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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现状及问题研究

2019-09-24张娜娜

中国艺术时空 2019年5期
关键词:展示非物质文化遗产现状

张娜娜

【内容提要】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是人类长期进行生产生活的智慧结晶,更是中华文明的代表性符号,对其进行保护、展示与传播的工作是任重而道远的。在国家建设非遗展示设施的政策导向下,全国各地出现了大量不同类型的展示场所,并表现出各自的特性和特征。但基于非遗本体项目的特殊性及活态性,在现有的非遗展示实践过程中还存在一些常态化的问题。

【关键词】非物质文化遗产 展示 现状 问题

展示一词的英文是exhibit,“意思是展露出来让人了解,其意义是积极的。”

从制造活动开始,展示便成为了资讯传播的一种形式。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是人类长期进行生产生活的智慧结晶,更是中华文明的代表性符号,对其进行保护、展示与传播的工作是任重而道远的。随着非遗展示的多元化发展,如何形成一个良好的展示生态环境,成为当下亟需研究的一个课题。

一、我国非遗展示场所建设的情况

自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国际范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通过立法、制度建设等手段便已有序开展。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博物馆展示性保护直到二十世纪末才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我国政府在一定方面也给予了大量的政策支持和资金支持,从2005年我国正式全面启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到2011年第十一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并在第三十二条指出:“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应当结合实际情况,采取有效措施,组织文化主管部门和其他有关部门宣传、展示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而且第三十六条更明确指出:“国家鼓励和支持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依法设立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场所和传承场所,展示和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再到2014年,国家发改委办公厅和文化部办公厅联合印发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利用设施建设实施方案》,根据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不同特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利用设施建设主要分为传统表演艺术类、传统手工技艺类、传统民俗活动类三种类型。由此近十余年来,在国家建设非遗展示设施的政策导向下,全国各地建设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场所的热情日益高涨,思路日渐明晰,方案逐步完善,规模及数量也持续上升。据统计,2010年,“全国已有各种类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馆424个、展厅96个,民俗博物馆179个,传习所1216个。”到2016年,全国已建有非遗的传习所和展示所的展示场馆有8720多处,并且数量及规模还在持续增长(如表一),据了解,“到2020年,湖北省30%的市县要建非遗展示馆。”其中,专题性展示场所较多,由非遗企业以及非遗传承人根据展示及传习的需要而设立,综合性较少,多由政府出资设立。据百度指数中“非物质文化遗产”地区搜索指数,本文对全国34个省份进行了调查搜集(如表二),其中约有29个城市建有专门的非遗展示馆或非遗博览园,约占全国省份的85%,其中有11个省份建立了省级性质的非遗展示馆,17个省份分别在各自辖区的较大地级城市建立了地方性非遗展示馆,四川成都建有一个国际性的非遗博览园,另有5个省份至今未建有专题性的非遗展示场所(这些省份大都位于偏远地区)。通过图表我们可以发现,市区级非遗展示场所建设约占到50%,是全国非遗展示场所较为集中的行政区域。

二、全国非遗展示场所类型划分

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活态性、流变性等特点,“人”是非遗传承的核心要素,更是驱动非遗不断发展的助推者,在非遗保护过程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对展示空间的建设则是关系到能否将非物质文化遗产所具有的“有形”与“无形”价值进行充分展现的重要因素,展示空间本身则是在非遗传播过程中链接人与展品之间不可缺席的表现之地。随着建筑空间多样化发展以及社会各界对非遗展示做出的努力,在全国各地出现了大量不同类型的展示场所,并表现出各自具有的特性和特征。

