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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朋克电影的多元叙事主题的意蕴探析

2019-04-26李佩霖

艺术评鉴 2019年4期

李佩霖

摘要:20世纪60年代以来,多国进入后工业时代,让人们对于机械文明再次反思,与此同时,数字技术的发展也给予了电影创作者更多的空间,科幻电影由此兴盛。赛博朋克电影作为科幻电影门类的分支,以科幻文学为蓝本,立足于当今科技发展,以近未来的科技机械世界为背景,后现代主义为创作理念,受到了大多数创作者与观众的青睐。赛博朋克的多主题叙事,包含科技反思、生态困境、人的自我认同等,使得此类电影有着与众不同的审美感受。电影《攻壳机动队》(1995年版本)与《银翼杀手》(1982年版本)比较典型的反映了此类电影的特质,让观众反思其科幻表层下的多层次的主题意蕴,这同时是该类型电影受到现代观众喜爱的原因之一。

关键词:赛博朋克   赛博格   多元叙事主题   《攻壳机动队》   《银翼杀手》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9)04-0160-02

赛博朋克(Cyberpunk),又为数字朋克,词源来自控制论(Cybernetics)与朋克(Punk),是一种科幻故事分支,常以计算机或信息技术作主题,情节通常围绕人类与人工智能(AI)或赛博格(Cyborg)的矛盾展开。赛博朋克电影的高度文学化,使其作品具有深刻的社会反思和哲学高度。《银翼杀手》由菲利普·狄克所著作的《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改编,而《攻壳机动队》则是根据漫画家士郎正宗于1989年连载的日本漫画制作。其故事背景,与早期科幻作品的外太空遨游不同,是以未来作为故事讲述空间。故事主人公通常以人类的外在形象,以赛博格的社会身份出现,以此探讨人类近未来面临的选择。而赛博格(Cyborg)原先的理念用于人类如何与控制装置连接,以进行无负担的太空探索。现代的词义演变为以人的意识作为主导的机械有机体,这样的赛博格形象在电影中的体现为《攻壳机动队》中草薙素子代表的“义体人(cyborg)”和《银翼杀手》中的“复制人(replicent)”,两者都以人机结合的形式出现,不同的是草薙素子在内的义体人保留了人类的大脑和其他部位其余都是机械,而复制人是和人类有一样机能的“人造人”。

在人类与机械为永恒矛盾的赛博朋克电影中,通过不同的观察视角可以分析其深层主题,科技的恐惧与反思、人类的生存困境以及主体包括人和赛博格在内的身份认同,这三种主题并不是独立叙述,而是互相交叉和互相影响的。

一、科技的恐惧与反思

(一)对于未来科技的恐惧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随着科学技术发展,信息化程度加深,更多的电影厂商开始瞄准科幻这一题材,与此同时,对于科技风险的担忧与恐惧也从原先的核辐射、环境污染逐渐上升到生物技术、基因工程、人工智能等,重点不在于技术本身,而是其伦理问题。                         《银翼杀手》开头的故事背景,讲述在off-word殖民地作为人类奴工的复制人们发动了血腥叛变,政府开始下令捕杀复制人。而这正体现了人们对于“复制人”的复杂的心理,提高生产效率和降低生产风险的诉求,使得人类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之中,“整个善恶观念显然与欲望有某种联系”。在这里,无视传统的伦理关系,制造复制人并将其杀光殆尽的人类是“邪恶”的,这样的暴力正是源于对复制人想法的未知与无法对复制人控制的恐惧心理。但作品中,人类了解到复制人会加速衰老以致提早死亡,而作为反派的复制人罗伊在最后救起主角,这些都是从侧面释放了观众的紧张心理,以致终场后观众不会对自己的前景有过多担忧。

在《攻壳机动队》中则是对于未知的技术怪物的预言,“傀儡师”这一人物正是如此。其本身是产生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在觉醒之后便不断思考自我的定位,在这过程中,他侵入了网络系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和人员伤亡。其实对于人工智能的恐惧来源于信息网络,人们在享受到娱乐和生活便利之外,个体的意识也逐渐被其控制。电影中的傀儡师认为找到草薙素子就可以进化为完美的形态,他在寻找的途中不择手段,对于傀儡师而言,自己的“目标”远比人类性命重要。而在结尾,人们并没有成功阻止傀儡师的行动,在这一点上,也体现了作者潜意识中关于技术不稳定和易失控的焦虑与恐惧。

