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毓婉 杨丽珠 孙岩

[摘 要] 本研究采用自编的《幼儿人格发展教师评定问卷（3～6岁）》对我国15个省54所幼儿园共计10409名3～6岁幼儿的人格发展现状进行评定，结果显示我国幼儿人格发展总体水平随年级增加呈上升趋势，人格五维度平均得分随年级增加而升高;小班低控型幼儿所占比例高于中、大班，中班过度控制型幼儿占优势，大班适应型幼儿有所增加;男生女生在人格不同维度上存在显著差异，男生人格发展水平低于女生;总体来看，我国幼儿在智能特征、认真自控、外倾性、亲社会性四个人格维度上的发展水平都不高，存在创新能力不强、诚实程度尚需提高、社会性发展较弱、低控型人格比例较高等亟待解决的问题。我国学前教育界应提高对幼儿人格发展的重视，在遵循幼儿人格发展特点的基础上，通过提高教师人格培养意识、改善家庭育儿理念、优化社会环境等途径来提高幼儿人格发展水平。

[关键词] 幼儿人格;人格特质;人格类型;人格问题

一、问题提出

3～6岁是幼儿人格的形成时期，[1]这个时期幼儿人格的发展对于个体童年时期乃至一生的影响都无法估量。[2]国内外的研究均表明，幼儿时期人格发展情况与其之后的人生进程密不可分。如：幼儿时期责任感发展更好的个体成年后幸福感更高、友谊质量更好，[3]幼儿时期外倾性和情绪稳定性发展更好的个体成年后社会地位更高，[4]幼儿时期外倾性、自控能力、智能特征发展更好的个体成年后会拥有更健康的身体，[5]幼儿时期自我延迟满足能力较强的个体成年后社会交往能力更强。[6]正如我国著名的教育家蔡元培所说“决定孩子一生的不是学习成绩，而是健全的人格”。[7]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早在20世纪就提出了“人格教育将会成为社会现代化发展的自变量和人格完善的引领者”。[8]党的十九大报告也明确提出“要加强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在2018年召开的全国教育大会上，习主席更是提出了“凝聚人心、完善人格、开发人力、培育人才、造福人民”的教育工作目标。这充分表明了人格对于个人、国家、世界的重要意义。幼儿阶段是人格发展的起点也是人格发展的关键期，只有抓住人格发展关键期中的关键问题才能从根源上提高幼儿人格水平。[9]了解幼儿阶段人格发展现状更有利于找到幼儿人格存在的问题，能够为进一步提高幼儿人格水平做准备。国外关于幼儿人格问题的调查多针对某一人格特质，调查研究显示，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儿在人格宜人性、情绪稳定性等维度上的发展均呈下降趋势，[10]而人格发展停滞会使反社会性人格、多动性障碍等人格问题的检出率从50%增加至70%。[11]我国国内对于幼儿人格问题的调查大多针对几种人格特质或某一个地区幼儿人格特质进行。有研究表明，5岁以下幼儿情绪问题的检出率为16%～26%，[12]针对哈尔滨幼儿的一项调查研究也表明幼儿社交问题、攻击性行为等行为问题的检出率为16.1%。[13]湖南省幼儿人格现状调查研究的结果显示幼儿人格亲社会性、情绪稳定性维度得分偏低。[14]在对我国22个省市24013名4～16岁儿童的行为问题调查中，[15]4727名4～5岁儿童精神卫生问题的检出率为13.6%±2.01%。[16]目前还鲜有以全国幼儿人格发展现状为背景探索我国幼儿人格具体问题的研究。由于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幼儿人格发展的程度和存在的问题均有差异，所以不能以已有的国外研究结果代表我国幼儿人格发展的现状。只有以中国幼儿人格发展现状为背景，在全国范围内选取有代表性的样本对组成幼儿人格的不同特质进行调查，才能全面系统地了解我国幼儿人格发展现状、存在的基本問题，并提出与之相适应的教育建议，从而为实现我国幼儿教育目标提供心理学依据。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杨丽珠团队历经15年经三轮研究编制的《幼儿人格发展教师评定问卷》。[17][18][19]问卷包括：智能特征、认真自控、外倾性、亲社会性、情绪稳定性五个维度，15个特质，共计60道题。其中智能特征包括聪慧性、探索创新、自主进取、文艺兴趣四个特质;认真自控包括坚持自制、认真尽责、攻击反抗三个特质;外倾性包括善交际、精力充沛、乐观开朗三个特质;亲社会性包括同情利他、合群守礼、诚实知耻三个特质;情绪稳定性包括暴躁易怒、敏感焦虑两个特质。问卷采用Likert 5点计分的方式让教师对幼儿日常行为是否符合描述情况打分，“非常不符合”为1，“非常符合”为5。其中13、17、22、32、40、42、51、55、58题为反向记分题。在统计时，得分为1分的题目被转化为5分，2分被转化为4分，以此类推。该问卷的五个维度与国际大五人格五维度相似，但更具有中国特征，适宜中国幼儿使用。

以智能特征、认真自控、外倾性、亲社会性、情绪稳定性五个维度计算问卷信度，问卷五个维度的Cronbach’s Alpha系数、分半信度、评分者信度如表1所示，结果表明该问卷信度良好。

表1 问卷五维度信度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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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AMOS 21.0为验证工具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幼儿人格的5因素模型与数据拟合良好，各项指标均达到要求（见表2），这表明问卷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

表2 问卷验证性因素分析拟合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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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研究对象