如表三所示,现有的非遗场所类型可分为六大类,其中综合类和专题类主要以大型博物馆和专题类非遗展馆为主,多数是对现存的历史建筑进行改造和修复,属于实体类的展示空间。这类博物馆普遍具有安全且温度适宜的库房及储藏设备,并且最早是以其先天优势的独到性、陈列展示场所的固定性、展示传播平台的针对性参与到非遗保护角色中来的,对非遗项目的保护和抢救工作来说是不可替代的重要展示机构。目前在建的大型非遗馆数量不多,多以国家级或者省级为主,如中国工艺美术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馆(在建)、浙江非物质文化遗产馆(在建)等。但正如著名的德国文学家歌德所言:“博物馆者,非古董者之墓地,乃活思想之育种场。”这类空间既有其优点又有其弊端。而继“新博物馆理论”诞生后的新型博物馆形态一生态类博物馆,是区别于以往以文物或实物资料等形式入藏的传统博物馆,两者在展示模式上有较大区别,可以说生态博物馆代表了区域内的文化符号,是一种活态文化的展示,而传统博物馆更多的重视对文物的收藏。正如1988年“勒内。里瓦德提出的生态博物馆与传统博物馆简洁对比公式:

生态博物馆:地域+传统+记忆+居民

传统博物馆:建筑+收藏+专家+观众”这类展示场所弥补了传統博物馆对非遗项目中“原真性、整体性”等展示的不足。如安吉生态博物馆的整体场所的展示策划:“安吉生态博物馆是中心馆(暨资料信息中心)+专题展示馆+村落文化展示馆(点)是一个开放的动态的系统”。

此外,非遗展览类及主题园区类的展览活动多具有临展性特点,展期较短,主题性较强。但两者不同之处在于展览类非遗活动的举办多依托艺术馆、美术馆、博物馆等场馆空间进行,因受到一定空间的局限,通常采用图文、实物、多媒体技术以及小范围的活态表演,来进行非遗主题的表达。如2006年由国博承办的“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成果展”,此展览分为“综合板块”与“地方版块”,采用集中化、多样化的展示手段诠释非遗的完整性。再如2018年在中华世纪坛举办的《传统@现代——民族服饰之旧裳新尚》,借助当代设计语言,利用局限的空间面积,展示非遗独特的价值。并通过对传统技艺进行设计再创造,深化各类社会资源,活化非遗文化空间,诠释创新性展示的可能性,意在对次生文化空间进行充分的表达.而主题园区类的场所较为固定,面积较大,集旅游、展示、销售、宣传、交流等因素为一体,是国际性及地域性交流的舞台,其展示项目也较为集中化、多样化,多采用网格式的展厅布局和灵活的室外空间进行非遗项目的展演。如两年一届的中国成都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园举办的“非遗节”和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等。

随着网络信息的普及,数字博物馆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出门”就可以“看”非遗的一种独特的观览方式。与其他展示性场所相比,数字博物馆实现了在非遗资料信息化的基础上对非遗活态化展示形式的延伸,从而促进了非遗展陈手段的变革。观众突破时空的限制,浏览自己感兴趣的非遗项目,满足不同的需求。如北京民俗数字博物馆、佛山祖庙博物馆等,受众通过触摸屏幕、点击鼠标、以及佩戴中介设备等方式,完成了在虚拟网络空间中浏览非遗信息,感受不同区域非遗项目的观览活动。

三、我国非遗展示存在的问题

活态、流变即生活,在现有的展陈方式中,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同于博物馆中的“文物”,可永久进行陈列,成为一种遗产的“遗存”或供人们回顾历史的“物证”。非遗具有它的活态性,需要通过一定的传播媒介和空间场所来展示技艺制作过程及其所具有的文化内涵及精神价值。随着非遗展示场所类型的多样化,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存在一些常態化的问题。

(一)实体类展馆存在的必要性及空间缺陷

自博物馆诞生以来,“不是历史与文化的保护者,而是破坏者”的声音在社会上一直未曾中断。面对传统博物馆展示陈列带来的弊端性问题,德国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阿多诺(Theodore WAdorno,1903-1969)则把博物馆放在了被告席上,“以文化之名控告博物馆使文化失效的罪名,博物馆呈现给观众的对象都不再是有生气的关系,而是步向死亡的过程……。”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全球博物馆在面对外来抨击及自身不断反省的过程中,提出了“新博物馆学”的理念,试图从理论和实践的角度进行反思和讨论。“新博物馆学”修正了传统博物馆一向奉行不逾的“典藏一研究一展示一教育”的功能,将博物馆工作归纳为“收藏一保管一跨学科研究一展示一观众参与的教育活动”。力图通过博物馆功能定位转变,利用多种展陈手段,将观众在展陈空间中的作用凸显出来,重视观众的参与、互动,让整个展示空间“活”起来。这一理念与部分非遗项目在实体博物馆中的展示理念具有一定的契合性。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来说,实体类博物馆固定场所的展示是必不可少的,正是这些展品或藏品的展出,使得一些非遗项目能依赖于这些有形物质载体得以保护下来,并且能够保存至今。如缺少这些有形的物质载体,非遗项目将失去原有的根基,那么保护更无从谈起,这些留存着的历史记忆也将消失殆尽。