(二)对于未来科技的反思

在科技災难过后,人们也在思考如何利用科技更好的发展。《攻壳机动队》的作者对于未来的科技与人类结合的速写是:人类可以用机械替换自己的身体部位,以起到修复或增强的作用,成为“义体人”,而更进一步的是只保留大脑和记忆,全身都由机械构成的“全身义体人”。电影中出现的人物,或多或少都有机械部位作为工作辅助,例如草薙素子的搭档巴特就是有着双义眼的全身义体化的壮汉,而片中最具有前瞻性的是一个数据分析师将自己的双手义体化,成为键盘操作专属的电子手。人们是否会为了加强自身,用机械代替身体部位,这值得观众去思考。赛博朋克电影用极多的细节去描绘未来景观,与普通的科幻电影不同的是,这类电影在阐释现代科技的背后,也流露出一种技术批判,将科技的灾难放入剧情的转折点,赛博朋克电影在未来科技上的警醒与批判也由此显现。

二、人类的生存困境

科幻作品有其艺术性,但在描绘人类的生存困境上,它是深刻而精准的。赛博朋克电影中的生存困境虽不是叙事的主要推动力,但却成为了赛博朋克世界观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银翼杀手》刚上映时票房惨败,其原因不仅是沉郁的影调、恐怖的妆容,而是作品中展现的社会速写过于前瞻。现在来看,《银翼杀手》在生存困境上的表现方面堪称科幻电影的标杆。影片取自原著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地球文化高度融合的背景,而影片想体现的是被消解的主流文化和杂糅的亚文化。最有代表性的是影片开篇不久,主人公Deckard去寿司摊点菜,因不懂日语和老板有些争执,而男主正坐下准备吃饭时,又被说匈牙利语的长官Gaff遇上。短小的片段将未来全球化的文化特征表述得淋漓尽致,可以说这是对美国多元文化和移民体系的映射,当看到说出各自不同语言的行人、片假名招牌充斥的街头时,观众也发觉自己不得不和Decard一样忍耐亚文化浸入彼此的生活。

三、主体的身份危机

(一)后人类主义之下的人类反思

对后人类主体构建的同时,也是对于人类中心主义的消解,而这也并不是代表对人的存在立场的否定,“作为后人类并不意味着对人类态度冷漠,或者去人性化”。反而在现代的赛博朋克电影中,人类对于自我中心反省的同时,也有对于具有“人性”的人工智能或赛博格的理解和包容。

《银翼杀手》导演剪辑版的结尾出现的折纸独角兽暗示了主角Decard也是复制人。这样的翻转打破了作品之前全知叙事的逻辑,阐明了被隐藏的情节:本就得知主人公被植入梦境是独角兽(只有复制人才会被植入梦境)的Gaff警官,没有杀死Decard和他的恋人Rachael,并留下了折纸暗示自己已来过Decard的家中。片中他对Decard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可惜她活不成了,可是,誰能呢?”在这部电影中,Gaff是掌管复制人生杀大权的关键人物,他看到了原先穷凶极恶的连锁六号复制人Roy在寿命将尽前救起了男主角Deckard,gaff也明白复制人的命运也许应该交给他们自己去掌握,所以Gaff作为人类代表,他的仁慈与善良正是人类对于自我反思的折射。

(二)赛博格的身份认同

赛博格作为人造的机械生命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具备人的实体属性,但是缺少的是社会身份的认同,也就是能否作为“人”存在。对主体的身份认同,康德认为主体是“自我”,也就是“能按照自己的自由意志独立自主地做出决定并诉诸行动的人”。 《攻壳机动队》中的傀儡师对于自我的身份很明晰,他认为自己是诞生于网络,和人一样的“生命”。同为赛博格的草薙素子对于自我的身份则不甚理解,大概所有的全身化的义体人都会有同样的困惑,也许自己很早以前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由义体和电子脑虚构的虚拟人格,也许真实的“我”根本就不曾存在过。而正是这样的思考让素子接受了傀儡师是与自己没有本质区别的存在。

赛博朋克电影拥有着双层叙事,其表层是构建未来世界观,但深层则是对人类生存困境的折射。随着科技发展,越来越多的科幻作品出现,而其内容也将逐一变成现实。优秀的赛博朋克的作品,有着多元的叙事主题,作为观众不应当只注重其展现的前瞻科技或者视听刺激,不论是从科技、社会环境还是人类的身份认同,用不同角度去观看,才能体会到其作品是极具人文关怀和现实价值的,而这才作为科幻电影的分支之一的赛博朋克电影能一直延续下去,让观众津津乐道的原因。

参考文献:

[1][英]罗素.宗教与科学[M].徐奕春,林国夫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美]丹尼·贝尔.后工业社会的来临——对社会预测的一项探索[M].高铦,王周宏,魏章玲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