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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山:一座活着的古城

2019-08-22胡巧云

雪莲 2019年6期
关键词:巍山南诏沧桑

胡巧云

白云深处,群山起伏。一座古老而又朴素的小城,我生生相依的地方,在日月不停的轮转中,绝世独立的安然在辽远的滇西南一隅,深邃,旷远,宁静,无争。

这,便是被世人称之为“一座活着的古城”——巍山。

巍山,云南省最早设置郡县的地方之一,春秋战国时属滇国。西汉时期(公元前109年),汉武帝将此设为洱海区域四大县之一,名为邪龙县,属益州郡,蜀汉时期属云南郡。唐代,六詔兴起,巍山属蒙舍诏(又称南诏)领地,始祖细奴逻于贞观二十三年(619年)在巍山建都,后经逻盛、盛逻皮、皮逻阁数十年的发展,在唐王朝的帮助下,皮逻阁统一了六诏,并于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迁都大理太和城。

至此,自南诏始祖细奴逻在巍山建立大蒙国到其孙皮逻阁即位被唐朝册封为云南王,南诏王朝在巍山长达90余年。《中国通史》里有记载,“南诏是以乌蒙姓为国王,白蛮大姓为辅佐,集合境内各族(包括汉族)共同组成的统一国家。”显赫一时的西南政权,历时二百五十四年,传位十二代,几乎与唐王朝相始终。

月辉隐遁,太阳升起,连绵不断的哀牢山脚下,巍山古城以她博大宽广的胸怀,默默守护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舒缓温淳的时光伴着幸福安宁的日子,让小城里的人们拥有了一种气定神闲,安然泰若的气质。白云过隙,沧海一粟,那些时光深处未曾远去的安详,那些红尘凡俗里从未被世人打扰过的安宁,在巍山,这种日子一晃便是成百上千年,对于世世代代的小城人民来说,这种与古城相依相伴的情感,终将成为隽永。

生活在巍山是幸福的,这种幸福在于生活的简单与悠然,对于我来说,每天得以平静坦然的穿行在安宁优雅的古城中,看古城日出日落岁月悄然无息,听风过古城一雨洗前尘,这,是我自认为此生最为幸运的事。

只是,每一个早晨,当温暖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落在雄伟的拱辰楼上时,立于古楼广场上的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样的感动,经常会让我陷入对古城历史的想象与追溯,隔着时空的珠帘,那些不经意的关于古城古老岁月里的印记,一一在眼前浮现。

南诏时期,巍山设蒙舍镇,开南县。元初改蒙舍千户所,明改为府,清改为蒙化直隶厅。光阴回转,西汉元封二年,巍山古城初建。明洪武二十三年,城池在古老而又极具王者福气的南诏蜀地拔地而起,后随着大批明军的到来,巍山设卫屯田,将土城扩建,用砖石砌成四面城墙的明代风格城池,形如方印,规模宏大,共建有二十五条街,十八条巷,全长十四公里。古城大街小巷纵横交错,以星拱楼为中心成井字状建设,独特的棋盘式格局,是目前中国保存最完好的明清古建筑群之一。

如此算来,古城据今已有614年的历史,遗憾的是,东南西三座楼在岁月的沧桑中已毁,只剩下北城门,也就是如今成为古城中心的拱辰楼,以及原来的印柄星拱楼,依然还在默默见证着巍山昔日的辉煌。城墙四周的护城河,驰道和吊桥,则都在历史的变迁中消怠不见,最多在一些年长的老人口中,想象或还原一下昔日古城的风采。古城里的北街和南街,则成了如今贯穿两座古楼的中轴线,也是现如今古城的主血脉,其涓涓流淌着的活色生香,让古城虽历经六百年沧桑却依然是一座鲜活的古城化石。

蓝天白云,时光幽然。古朴清宁的古城,黛瓦白墙,褐木青砖,那些错落有致,交替起伏的古老民居,虽大小不一,但大多挑檐雕花、出阁架斗,无不彰显着天人合一的自然,无不呈现着古人凝重久远的智慧。漫步其间,那些匍伏在屋顶上的青葱苔藓,攀结在格子花窗上的蛛丝,还有那些被时光打磨出粗砺青色的石砖,是古城苍茫岁月里不可复制的痕迹,是古城延绵不断的最有力的生命象征。

突然的就想起那些个为了旅游开发,整齐划一建设出来的城市,虽极尽做古做旧做儒雅,终究复制不出那种百年时光浸润之后的味道和韵致。

而巍山漫漫古街,通衢小巷的每一间老店铺,其实就是古城里的一个老故事,那些个老茶馆、古玩店、书刻碑店,纸烛店、甚至老裁缝铺、老剃头铺、小吃铺,讲述的是小城的百年过往,刻画的是小城的风雨沧桑。当你随手推开古街上任何一座不起眼的木门,你会惊奇的发现,这些古老的旧民居都是前铺后院的建盖方式,紧紧相连的房子看似是一体,其实都是各自成院,那些“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走马转阁楼”等古老沉香的院落,实则都暗藏着中国古老建筑的博大精深。

