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薇

摘要：在市场经济的高效率模式化运作下，本应只为精神目的而豢养的宠物动物日益退化为只重价值的商品，而评判其价值的标准则是所谓的“血统论”“纯种论”。本文通过对东北最大的宠物动物市场的实地调查研究，运用观察法、访谈调查法、文献研究法、个案分析法和计算机应用技术探寻人与宠物动物的实然性关系，得出相关结论，进一步发掘二者的应然性关系，谋求人与宠物动物关系的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宠物动物;宠物市场;人与动物;可持续发展

中图分类号：B82-058 文献识别码：A 文章编号：1001-828X（2019）015-0364-02

前言

自人类出现的远古时期起，人便开始与更早存在于地球上的动物建立关系。初始阶段的人与动物关系相对单纯：以猎捕与被猎捕为主，辅以偶现的畜养行为，此时人类是否自主对动物产生了驯服意识难以考证。在生产力多次飞跃的大背景下，人与动物的关系快速发展，许多动物逐渐担负起作为生产资料或辅助生产活动等之外的精神层面任务，即作为“宠物”而存在，人与动物的关系转向饲养与被饲养。犬类则是典型代表。但除了“陪伴”这类精神慰藉性任务，更多宠物动物被迫承担起彰显饲主社会地位及财富的责任。此时宠物动物对人的意义偏向于表现在“所有物”的方面，同时人对宠物动物负有的道德义务被蓄意淡化。当前，人与宠物动物关系的退化趋势已日益明显。笔者实地调查了东北地区最大的动物宠物市场，通过深入分析人与宠物动物的实然性和必然性关系，探寻人与宠物动物关系可持续发展的可行性。

一、大型宠物市场运行现状

1.市场规模大

坐落于辽宁省鞍山市铁西区八家子街12号的宠物市场，总占地约3000m²，是当前中国东北地区最大的宠物犬、宠物猫批发基地，辐射范围广至全国。市场有三四百个固定摊位，五十余个流动摊位，交易区外围另设六十余间板房，周边主干路两侧外延几十米流动摊点密布。市场设有四个餐饮休息处，现场人流十分密集，日均人流量可以万人次计。

2.受到主动管理

该市场于每周一清晨开集，上午出现人流高峰，过午陆续散集，通常持续到下午四五点左右方可全部清空。有专人负责清扫各种垃圾并处理因故被留下的动物。市场正门口设有人工收费点，进入市场的商户需向其缴纳费用，每只待交易的动物缴费为人民币5元。应鞍山市政府要求，市场内设有宠物检疫点，交易区所有动物必须接受检疫。交易区内部分为界限模糊的大型犬区域和中小型动物区，售猫的摊位大部分集中于中小型动物区，共设有六排东西方向摊位;外围有三侧板房，东侧板房主要用于暂时寄放交易完成的动物，南北侧售卖各类宠物用品，南侧通向停车场的小路则摆满了较低档的手工制宠物用品的摊子。原则上商户只能在市场内进行交易，对市场外流动商户采取警告、罚款、没收商品等强制措施。现场有佩戴红袖标的工作人员负责在外部维持总体秩序。场内设有“市场开发经营部办公室”，管理人员可通过广播向人群发布各种信息，包括日常通告、规章制度、寻人找物等等。

3.动物流向复杂

八家子宠物市场主营批发，从中售出的宠物动物主要流向全国各地主营零售的二级宠物市场，部分纯种或品类相对稀少的动物可能被二次甚至多次倒卖。从事批发贩卖的商贩多来自华中地区，经由他们之手，这些宠物被带向江浙、广州等更远的宠物零售市场。

4.产业辐射范围大

该市场的存在，带动周边较大区域内宠物饲养、繁殖、以及医疗保健、美容等相关辅助行业兴起。当地居民靠山吃山，除了出租房屋、销售宠物用品，还有的受雇于宠物经营者负责保沽、搬运等非技术性工作。附近有区域性的房屋租赁为其提供专门服务。

随着智能手机、网络销售的不断发展和更新，宠物市场这种现场销售模式得到了最大化的延伸和扩展，宠物市场一度出现了专门从事以快播、抖音等形式帮助促销从中牟利的行当，部分年轻经营者迅速跟进掌握了这种新的营销手段，使得更多的交易在网络上完成，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宠物市场的现场交易功能，同时也刺激了当地宠物物流的发展。

二、大型宠物市场存在的问题

1.部分区域动物密度过大

由于市场管理按摊位面积收费，为充分利用空间，经营者通常将尽量多的同种狗或猫挤放于笼。笼内的动物相互挤压，不时传出哀鸣或搏斗的声音。当某一只动物的爪子、尾巴甚至头部被压在底下，相对壮实的经一番挣扎能脱出困境，若不幸比较瘦弱，就只能等人走近挑选时才有可能浮出。此类问题集中于中小型动物区，成年大型犬的笼子一般较为宽敞，像藏獒一类的名贵犬种则“独占”一处空间。