本研究采取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抽样第一层考虑被试取样所在地区发展水平，按照四类地区各取一半省份的原则，随机抽取15个省。在第二层抽样中考虑被试所在市及幼儿园类型等人口学变量。对于四类地区的划分采用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评价中心每年发布的“中国发展指数”，[20]该指数由4个单项指数构成：健康指数、教育指数、生活水平指数、社会环境指数，可以较为全面和客观地反映我国各地区综合发展水平。在参考中国发展指数聚类分析结果后选取一类地区：北京;二类地区：江苏、山东、辽宁;三类地区：福建、黑龙江、河北、陕西、湖南、重庆、河南、甘肃、广西;四类地区：云南、青海。每个省（北京和重庆除外）选取2个市（1个省会级或副省会级城市，1个普通城市），每个城市选取2所幼儿园（1所公办，1所民办），共选取54所幼儿园。共发放问卷10692份，回收有效问卷10409份，问卷有效率为97.35%。就年龄来看，小班3313人，中班3602人，大班3494人。就被试性别来看，男生5489人，占52.4%;女生4910人，占47.6%。被试年龄、性别分布较为均衡。

（三）施测程序

1. 前期培训。

在施测前对各幼儿园基地负责人、骨干教师进行培训，培训的主要内容为：《幼儿人格发展教师评定问卷（3～6岁）》的使用方法、填写方法及评分方法。

2. 调查阶段。

本研究选取15个省54所幼儿园，在每个幼儿园小、中、大三个年级分别选取两个班级，共选取324个班级10409名幼儿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幼儿人格现状调查。每名幼儿由本班级主班主任、副班主任两名教师参与评定，教师教龄均在两年以上。评分过程中两名教师分别对同一名幼儿进行评定，评定过程中不能商议，以保证对幼儿评价的客观公正。在统计过程中如两名教师的评分者信度高于0.7，[21]则用主班主任对幼儿的评分作为幼儿人格的最终得分。如评分者信度低于0.7（只有两个班级），则不采用此数据，在同一幼儿园内选取同年级另外一个班级用同样的方式进行测量。

（四）统计处理

研究采用SPSS 22.0进行录入，对所有数据进行描述统计和方差分析，使用Mplus 6.0进行幼儿人格类型潜变量分析，考察我国3～6岁幼儿人格发展的概况。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本研究对幼儿人格主要以两个角度进行分析：特质变量中心和个体中心。特质变量中心主要讨论幼儿人格五维度15个特质的发展状况，个体中心主要讨论幼儿不同的人格类型，将二者结合共同得出幼儿人格发展的现状和特点。

（一）我国幼儿人格发展随年龄增长呈正向发展趋势，水平有待提高

1. 我国不同年级幼儿人格五维度发展概况。

运用不同年级人格五维度均分表现全国3～6岁幼儿人格发展水平，结果如表3所示。从表3可知，我国3～6岁幼儿不同年级人格五维度得分不同，平均得分均在3.0～3.7分之间。其中，小、中、大班智能特征、认真自控、外倾性、亲社会性四个维度平均得分在3.0～3.5之间，情绪稳定性维度小班低于3.5分，中班、大班高于3.5分。根据Likert五点计分对应的含义，3分表示幼儿的行为 “一般符合”题目描述，即幼儿的行为出现频次较少，或幼儿出现了题目描述的行为但主动性不够，该维度人格特质水平有待加强。4分表示幼儿行為 “比较符合”题目描述，即幼儿所产生的题目描述行为次数较多，主动性较强。其中，3.5分是幼儿整体平均得分的一个临界点，平均得分在3～3.5分之间时可理解为群体内大部分幼儿在该人格维度或特质下的得分更接近3，平均得分在3.5～4分之间时可理解为大部分幼儿在该人格维度或特质下得分更接近4，所以当幼儿平均得分更接近于4（3.5～4分）时，表明大部分幼儿出现题目描述行为的频率较高，完成的质量较好，这也是研究者更希望幼儿人格达到的发展水平。

表3 我国小、中、大三个年级3～6岁幼儿人格五维度描述统计（N=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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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P<0.001，下同

在此基础上，对小、中、大班幼儿在人格五维度上的得分进行差异检验，结果显示小、中、大班人格五维度均存在显著的年龄差异（P<0.001），事后检验结果也表明小班五个维度得分显著低于中班，中班五个维度得分显著低于大班。由此可知，幼儿人格五维度平均得分随年龄增加而上升，即幼儿人格随年龄增加呈正向发展趋势。

2. 我国不同年级幼儿人格15个特质发展概况。

为进一步探究我国幼儿人格发展的具体情况，在小、中、大班幼儿人格五维度描述统计的基础上进一步分别进行人格15个特质的描述性统计与事后检验，结果见表4。

表4 我国3～6岁幼儿人格15个特质得分描述统计（N=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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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4可知，三个年级15个特质平均得分在2.9～3.7之间。小、中、大班幼儿15个特质平均得分差异检验结果显示，三个年级15个特质间存在显著差异（P<0.001），事后检验结果也表明小班得分显著低于中班，中班得分显著低于大班。这也证实了前文结论，幼儿人格随年龄增加呈正向发展趋势。由于相同人格维度下的特质更有可比性，所以分别以人格五个维度为单位对幼儿人格特质发展特点进行分析。

