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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岳诗文中的哀情初探

2019-06-03李曼蓉孙雪

关键词:潘岳分类

李曼蓉 孙雪

摘 要:潘岳作为西晋一位著名的文学家,其文学作品无论对当时还是后世都有重要影响。潘岳作品多含哀情,正如《文心雕龙》所评“潘岳为才,善于哀文”,他作品中的哀情感人至深、内蕴丰富。潘岳诗文中的哀情,一方面是受社会环境与文坛文风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他自身较为多情敏感的性格和坎坷的个人经历所致。伤时光之逝、悲身受羁绊、哀亲人之丧,在他的笔下,哀情多样而难以自解。在他哀情文字的背后,实则是对于时间不可逆与死亡不可避问题的无力直面,是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的对话和平衡。潘岳诗文之哀,注定是文学史上无法掩盖的一声长叹。

关键词:潘岳;哀情;缘起;分类;蕴藉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9)03-0078-04

从数量上看,潘岳现存诗文共65篇,另有残诗32篇,其中便有哀诔文与祭文23篇,在其诗与赋中,也有如《怀旧赋》《悼亡赋》《悼亡诗》《哀诗》等以哀情为主基调的作品凡9篇[1],敘写哀情的文章,在其现存的完整诗文作品中居半数。从作品的知名程度和文学价值看,潘岳的名作《悼亡赋》《怀旧赋》《悼亡诗》,是其真挚情感的自然流露,而这些作品,都是与表达心中哀情有关。无论是从量上还是从质上看,潘岳叙写哀情之诗文,在潘岳的作品中占据举足轻重的作用。

一、文献综述

潘岳作为西晋时期一位著名的文学家,由于出生在魏晋这样一个无论是在政治史上还是文学史上都颇为特殊的年代,加之其在魏晋时期的文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其文其人都受到历代学者的关注。

历代文献对他的研究大体集中在几个方面:家谱研究与系年考证、文格与人格的讨论、对其作品艺术特色与语言特色进行研究、对其作品的综合论述、对其与其所处环境关系的研究。

其中,对其家谱系年进行研究的有陆侃如的《“晋潘岳生卒年考”书后》[2]、李长之的《两晋诗人潘岳的生平及其创作》[3]、何融的《潘岳年谱》[4]等,这类文章从当时已有史料入手,对潘岳人生各个时期的状况进行了详细的考证,给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了新的思路。

对其文格与人格的讨论的有钱钟书的《谈艺录》;张国星的《潘岳其人其文》[5]、吉广舆的《从元遗山论诗绝句看潘岳诗品与人品的出入》[6]等,这些文献从传统的文格与人格的观点与潘岳的“文人无行”的比照作为切入点进行讨论,大多试图突破传统成见,以论证潘岳并非完全的“心画心声总失真”[7]的拜尘之徒。

而对其作品的综合论述的主要为各家的文选与文学史著,例如王钟陵的《中国中古诗歌史》[8]、曹道衡的《汉魏六朝辞赋》[9]、傅刚的《魏晋南北朝诗歌史论》[10]等。这些研究,对潘岳作品整体特征进行了概括,对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予以一定肯定。

对其作品艺术特色与语言特点进行研究的有曹道衡《潘岳陆机的高下分别》[11]、潘润娇《潘岳哀诔文刍议》[12]、杨倩《生命的挽歌——潘岳哀挽文学的研究》[13],主要从缘由及其表现手法对潘岳诗文技巧及感情进行分析,有些还涉及与同时期其他文人进行比较。

另外,对潘岳所处环境的研究主要是将其还原到魏晋政治、文学环境进行讨论,尤其对潘岳及“文章二十四友”的讨论,为此类文章较为集中的研究点,例如张国星《关于〈晋书·贾谧传〉中的“二十四友”》[14]、师飘《西晋二十四友》[15]、沈玉成《“竹林七贤”与“二十四友”》[16]等。

前人关于潘岳其人其文各个方面翔实的研究,为本文研究潘岳诗中的哀情提供了有力的学术支持,另外,通过对文献的整理发现,相比于对潘岳其人的评价、对其作品的综合论述及对其作品技巧与思想的探讨,对潘岳作品中的“哀情”进行专门论述的相对较少,且主要是就其所处社会环境到其表现手法进行分析与讨论。鉴于此,对潘岳作品中的“哀情”进行系统分析和阐述,其必要性不言而喻。因此,本文将从哀情之缘由、哀情之类别以及哀情之寄蕴3个方面对潘岳诗文中的哀情进行分析阐述。

