显增高。这是因为在免疫缺陷的个体中，当宫颈HR-HPV 感染伴有局部皮肤黏膜表面微小损伤时，HPV 感染基底层细胞后可潜伏于基地角化细胞间，在表皮层进行自我复制，合成产生病毒颗粒并持续感染，机体免疫防御和免疫监视功能被削弱，易发生 HPV 持续反复感染，导致相关疾病发生[9]。孟瑶等[10]通过研究发现中药能针对性参与阴道微环境调节，使阴道微生物群落发生重建或使其具有重建倾向。徐又先等[11]研究表明中药二黄散对伴有HPV 感染的CIN I患者有较好的治疗作用，其治疗机制可能为上调T-bet 蛋白的表达，增强Th1 细胞因子干扰素 γ，使Th2/Th1 平衡向Th1 偏移从而发挥抗HPV作用，逆转低级别的CIN。

3 中医药治疗宫颈HPV 感染

中医对于宫颈癌HPV 感染多从肝、脾、肾三脏论治。以补虚扶正、清热利湿为法，辅以解毒化瘀。中药通过药物双向调节作用和药理的多效性，在增强人体免疫力方面效果显著。

3.1 中药内服法 内治法多以口服中药汤剂为主，临床根据证型的不同辨证施治。赵文斌等[12]运用自拟“益气化湿解毒汤”联合保妇康栓治疗脾虚湿毒蕴结型慢性宫颈炎合并 HPV 感染患者，发现联合中药汤剂口服能改善患者的酸碱环境，改善炎症症状，显著提高治疗效果。司马琴[13]通过“益气化湿解毒汤”联合重组人干扰素α-2b 阴道泡腾胶囊治疗HR-HPV 感染的临床研究，认为联合中药汤剂口服治疗不仅能够提高HPV 的转阴率，还能够明显改善临床体征。

3.2 中医外治法 中医外治法是目前临床上中医治疗宫颈HPV 感染常用的方法，治疗剂型包括中药栓剂、软膏、汤剂等。王转红等[14]通过对315 例患者研究发现，康复新液联合保妇康栓治疗慢性宫颈炎伴HPV 感染疗效显著，能促进 HPV 转阴，阻断CIN 及癌变，且效果优于单纯采用保妇康栓治疗的患者。翟垚青等[15]依照“阳日阳时开阳经之穴，阴日阴时开阴经之穴”的开穴原则，运用子午流注针法联合干扰素治疗宫颈癌合并HPV 感染患者，结果显示该疗法不但提高了患者的关于肿瘤的临床有效率，并且明显增加了HPV 的转阴率。也有学者[16]使用沙棘籽油加干扰素治疗宫颈炎伴HPV 感染，认为其可明显提高治疗总有效率，降低中医症状评分，减少创面愈合时间和异常分泌物持续时间。

3.3 内外联合治疗法 冯玉琴等[17]采用口服与外治相结合，给予观察组口服“克毒增免方”和外用自制中药制剂“熏洗IV 号”栓剂治疗，发现中药清热扶正法干预宫颈癌前病变HR-HPV 感染效果理想，能够有效改善免疫功能状态，提高治疗有效率。李群英等[18]给予观察组益气化湿解毒汤，汤液口服，并将药渣水煎后药汁晾温坐浴15 min，内外协同治疗6 个月后，总有效率及HPV 转阴率明显高于对照组，且复发率低于对照组。杜丽华[19]予自拟中药方剂内服和中药灌洗、坐浴联合西药治疗宫颈 HPV 感染患者，发现以清热解毒、化浊消瘀、扶正方法为一体，运用中西医结合治疗宫颈HPV 感染疗效明显优于单用西药治疗，且能够更好降低血清肝细胞生长因子（hepatocyte growth factor,HGF）水平，HPV感染转阴率显著增高。

4 小结

宫颈癌早期筛查是有效控制和预防宫颈疾病发展至宫颈癌的关键，而针对HPV 感染尚缺乏公认有效的治疗手段。对于宫颈癌及宫颈HPV 感染相关疾病，中医药治疗具有明显的优势及特色，在防治过程中，中医药辨证论治、扶正祛邪的思路始终贯穿始末，重视个体及体质因素。中医采用内服或外用的治疗方式，不仅以清除体内病原体为目的，而且旨在改善人体整体状态，通过调动机体特异性和非特异性免疫功能来增强抗病毒、抗感染的能力，使机体自身抗邪能力增强。现代医家仿古不拘古，将中西医学相结合，开创了多种治疗方式，大大改善了患者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