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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斗场上的中国女孩

2019-12-04李晓芳

看天下 2019年31期
关键词:张伟丽格斗赛事

李晓芳

6月21日,中国上海,2019 UFC 中国赛前,张伟丽训练备战(@视觉中国 图)

11月1日下午3点,北京顺义一处拳击馆内传来沉闷的摔打声,三男一女两两结对,在宽阔明亮的场馆内练习巴西柔术。里面唯一的女孩叫张伟丽。

她的训练对手是肌肉壮实的美国柔术教练,身高超过1米8,体重七八十公斤。对比之下,1米63,56公斤的张伟丽显得格外娇小。在教练娴熟技巧形成的压制下,张伟丽涨红着脸,一遍遍地努力挣脱教练使出的上位压制技术。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运动服,扎好的丸子头凌乱地散开,她大口喘着气,拎起放在墙角的大水壶咕咚咕咚补充水分。

又一轮练习开始,柔术教室的门被来回打开又关上,陆续进来的是拿各式摄影器材,等着一会儿给张伟丽拍摄广告短片的工作人员。自从成为中国第一位UFC冠军后,原本在圈内知名的张伟丽成功出圈,微博上了热搜,采访邀约不断,更多商业广告也陆续找上门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场上唯一的女孩。她在身高体壮的教练面前丝毫不落下风,一遍遍扭身、格挡、防守、挣脱。

休息间隙,那个绑一根长辫子,胖胖的广告导演鼓起掌,大声喊道,“张老师牛X!”张伟丽转过身,对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挥一挥手说,“谢谢。”

中国第一

人们对张伟丽的关注绝大多数起源于8月31日。那个晚上,深圳大运中心聚集了一万多名观众,人声鼎沸,中间的黑色八角笼内,张伟丽和巴西UFC选手杰西卡·安德拉德分立两边,争夺那条象征冠军的金腰带。

几乎没人相信张伟丽能拿下冠军。

杰西卡·安德拉德力大无比,在顶级综合格斗赛事UFC已经打了6年比赛,今年5月刚击败前任冠军,成为新任草量级冠军(52公斤以下)。

综合格斗(Mixed Martial Arts,下称MMA)是一种规则极为开放的竞技格斗运动,三局两胜,每局5分钟,选手可以使用中国武术、泰拳、柔术、散打、自由搏击、摔跤等各种格斗技能,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取得胜利,通过点数、降服、裁判判定终结来决定胜负。

比赛开始前,杰西卡·安德拉德眼神凶狠地盯着张伟丽。张伟丽明显放松许多,还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打枪的手势。她在UFC的绰号叫Magnum,是一种大口径左轮手枪,“美国人都这么叫我,大概是觉得我杀伤力特大吧。”

两人试探着出拳,踢腿。比赛开始后第26秒,杰西卡·安德拉德打出左摆拳,但没站稳,露出致命的弱点。张伟丽立刻抓住机会,摁住杰西卡的脖颈,使出一连串的肘膝攻击,将杰西卡轰得连连后退,倒在场边。她扑上去,继续击打。

张伟丽连续的攻击让裁判判定,比赛结果已经不可能改写,且比赛继续将会对杰西卡造成危险伤害。第42秒,裁判上前制止比赛,这是MMA赛场上常见的TKO,也就是“技术性击倒”。最终,教练宣布张伟丽TKO杰西卡·安德拉德。

张伟丽“叫出了窜天猴的声音”,兴奋得直接跃坐到八角笼顶端,向观众高举隆起块块肌肉的手臂,场内一片热烈的欢呼喝彩声。

有人用一个比喻向大家解释了张伟丽这个冠军的重要性,MMA是篮球赛的话,UFC就相当于每个顶尖球员都渴望进入的NBA。而在张伟丽之前,还没有一个亚洲选手拿到过UFC的冠军——男女都没有。

张伟丽在MMA领域的第一个偶像是隆达·罗西,那是一位容貌漂亮,肌肉结实,格斗技术强劲的综合格斗女运动员。她是UFC的第一位女子冠军,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让之前从没有举行过女子比赛的UFC第一次设立女子组比赛。

张伟丽看了她的比赛,只觉得热血沸腾,“原来女孩也可以在男性林立的八角笼里做得很好,甚至更好,而且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她觉得,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美女打架”