二、哀情之缘由

(一)社会环境

潘岳身处西晋,这是一个动乱、黑暗、血腥、人人自危的时代。先有统一三国的战乱、魏末之乱的司马氏篡位,继而又有司马氏为巩固西晋政权而大肆杀戮,人人惶恐,朝不保夕。后又有八王之乱,统治阶级内部相互倾轧,互相残杀,集团的得势或没落,往往牵连背后的一大批跟随者,发生一次次大规模的杀戮。

此时期,文人或消极避世,酒药为伴;或追求名仕风度,不拘礼教;或如潘岳之流,托身权贵,以求闻达。如东晋葛洪所言,此时“名士蓬发乱鬓,横挟不带,或裹衣以接人,或裸袒而箕踞。朋友之集,类味之游,莫切切进德,周周修业,攻过弼违,讲道精义”[17]。描写了魏晋名士们不尊礼教,追求自然与玄学,在世人看来有违礼法名教的名士风流。又如《世说新语·德行篇》亦曰:“王平子、胡毋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裸体者。”[18]对深受名教约束的人们看来,这种“任放”,是不可思议的。而这种放达,一方面虽与当时名教与自然的讨论与碰撞有关,另一方面,也是社会环境使然,多变而危险的时局使文人产生悲观的心理,这个时期的文学作品,大多带有悲观的色彩。如阮籍《咏怀诗》:“朝日不再盛,白日忽西幽。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四时更代谢,日月递差驰。徘徊空堂上,切但莫我知。”[19]这种惆怅与伤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同时期文人的心声。恰似王瑶先生曾说的:“我们念魏晋人的诗,感到最普遍、最深刻、能激动人心的,便是那在诗中充满了时光飘忽和人生短促的思想与感情。”[20]

处于这样一个黑暗而多变的现实环境、笼罩着忧伤的文学环境,潘岳的诗文,哀情成为其主要的情感基调,而有“人生天地间,百年孰能要”[21]之叹。屈身权贵,纵有自身追求功名利禄使然,也与当时所处的社会环境不无关系。

(二)个人遭遇

除了社会环境的残酷和黑暗,潘岳的个人遭遇也比较悲苦,在他54年的人生中,频繁遭遇生离死别,亲人、好友、挚爱一个个远离自己,阴阳两隔。这些不幸的遭遇,积压在他内心的痛苦,沉淀为一篇篇感人至深的诗文。在他29岁时,于他有恩的岳父杨肇去世,他作《杨荆州诔》《怀旧赋》以纪念他;后又遭逢弟妹弃世,作《哭弟文》与《杨城刘氏妹哀词》以悼之;45岁到46岁,好友夏侯湛与潘岳长子相继去世,写就《夏侯湛诔》《思子诗》与《伤弱子辞》,情真意切;令他“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22],而发出“人居天地间,飘若远行客。先后讵能几,谁能弊金石”[23]的人生苦短缥缈之叹的是在他52岁那年他挚爱的妻子杨氏辞世,他悲痛不已,思绪难平,先后写了《悼亡赋》《哀永逝文》《哀诗》和《悼亡诗》来悼念她,自此后,“悼亡诗”便专指悼亡妻。

一个重情之人,遭遇亲朋好友接连离去的切肤之痛与孤独之感,与黑暗时代背景的双重夹击,成为了文学家潘岳心底悲凉的来源。

(三)真性情的表露

传统的儒家思想,提倡“哀而不伤”,对自己的感情要适度地控制。而魏晋时期的士人们,却往往不乏真性情者,并不过分矫饰。宗白华先生曾言:“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24]的确如此,例如哀诔文,在魏晋之前偏重于以群体的角度表达一种对逝者的悼念,偏重于对逝者的某种表彰,而到魏晋时期,尤其是潘岳的哀诔文,抒情性却加强了许多,例如其为悼念妻子而作的《悼亡诗》:“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独无李氏灵,髣髴覩尔容。抚衿长叹息,不觉涕沾胸。沾胸安能已,悲怀从中起。寝兴目存形,遗音犹在耳。”[25]非独对李氏懿德的褒扬,而更多的是写妻子逝去之后,自己悲伤流涕、精神恍惚的状态,流露心底的悲凉,表达对妻子的怀念和内心的痛苦。

