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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的忧伤(外一篇)

2019-11-22黄晓敏

鸭绿江 2019年9期
关键词:弗朗索瓦紫薇

黄晓敏

位于地中海边的蔚蓝海岸,给人的印象是阳光明媚,鲜花似锦。这样的场景离忧伤似乎很远,谁想在20世纪中期,它却恰恰披着“忧伤”色彩风靡一时。

当历史步入1954年的时候,法国弥漫着悲剧气氛。多年罕见的严冬,令几千名穷困者饥寒交迫。皮埃尔神父向全国发出呼吁,号召救助贫困人群。

总统科第来自普鲁斯特的家乡,早年是文学爱好者,被法国人称为“好爸爸总统”,刚当选便要面对一系列严峻局势:印支战争结束后的残局和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他不久便不得不让位于新总统——他眼中“最出色的法国人”戴高乐将军。

尽管危机四伏,此时的法国,仍是安分理智和推崇秩序的。蔚蓝海岸,也一如既往地吸引着人们,法国和欧洲之外,就连大洋彼岸的美国人,也正在透过希区柯克的镜头,透过好莱坞影星加利·格兰特和格蕾丝·凯利的俊美身影,将向往的目光投向尼斯、戛纳、摩纳哥和附近海岛。不久,格蕾丝嫁给摩纳哥亲王,成为地中海王国的王妃。这个地区在世人眼里更是笼罩了一层神秘:五光十色,扑朔迷离,蓝天下的美景,阳光下的罪恶……正在这时,一部惊世骇俗的小说《你好,忧伤》,又让蔚蓝海岸驰名文坛。作者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中学生,年方十七。《你好,忧伤》当年发行近百万,连获大奖,次年英译本成为《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冠军,并被改编成电影。一颗文坛新星诞生了。

弗兰索瓦丝·库瓦莱兹发表这部处女作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将留名青史。她正经历着生命中的花季雨季,身材适中,柔弱美丽,喜欢穿男孩子的衬衫,常常不经意地撩一把耳边的短发,嘴里叼一根切斯菲尔德香烟。虽然在中学毕业会考中落第,但她并不在意,明年再考就是了。乖巧的外表和潇洒不羁的做派形成反差,她小说中描写的放浪情戏、百无聊赖和空虚忧伤,代表了那个时代西方年轻人的心态。那些所谓“反道德”的情愫,在今天看起来只能让人微微一笑,而在当年却是惊天丑闻。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偷偷写作,然后偷偷把手稿寄给巴黎的朱利亚尔出版社。

嗅觉灵敏的出版商,立刻捕捉到了成功的味道。他对多年前的一次奇迹记忆犹新:年轻的拉迪盖以一部《魔鬼附身》成为文坛的耀眼新星,也是以蔚蓝海岸为背景,也是反映一代人的病态爱情。他立即决定出版《你好,忧伤》,并大肆宣传。弗朗索瓦丝的父亲却没有这般宽容了。他唯恐女儿的文坛丑闻使家庭蒙羞,不准她以真名发表,弗朗索瓦丝·库瓦莱兹便给自己取了个笔名:萨冈。这个名字来自她崇拜的作家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萨冈是書中一位亲王的名字。

小说的开头,引用了法国诗人艾吕雅的诗句:“在这不知名的情感中,烦闷与温柔困扰着我;我迟迟不敢说出它的名字,那美丽而沉重的名字:忧伤。”

故事发生的地点,是戛纳郊外山坡上的一所别墅。十七岁的少女赛茜尔,像作者弗朗索瓦丝本人一样,出生在一个富裕舒适的家庭;也像作者一样,中学毕业会考时名落孙山。她来到蔚蓝海岸,跟随鳏居的父亲和他的女友安娜一起度夏。聪明而有决断的安娜,在赛茜尔眼中是随心所欲、自在放纵生活的障碍,她一边利用一切手段让父亲离开安娜,一边与在海滩邂逅的男友初尝情欲的禁果。父亲的旧相识爱尔莎的出现,使她成功地让父亲离开了安娜。这一变故促使安娜在车祸事故中身亡。赛茜尔在迷惘中品尝到了忧伤……

蔚蓝海岸的人们欣喜地看到,地中海令人羡慕的美好夏季在这里生动地展现。从圣特罗贝到尼斯,到处洋溢着无数像弗朗索瓦丝一样的有闲阶级眷恋的气息:轻松恣意的生活、时髦疯狂的跑车、漂亮的别墅、海滩的邂逅、慵懒的享受……一切都沐浴着灿烂的阳光。