张伟丽从6岁开始就接触武术了。

1990年她出生在河北邯郸,家乡是杨氏太极的发源地,张伟丽也早早地跟着村里一个习武师傅,练习武术套路。她生性好动,从小喜欢武侠,电视里放金庸的《笑傲江湖》,别的女孩觉得令狐冲好帅,而她想的是,“我也想练武术,我也能飞檐走壁”。

她开始央求父母送她去武校,父母最开始不同意,一直到12岁,在亲戚家串门时,亲戚看着一身运动装的张伟丽说道,“送孩子去试试吧,是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

几百人的武校里,女生只有20来个。日常训练辛苦,12岁的张伟丽一开始不能适应,对着父母哭,要求回家。父亲心疼小女儿,想着那就不练了。母亲却不同意,告诉张伟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必须坚持,不能轻易放弃。“如果没有她对我的很多鼓励,很可能我早早就放弃了。”张伟丽说。

2005年,張伟丽获得了河北省散打冠军。当时河北省没有省散打队,经一位师姐介绍,张伟丽去了南京,成为江苏省散打队的一名队员。

8月31日,深圳,UFC搏击之夜的张伟丽。在这场比赛中,她最终击败对手,成为中国第一位UFC冠军

2018年7月7日,美国拉斯维加斯举行的UFC比赛中,两名选手在较量(@视觉中国 图)

那一年,MMA在中国正式起步,曾经在国家体育总局武术运动管理中心工作的意拳名家刘普雷将MMA引入中国。在这之前,刘普雷试图在中国推动武术发展,却发现因为比赛规则繁琐、门派众多,很难组成统一比赛,而兼容包纳的MMA似乎是解决之道。柔术爱好者毕思安也在这一年推动创立了国内第一个职业搏击赛事“英雄榜”,培养了第一批优秀的MMA运动员,比如张铁泉、戴双海、敖海林等格斗明星。

张伟丽还在省散打队训练时,2007年,22岁的唐金从东北来到北京。年轻的唐金没有任何武术功底,但同样有一个武侠梦想,她喜欢看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常常想,“如果生在古代,我绝对是一个行侠仗义走江湖的侠女”。

到了北京,唐金满大街乱逛着寻找可以练武的场馆,偶然闯进了刘普雷开设的意拳工作室,就这样待了下来,跟着其他学员比划、打打沙袋。

2008年,一位从事体育行业的美国朋友庞先生找到刘普雷,提到他计划做一档MMA赛事节目,希望能找一些“长得像演员、身材像模特、搏击水平还能上擂台”的女孩。

这样的条件未免太苛刻,刘普雷一时也想不出人选。庞先生恰好看到了1米7多,窈窕清秀的唐金,“我练功夫有一种虎劲儿,别管我打得标不标准,瞅着还挺唬人的,噼里啪啦一顿。”庞先生当场就指着唐金说,“她这样的就行。”

刘普雷跟唐金提了一下“打职业赛事”的念头,唐金半点没犹豫,立刻点头答应,“上职业擂台正好是我梦寐以求的,我觉得有这样的机会太好了。”

唐金马上收拾好了行李,到昌平山上集训了四个月。唐金迎来了自己的第一场比赛,2009年1月,散打王柳海龙试图举办自己的复出之战,对阵日本拳王。唐金当时的水平还没办法上擂台,刘普雷征询了她的意见后,想到可以用“美女打架”做拳王之战的垫场赛,于是将她放上了赛场,内部传达的意见是“做成美女打架的效果就好”。

第一场比赛唐金输了,但她依旧兴奋,“出场的时候六七千名观众鼓掌,这么多人欢迎我们出场打比赛,我觉得很兴奋。”下场后就有许多俱乐部经纪人围过来问,想不想签约?想不想打职业擂台赛?她成了国内最早一批签约的职业MMA女运动员。

红花还是绿叶?