目前,国内博物馆的展陈设计依然沿用建筑室内设计的方法和原则,针对展示设计的知识及相关规范还处于相对匮乏的阶段,而将非遗引入博物馆、展览馆等实体空间进行展示,更是在原有缺乏系统设计方法体系上而进行的。而其中较为突出的缺点是对于非遗本体特征把握的不准确从而导致空间形态设计遇到诸多瓶颈。首先,对于博物馆展示设计而言,不只是固有的室内设计、展板设计、展柜设计才叫“展示设计”,它是一种时空艺术。当形态与空间结合后才会产生一种富有表情的艺术空间,也就是所谓的“空间感”。博物馆展柜中实物的展示是对技艺结果的展示,对于非遗项目而言,更重要的是对技艺制作过程及隐含在技艺背后的核心价值的展示。所以,非遗展示更需要“空间感”,这种“空间感”一是空间形态的作用,二是博物馆展示主题的表阐释。形态上的“空间感”能够让人们在一定的空间参与下形成一种流动的空间想象,感受空间带来的时间感,由于沉浸式的体验空间中不同的“表情”艺术的存在,使得人们能够“参与式”地了解空间语言的表达。主题上的“空间感”能够让人们操纵空间,形成一种空间叙事,畅游在中华文明醇深的文化内涵中,感受非遗所具有的文化价值。正如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馆与苏州博物馆,两馆在展示空间的利用和叙事手段上有很大的区别,苏州博物馆新馆的独特之处在于利用新馆与旧馆的结合来讲述现代与传统的故事,也就是说整个设计利用建筑本身赋予空间展览框架,构造了一个完整的展陈叙事空间。通过调研发现,苏州博物馆接近50%的展览和讲座都围绕着苏州当地的传统文化展开,换句话说苏州博物馆的展览活动本身就与建筑空间形成了一种展示话语体系。而南京非遗馆的建立则是以建筑历史文物为基础进行的内部空间改造,其内部非遗综合展、专题手工艺展等运用的是实物及图片的陈列,展陈叙事与空间之间缺少“对话”,这也是全国部分以历史文化街区为空间载体的非遗展馆普遍存在的问题,需迫切解决。

(二)建筑设计与展陈设计的断裂与脱节

在博物馆以及非遗馆等场馆的建设中,外部建筑空间与内部展示空间在设计上存在着断裂与脱节,而这种问题已日渐凸显,造成这种现象发生的原因具体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表现在建造初期各部门及设计团队之间缺乏沟通与交流。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博物馆的建筑外观与室内装饰、展览陈列皆由不同的专业部门进行设计。一般情况下,建筑设计师负责整个博物馆外形的设计及内部较大的空间布局,室内展陈设计师负责将室内空间进行再设计及对陈设单元进行最终布局,两者在空间设计和形态语汇上存在“各说各话”的矛盾,这就导致展品与展示空间之间出现一定的脱节与不合理性。同时,由于建筑设计与展陈设计在项目进行过程中缺乏必要的交流与沟通,对非遗项目的本体特征及文化内涵理解不到位,从而造成外部空间造型与内部展陈内容的不协调、空间形态多元化、展陈面积缩小、展品布展受限展示环境缺乏整体性等等,以上所述皆为现实存在并急需解决的问题。

二是两者工作程序上的错位。建筑设计师一般以注重外观造型及空间多元化为基准,形成了先入为主的工作方法,这就造成了展陈空间的“既定性”。而展陈工作者在后期的布展过程中因展览本身的需求,就会对预设的功能及空间进行随机更改,这样原有契合外观环境而设定的抽象空间就会消逝。也就是说,原有建筑艺术中具有特色的“亮点”在经过陈设工作后或成为“败笔”或变得“平淡无奇”。

