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

摘    要： 《土地神的盟约》是新晋童话作家方先义的作品，荣获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作品金鲸奖，是“十三五”国家重点出版物出版规划项目，也是一部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彰显民族精神的新神话代表作。该书运用了大量修辞格，语言浅显易懂、文白相间、气韵深厚，深受大众欢迎。分析其修辞格语用的表达效果，一方面可积累丰富的修辞格教学语料，另一方面可探寻儿童文学优秀的语言范式。

关键词： 幻想儿童小说    《土地神的盟约》    修辞格

《土地神的盟约》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有着诗意的文字、自然典雅的语言、精彩的对白与明快的节奏，传递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仁、义、理、智、信等精神。作者不拘泥于语法的束缚，创造性地运用语言表达，全书三百余处运用修辞格，共使用了不少于二十四种修辞格，使读者在新颖独特又自然典雅的言语中加深对作品的理解[1]。

一、常见修辞格的运用分析

《小学语文课程标准》明确指出小学生要掌握的修辞格为常见修辞格。对《土地神的盟约》展开常见修辞格的运用分析如下：

（一）比喻

比喻即打比方，多是将甲事物比喻成乙事物，甲乙两者之间有相似性。比喻可以将深奥、抽象的道理或事物变得浅、具体、生动。《土地神的盟约》一书运用了58次之多的比喻修辞格。其中以明喻居多。

夕阳将金色的余晖铺满河面，仿佛一尾巨大的红翅金麟浮在水面[2]（7）。

小说的开头，大部分笔力用在描写故事的发生地点柳条河。主人公村童施小六在柳条河里钓了一条脱钩逃走的红翅金麟（一种名贵而稀有的鱼）。红翅金麟作为故事的另一方一直隐藏在不为人知的水下。这里运用明喻，既生动形象地展现了傍晚河面的景色，充满画面感，又暗中强调了红翅金麟的地位，暗示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二）拟人

拟人就是将事物拟人化，使事物富有人的特点，或者说将事物人格化。拟人的运用可以使事物变得新奇、亲切、幽默。《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共运用了27次拟人的修辞格。

蜿蜒的柳条河在荆湖村西南与乌鱼河相会，相拥着奔向深不可测的洪水港，继而汇入大江奔向东海[2]（1）。

这句为本书第一句话。浅白又生动的拟人，赋予“湖”“河”人的感情和温度，十分打动人心。消除了读者对故事发生地点的陌生感。

（三）夸张

夸张是有意对客观事物进行“言过其实”的扩大、缩小或超前表达。夸张通常可以增强形象感，使人印象深刻，感到幽默风趣。《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共运用了25次夸张的修辞格。

春兰啐道：“油了脸，死了血，脸皮比钉板还厚！”[2]（13）

“油了脸”“死了血”都是带有方言色彩的词，极尽夸张地表现了所指人物的不知羞耻，既又正式方言词的夸张，又带有调侃幽默的色彩。用钉板的厚度夸大人脸皮的厚度，进一步突出强调亲姐妹之间说话的直来直往和对方的赖皮。此外，还侧面烘托春兰人物性格泼辣的特点。

（四）对比

对比是将甲乙两种事物进行比较对照，突出事物之间的矛盾或事物的对立面。对比能让读者更加强烈地感受到事物形象之间的鲜明差异。《土地神的盟约》一书共运用了20次对比的修辞格。

泥泞的大地经过短暂的沉寂，很快又是一派繁华盛景[2]（9）。

这一句将柳条河便的“泥泞大地”不同时期的两个对立面鲜明地展示出来，渲染烘托出柳条河的活力与生机，突出强调了“大地”现有的繁华盛景。

（五）排比

排比是指有三个或三个以上，结构相当，语气相同，意义相关的词语、短语或句子排列起来的修辞手法。排比通常可以增强语言气势，加深情感，增加音韵美。《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共运用了19次排比的修辞格。

有的时候是一个地精偷袭，其他地精封住其退路;有时候是三个正面佯攻个，四个背后偷袭;有时却又七个沙袋同时从七个不同的方向袭过来[2]（111）。

村童施小六面对强大的七个地精，地精们排队布阵，配合高明，此处用一个排比，清晰、简明、生动地展现出地精们的雄厚实力与超强气势，细致地刻画了地精们对抗施小六的详细过程。侧面反映施小六遇到强敌，为下文施小六手忙脚乱、吃苦惨败做铺垫。