潘岳作品中的哀情,尤其是哀诔文中的哀伤情感,更多的是在魏晋这样一个文人有着率真个性时代中真情的流露。

三、哀情之类别

(一)感怀之哀情

潘岳表达感怀之哀的作品,主要表达的是宦海羁绊之苦、思念亲人故土之哀与感叹时光飞逝之无情。潘岳虽一生向往功名甚至不惜攀附权贵、行阿谀奉承之事,但在他的作品中,也偶有对宦海泛舟的厌恶,对隐居生活的向往。例如《秋兴赋》:“仆野人也,偃息不过茅屋茂林之下,谈话不过农夫田父之客,摄官承乏,猥厕朝列,夙兴晏寝,匪遑底宁,譬犹池鱼笼鸟,而有江湖山薮之思。”[26]心存归隐之憧憬,料想林下生活的简单美好,反观自身身处宦海,难有自在之感,“池鱼笼鸟”,却仍心怀江湖山薮。看秋日之景,思宋玉之言,不由感慨:“夫送归怀慕徒之恋兮,远行有羁旅之愤。临川感流以叹逝兮,登山怀远而悼近。彼四戚之疚心兮,遭一涂而难忍。嗟秋日之可哀兮,谅无愁而不尽。”[27]眼前的秋景,让他产生羁旅之哀、光阴飞逝之叹。

潘岳重情,如陈祚明先生所言:“安仁情深之子,每一涉笔,淋漓倾注,宛转侧折,旁写曲诉,刺刺不能自休。夫诗以道情,未有情深而语不佳者。”[28]情深之人如潘岳者,在羁旅生涯中远离故土与亲人,当登高望远,思念之哀油然而生。

一如《内顾诗·其一》:

静居怀所欢,登城望四泽。

春草郁青青,桑柘何奕奕。

芳林振朱荣,绿水激素石。

初征冰未泮,忽焉袗絺綌。

漫漫三千里,苕苕远行客。

驰情恋朱颜,寸阴过盈尺。

夜愁极清晨,朝悲终日夕。

山川信悠永,愿言良弗获。

引领讯归云,沉思不可释。

内顾,依董志广先生在《潘岳集校注》中的解释是“在外而顾念家室”[29]。登高望远,眺望平原,草木葱郁,孤单无依之感油然而生,与所念之人,所念之地相隔遥遥三千里,无尽的思念令其日夜忧思不能忘。

(二)应酬之哀情

潘岳的表达哀情的应酬之作,主要有《景献皇后哀策文》《南阳长公主诔》等为皇室或重臣所写的哀诔文。文风较为典雅端庄,类传统哀诔文,以大众的视角念逝者之功德,以表緬怀。虽有“口呜咽以失声,目横迸以洒泪”[30]之句,但总体上对偶工整,庄重肃穆,终不及潘岳悼念其亲朋好友的文章抒情性高。

(三)伤逝之哀情

伤逝之哀情,是潘岳诗中之哀最为真挚感人的部分。主要有伤亲友之逝、伤子女之逝、伤妻子之逝。

潘岳重情而一生,但感情经历却十分坎坷。23岁丧父,29岁与他有朋友之义又有知遇之恩的岳父杨肇去世,他悲痛挥笔写下《杨荆州诔》表达对长辈兼岳父的哀悼之情。文辞虽典雅庄重,却又包含深情。13年后,潘岳入洛阳任官途经荣阳,此时他的妻弟杨潭也已故去,看杨氏父子故居与墓地时,悲从中来,写就《怀旧赋》。“今九载而一来,空馆阒其无人。陈荄被于堂除,旧圃化而为薪。步庭庑以徘徊,涕泫流而沾巾。宵展转而不寐,骤长叹以达晨。独郁结其谁语?聊缀思于斯文。”[31]一别9年,妻弟英年早逝,岳父家人皆列土,触目所及,尽皆荒芜,不由他悲从中来。杂草生于园庭,楼阁依旧而人不在,心有郁结却无处倾诉,只能付诸纸笔,行文中其情其哀缓缓流露。

除了对于岳父家,对于朋友,潘岳也是倾注深情。他曾为好友夏侯湛作《夏侯常侍诔》,诔中尽诉衷情:“望子旧车,览尔余衣,愊抑失声。迸涕交挥,非子为恸,吾恸为谁?”[32]以旧物带出痛觉,恍恍惚惚如隔世,物尤在,人已故。除此之外,潘安仁也曾为邢生作《悲邢生辞》,为好友之妻作《为任子咸妻作孤女兰泽哀辞》,友人失去,悲痛化为其文中的款款深情。

潘岳并不长寿的一生,除了要经历亲友先自己而去之痛,还要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丧女之痛。长子夭折,潘岳含泪写下《思子诗》《伤弱子辞》。“追想存仿佛,感道伤中情。一往何时还,千载不复生。”[33]儿子逝去,再难复生,作为父亲的潘岳,无奈痛苦,以至于发出“叶落永离,覆水不收;赤子何辜,罪我之由”[34]之呐喊,可是人已逝去,再不生还。