（1）智能特征维度。

事后检验结果表明，小班智能特征维度中得分最低的特质为探索创新特质（2.93分），得分显著低于文艺才能、自主进取、聪慧性特质（t=-3.197，P<0.001;t=-8.389，P<0.001;t=-17.666，P<0.001），中班智能特征维度中得分最低的特质也为探索创新特质（3.13分），显著低于其他三个特质（t=-7.230，P<0.001;t=-5.096，P<0.001;t=-17.354，P<0.001），大班智能特征维度中得分最低的特质依然是探索创新特质（3.28分），显著低于其他三个特质（t=-7.995，P<0.001;t=-5.515，P<0.001;t=-16.918，P<0.001）。通过比较可知，幼儿在智能特征维度中得分最低的特质为探索创新，得分最高的特质为聪慧性。幼儿的探索创新特质主要反映幼儿思维的开放性和新异性，幼儿喜欢探究和提问，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聪慧性特质主要反映幼儿的悟性、记忆能力、语言表达能力及头脑反应速度等智力特点。小班主要存在的问题为好奇心较少，缺少求知欲，思维灵活性一般，想象力需要提高。中班表现的问题为探索持久性一般，对事物的好奇停留在表面，尚不能形成独特的想象力。即使到了大班，探索创新特质也没有很大的提高，大部分幼儿有一定的好奇表现，但缺少实际探究问题的行为，思维的流畅性、变通性有待提高。幼儿探索创新能力表现在幼儿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表现在幼儿对问题的探索以及游戏中的创意想象方面。例如，探索创新特质发展较好的幼儿对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总是刨根问底，并能够主动地动手动脑探索答案。在游戏中也能够出现别出心裁的想法，比如会把变形金刚和太空船组合形成宇宙人，将自己喜欢的粉色和喜欢的小兔子画在一起创造“粉红兔子”的形象。而探索创造能力发展较差的幼儿对周围的很多问题和现象不感兴趣，不会经常主动提出各种问题或寻找问题的答案。在游戏时依赖于成人的指示语言，完全模仿教师或者其他小朋友的玩法，没有自己的想象和创造。

（2）认真自控维度。

事后检验表明，小班认真自控维度的三个特质中得分最低的为坚持自制（3.01分），平均分显著低于其他两个特质（t=-5.440，P<0.001;t=-22.688，P<0.001），中班得分最低的特质也是坚持自制（3.26分），平均分显著低于其他两个特质（t=-6.063，P<0.001;t=-17.564，P<0.001），大班坚持自制特质平均分（3.41分）依然显著低于其他两个特质（t=-5.137，P<0.001;t=-14.753，P<0.001）。坚持自制特质主要反映幼儿做事的毅力及自我克制的特点，具体表现为幼儿在日常生活中能够遵守已有规则，在完成任务时能够坚持不懈直到困难解决。幼儿在认真自控维度中得分最高的特质为攻击反抗，攻击反抗特质表示幼儿与外界出现冲突时的行为方式，主要表现在幼儿能够在冲突环境中抑制自己的冲动，约束自己的行为，顺从外在环境的要求。攻击反抗特质为反向计分，得分越高表示幼儿越能约束自身的行为，顺从外界的要求。幼儿坚持自制特质得分较低，小、中班幼儿坚持自制的得分表明大部分幼儿自控力不足，坚持性差，不遵守规则，东西摆放不整齐。大班与中班相比，坚持自制能力较好的幼儿人数有所提升，但平均分仍达不到3.5分以上，需要提高。通过认真自控维度的整体得分能够看出我国幼儿更善于服从外界的要求，但在遵守规则、坚持性等方面仍需提高。

（3）外倾性维度。

事后检验表明，小班幼儿外倾性维度中得分最低的为善交际特质（3.05分），平均分显著低于其他两个特质（t=-12.07，P<0.001;t=-6.205，P<0.001），中班幼儿善交际特质得分（3.26分）显著低于精力充沛特质（t=-9.114，P<0.001），但与乐观开朗特质差异不显著，大班幼儿善交际特质得分（3.37分）显著低于其他两个特质（t=-8.508，P<0.001;t=-2.762，P<0.01）。结果显示小班、大班幼儿外倾性维度中善交际特质得分最低，中班幼儿善交际特质和乐观开朗特質两个特质得分较低且差异不明显，精力充沛特质是幼儿外倾性维度中得分最高的一个。精力充沛特质主要反映幼儿活泼好动、调皮等特征，表现为幼儿长时间活动不容易疲惫。乐观开朗特质主要表现为幼儿遇到困难不退缩，能乐观积极地看到事情的另一面。善交际特质主要反映幼儿与教师和同学交往的过程中的主动性和基本的交往技巧。根据幼儿不同年级的得分可知，小班幼儿外倾性维度存在的主要问题为大部分幼儿比较害羞，不善于表达自己。中班幼儿存在的问题除了大部分幼儿比较害羞之外，还有大部分幼儿胆子比较小，缺乏自信心。大班幼儿能够与别的小朋友友善相处，但有时会害羞怕生。小、中、大班幼儿外倾性维度上表现出的问题不同，其中中班幼儿问题较为复杂，三个年级幼儿的共同问题在于与人交往过程中较为被动，有害羞内向的表现。

（4）亲社会性维度。

小、中、大班的幼儿亲社会性维度中不同特质的得分不同，通过事后检验可知，小班亲社会性维度中得分最低的为诚实知耻（2.97分），显著低于亲社会性维度中的其他两个特质（t=-6.079，P<0.001;t=-8.515，P<0.001），中班幼儿得分最低的特质也是诚实知耻（3.12分）（t=-12.170，P<0.001;t=-16.666，P<0.001），大班幼儿得分最低的特质依然是诚实知耻（3.25分）（t=-13.233，P<0.001;t=-16.570，P<0.001）。小、中、大班诚实知耻特质得分均是同年龄段15个特质中得分较低的特质，平均分均没达到3.5分以上，这说明小、中、大班大部分幼儿诚实知耻特质还是处于3分的水平。诚实知耻特质主要反映个体的信用特点，表现为幼儿做错事后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感到羞愧、难为情，且能如实告知大人事实的真相。我国幼儿诚实知耻特质的问题为，不能主动认识自身的错误并进行反省，需要外界的提醒和约束。除此之外，在亲社会性维度中幼儿合群守礼特质得分最高，大班已达到3.55分，说明大部分大班幼儿在合群守礼特质上已达到4分水平。合群守礼特质主要反映幼儿在人际交往中的亲和力及行为的适宜性，主要表现为幼儿对他人有礼貌，与同伴相处融洽，共同游戏。这种低诚实知耻高合群守礼的分数表明，我国大部分幼儿有礼貌、有合作游戏意识，但是在面对错误时不能主动承认、内疚感较少。例如，幼儿在幼儿园的游戏过程中愿意与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但是当游戏结束教师分发小礼物的时候，有的小朋友会觉得其他小朋友的小礼物漂亮就直接去拿，即使教师告诉幼儿这种行为是错误的并让幼儿道歉，幼儿也并不觉得做了一件错误的事。这种内疚感弱的行为就是诚实知耻特质发展较差的表现之一，诚实知耻特质发展较好的幼儿在教师提醒下能够认识自身错误的行为，并将小礼物归还。