（六）借代

借代是借用相关的人或事物的名称指代人或事物本身，避免直接说出人祸事物的名称。可以用部分代替整体，用具体代替抽象、用特征代替本体等。借代通常可以造成新颖独特、突出强调、幽默风趣的表达效果。《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共运用了17次借代的修辞格。

借着竹竿的弹力，一团耀目的金色鳞片从碧波中慢慢隐现[2]（1）。

这句话用“金色鳞片”代替“红赤金麟”，使用部分代替整体，鲜明突出鱼的特殊颜色。如此借代恰好符合故事情景，只露出鱗片，而未出全貌，正好若隐若现地展开人物产生矛盾的故事情节。

（七）反问

反问就是没有疑问而故意提问，答案藏在问题里。通过反诘，加重语气，激发读者思考，加深读者印象，增强说服力。《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共运用了16次反问的修辞格。

香菱道：“昨晚狗叫了吗？我怎么没听见？”[2]（44）

小说人物香菱是个性格爽朗、心直口快的女孩。她连发两个反问，一方面反映了人物性格特征，另一方面侧面写河神夜间偷袭复仇，人间无人知晓。施小六家人都不知道，将暗藏的凶险进一步深化。

（八）对偶

对偶指结构一致、字数相等、词性相对的两个短语或句子排列起来的表达。对偶通常给人紧凑、严整、凝练的感觉。《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共运用了11次对偶的修辞格。

野蔷薇火烧不绝，刀砍不死[2]（6）。

“火”对“刀”，“烧”对“砍”，“不绝”对“不死”，上下两句简洁凝练，又整齐美观，将春天野蔷薇旺盛的生命力充分地展现出来。

（九）设问

设问是为了强调某一部分内容，故意提出问题，又自行回答，以引发人们的思考。设问通常起到强调突出、分清层次、为文章推波助澜的作用。《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共运用了7次设问的修辞格。

你们谁尝过这种鱼？没有吧！你们谁钓到过？没有吧[2]（11）！

此句连续两个设问，极尽渲染和强调，将说话人香菱孩童般的嘲讽心理彰显无遗。主人公施小六的话不被认可，侧面让读者更好奇事态的发展，于文章内容，也起到一定的情节推动作用。

（十）反复

反复是指有意让同一个词语、短语或句子反复出现的修辞格。反复通常能起到强调作用，突出某种感情。《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共运用了7次反复的修辞格。

扑通！扑通！扑通[2]（24）！

此处三个反复的拟音词“扑通”打破沉静的气氛，不和谐的声音突出了危机重重，彰显紧急的氛围。乌龟掉落，水花大溅。此处的反复也准确，贴近实际。

二、非常见修辞格的运用分析

《土地神的盟约》一书难得的是运用了许多非常见修辞格，如迭现、仿词、移就等。鲜活的语料为幻想儿童小说提供了优良的语用范式。

（一）迭现

迭现主要用名词、形容词、动词等形成描写性语句，可以是词、词组或句子的迭现，一般描写成分在三个或三个以上。迭现可以细致地描绘事物，增加读者的感官体验。《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共运用了23次迭现的修辞手法。

沼泽遍布，泥泞难行，四野荆棘遍生，蒿草过顶，毒蛇横行，狐兔出没[2]（9）。

这句话简洁凝练地描述了“沼泽”“泥泞”“荆棘”“蒿草”“毒蛇”“狐兔”的各种情形，内容丰富，画面感强。同时，四字词的格式，整齐划一，給读者言简义丰、视觉开阔的感受。侧面描写了故事发生的环境。

（二）仿词

仿词又叫“仿拟”，是仿照现有的词语，临时新造一个语言形式类似的新词。仿词通常给人新颖独特的感受。

从来只听老马识途，原来小牛也识途[2]（67）。

“老马识途”是一个固定短语，指老马认识曾经有过的路途，这里的“小马识途”是仿造前者新造出来的，在这个句子中更突出，新颖独特地表达了小马的机智与聪慧。

（三）象征

象征是借助某一事物的特殊形象，依据事物间的某种联系，用以表现抽象的情感、思想或情绪。抽象一般用具体的事物表现人物的精神品质，能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加深文章的内涵主旨。