综合格斗职业道路并非一帆风顺。2008年对中国的MMA来说,似乎是一个稍显困顿的时期。张伟丽在这一年因为腰伤退出了散打队,暂时回到河北。老家的姑娘一般十七八岁就会说亲事准备嫁人了,张伟丽的父母却不急着给她找对象,母亲鼓励她到北京闯一闯,离家近,而且还有同在北京的哥哥可以照应。

十几岁的张伟丽曾经在日记本里写下,“我会成功的,因为我有第六感”。她并不知道成功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我就不应该像别的女孩嫁人啥的,我一定要有我自己的事(业)去做,我会做得很好”。

到北京后,她做过很多工作,幼儿园老师、前台、保安、销售等等,她内心依旧渴望赛场,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张伟丽没能站在擂台上。

一次她去健身房面试前台,看到里面有一个搏击擂台,她问店长,“没客人的时候我可以在这儿练吗?”店长说可以,她高兴得连薪水也忘了问就留了下来。在那以后,每次客人散去,店门一关,灯光暗下来,她就开始跑步练体能,砰砰地打沙袋。

已经签约职业俱乐部的唐金也不是常常能上擂台。早期中国MMA选手少,女子选手更少,“十个人不到”,唐金说。自然,也没有那么多MMA赛事。唐金记得,那会儿有一个叫“终极格斗”的赛事,在西安举行,她就去西安打比赛,但没过多久,这项赛事就经营不善办不下去了。早期,像这样短命的格斗赛事不在少数,唐金通常是打了几场,再去,发现已经没了。

没有那么多MMA比赛,她就去参加自由搏击比赛、拳击比赛,对手也经常是从省队出来的搏击选手或散打选手。“有比赛我们就去打,特别珍惜,毕竟比赛不是那么频繁。”唐金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

那时每一场比赛还是以男子选手为主,中间加一到两场女子选手的比赛。女子比赛会形成一个反差,“大家觉得这样的比赛很有看点,因为他们看完男子选手的力量后,會想象女子选手打得比较软,但真的一看,发现也不亚于男子选手。”唐金说,“你可以说女子选手是红花点缀,也可以说她是绿叶,这要看大家怎么理解了。”

张伟丽如今的经纪人蔡学军在2008年时想拍一个MMA运动员的纪录片,但还没来得及拍,投资人就撤了,运动员们日常训练的拳馆也倒闭了。蔡学军跟他们混熟了,也知道这些运动员的漂泊情况,基本上是“哪儿有好的地方,哪儿有教练他们就跟着去”。

蔡学军有一家广告公司,有一些积蓄,考虑了许久决定进入这行。“那时候房租也不贵,2000多元。”蔡学军说,而且他还是想把综合格斗推广开来,“这事在国外特别火,我们感觉在中国也能火。”

一开始拳馆开在五道口,蔡学军想着这里有外语学院,外国人特别多,可能更愿意接触这项运动,没想到“学生根本就没钱,做了一年一直亏”。

当初庞先生计划要做的MMA赛事节目也不了了之,唐金还是感激他,毕竟是他当时的一个提议,将她引进了这条路。她想起自己刚在拳馆练习时,有男学员在背后笑话她,说她已经20多岁了,“这样的能行吗?还上擂台赛”。唐金不理,心里憋着一股劲,“我当时想,行不行不是你们说的,是我自己练出来的,那时候我就觉得没必要跟他们较真,你看我上擂台就行了。”唐金现在说起来也还是有点骄傲,“这么多年我练得也挺好,反倒是他们都不了了之了”。

不练拳了

尽管开拳馆始终处于亏损状态,蔡学军却一直没有从中抽离。2012年,他在自己位于北京四惠的“拳天下”俱乐部里第一次见到了张伟丽。

张伟丽在健身房当前台时,认识了在那里训练柔术的MMA运动员吴昊天,经吴昊天介绍,张伟丽去了拳天下俱乐部,她开始接触到综合格斗运动。那段时间,张伟丽每天六七点出门训练,中午赶近两个小时的路回到健身房上班,带两节私教或操课,晚上再回去俱乐部训练。有时练得晚了,赶不上地铁,她就跑步回家,权当再练了一节体能课。

蔡学军回忆过无数次初见到张伟丽的情形。当时,她和吴昊天在拳天下俱乐部里打实战,张伟丽一点不惧,打着打着两人都急了,却还不收手。蔡学军看中的是她身上的那股凶猛劲儿。

训练了一段时间,2013年,张伟丽参加了第一场MMA比赛。早期的MMA比赛不算多,且管理混乱,规则模糊。电影导演张太海拍摄了多部格斗电影,后来又担任了多项权威综合格斗赛事解说,他记得,早期搏击赛事很喜欢安排中国选手和欧美选手或日本选手对打,为了满足观众打“洋人”或“日本鬼子”的念头,结果也一定是中国选手赢。