潘岳关于伤逝之哀中,最著名而情深入骨的便是他追念亡妻的作品。在他52岁时,与他伉俪情深、携手共度的妻子杨氏去世,给潘岳频遭死别的后半生以沉重一击。妻子辞世之后,他先后作《悼亡诗》《悼亡赋》《哀诗》《哀永逝文》悼念妻子。《悼亡赋》和《哀永逝文》作于杨氏辞世之初,潘岳“入空室兮望灵座,帷飘飘兮灯荧荧。灯荧荧兮如故,帷飘飘兮若存”[35],是恍惚、是迷离,对空座,临空屋却不信妻子已经远离,而感飘忽似还在。出殡之时,“抚灵榇兮诀幽房,棺冥冥兮埏窈窈。户阖兮灯灭,夜何时兮复晓”[36],送妻子出殡之后,夜晚来临,千家万户进入梦乡,而他思念妻子彻夜难眠,辗转到天明。《悼亡诗》和《哀诗》则写于潘岳为杨氏守丧期满之后回朝任职的前夕,此时离妻子新丧已有一年,潘岳心中之哀却似未减半分。进入他们曾经共同生活的屋子,他“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帷屏无仿佛,翰墨有余迹”[37]。妻子虽已弃世一年,但于他看来,家中无处不有她留下的痕迹,仿佛妻子从未远离。临别妻子墓地,他“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蹰”[38]。即使最后狠下心来,“挥涕强就车”[39],出发前往帝京,却仍是“路极悲有余”[40],他的哀伤,远比漫长的上京之路长。

正是他一生多经死别,命途多舛而生性敏感,才有了如此之多感人至深的悼亡哀挽文字,伤逝之哀情,也成为他的作品中关于哀情的最重要的一部分。

四、哀情之寄蕴

(一)面对死亡的无力

潘岳擅写悼亡诗,正如《文心雕龙》中指出的“潘岳为才,善于哀文”[41]。而其“哀文”的突出代表便是其悼亡之作。为何潘岳会有如此多感人至深的悼亡之作,除了他生平坎坷多死别与自身性格上的敏感之外,其实还因为他处于对于死亡问题的无法避免与无法超脱的矛盾夹击中,因而产生对于死亡问题痛苦的体验。一如他妻子刚离世时,他在《哀永逝文》中说:“渠怀之其几何,庶无愧兮庄子。”[42]期望自己可以像庄子丧妻鼓盆般豁达,以求得在不可控的丧妻之痛中解脱,然而潘岳并没有做到,且看他写于丧妻之后一年多的《悼亡诗》:“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春风缘隙来,晨霤承檐滴。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庶几有时衰,庄缶尤可击。”[43]一年过去了,潘岳终非庄子,无击缶之达,难勘破生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细枝末节都会引起他对妻子的思念,勾起他的丧妻之哀。一面是生死不由人,一面是人力难致放达。情真意切、悲凉孤寂的字里行间,蕴含着在生死问题上的无能为力,天命难违,人力难达。

他悼念岳父与妻兄的《怀旧赋》中“陈荄被于堂除,旧圃化而为薪。步庭庑以徘徊,涕泫流而沾巾”[44]这一段对环境的描写,充斥着他对时光匆匆、亲友亡故的无奈,对时间与生命易逝的哀叹,实则也是对于生死无常和难以放达矛盾的无奈,他的哀情,实则蕴含他的无奈。

(二)理想对现实的弥补

元人元好问曾评潘岳:“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45]潘岳在《秋兴赋》也曾写“摄官承乏,猥厕朝列,夙兴晏寝,匪遑底宁,譬犹池鱼笼鸟,而有江湖山薮之思”[46]。很明显,他有着对官场的厌恶和为官的无奈,这种思隐而不得之哀,完成他对自我“高情”形象的塑造,对自我想象的描绘,对理想自我的勾勒,其叹愈哀,其情愈切,其情便愈高。潘岳毕竟是文人,虽为名利而望尘拜权贵之车,但其理想中的自己却并不同于现实中的自己,正是在这种对理想中自我的描述,来完成对现实中自我的某种弥补。除了“高情”,悲情的抒发也同样是他对现实弥补的一种方式。对时光飞逝的无奈、对亲朋好友逝去之悲痛,种种哀情在他笔下淋漓尽致地被放大、展现,“情深之子”的形象,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潘岳对“争拜路尘”的现实之弥补,以求得一种在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平衡。从这个角度上看,潘安仁哀情中的那份高情与悲情,实则是对现实的自己的一种弥补,是理想的自己对现实的自己的一种回护。

潘岳诗文中的哀情,一方面是受社会环境与文坛文风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他自身较为多情敏感的性格和坎坷的个人经历所致。伤时光之逝、悲身受羁绊、哀亲人之丧,在他的笔下,哀情多样而难以自解。在他哀情文字的背后,实则是对于时间不可逆与死亡不可避问题的无力直面,是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的对话和平衡。潘岳诗文之哀,注定是文学史上无法掩盖的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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