这本书里描写的浪漫不羁和情爱,显示了青年一代对传统道德的蔑视和挑战。它所反映的情绪,是60年代法国青年要求自由、渴望性解放的前奏。到了60年代,代表这一切的是影星碧姬·芭铎,她演示的一系列女性,以《上帝创造女人》为代表,既有小萝莉的诱惑,又有成熟女人的风韵,成了无数法国男人的梦中所思。银幕中的镜头,与赛茜尔的描述重合:“我在斜射的炙热阳光中醒来,阳光倾泻在我的床上,结束了我在奇怪而混乱的梦中的挣扎。”

小说获得巨大成功,却不合所有人的口味。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天主教小说家莫里亚克是激烈的反对者之一。他在《费加罗报》发表文章,称《你好,忧伤》为“女性少年的放纵淫荡,伤痕时代的又一个伤痕”。

无论如何,女作家萨冈成了红极一时的文坛新星,而且有了很多钱。这时,她方能步女主人公的后尘,第一次来到蔚蓝海岸。1955年的圣特罗贝,还只是一个安静的小渔港,清风徐徐,湛蓝的海面映着波光,拂晓出海的渔船归来,不及收拾渔网就摆下摊子,叫卖着新鲜的鱼虾……酷爱豪车的弗朗索瓦丝接连买了好几辆捷豹车,送给母亲一件貂皮大衣,剩下的稿费,便随心所欲地尽情挥霍。她下榻的拉旁什旅馆,今天已经是大名鼎鼎的五星级酒店,当时还只有四个房间。规模虽小,名气不凡。常来光顾的客人,有萨特和波伏娃,还有诗人波利斯·维安。酒店主人的女儿也叫西蒙娜,她从此成了弗朗索瓦丝的密友,日后又成了撰写她生平的作家。

萨冈成了这里的常客以后,带来了许多朋友,其中有记者兼作家弗朗克、作家马尔罗的女儿芙洛伦丝、女歌星朱丽娅·葛莱柯,还有巴黎社交界名人、集芭蕾舞明星与作家于一身的帅哥雅克·沙佐。圣特罗贝从一个安静自然的小港湾,变成了文人云集的时髦海滨。几年后,影星碧姬·芭铎正式息影,买下了附近的一所小屋,来此退隐。她的光环,引来了一群文艺界的明星和大批追星族,也带来了圣特罗贝的黄金季节。

1957年,代表“轻松生活、飞快跑车”时代之风的弗朗索瓦丝·萨冈,在巴黎附近遭遇了一场严重车祸。当时她驾驶的是新买的豪车阿斯顿·马丁。多处严重骨折,使她一度濒临死亡。终于脱险以后,她立即南下,回到圣特罗贝休养。在长达数月的治疗和恢复期间,剧烈难忍的疼痛,令她不得不借助于吗啡止疼,从此,吗啡和酒精成了她生活离不开的毒药。

二十三岁时,弗朗索瓦丝嫁给了比她大二十岁的出版商舒勒。两年后二人离婚,她又与美国模特罗伯特·韦斯特霍夫结婚,并有了儿子德尼。这第二次婚姻看似美满,但弗朗索瓦丝却同时保持着与女记者佩姬·罗什的同性恋关系。

萨冈的一生,注定与挑战、斗争为伍。在随后几年法国的社会动荡中,她口头声明不属于任何党派,但实际上立场鲜明地站在以社会党为首的左派一边,并因此与社会党领袖、未来总统密特朗建立了亲密关系。

她的一生注定是备受争议的一生。文学上的美誉和诋毁交织,几桩诉讼案,更加把她推向新闻媒体的风口浪尖。1995年,她因吸毒被卷入刑事案;2002年,又因偷税漏税被起诉。司法部门判决罚款后,她已几乎一无所有,连支票簿也被没收了。两年后,萨冈病逝,享年六十九岁。

在给自己起草的墓铭志中,她这样写到:“她以一部小说《你好,忧伤》出现。她的消失,在经历了快乐而草率的一生后,只是她自己眼中的一场丑闻罢了。”

与花朵凋零的凄凉相比,当年少女的忧伤已经显得不再那样沉重了,那淡淡的忧伤,似乎早已成了遥远的梦。

秋日散记

天空还是那么晴朗,海水还是那么湛蓝。然而,不知不觉中,阳光已经少了炙热晃眼,多了几丝柔和的金黄。天空也融进了几分清淡,迎面吹来的风虽然还无凉意,却带了些轻软。秋天来了吗?