悠悠岁月,风霜雨雪,百年时光浸润之后的巍山古城,沧桑而悠远、宁静而凝重。每一个清晨,当一道道霞光带着一千多年前的露水,从遥远的哀牢山之巅赶赴而来的时候,古老的城池,如同一位睿智安详的时光老者,在幽长的历史阡陌上,平静地苏醒过来,并如同家珍般细数着古城曾经的辉煌和沧桑。鸡啼犬嚇,鸟鸣虫啾,清幽绵长的古街,上班的人们,晨练的老奶奶,拎着鸟笼的大爷,担着新鲜蔬菜的菜农,还有推着满满一车鲜花的花贩,一一穿小城而过。生活在巍山是幸福的,这种幸福就象是生活在一卷古老的清明上河图里,惬意且安然。

想来,此生就算做古城大爷鸟笼里的那只鸟,应该都是幸福的。在这里,你会发现时光已经停驻,你会流连在古老的古董店里久久不肯离去,或立于小院门前品读古风遗存的对联,或就着一碗盖碗茶沉醉在古城里不愿醒来。而此时,你我不过是这方圆三平方公里偌大棋盘里的一颗棋子,任时光把自己迷失在一种久远的历史情怀里,慢慢品味。

古城巍山,一枚光阴河岸上沉睡千年的时光琥珀,寻着时光的脉络,我们不难发现,那些久远了的历史与不曾磨灭的辉煌,正是造就她别样气质与独特魅力的根本所在。而古城仅存的两座古楼:拱辰楼与星拱楼——巍山古城的灵魂,仿若百年光阴中的两位禅者,在时光的对弈中无量着古城的一切悲欣。

拱辰楼原为三层,南明永历四年改建为两层,城楼建于8.5米的砖台上,楼面阔五间,下为城门洞,城墙上方由28根大圆柱支撑,为四面出檐的重歇山顶式,整个建筑浑厚宏伟,虽历经六百多年的风霜雨雪,却依然有着王者的霸气。

抚摸着斑驳的老城墙,一步步踏上旧城阶,一种浓浓的历史惆怅感便会油然而生。登上古楼,站在青灰色的古城前,古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也许,古楼才是巍山历史兴衰的最好见证者。胜者为王,历史总是这样的无情,想当年站在古楼上的王臣达官将领们,想必也是感慨万千,看那悬挂于古楼檐下的两块大匾,便可窥见一斑。

“魁雄六诏”为清乾隆三十六年蒙化同知康勷所题,显示了唐初蒙舍诏在当时洱海区域六诏中的强盛地位。挂于北面的 “万里瞻天”,则出自清乾隆五十年任蒙化直隶厅同知的黄大鹤手笔,其字刚劲有力、气势磅礴,不仅抒发了站在拱辰楼上远眺几万里山和云的本意,又引申了远隔京城万里做官,依然不忘京城乾隆皇帝恩典的喻意,可谓一语双关、用心颇深。

“一水抱孤城,烟缈有无,主杖僧归苍莽外;群峰朝叠阁,雨晴浓淡,倚栏人在画图中。”这是明代文学家杨慎三游蒙化时留下的文字,立于拱辰楼向远方眺望,所见之景完全如杨慎所书。高耸的古楼唯我独尊,登楼之人犹入云天,极目远眺,四围翠峰叠障,满目青黛,远际苍山延绵起伏,隐约见竹篱村舍炊烟袅袅,五彩斑琅的田畴尽在眼中。

华灯初上,天慢慢的越来越灰,越来越暗,俯身看城楼下纵横交错的古街,街灯依稀点亮,小城越发古色古香,一路悠长,恍惚中让人不觉今昔是何昔。此时的古城,如同一部厚重的历史书卷,娓娓地向你诉说着曾经所有的辉煌和沧桑。

穿过拱辰楼洞开的城门,便可与星拱楼遥遥相望。巍山有句俗话“巍山有座星拱楼,半截出在云里头,初一去上香,十五才下楼”,虽然俗语说的有些夸张,但却形象地描述了星拱楼众星托拱,高耸入云的缈貌。

星拱楼建于明代洪武二十三年,后被毁曾两度重建,为重檐歇山顶,四向贯通,整个建筑精巧美观、玲珑剔透,宛如一个古典灵秀的女子。乾隆年间,巍山被御封为 “文献名邦”,当时人们对魁星非常崇拜,就在星拱楼上供起了魁星,故“星拱楼”又叫“魁星阁”。

如今,古城昔日的繁華与简朴依然在这里演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古楼下的那些人与事,常年保持着经年不变的传统和生活。这不,古街坎沿上卖卷粉的大妈,正与身后店铺里制作擀面的媳妇扯着家常,老奶奶坐在草墩上打盹,噙着老烟锅的大爷在茶铺里观棋不语,人们在星拱楼之下穿梭往来,不绝于缕,拱楼斑驳的壁砖上,依然粘贴着具有古文风范的欣告、启事和讣告,那一张张落在红、黄、白上的繁体墨字,悄悄讲述着小城里所有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一座用土与木材构建而成的城池,在历经无数风雨的洗礼与岁月的磨练之后,造就了一群生活恬静悠闲的人,她的沧桑与宁静,悠远与凝重,古朴与现代,安详与生动,一再征服着世人,作为古城标志性建筑的两座楼——拱辰楼和星拱楼,或许,已经永远印在巍山人的心中,成为挥之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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