（5）情绪稳定性维度。

在情绪稳定性维度的两个特质中，小班暴躁易怒特质分数显著高于敏感焦虑特质（t=5.028，P<0.001），中班暴躁易怒特质得分也较高（t=4.969，P<0.001），大班幼儿暴躁易怒和敏感焦虑两个特质得分差异不显著。这两个特质得分为反向计分，得分越高说明幼儿暴躁易怒、敏感焦虑程度越低。暴躁易怒得分越高的幼儿在面对挫折时越平静，越容易安抚。敏感焦虑得分越高的幼儿越能适应周围的环境变化，也容易保持愉快稳定的情绪。情绪稳定性维度得分是人格五个维度中得分较高的一个，由此可见我国幼儿情绪稳定性维度与其他四个维度相比发展较好，但平均分还没达到4分以上，仍有上升的空间。情绪稳定性维度中敏感焦虑特质得分较低，这说明大部分幼儿更容易产生焦虑情绪而不是愤怒的情绪。不同年龄阶段的幼儿敏感焦虑的类型不同，小班幼儿主要表现为分离焦虑，中班幼儿表现为躯体伤害恐惧，大班幼儿表现为社交恐惧。[22]例如，小班幼儿害怕与父母分离;中班幼儿怕黑、怕狗、怕昆虫;大班幼儿害怕向成人寻求帮助，害怕向老师提出问题。

通过对幼儿人格五维度15个特质的分析，可以发现幼儿人格总体得分在3～4分之间，没有4分以上的特质，呈中等偏下水平。不同维度中得分较低的特质是幼儿人格中发展较薄弱的部分，优先培养这些特质会有助于幼儿人格的发展。

3. 我国不同年级幼儿人格类型分布概况。

在讨论了特质变量的基础上，进一步从个体中心角度探讨幼儿人格类型的现状。本研究使用Mplus作为幼儿人格类型数据处理工具，基于自我控制和自我适应理论，使用潜在类别分析对幼儿人格进行类型划分，[23]将幼儿人格类型划分为低控型、过度控制型和适应型三大类。如表5所示，小、中、大班过度控制型幼儿所占百分比分别为57.9%、56.3%和51.3%，低控型幼儿所占百分比分别为21.5%、18.2%、18.5%，中班、大班低控型幼儿比例逐对比较差异不显著。小、中、大班适应型幼儿比例分别为20.6%、25.5%、29.9%，逐年增加。低控型幼儿是三种人格类型中发展较差的一类，这类幼儿在日常生活中主要表现为自我控制能力较差，做事冲动任性，易激动兴奋，有经常性的冒险行为，情绪稳定性较差，延迟满足能力弱。容易存在攻击性、破坏规则秩序的问题，做事缺乏恒心，拖延，人际交往能力差，幼儿园中朋友数量较少。[24]通过教师评定调查显示，低控型幼儿约占幼儿总数的五分之一，这需要引起研究者的重视。计算小、中、大班三种人格类型的人数和百分比，进行检验，结果显示，随着年龄变化，幼儿人格类型变化明显。其中低控型幼儿小班比例显著高于中班（P<0.001）、大班（P<0.01），中班、大班之间差异不明显（P=0.71）。小、中班过度控制型幼儿比例显著高于大班（P<0.001，P<0.001），小、中班比例差异不显著（P=0.16）。适应型幼儿随年龄增长比例增加，小班比例显著低于中班（P<0.001），中班比例显著低于大班（P<0.001）。从幼儿人格三个类型比例来看，小班低控型幼儿所占比例比中、大班高，中班过度控制型幼儿占优势，大班适应型幼儿在发展。

（二）我国女生人格发展普遍优于男生

1. 我国幼儿人格五维度性别差异分析。

在分析了全国3～6岁幼儿人格五维度15个特质描述统计结果的基础上，为了进一步探究我国不同性别的幼儿人格五维度发展情况，对我国3～6岁不同性别幼儿人格五维度平均数进行差异分析，具体得分情况如表6所示，小、中、大班女生在智能特征、认真自控、亲社会性三个维度的平均得分显著高于男生（P<0.001），小、中班男生女生在外倾性、情绪稳定性维度上差异不显著。大班幼儿女生外倾性分数高于男生，男生情绪控制维度高于女生。总体来看，女生在人格大部分特质上的发展要优于男生，人格整体发展情况比男生好。