三是设计者学习背景的差异。对于建筑设计师而言,多数为建筑学、设计学等学科出身,在日常工作问多奔波于各大项目之中,较难花费时间对不同博物馆中的展览内容进行系统学习,通常会从设计美学及建筑美学的角度去思考空间艺术问题。但对于展陈策划者及工作者而言,教育及学习背景多为历史、文学、艺术学、考古学等,对空间艺术的理解缺乏系统思考,对建筑及空间语言词汇不甚熟悉,多注重展览中情境氛围的营造以及展览内容的详尽,从而导致在众多展馆中时常发现在现代化的建筑空间内堆砌着无数具有历史氛围的展板和装饰墙造型。从艺术接受者的角度来讲,其观赏效果充斥着虚假的氛围,一个具有时代意义的展览也会因此变得毫无意义、价值全无。

(三)非遗馆运营理念陈旧

对于非遗展示场所而言,运用一定的空间和展示方式对非遗进行保护和诠释是其最基本的功能,但在满足人们精神需求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同时,更应该维持良好的运营环境,为非遗展示场所的生存和发展提供动力。首先,对于我国非遗展示场所而言,其运营状况理念陈旧,市场运营效益差。非遗场所的建设,除去政府出资支持建设和运营之外,绝大多数依靠文化产业和地方企業来带动场馆运营,仅仅依靠政府资金资助及原有产业,无法形成产业升级及适应市场机制,从而会导致失去市场竞争力。其次,非遗具有“活态”的属性,其项目众多,如果利用非遗表演艺术、传统手工技艺、传统美术等项目来带动展馆产业升级,充分调动传承人的积极性,就能够实现资源最大化利用。最后,利用信息网络平台,从项目本身的优势出发,挖掘并创新出市场所需求的非遗文创产品,形成品牌文化,并为观众提供相应的参与平台,建立伙伴关系,最终形成“非遗展示一观众亲身体验一非遗保护与传承发展”的良性循环模式,目的是让观众成为主动的参与者而不是被动的消费者。如近年故宫博物院设有专门的文创部门,并依托藏品及本身的建筑文化进行创意设计,以公众需求为导向,创造研发了约9000种文创产品,销售额多达10亿元人民币。这种模式的建立使观众在参观时不再仅仅局限于对展览中展品的观看与欣赏,而是将其文化内涵渗透到大脑的记忆中,从而衍生出观众的消费需求。

(四)展示中对非遗阐释的不足

目前,对非遗展示理论与实践的研究一直处于探索阶段,为了能够满足非遗展示完整性的需求,我国出现了多种展示空间类型,但这几类展示场所面临的难点在于对非遗的“非物质性”“精神性”“核心价值”等特点的把握,展示过程中缺乏创造性。首先表现在内容上,在现有的展示场所中,对非遗内容的阐释一般结合非遗类型及概况进行简单的图文、实物的介绍。但展示中对非遗的感知需要建立在“即时”和“在地”两者的基础之上,重视技艺本身及过程中所产生的“文化意象”才是非遗对展示的要求。再次表现在展示手段上,目前通常采用以现有的图文、实物、数字技术、真人展演等手段对非遗进行阐释,但需要注意的是,在手段运用时对“度”及“量”的把握,才是非遗展示和传播的关键。

四、结语

随着社会的发展,非遗展示有其特殊性,其研究与实践是对地域文化符号的集结,更是中华文化交流的重要窗口,凝结着人们的乡情乡愁。非遗展示在于更好更准确的传播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让非遗走进人们的生活,因此需要多种资源和媒介来形成良好的展示生态环境,在“内容一技术一空间一受众”之间搭设一个平台,运用良好的展示语言及展示方式来阐释非遗的丰富性与珍贵性。因此,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应基于非遗项目本身,在保护和传承原则上,以“展示”为基石,以传播为目的,突出地方特色,避免趋同。立足于“活态展陈”,区别于传统的博物馆展示陈列方式,增强观众的互动体验,通过空间氛围及空间语言来感受优秀的文化底蕴,从而形成一个以展览展示为根本的“生态传播体系”。

(责任编辑:赵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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