唐金早些年参加过一场比赛,称重前没人告诉她不要吃东西,她也没断食,早餐还吃得饱饱的,一称60公斤,而对手饿了几天降体重,63公斤,两人级别不一样,赛事方却还是安排她们比赛了,最终唐金输了比赛。

张伟丽参加的比赛同样如此。她报名56公斤级别的比赛,在赛前不吃不喝将体重降到了56公斤,到了现场却发现自己打的是60公斤级别的比赛,对手比她重很多,比赛还是照常进行了,她输掉了自己的第一场比赛,这也是她比赛生涯中唯一一场落败。

2014年,张伟丽听从蔡学军建议,辞了健身房工作,专职打MMA比赛。但她的职业生涯几乎是一开始就啪地一声拦腰折断了。当时拳馆来了一位国内顶尖的教练,他提出给张伟丽拿一下靶。张伟丽觉得机会难得,兴冲冲地就上去了,结果没踢多久,腰间一阵疼痛,她舍不得停下,忍着痛继续踢靶。后来去医院拍片子,才发现肌肉拉伤了。她没办法用力,一运动腰就开始疼,只能停下了训练。

2019年8月31日, 广东深圳,张伟丽夺冠后高声庆祝(@视觉中国 图)

一停就是九个月。这是张伟丽职业生涯中“想放弃”念头最强烈的一次。之前受伤的时候,张伟丽想过放弃,“但过了那个低谷期以后就好了”。比赛前减重时她也有过放弃的念头,不能吃不能喝,渴了也只能用棉签沾点水润一润嘴唇,她就会想“为了什么呀,要这么辛苦”,但这种念头也是一闪而过。

只有那九个月,她坦言,“很难面对,觉得完了,我打不了比赛了”。正好当时蔡学军离开拳天下,打算在顺义开一家拳馆,他把张伟丽介绍到自己的公司,一起合伙开拳馆,同时也慢慢给她做康复治疗。“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接受了,受伤之前你问我不练拳能干啥,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件事以后,我说我不练了,什么都能干。”

所幸,腰伤在逐渐好转。更幸运的是,2015年开始恢复训练的张伟丽迎来了综合格斗在中国的风口期。

配色?主角?

职业搏击赛事“昆仑决”的创始人姜华最开始只是想给运动员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他本人通过体育改变了命运,从农村到城市,但他看到,许多运动员也同样努力、拼命,想成就一番事业,然而当时没有成形的体育产业,他们只能成为体育老师或教练,还有更多人没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姜华想到,可以做一个比赛,拉动更多的相关体育产业的消费。

2013年,昆仑决正式创立。此前一年,UFC比赛第一次有了女子选手。此前,曾有记者问UFC行政总裁白大拿(Dana White),是否会考虑设立女子比赛,白大拿回答道,“Never!”

隆达·罗西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她拿了奥运会柔术金牌,能打,又漂亮,很有体育明星气质。2013年,UFC第一次设置女子比赛,由于没有其他选手参加,白大拿宣布她自动成为那个级别的冠军。之后,她不负所望,连续六次卫冕UFC雏量级冠军。

隆达·罗西出现后,白大拿评价道,“她促使了女子MMA运动的发展,是所有女孩子的榜样。整个体育界都没有比她更出色的典范,不仅仅是女选手,也包括了所有的男选手。”

2014年,昆仑决正式举办了第一届自由搏击赛事,打造了多个级别的年度冠军赛。同年,国外另一顶级MMA赛事品牌one冠军赛落地中国。2015年1月18日,昆侖决首场MMA赛事在江苏南京举行。国内叫得上名的顶尖综合格斗选手几乎都在昆仑决里亮过相,昆仑决也逐渐成为具有代表性的搏击运动赛事之一。

2015年12月19日,张伟丽重新站上擂台,所向披靡。从复出到现在,张伟丽的职业战绩是20战19胜1负,包揽了昆仑决草量级、蝇量级两条金腰带,和韩国顶级MMA赛事TOP FC草量级金腰带。2018年,她正式签约UFC,只用了三场比赛就打到第六名,第四场比赛她拿到了UFC女子冠军。

担任过数千场赛事解说的张太海有一个观点,他认为搏击的运动主题是激烈对抗,而因为男女的肌肉、力量、体格等差异,“在职业运动方面,女性与男性相比,不如男性适合这项运动,就像重竞技运动下,亚洲人的体质就是比不上俄罗斯。”张太海说,“即便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女性搏击运动员,也比男性差好几个段位。她的力量、速度,打出来的拳伤,一切都要比同级别男性差很多。请问你在看搏击比赛的时候,你是要看一场高水平的比赛,还是看一场低水平的比赛?”