2. 我国幼儿人格15个特质性别差异分析。

在比较3～6岁幼儿人格五维度性别差异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不同性别幼儿人格15个特质之间的差异检验，结果如表7、表8、表9所示，小班女生与男生善交际、暴躁易怒、敏感焦虑特质差异不显著，精力充沛特质男生得分高于女生，其余11个特质女生得分均高于男生。中班与小班结论一致。大班幼儿男生女生敏感焦虑特质差异不明显，精力充沛、暴躁易怒特质男生高于女生，其余人格特质平均分均为女生高于男生。将不同性别幼儿人格特质得分差异与人格五维度得分差异进行比较可以看出，性别差异在外倾性维度上小、中班表现不显著，但在外倾性维度下精力充沛、乐观开朗两个特质上均表现为差异显著，其中精力充沛特质男生得分显著高于女生，乐观开朗特质女生得分高于男生。这说明男生女生外倾性水平差异不大，但体现外倾性的表现有所不同。男生主要表现为活泼好动，女生表现为乐观、容易与同伴和长辈交流。大班外倾性维度性别差异显著，外倾性维度下三个特质中男生精力充沛维度得分较高，女生善交际、乐观开朗特质得分较高。另外，在大班情绪稳定性维度中的暴躁易怒特质上男生得分显著高于女生，这说明在大班阶段男生控制情绪的能力比女生稍强。

3. 我国幼儿人格类型性别差异分析。

对小、中、大班男生女生三种人格类型的人数和百分比进行双比率检验，结果如表10所示，小班适应型幼儿女生人数要显著高于同类型男生，低控型幼儿女生人数要显著低于同类型男生，过度控制型幼儿女生人数显著高于男生。中班适应型幼儿女生人数要显著高于同类型男生，低控型幼儿女生人数要显著低于同类型男生，过度控制型幼儿女生人数显著低于同类型男生。大班适应型幼儿女生人数要显著高于同类型男生，低控型幼儿女生人数要显著低于同类型男生，过度控制型幼儿女生人数与男生人数差异不明显。总的来说，小、中、大班女生适应型幼儿人数比男生多，低控型人数比男生少。从个体中心角度看，女生比男生发展好。

四、讨论

（一）我国幼儿人格发展特点

1. 幼儿人格随着年龄增长发展呈上升趋势。

对幼儿人格特质和人格类型的分析都显示出，我国幼儿人格随年龄增长发展越来越好，但不同年龄段也有着自身的发展特点与发展问题。除了小、中、大班共有的四个较为明显的人格问题之外，每个年级也有本身较为独特的人格问题。小班幼儿对艺术活动兴趣不足，动手操作能力一般，害怕与父母分离。中班幼儿积极性较差，不会主动认错，会怕黑、怕狗、怕昆虫等能够伤害自己的东西。大班幼儿有时不能做决定，害怕向成人寻求帮助，害怕向老师提出问题。幼儿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所面临的人格问题与人格发展特点有关，如敏感焦虑特质在不同年龄阶段会有不同的表现。小班幼儿正处在依恋的成熟期，母亲是幼儿情绪稳定的重要因素，[25]当与母亲分离时幼儿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分离焦虑。随着幼儿年龄的增加，对环境认识程度的加深，幼儿开始慢慢产生躯体伤害恐惧。大班的幼儿开始产生社会交往行为，其敏感焦虑主要体现在社会交往的焦虑中。

另外，小、中、大班幼儿人格整体发展水平呈上升态势，这与幼儿的大脑发育、功能完善密不可分，[26]包括语言、逻辑能力、规则意识、自我意识等方面。首先，幼儿的大脑结构状态的变化让人格水平提高变为可能，在此阶段幼儿大脑重量接近成人脑重，大脑皮层结构中额叶面积增长快，大脑抑制机能不断发展。[27]大脑抑制机能是幼儿认真自控和情绪稳定性重要的生理基础，随着大脑抑制机能的发展，幼儿人格水平不断提升。其次，幼儿认知和语言能力在此期间迅速发展，幼儿有更强的心理表征能力，6岁幼儿的词汇量比3岁时增长3～4倍，[28]这就为其智能特征维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最后，幼儿时期是自我概念建立的关键时期，[29]幼儿开始将自己作为独立的个体与外界进行沟通，这会成为幼儿的外倾性、亲社会性维度发展的铺垫。另外，幼儿人格会随年龄增长逐步完善的现象也反映了幼儿人格存在一定的自我修复性，这种自我修复性表现为大多数幼儿的问题行为或行为偏差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机能的完善、心理功能的成熟而逐步得到改善。[30]有研究表明，幼儿的问题行为会随着年龄的上升而表现出整体下降趋势。[31]幼儿行为发展过程中会表现出自动纠正人格问题的倾向，这并不意味着幼儿人格问题不应得到重视，正是由于幼儿的这种人格的自我修复性反映出幼儿人格是可塑的，应当针对幼儿不同阶段出现的问题进行引导和培養。

2. 男生人格水平较女生相比更需提高。

人们通常认为女生比较乖巧、听话，小的时候比较聪明。这点在我国幼儿人格现状调查中也得到证实：女生在幼儿期智力发育较男生相比更好一些，自我控制能力强，做事更认真，更容易与他人合作。而男生的人格特点则表现精力旺盛，语言能力弱，与人沟通能力不强，坚持性较弱，缺乏同情心。该结果也为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目前我国男生人格发展存在较大的问题。

男生人格问题形成的原因主要可分为生物因素和社会因素两大方面。男女人格差异的形成有一定的生物学意义，研究表明，女生在社会性、行为控制上的得分都比男生高，这从进化学的角度来看有利于繁殖后代。[32]也有研究表明男生由于受先天气质和神经特点的影响更大，所以与女生相比男生人格中坚持性等特质的发展较差。[33]社会因素对男生人格问题的影响较为复杂，主要表现为亲子关系、社会刻板印象和父母教养方式。调查研究显示，在亲子关系中男生获得的支持更多，[34]这种支持带来的溺爱和纵容会使男生的人格问题更明显。研究发现对男生的溺爱会导致心理脆弱、抗风险和压力能力减弱，表现出情绪行为异常，缺乏社会主动性、积极性和参与性，遇事退缩、感情淡漠等问题。[35]社会因素中也要考虑不同性别角色的刻板印象与行为期待导致的男孩人格问题。[36]社会鼓励女孩友善、合作、有责任感，对于男孩则希望他们不能哭、不能玩娃娃、张扬个性、有竞争性[37]等。这就间接导致了男孩人格中缺少同情心、不善于沟通、攻击性强等问题。另外，社会因素对于男生人格的影响还表现在父母教养方式，研究表明父母对女生所采用的教育方式多为关注及保护，男生多为拒绝和放任，[38]这表明家长对女孩子的关注度更高，要求也更为严格。另外通过作者的实地调查，幼儿园小、中、大班父母为女生报的兴趣辅导班的数量要远大于男生，对女生形体、音乐、美术、学业上的重视程度也较高。

