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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秋千的女人

2019-09-17刘润坤

青年文学家 2019年21期
关键词:象征性严歌苓意象

摘  要:《第九个寡妇》是“女性新历史小说”中的一部优秀作品。作品通过塑造王葡萄这个充满了生命活力的女性人物形象,并以其“秋千”般的命运作为一种象征,从个体的角度折射出中国本土的历史风云记忆。王葡萄这一女性形象身上所承载的不仅是半个世纪以来历史的变迁,更多的是人们千年以来坚韧的生存智慧。

关键词:《第九个寡妇》;严歌苓;象征性;意象

作者简介:刘润坤(1984.12-),男,汉族,东莞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21-0-01

《第九个寡妇》的内容源于上世纪40-80年代流传在中原农村的一个真实传奇,讲述了小寡妇王葡萄自幼在孙家做童养媳,土改时将被错划为恶霸地主的公爹从死刑场上背回,藏匿于家中红薯窖里,一藏二十年的传奇故事。陈思和在《第九个寡妇》的跋语里对书名提出了一个颇为深刻的意见。他认为,故事里反复出现过的“秋千”的意象更能体现作品中人物在社会历史变化中的命运的状态,且不失为一个引发故事深层意义的生长点:“人在历史里就仿佛是荡秋千,往往在不停的摇摆中丧失自我,惟有紧紧地抓住手掌里的绳子,才能不被摇晃的秋千所掀翻,才能完成人之所以为人的自我塑造。”

诚然,故事发生的时间正好横跨了上世纪中国大地上发生巨大变化的几个重要年代,在这样一种风雨飘摇的时代里,故事里人物的命运的确就像是在荡秋千一般,一不留神,就像故事刚开始魏老婆儿那样一头从秋千上栽下来,成了一泡血肉。特别是在“反左”、“反右”的那些斗争的年头里,各种人物的命运就像是一个个在暴风骤雨中左右摇摆的秋千。物极必反,世事无常,人生无恒,唯不变能应万变,这就是王葡萄的人生哲学。

故事以秋千开头,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故事里不同人物的命运就在这个意象的笼罩之下依次展开。几乎所有人都遭到了被秋千掀翻的命运,即使他们有的曾经风光一时,比如蔡琥珀,比如老朴,但最终还是一个个轰然倒地,而唯有王葡萄,这颗如旱沟里的葡萄,在动荡不安的年代,却疯狂地生长着。王葡萄对秋千的驾驭的能力象征了她对命运的掌握能力。而这种能力是一种超越了一切社会历史变化和时代变迁的远古智慧。王葡萄的故事其实就是《庄子》里庖丁解牛的再现。《庄子》里讲庖丁杀牛的神乎其技,所映射的也正是这种处世智慧:“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王葡萄嘴上经常挂着的一句话就是:“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躲躲就过去了。”于是红薯窖成了二大避世的世外桃源。纵然外面的世界紛纷扰扰,烈烈轰轰,终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一天。“她听过去十四军来了,驻下了,后来又走了。八路军来了,也走了。土改队住了一年,还是个走。”社会变迁的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人物的命运在历史的巨轮高速运转下更加显得是渺小和惘然。像蔡琥珀、老朴、孙少勇这些急切跟着历史的风向航行的人们,即使他们叱咤一时,但终究也躲不过命运的戏弄。而王葡萄这个“庖丁”,在历史的秋千上,紧紧抓住的却是历史巨轮边上的狭窄的空隙,恢恢乎于其中而游刃有余。

《庄子》里面说:“良疱岁更刀,割也;族疱月更刀,折也。”《第九个寡妇》讲述的故事,就像是是在秋千上进行的一场杀牛比赛。其他人拿着刀抵抗着命运,或砍或剁,最终被翻滚的秋千掀翻。而惟有王葡萄,一直带着二大从死亡的边缘一直走到了生命的最后,“外头的事再变,人再变,他也全躲过去了。”红薯窑不仅躲过二大,也躲过老仆,还躲过逃避计划生育妇女,许多人的命运在历史的巨轮滚动下被碾碎,而唯有这么一个窑洞,躲过了风风雨雨,这不仅是一种生命力的张扬,更是一种古老智慧的延续。

一部好的作品的真正价值不应该紧紧停留在其文字所表达的社会和现实背景上。古往今来多少伟大的巨著,它们所承载所凝聚的是一时期社会历史文化的大总结,但是多少个世纪过去了,沧海桑田,往日不在,但它们依然能让读者于其中回味,于其中怅然,于其中徜徉,就证明了伟大的作品必然含有超越时代的特质在里面。像托尔斯泰写《战争与和平》的契机是为了探寻俄国社会的出路,但从根本上讲,托尔斯泰所关心的,应该是更广阔的精神与永恒。而《第九个寡妇》里,王葡萄身上所闪现的那股古老而又顽韧的生命力,同样也是能够得到一种广阔的精神与永恒。在历史的秋千上,王葡萄紧紧抓住自己命运,顺乎天理地让一个濒死之人顽强地活了半个世纪,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一人物形象身上所承载的厚重感,不仅是因为在她身上承载了半个世纪以来历史的变迁,更多的是在她身上,展现了千年以来人们的坚韧的生存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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