在这层意义上,张太海表示,如今许多女子搏击比赛依旧是穿插在男子比赛中,作为调整比赛节奏或形成反差的存在。他曾经在赛事解说时遇到过,男子比赛时观众高声欢呼,一到女子比赛,背后的观众席静悄悄,还有人趁机去上卫生间。他也听买了赛事转播权的电视台责编提要求,这场打得太差,别播这一场,删了。“而难看的比赛和女子比赛,有时候会划等号。”张太海说,“女子搏击运动里一个重要的特点,它并不是让你欣赏多高的技战术水平,更多的是给男子比赛做配色,现在当然也是。”

姜华有不同的看法,他指出,“男女是平等的,她们的比赛同样精彩。女性既漂亮又能展示女性的力量和柔美。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做女子比赛的。”他的一个佐证是昆仑决从创办开始,付给男女选手的酬劳是一样的。昆仑决和秒拍、抖音、西瓜视频等网站都有合作,从受众层面,也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参与进来。姜华举例道,打开相关格斗视频观看的人群,女性占50%以上。

格斗就是生活

张伟丽如今毫无疑问是MMA领域的主角。冠軍之夜过去快三个月,她在比赛后迅速恢复到原来规律单调的训练日程:早上6点起床,7点开始绕着住所折返跑,9点准时到拳馆练习泰拳和站立技术,12点左右结束训练,放松肌肉、睡午觉,下午3点上柔术课或者进行体能训练,晚上9点休息。食物是大块牛羊肉,不喝碳酸饮料。但是,休息间隙不间断的媒体采访和时不时夹杂进来的视频拍摄,仍不断地向人们提示她的冠军身份。

从小就有人说她像男孩,说她太猛了,像个爷们。对此,张伟丽早已习惯,“我觉得他们根本不了解我,我凭啥因为他们的意见折腾我自己,没必要。”

话虽如此,她还是会在意像不像女孩的问题。据《新京报》报道,此前她留短发,经常被当做男性,后来,她就蓄起长发。她还尝试买过各种长裙、短裙,结果穿起来感觉太难受了,最终放弃。

她爱美,只是很多时候忙于训练没空打扮。有一次比赛减重,实在难熬,她不想待在房间里,看楼下有美甲店,就去了,想着正好快比赛了,“整得女孩一点”。

她也喜欢身上的块块肌肉。11月1日上午做完泰拳训练,张伟丽撸起袖子对着场馆内的镜子说,“我手臂这么粗”。这并非嫌弃肌肉,更像是一种肯定。张伟丽告诉本刊记者,“以前我可能会想着让自己更纤细一点瘦一点,但现在不会了,我用了多少汗水才换来这些肌肉,我觉得这是很光荣的。”

12岁时同在武校的那二十多个小女孩,除了张伟丽,都不打比赛了,她们都结婚了、转行了、做生意当老板了。张伟丽还有长长的路可走,她29岁,处在竞技的巅峰期,父母从不催她找男朋友结婚,“他们知道我现在在做自己的事业”。张伟丽说,母亲担心她打职业比赛受伤,但最终没有强求她放弃,“她说小孩就像一只小羊,你要把它拴在这个树上,它就只能吃到树旁边的草,你把它放开以后让它自己去闯荡就行了”。

以前,张伟丽并不理解“格斗就是我的生活”。那时候,打拳“就是为了拿金腰带”,为了训练而训练,张伟丽说,“这次比赛后,真觉得格斗就是我的生活了,休息时也会保持训练,变成了习惯性动作,就像吃饭一样。”

她觉得自己跟别的女性没什么不同,“不管女性是做什么工作,跟打拳一样,目标都是一样的,都是想做得更好,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张伟丽的目标是取得下一场UFC比赛的胜利,比赛定在1月,临近春节。她边做着训练,边对来自美国的体能教练说,“比赛完就打算说祝海外华侨新年快乐。我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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