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掉的一代”是20世纪50年代在美国形成的一种社会文化运动。“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人物凯鲁亚克从20世纪中期开始对佛教产生浓厚的兴趣，开始大量阅读佛教典籍，进行佛教修行，虽然他跟佛教的密切接触只有短短几年的时间，但是佛教却对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20世纪50年代中期起，他的诸多作品都开始涉及佛教问题，佛教也成为凯鲁亚克文学创作的重要主题之一。本文以《在路上》和《达摩流浪汉》为例，分析佛教对凯鲁亚克在文学创作的主题、题材、方法以及体裁方面的影响。

一、主题的深化

小说《在路上》作为凯鲁亚克的代表作品，描写了以萨尔为代表的青年们横跨美国东西的几次旅行，他们以疯狂的流浪、酗酒、偷盗和纵欲等行为表达他们对美国主流价值观的反叛。小说《在路上》的主题一直都是评论界争论的焦点，有人说是流浪，有人说是反叛，也有人说是妥协。笔者认为，“垮掉”是小说《在路上》最为核心的主题，小说主人公的流浪、酗酒、偷盗和纵欲等行为只是他们垮掉的外在表现形式。他们以反叛为目的，以疯狂的状态表达他们垮掉的主题。

不同于《在路上》中流浪者茫然的疯狂与垮掉，《达摩流浪汉》中的流浪汉有了自己明确的目标：去往佛教中描绘的美好世界，佛教大大地深化了该作品的主题。在《达摩流浪汉》中，凯鲁亚克依然描写了大量流浪汉疯狂的垮掉行为，不同的是，所有的疯狂行为都是以追求精神的自由和心灵的快乐为最终目的，与此同时，他们还时常反思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探寻生命的本质。“垮掉”和佛教是小说《达摩流浪汉》的两大主题。所以，佛教使得整部作品的思想深度增强，主题也深化了。凯鲁亚克将垮掉文化跟禅宗文化相结合，在他的作品中，他通过有目的的选择、有意或者无意的误读将禅宗中的内容用于支撑垮掉文化运动，为垮掉的行为进行辩护和证明，从而给垮掉文化蒙上了一层“神圣性”和“合理性”，禅宗主题的加入推动了垮掉运动和垮掉文学的持续发展。

二、题材的扩展

《在路上》因为描写了大量的流浪、酗酒、纵欲、偷盗和吸毒等内容而被批评可能会对青少年产生不良影响。与《在路上》相比，《达摩流浪汉》的题材就进行了很大的扩展，在这部作品中，凯鲁亚克除了描写流浪、酗酒、纵欲等场景之外，还增加了大量的佛教场景描写。小说的主人公史密斯于1955年9月离开墨西哥，遇到有着佛教背景的贾菲，贾菲不仅研究日本禅宗，修习雅雍，还给史密斯传授佛教知识。他们经常聚在一起探讨佛教，内容包括寒山及他的诗歌作品，还有藏传佛教中的雅雍等。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小树林中打坐，修行，产生很多感悟和想法。小说中还涉及了佛教的宗派、教义、教制、礼仪和人物寺院等，《达摩流浪汉》涉及的佛教题材之广泛令人感叹，也使小说内容更加充实。

三、体裁的丰富

凯鲁亚克是一位极具文学写作天赋的作家，他所使用的文学创作体裁也是极其丰富的。佛教对于凯鲁亚克文学体裁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他对日本俳句的使用上。凯鲁亚克在1954年开始接触佛教时便接触了日本俳句，他也是西方国家最早接触日本俳句的作家之一。一方面，他從日本俳句的学习中汲取文学养分，另一方面，他又凭借自己的西方文化背景和文学写作基础，灵活地使用俳句进行创作，不断尝试新的俳句形式，极大地丰富了他的创作体裁。同时，他意识到东西方语言的明确差异，凯鲁亚克在他创作的西方俳句中打破了传统日本俳句5-7-5的定音形式以及十七个音节的写作传统，其被取名为“波普”。

2003年，雷吉娜·温里奇编辑出版了《俳句之书》，该书收录了凯鲁亚克创作的七百多首俳句作品，让人得以更加全面地了解凯鲁亚克创作的俳句。与日本俳句大多描写自然景观不同，凯鲁亚克的俳句更多关注普通人的生活以及他自己的一些所思所想。在凯鲁亚克的俳句中，他常使用真实或虚假的地名、人名以及很多抽象的词汇，如佛教中的“空”等。凯鲁亚克不仅丰富了俳句的体裁，还对俳句在西方国家的传播以及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四、方法的创新

凯鲁亚克的“自发式习作”有两个特点：一是写作时头脑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下，能够快速写出头脑中闪现的内容。1951年4月初，凯鲁亚克开始创作小说《在路上》，在整个创作过程中，他几乎很少睡觉，不停地疯狂创作，他甚至服用兴奋剂来保证创作时的亢奋状态。为了避免创作的思路中断，他使用一百二十英尺长的卷子写作，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经过二十天的努力，《在路上》终于完成。第二，“自发式写作”在创作过程中反对用大脑对创作对象进行任何的理性分析与判断，而是提倡让意识能够像水一样自由流动，能够完全真实，不加任何修饰地进行表达自我。凯鲁亚克在《现代散文理念与技巧》中曾经指出，自发式写作就要顺从一切、开放、倾听……写出狂乱、无序、纯粹的内心世界，越疯狂越好。

凯鲁亚克“自发式习作”方法的应用也得益于佛教对他的影响。禅宗所尊崇的状态与境界就是纯粹与自然，禅师们要求参禅的弟子们需要诉诸直观与感受，在参禅、修行、劳动中都要体现最为直观、自然的状态。凯鲁亚克正是受到禅自发、自觉原则的影响而坚定了自己的“自发式写作”方法。对于“垮掉的一代”和凯鲁亚克而言，禅的视角使艺术和生活归为一体，正如凯鲁亚克自己曾说的那样，文学创作的过程不需要精心准备表达的方式，只需要跟随自己心灵的自由，进入直击主题的思想海洋，深入的写首先满足作者自己，然后读者才能从中获得心灵的震撼。凯鲁亚克经常随身携带笔记本随时随地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他崇尚非理性与潜意识，在小说《达摩流浪汉》中，他就多次描写了自己在禅定中、睡梦中的所思所想。

作为“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作家，凯鲁亚克从佛教中吸收了很多东方文化，并将这些东方文化的元素用于自己的文学创作中，从而给他的文学作品在主题、体裁、文体等方面都带来了新的元素。凯鲁亚克从“垮掉”文化的角度来认识、解读和改造禅宗文化，将垮掉文化与东方禅学进行有机结合，也凸显了佛教在当时西方文化背景下的“垮掉”特点，这些也正是佛教西化的具体表现。

（商丘工学院基础教学部）

作者简介：季静静（1984-），女，河南商丘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