秋天的节奏,在年轻人的步伐中最明显。他们赶路,脚下踏着进行曲的节奏。离开了沙滩,收起了泳衣、凉鞋和大花短裤,收起了懒散的脚步和百无聊赖的笑容。晒成金铜色的皮肤还蒸发着太阳的味道,而活泼有力的脚步,已经把夏末的气息带进仿佛寂寞了很久的厅堂、学校、办公室。

我家不久前搬进的新居,位于19世纪末兴起的典雅别墅区。隔壁是一所艺术设计学校。校舍不大,古色古香的小楼,也是19世纪末的尼斯风格。乳白色的建筑,橘黄色的屋顶,可以望见室内高高的天花板。屋檐下雕着一排缠枝花纹,似乎是交织的葡萄藤和玫瑰花环。院里有高大的古树,我能叫得出名字的,除了地中海常见的棕榈和一棵参天雪松,就只有一株地中海玉兰。

地中海常见的白玉兰,应该也是木兰属,却与北京和巴黎常见的紫玉兰或辛夷十分不同。首先,它高大异常,比紫玉兰高得多,树干粗壮,几人方可合抱。其次,它不是落叶乔木,而是常青乔木,花只有白色。另外,花期也晚很多,不是春季三四月开花,而是盛夏开花,能持续好几个月。叶子也不像辛夷那样开花后才长出来,是一直油绿绿的。如果缩小尺寸的话,它其实更像巨版的栀子花。

玉兰树紧挨着我家东墙。墙根儿原本什么也没有,一米远的地方歪歪斜斜地长着几丛灌木,后面扔著一些废砖头、破木条,落叶层层覆盖,一片杂乱破败。趁着最后几天假期,我终于下决心着手清理。先扫除了落叶,扔掉废砖废木,砍掉灌木,请工人挖掉树根,然后平整土地,又买来大理石碎石,铺在上面,摆上白色桌椅。两棵大点的树留了下来,沿树根用石头圈出个花坛,掺进肥土,种上了矮牵牛、吊钟、秋海棠,粉白相间。

留下的两棵树,一棵是榛子,一棵是紫薇。此时正是榛子成熟季节,不时有成熟的果实落下,噼啪作响,地上就多了一些绿色的小球。初时并不知道那就是榛子,绿色小球像个花苞,包着带锯齿的小叶,打算扫进落叶堆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个浅褐色的果实。用手轻轻一剥,饱满的果实就露了出来。

认识那棵紫薇,还是不久前的事。学名早就从法国人嘴里听说过,“拉杰斯特罗埃米亚”,俗称“印度丁香”,可它明明是源于中国的。中文的俗称叫“百日红”,是说它的花期长,每年要开三个月左右。奇怪的是,我家这一棵,不但开花晚,花期还很短,从七月底见花,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吧,实在辜负了“百日红”之称。不过,我也不想诋毁它,听这里的园艺师说,这是本地区最大的一株紫薇。也许真的是资深年老,气力不济,只是拼了命在开出最后的灿烂吧。

紫薇之紫,更确切地说是玫瑰红,或者鲜艳的粉红。大红和火红的,那就是赤薇了。白色的是白薇,也叫银薇。最名贵的是翠薇,我原以为该是淡绿色,后来才知道是紫中带浅蓝的,不太常见。古代人咏紫薇的不算少,最有名的之一是宋代杨万里的诗:“似痴如贵若还佳,露压风欺分外斜。谁道花无红百日,紫薇长放半年花。”听说百日红因此而得名。据周瘦鹃《花语》说,《广群芳谱》本来对紫薇的评价挺高,有“舞燕惊鸿、耐久、烂漫可爱”之词,可是后来的诗却常含贬义,很可能与唐朝将中书省改称紫薇省有关。中书令也成了紫薇令,有人还在诗里把它叫作“官样花”。一旦跟功名官运什么的沾在一起,再美的花也少了妩媚。

勉强算起来,可以说院里还有一棵无花果树。之所以勉强,是因为这棵树实际上并没有长在院里,而是紧贴着院墙长在外面的。但是枝干斜倚着墙,一个劲儿往墙里长,仿佛不顾一切要钻入艺术学校的殿堂。如果不追根究底的话,只看肥大浓绿的叶子,挂满枝头的果实,就完全是院内的风景。无花果成熟的时候,浓烈的甜香四处飘散,越过围墙,越过街道,一直飘到了街对面去。

街对面是一座五层小楼,20世纪初的建筑,也有着红褐色屋顶和雕花屋檐,仿古的橄榄树枝花纹之间,刻着大写的字母,想来是某个贵族或某位建筑家的名字缩写。不知从哪一层,传来钢琴的练习声,有一搭没一搭的,李斯特、舒伯特、肖邦……断断续续,犹犹豫豫,不怎么有信心的样子。时不时,却忽然弹出一串儿流利的音符,结尾响亮地一顿,带着得意。这时,顶层的某个房间里就会传出一声清越的萨克斯,嘹亮激昂,像是要把谁比下去似的。萨克斯吹奏的间隙里,钢琴声越发显出柔弱哀婉,娇怯怯的,却也并不服输,固执地在萨克斯的覆盖下持续着,此消彼长。清越和哀婉各不相让地交缠着,如影随形,难舍难弃,伴随着秋日午后的斜阳,在空中荡起音符的舞蹈,如彩蝶纷飞。