（二）当前我国幼儿人格主要存在的问题

研究结果显示，当前我国幼儿人格小、中、大班不同特质得分均在3.7分以下，发展呈中等偏下水平，亟须进行引导和培养。对幼儿人格五维度15个特质得分进行分析的结果主要反映出我国幼儿现存的四个较为明显的人格问题：创新能力不强、坚持性不够、有时不够诚实、不善于与他人交往。

“创新精神、实践能力”是写进《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的国家对于新一代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基本要求，是知识经济兴起、人类社会发展的不竭动力。[39]陶行知先生曾提出创新能力可从四个方面来培养：摒弃偏重书本知识的教学方法，不按照固定模式培养学生的教学模式，反对“定于一人私见”的教育原则，侧重培养学生独立思考能力的教学目的。[40]参照陶行知先生的标准可知我国幼儿创新能力的缺失与我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和幼儿园教育行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首先，我国的传统文化更注重集体性而忽视个体需求，“标新立异”的行为很容易受到否定和批评，久而久之孩子会出现依赖、求同的心理，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其次，幼儿创新能力的培养与教师的创新能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高素质的教师对课程的调整更为灵活，领悟性高，能准确把握创新教育的理念，能及时根据幼儿的反应做出教学调整。[41]但当代很多教师在创新理念迁移方面存在很多困难，幼儿一旦思维发散，便不适于对幼儿进行常规教育管理，这对经验不足的教师挑战难度较大，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幼儿创新思维能力的发展。[42]另外，应试教育致使家长和老师都更多地关注孩子的知识掌握情况和成绩，很少去培养孩子的创新意识。例如，很多家长希望孩子能够认同和跟随家长、老师的观念，希望幼儿园大班教授小学一年级的知识。这些观念都违背了陶行知先生提出的教学方法和教学原则，桎梏了幼儿的创新性。

坚持自制作为认真自控维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可以有效预测幼儿未来的成功。[43]影响幼儿坚持自制的主要因素包括：生理因素、心理因素、环境因素三大类。在生理因素上，脑成熟因素与幼儿的自我控制发展密不可分，鉴于自我控制包括坚持性和冲动抑制性，[44]所以脑成熟因素也是影响幼儿坚持自制特质的重要因素。有研究通过对比不同自控水平幼儿的脑电指标发现自控能力较低的幼儿大脑额叶和顶叶对应功能区发展还不成熟。[45]由此可见，生理因素是幼儿坚持自制特质发展的基础因素。影响幼儿坚持自制特质的心理因素主要是幼儿气质和动机。研究表明，气质活动性、气质情绪性强的幼儿，坚持自制水平低，这符合幼儿自身的实际情况。幼儿活动强度大，情绪表达强烈可以直接导致其多动、坚持性差、抑制性差。[46]另外，坚持性不强在早期的心理学理论中被解释为实现一个目标但没有得到奖赏时而产生的趋向反应，[47]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坚持性与内在动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48]幼儿的坚持性差是由于其坚持的内在动机不足，例如，有的幼兒在午睡前不能将自己的衣服叠好，这就反映出了幼儿没有完成这个动作的动机，他们认为整理了衣服也没有任何激励。这就提示教师和家长要促进幼儿形成内部动机，帮助幼儿将外部动机转化为内部动机，从而提高幼儿的坚持性。最后，幼儿坚持自制特质发展与同伴关系、教师期望、家庭等环境因素有关。研究表明，教师期望无论是在个体还是班级的层面上对认真自控均有正向的预测作用，[49]教师对幼儿期望越高，幼儿与教师的关系越紧密，[50]幼儿的自制能力发展的越强，反之亦然。良好的同伴关系更有利于幼儿“去自我中心化”，使幼儿在与同伴产生矛盾时控制自己的行为解决人际冲突。家庭因素表明，父母受教育水平中等有利于幼儿冲动抑制性的形成，家庭收入越低幼儿冲动抑制性越强。[51]