平凡却坚韧的婆婆纳草[2]（136）。

这句话突然插入在施小六与地魔激烈的打斗中，作为村童的施小六勇敢地与地魔做斗争，遭遇凶险，勇敢无畏，他坚韧不屈的精神像平凡却坚韧的婆婆纳草。此处的象征，耐人寻味。

（四）拟物

拟物是比拟的一种，是把人当作物来写，或者把甲事物写作乙事物。贴切的拟物，让读者突生“陌生感”，又感到新奇有特色，使人印象深刻。

此时，一抹残阳静静地悬在西天，殷红的阳光透过层层纱幕投下，将沼泽之地映得格外柔美[2]（176）。

“悬挂”一词将“残阳”拟物化，将太阳比作可以悬挂的物体，显得残阳具有被动的性质特点，使读者感到新奇、有意思。此句同时还运用了比喻和移就的修辞格，将纱幕暗喻雾气，新颖独特，用“柔美”形容夕阳下的沼泽，寓情于景，情景交融。

（五）谐音

谐音即利用同音或音近字词代替本来的字词。谐音生趣，通常能达到幽默、活跃气氛的效果。

请呆小姐前面“呆”路[2]（120）。

“呆”与“带”读音相近，这里施小六见到还不熟悉的呆小姐，一番言语后，邀请呆小姐带路，巧用呆小姐“呆”字表示音近字“带”，一时间活跃了人物间谈话的气氛，打破了尴尬，增添了幽默色彩，拉近了人物关系。

（六）舛互

舛互将互为矛盾的对立面，或相互违背的两方放在一起，用以形成逻辑上的冲突，以突出其中之一。舛互主要起突出强调的作用。

发现当地鲤鱼虽多，独缺红赤金麟[2]（2）。

红赤金麟是鲤鱼中尤为珍贵的一种。这里肯定全部，否定个别，突出强调了红赤金麟的珍惜与宝贵。

（七）移就

移就是指特意用描写甲事物的词用来描写乙事物，主要是形容性描述的移借。移就通常是将人的情感转移到事物身上，使其富有人的思想感情，达到情景交融的表达效果。

三、修辞格兼用与套用分析

修辞格的兼用是指一句话或一段话兼用两种或两种以上修辞格，从不同的角度看则为不同的修辞格;修辞格的套用是指一种修辞格里包含着另一种修辞格[1]。《土地神的盟约》一书中有不少修辞格兼用与套用的例句，下面选取几例作简要分析。

他既怕折了鱼钩，又怕折了鱼竿;即不能快速擒获此鱼，又不忍半路放弃;明知此地偏僻，少有行人助力，依然心存侥幸地偷眼四顾[2]（5）。

这句是排比和对比的套用，在“既怕……又怕……;既不能……又不忍;明知……依然……”构成的排比结构中，套用了“擒获”与“放弃”等对比，更加鲜明地彰显人物的矛盾心理。

秀英用脚趾去夹丈夫肥胖的手臂，那杀千刀的停了鼾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2]（23）。

这句用夸张与借代兼用，“杀千刀的”从一个角度看是用人物性格特征代替本体，是借代，突出“丈夫”的粗心大意和自私;从另一个角度看，则是夸张，即性格再自私粗心，也不能达到杀千刀的程度，但这样的夸张极具渲染力，侧面写出了秀英的无奈。

眨眼之间，漩涡的喇叭口，就变得如酒盅口，如海碗，并发出吼吼怪响，仿佛某个巨大的水怪正在河底吸水[2]（27）。

这句话运用了排比、比喻、层递、摹状貌四种修辞格，连续的四个结构相当的比喻即构成排比，排比中套用比喻;比喻还兼有明喻和暗喻两种，“喇叭口”是用“喇叭”暗喻漩涡的形状，“如酒盅口，如海碗……仿佛……”则是本体喻体都明确出现的明喻;“吼吼”是摹状貌，模拟漩涡发出来的声响，自然贴切;“喇叭”“酒盅口”“海碗”“巨大的水怪”则是层递，层层递增。如此妙用，事物的发展变化，生动形象具体地展现在读者眼前。

方先义在新神话幻想儿童小说《土地神的盟约》中运用了大量的修辞格，运用之妙让人赞叹。不得不感叹，《土地神的盟约》就是一格小型的修辞格语料库。不仅在儿童文学语言表达中提供了优秀的语言范式，更推动践行了语用修辞学。

参考文献：

[1]邢福义，汪国胜.现代汉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327.

[2]方先义.土地神的盟约[M].辽宁：大连出版社，2017.

基金项目：湖南省教育教学改革研究课题高职院校现代汉语课程趣味教学资源开发与应用（ZJGB2016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