有人曾说,地中海风景优美,可惜就是没有秋天。也难怪,那些棕榈、松柏和热带灌木四季常青,就连落叶梧桐,也不等叶子变黄就已经是枯枝疏条了。

蔚蓝海岸的秋色,是要到山坡上去寻找的。

到野外爬山,路边不时有阵阵香味袭来。闻到这香味,就会忍不住驻足,向四周的灌木丛看去。褐色小梗、淡绿叶的丛丛簇簇,让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放到鼻子上嗅。

在有些地区,百里香只是夏季才有,但地中海一带四季都可以见到。在山里碰到了,人们就会采上几把带回家。野生的比超市里卖的新鲜,香味也濃烈得多。百里香还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叫“维纳斯之泪”。希腊神话中说,特洛伊战争时,城郭的守护神维纳斯被士兵的忠诚和勇敢感动,流下了眼泪,滴在地上,就长出了这种叶片好像泪珠形状的草。

南方人烹饪离不开百里香,烤肉、炖家禽、煮面条、熬汤都可以放。常去爬山的地方,有一条名叫“天堂之路”的盘山小道,山顶有一个农家饭馆,招牌菜是百里香烧兔肉。又累又饿的时候,循着香味走进去,要一碗喷香的兔肉,一盘撒了百里香的意大利面条,主人一定会劝你来一杯当地产的红葡萄酒。

有一首著名的美国歌曲《斯卡布罗集市》,曲调美,歌词也美:“你是否要去斯卡布罗集市?香芹,洋苏草,迷迭香,还有百里香。你可以对镇上的人谈起我,那里曾经有我的真爱……”每当听到这首歌,迷迭香的英文名字“萝丝玛丽”,总是引起一种浪漫的联想。其实它跟“玫瑰”和“玛丽”都没什么关系,这些音节不过是拉丁语原名的误传:在拉丁文中,它们的意思是“露水”和“海洋”。据说是因为迷迭香格外耐旱,它可以长在极其干旱的地上,只靠海上的水汽就能存活。

秋天一到,没有什么味道比无花果更霸道了。走在野外的路上,一股醉人的香会突然袭来。那样浓烈和不由分说,搅着热浪和甜腻,硬逼着你不许等闲视之。

秋天的无花果,是熟透了的太阳的味道。整整一个夏天,骄阳像是上足了发条,到现在已经疲倦了,有些懒懒的,无精打采地打发着余温。这时候的阳光,有一点像过了季节的残果,带了些腐败的气味。

爱吃无花果的人,是不会等到这个时候的。初夏,果子还没有熟呢,青绿的果皮,刚泛出一点粉色,透过条条纹路才能看出来。也没有什么香味,凑近鼻尖才能闻出点淡淡的清香。南方人吃的就是这半生的,用手轻轻掰开,里边的果肉洁白中夹着丝丝粉红,清新有如莲藕。再熟一些,就有了美丽的石榴红。这时的果子不怎么甜,咬下去生脆爽口。

深秋的姹紫嫣红,是在葡萄园里。葡萄采摘完了,漫山遍野只剩一行行好像用大梳子梳理过的葡萄秧。映透秋霜的叶子,淡黄,金黄,火红,深红,浅绿,墨绿,绛紫,棕褐,浓浓淡淡,盖满了起伏的山坡。

秋天的太阳,也是这么色彩斑斓的。清晨是雾蒙蒙的白色,近中午时变得透明,午后掺了点温暖的黄色,接近黄昏时,光线倾泻如长长的丝线,是金色的,然后一闪一闪暗下去。等太阳掉到地平线的时候,天边的橘红如火烧一般,映在地里却像奄奄一息的炭火,忽明忽暗,由紫转黑,有几分惊心动魄。

【责任编辑】  陈 曹

作者简介:

黄晓敏,法国尼斯大学中文系主任,业余从事法语、中文写作与翻译。曾发表中文作品:中篇小说《三色太阳》(《十月》1996第10期)、散文集《采荇采芝》(长春出版社,2012年)、散文集《波光掠影法兰西》(大象出版社,2014年)、长篇小说《香水之都》(香港文学评论出版社,2008年)。出版法语小说:《翠山》(法国Aube出版社,2003年)、《莲花》(法国Baie des Anges 出版社,2009年)。另有中法文学翻译作品十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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