诚实知耻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公民个人层面“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中的重要内容，也是从古至今国人的立身之本。孔子曾说过“民无信不立”，周恩来总理也强调“老老实实，实事求是”。幼儿诚实知耻的分数较低反映了幼儿人格中一个较为突出的问题就是幼儿撒谎问题。国内外的研究均表明，大部分幼儿在4岁左右均已出现说谎的行为，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说谎的发生概率会呈现上升趋势，[52][53]有研究以《幼儿说谎问卷教师报告（CFS-TF）》对3～6岁幼儿说谎频率进行测量，结果表明大部分3～6岁幼儿均有过说谎行为。[54]本研究调查结果也表明幼儿说谎现象普遍存在，所以分析幼儿说谎的原因从而进行有针对性的纠正是非常必要的。按照已有实地调查和研究内容将幼儿有意说谎的原因主要归纳为三种：违规后的策略、惩罚性环境的产物[55]和谎言育儿的结果。其中，违规后策略是指幼儿在违反规定后用说谎来弥补，研究表明学龄前的幼儿就会以“破坏证据”“制造虚假痕迹”等方式掩藏自身的违规行为。[56]惩罚性环境是幼儿说谎的另一个主要原因，研究表明在压力较大的环境中，幼儿会通过自身经验和观察学习逐渐懂得说谎可以让自己更安全。[57]由于幼儿心理认知发展水平的局限性，往往对环境判断有所偏差。幼儿由于畏惧惩罚会产生通过说谎来达到自我保护的心理。最后，幼儿说谎的现象与谎言育儿的情况密不可分。研究表明，超过30%的幼儿的撒谎行为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家长的言传身教对幼儿诚信行为的养成意义重大。[58]幼儿获得新行为的重要来源之一就是观察学习。[59]有研究表明谎言是一种被父母普遍用于影响儿童行为的工具。[60]譬如家长会用“你不好好吃饭下顿饭就不要吃了”“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下次就带你去动物园”等带有欺骗色彩的话语来教育幼儿，并且大部分家长认为此种程度的说谎是可以接受的。幼儿有机会在生活中不断模仿学习这种说谎的方式，从而产生说谎的行为。

善交际是反映幼儿与外界沟通的重要特质，是个体人生中社会化的起点，也是幼儿立足于社会的基本需要。幼儿善交际特质的影响因素包括：心理因素、家庭因素和环境因素。心理因素中对幼儿社会交往能力影响较大的是幼儿气质，研究表明气质会影响幼儿的自我调节能力，[61]从而影响幼儿的社会交往能力。[62]幼儿气质中的社会抑制、反应性和专注性发展越差，社会交往能力也越差。影响幼儿社会性水平发展的重要因素是家庭心理环境、父母教养方式等家庭因素。父母的严厉惩罚、过分干涉、拒绝否认的行为均会影响幼儿与同伴和教师的交往能力。[63]积极型的父母最有利于幼儿社会交往能力的形成，但研究显示积极型的父母大约占半数，[64]故此幼儿社会交往能力弱也属意料之中的事。布朗分布伦纳（Bronfenbrenner）在《人类发展生态学》一书中也提出了良好的社会环境是幼儿社会化的重要影响因素。[65]随着当代社会智能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成年人沉迷手机，成为“低头族”，[66]幼儿缺乏沟通环境，不能很好地与他人沟通，从而导致善交际特质发展较弱。但总的来说，幼儿善交际特质的发展主要与他们是否可以结交朋友，是否愿意向别人表达自己的看法有关，所以可以通过后天的鼓励和培养使幼儿提高善交际能力。

五、教育建议

通过对目前我国幼儿人格发展的现状分析能够得知，幼儿人格水平与幼儿生物因素、幼儿园、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四个因素相关性更强。因此，应针对这四个因素提出教育建议。

（一）顺应幼儿人格发展特点，培养幼儿健全人格

通过对我国幼儿人格现状的分析可以发现，幼儿部分人格问题与自身生物因素相关。如幼儿的坚持自制特质发展与大脑成熟程度密不可分，幼儿的善交际特质与气质相关性很强。这就提示研究者，对于幼儿人格问题的预防和改善应建立在了解幼儿人格发展特点的基础之上。通过对不同年龄阶段幼儿人格发展的现状研究可以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儿人格水平会提高，并且会修复一些人格问题。这也提示研究者，幼儿人格可塑性强，可根据幼儿人格不同特质发展的关键期和特点培养幼儿人格，从而改善幼儿人格问题。

以幼儿坚持自制特质为例，阐释如何按照幼儿人格特质发展的特点和关键期培养幼儿人格。研究表明幼儿人格中坚持自制发展的关键期为3.5～4.5岁。[67]在幼儿3岁到3岁半时，大多数幼儿还处于“被动控制阶段”，他们可以顺从教师的指令，但教师不在场时多数幼儿会违反规则。此时可以采取一些教育措施、强化手段和行为训练促进幼儿自我控制行为的发展。比如，可以采用“礼物延迟”的手段进行训练，教育者可以展示一种对幼儿有吸引力的奖励物，但是只有幼儿按照要求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才能得到奖励，以此来锻炼幼儿的坚持自制特质。在坚持自制特质发展的关键期（3.5～4.5岁），即“他人控制向自我控制过渡阶段”，幼儿遵守规则的能力逐步提高，坚持自制特质迅速发展，[68]这个阶段的幼儿虽不能时刻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在教师的提醒下可以控制自己。教育者应该培养幼儿“内外兼修”的能力，在内加强幼儿对行为规则的认识，在外引导幼儿通过自身的体验将外在规则转化为内在需要。在关键期之后（4.5～6岁），幼儿逐步过渡到“自主控制阶段”，这个阶段要重点培养幼儿主动控制的能力，可以鼓励幼儿在自身不犯错的基础之上纠正其他人的行为。只有顺应了幼儿人格发展的特点，抓住幼儿不同人格特质发展的关键期才能更好地促进幼儿人格发展。

（二）优化幼儿园环境，提高教师人格培养意识

教师对幼儿人格形成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研究中很多幼儿人格问题产生的原因也指向了幼儿园和教师。如教师的创新理念会影响幼儿创新能力形成，正确的教师期望、良好的师幼关系能够提高幼儿的坚持性等。幼儿园主要通过其整体环境和教师来影响幼儿人格的形成，为了促进幼儿人格水平提高，幼儿园应着力于环境创设与教师意识培养。