2.整体环境脏乱嘈杂

交易区人流极为密集，高峰期阶段更是达到转身都十分困难的程度。餐饮摊位附近堆满垃圾，简陋的交易台下污水横流。人们相互问询、议价时都须抬高嗓门，可谓人声鼎沸;广播声也不时炸响，距市场两百米开外犹能耳闻喧嚣;而大多数摊主为吸引客户，将动物放置在铁丝编成的笼子顶上，让其直面人潮汹涌的混乱，在污浊空气中任人摆弄。交易完成的动物将被转移到临时的室内寄放区——一排板房中的某一间，等着被买主统一装车、拉走。为了保温，这些板房通常通风不良，以致恶臭扑鼻。分装宠物的笼子被紧密摞放，由于空间狭小动物窝在里面无法自由活动。

3.檢疫点形同虚设

据资深业内人士透露，该市场内部的检疫点并未发挥实质性作用，卖家只要交钱就能拿到动物的检疫合格证明。且收费“灵活”，多的可以讨价还价成“批发价”，通常售价越高的动物，其检疫合格证明收费越高。

4.伤病幼弱“商品”被随意丢弃

此类问题多发于在散市过程中，被丢弃的“商品”一般品种普通，以动物幼崽为主，由于伤病等原因，饲主在综合考虑运输、治疗、喂养等相关费用后，确认无利可图便选择将其原地遗弃。一旦碰到恶劣的天气条件，这些“商品”的命运便可以预见了。市场管理方通常将这些“弃儿”视作垃圾处理。

截至目前，上述问题尚未引发广泛的社会关注和有效的解决。

三、问题分析及建议

（一）问题分析

1.市场能否主导一切？

近现代意义上的“市场”概念泛指所有产权发生转移和交换的关系。“市场主导”作为一种经济学理论，对经济复兴具有决定性贡献。但无可否认的是，近二十年来市场经济的高速膨胀式发展着实引发了一些社会问题。其中包括整个社会对市场的过分推崇诱导了群众的思维方向，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市场“无往不利”，于是逐渐认同“市场主导一切”这类与实践并不相符的金钱至上性理论。如果任由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其结果必然是各个范围内不可避免的马太效应;在人与宠物动物的关系方面，它表现为原即强者的人类更加强势，而本就弱势的宠物动物将被进一步弱化。类似矛盾若扩大到一定程度，退化的便不会仅仅是人与宠物动物的关系了，而将是人人关系的一种倒退。

人类社会在实际上退化成弱肉強食的原始状态，只不过衡量“强”“弱”的标准发生了改变;社会成员之间以利益关系为主，相互联系的纽带遭受巨大冲击。宠物动物能否被任意买卖或是遵循同萝卜白菜一样的交易规则？回答此类问题时，我们必须注意的是隐藏在题面背后的社会问题。主流导向偏轨，社会影响将难以估量。而这种以金钱为标准衡量一切的思想再进一步发展，极有可能形成完全支配的极端思想，这也是虐猫虐狗事件屡屡发生的根源。在现代交互性关系中，一方的过分膨胀往往会导致关系的破裂或异变。

2.对于宠物动物，血统至上论是否值得提倡？

“血统论”，指以祖先长辈的血统和身份决定个人的前途命运和发展方向。也许多少是受了某种“历史沿革”的影响，现今人们习惯于以血统断定宠物动物的“优劣”，甚至人为规定出许多评判其血统“高贵”“纯正”与否的标准，松狮吻部一定要宽，萨摩耶被毛应该闪烁银光，拉布拉多不能身体过长……本文所揭示的问题，有相当一部分是以此为产生之根源的。过分追捧“高贵的”纯种宠物动物直接导致其身价高涨，越符合这些想象的就越昂贵。由此推知，“血统至上论”乃至“唯血统论”大行其道的本质却是少数人以经济利益为目的而施行的终极营销。这是一场潜移默化的思想改造。在“社会主流”的认同下，人们越来越倾向于在财力可及的范围内甚至超出这个范围地选择最具“血统优势”的宠物动物，以彰显自身地位、财富、声望、人脉等社会资本。从这个角度来看，宠物动物的功效竟同作为奢侈品的钻石惊人相似。钻石营销的直接受害者是非洲底层劳动人民，而针对宠物动物的“当代血统论”则使许多杂交、俗称“串种”的宠物动物流离失所。令人欣慰的是，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正在认识到宠物动物无可取代的情感性意义，开始从不同领域为它们发声。有学者指出，业内使宠物动物多次近亲交配以求血统特征明显的做法是对伦理道德的极大蔑视，同时有可能造成这些宠物动物的种群退化，呼吁社会对动物福利的更高关注。盲目追求宠物血统实际上是一种反进化行为，而在这种思想背景下的人与宠物动物关系又如何能够维持？

显而易见，上述两个问题的答案均为否定的。

（二）建议

1.社会转型，观念先行

鉴于一切变革都始于观念，建议政府、公民及社会组织通过大众传媒积极进行宣传，凭借广播、电视、报纸、网络、手机短信、传单、海报栏、黑板报、讲座、大会、口口相传等方式，增强人们主动与宠物动物建立健康关系的意识，使其自觉履行道德义务，保障动物福利。

2.加强管理，科学引导

同时建议相关部门完善法律法规，充分利用现代科学理念和技术手段，完善宠物市场管理的软硬件，助力人与宠物动物的关系可持续发展。

四、结语

自几千年前人类驯养了动物，我们的生命和历史便交织在一起了。在人与宠物动物的关系中，人类必然居于主导，因而更应对宠物动物的命运负起责任，引导双方关系走向和谐。这将成为对当代法律、道德与社会建设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