环境创设的重点包括保持班级良好秩序，合理安排学习活动，营造安全、宽松、彼此尊重的班级氛围[69]等。更轻松更安全的环境会减少幼儿的自我保护心理，有效减少幼儿说谎行为。当代教师应善于挖掘幼儿人格中的闪光点，对幼儿良好的行为予以鼓励，强化幼儿内在动机。也要善于发现幼儿人格存在的问题，并有针对性地帮助幼儿进行改善。如在游戏活动中，教师可以根据幼儿性别的不同在人格培养内容上有所侧重，注重培养男生的友善、同情特质，注重培养女生的竞争意识等。与此同时，教师也应当提高自身创新能力，善于发现、鼓励幼儿的探索创新行为。最重要的是，教师要对幼儿有合理的期望，保持良好的师幼关系。皮格马利翁效应提示教师们，幼儿会不自觉地接受教师的影响和暗示。所以，当教师相信幼儿可以克服自身人格问题，人格水平能够改善和提高时，也会将这种暗示传达给幼儿，从而促进幼儿人格发展。

（三）改善家庭育儿理念，运用正确教养方式

从研究结果可见，与幼儿人格问题关系最紧密的因素就是家庭。父母的受教育水平影响幼儿坚持自制特质的形成，父母谎言育儿的教养方式会使幼儿产生说谎现象，父母的教养方式影响着幼儿的人际交往能力。父母对幼儿人格的影响体现在幼儿人格发展的方方面面，研究也表明家庭中亲子互动对幼儿人格发展起着决定性的作用。[70]

为了预防和改善幼儿人格问题，家长应为幼儿创设一个安全、民主的環境，以身作则为幼儿树立榜样，善于与幼儿沟通，努力成为“积极型父母”。首先，要创设一个安全、民主的家庭环境。民主环境创设的关键是摆正幼儿在家中的地位，要与其他家庭成员平等，既不溺爱也不忽视。如果在家庭中幼儿处于被溺爱的地位，在玩具和食物的分配上总是优先，那么一旦在幼儿园中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则会产生极大的不平衡，就不易于与同伴建立和谐、亲密的友谊关系，还会影响到教师对其指导教育的方式。[71]幼儿人格的性别差异分析也反映男生人格的问题较女生更为严重，人格问题与父母过于关注或忽视幼儿都有关系。家长采用民主的教育方式，鼓励幼儿独立、自主，对幼儿人格水平的提升有积极促进意义。其次，父母要做好榜样作用，减少谎言育儿的教养手段。研究表明幼儿的说谎水平与错误信念水平相关较大，[72]这也提示了家长要教给幼儿诚信理念，及时纠正幼儿说谎的错误行为。最后，父母的教养方式对幼儿人格的影响范围较广，通过比较可知“积极型”的父母对幼儿人格发展促进作用较大。“积极型”父母对幼儿成长有正确的看法，有比较明确的培养目标，愿意积极主动承担教育孩子的责任，注重与孩子的交往，愿意与幼儿园积极配合。[73]“积极型”父母养育的幼儿在自尊、自信、社交、利他、探索等人格特质的发展上均好于其他教养方式养育的幼儿。

（四）优化社会环境，形成中国特色文化

社会环境作为影响幼儿的宏观系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幼儿的人格发展。如传统文化中的“集体性”弱化了幼儿“标新立异”行为的出现，社会对于不同性别幼儿的刻板印象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男生女生的人格均衡发展。在促进幼儿人格发展的道路上，应优化社会环境，去粗取精地选择适宜的传统文化，以新时代中国特色文化为导向促进幼儿人格发展。

在优化社会环境方面，首先要给予幼儿一个适宜生活、学习的物质环境，并提供相应的教育资源以满足幼儿的需求。另外，随着电视机、计算机、互联网的普及，社会媒体作为精神环境之一对幼儿人格形成的影响力也日益增大。媒体对幼儿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亲社会性、攻击行为与探索创新等方面。电视中的暴力行为、商品广告会导致幼儿人格问题的增多，[74]长时间沉迷于电视、电脑也会使幼儿的创造性思维和阅读能力下降，[75]因此，社会应当规范媒体节目的内容及时长，使其在幼儿人格形成中发挥积极作用。在文化选择方面，应当摒弃“重男轻女”“枪打出头鸟”的传统思想，秉承“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的原则，继承我国优秀传统文化（如诚实守信、自主进取、合作守礼等），结合西方杰出文化（如探索创新），形成适应中国幼儿人格发展的中国特色文化。另外，还需要弱化社会对男生女生的刻板印象，不应该弱化或强化培养某一性别中的某几种人格特质。幼儿人格是由不同人格特质构成的整体，只有这些人格特质健康、均衡的发展才有利于健全人格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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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vestigation and Educational Suggestions on the Personality Development Status of 3～6-Year Old Children in China

Yuwan Gao， Lizhu Yang， Yan Sun

（School of Psychology，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29 China）

Abstract： In this study， teachers used the “Children’s Personality Development Teacher Assessment Questionnaire （3～6 years old）” to evaluate the personality development status of 10，409 children aged 3～6 years in 54 kindergartens from 15 provinces of China.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four dimensions in Children’s personality which are agreement， intellectual， conscientiousness and moderate extraversion have a moderately low development level. And the children’s personality has some protruding problems， such as， lack of innovation ability， low proportion of honesty， weak in sociality， undercontrolled personality type has more proportion than except. Secondly， the level of early childhood development in China is rising with the increase of grades. As for the type of personality， the proportion of undercontrolled personality type in junior kindergarten is more than the other two grades， the overcontrolled personality type is dominant in middle kindergarten， and the majority personality is the developing type in senior kindergarten. Last but not the least， there are som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he dimensions of personality between boys and girl. Girls have a higher development level than boys， which should be paid attention to in preschool education field. Personality of children could rise up by some effective means， such as， aware of the characteristic about children’s personality development， improving teachers’ personality training consciousness， improving family parenting concepts， optimizing social environment and so on.

Key words： children’s personality， traits of personality， types of personality， problems on personal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