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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师道《战国策校注》音注研究

2018-09-21马楠

现代语文 2018年5期

马楠

摘 要:本文对吴师道《战国策校注》中的注音材料进行了细致的梳理和分析,发现了注音中的一些现象,主要包括部分轻重唇字混切、部分清浊有区别但也有浊声母保留的迹象、齿音合流、入声韵尾混同、入派三声和浊上归去等。

关键词:吴师道 《战国策校注》 音注

一、引言

《战国策》记载的是东周、西周以及秦、赵、魏、楚、燕、齐、韩、宋、卫、中山各国的事迹。记事年代始于战国初年,终于六国灭亡,其间大概有二百四十年的历史。全书共三十三卷,四百九十七篇文章,主要讲述了战国时期各国辩士的政治主张和游说策略,可以说是辩士的一本攻略手册。书中生动细致的描写为我们展现了战国时代的历史特点和独特的社会风貌,以及各国的政治和外交情况。因此,《战国策》也是研究战国时期历史的重要典籍。《战国策》并非一人编纂,也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著成的,书中文章的作者大多不明。今见《战国策》是由西汉人刘向编订的,一共三十三篇,书名也是刘向定下的。①

刘向编定的《战国策》到了宋代已经有了缺失,后由曾巩奉旨作了订补,但清代学者多认为不是旧本。《战国策》经过了曾巩的再整理得以流传下来,才有了我们今天见到的各种版本。流传至今常见的是东汉高诱的注本,他的注本有摆脱经学附庸的趋势,注释简洁明了,继承了前人优秀的研究成果,可惜的是该注本现已残缺。宋代的鲍彪改变了原书的次序作了新注,说是注释,本质是对《战国策》的一次再编。他对曾巩本的章节进行了调整和分合,使零乱、破碎的材料变成了一个整体。到了元代,吳师道又重新校注《战国策》。今人的注释还有金正炜《战国策补释》和缪文远《战国策新校注》。

二、吴师道《战国策校注》及其研究现状

吴师道(1283~1344),字正传,元代婺州兰溪(今属浙江省)人。他聪敏善于记诵,诗文清丽。至治元年中进士,被授高邮县巫,随后调任宁国路录事,迁池州建德县尹。后来召为国子助教,不久升为博士。其为教依朱熹之旨,而遵许衡之成法。后来因为家人死亡回家守孝,以奉议大夫、礼部郎中的官职卒于家中。吴师道刚成年时读了宋代大儒真德秀的著作,受他影响希望自己能在学识方面有所建树。所著书有《易诗说杂说》《春秋胡传附辨》《战国策校注》《敬乡录》及文集二十卷。生平以道学自任,晚年益精于学,对文章有独到的见解。《战国策校注》就是比较有名的一部著作。吴师道《战国策校注》与其他版本的《战国策》注本相比,该书注音材料十分丰富,但是目前针对该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释义方面,很少对他的注音材料进行研究。为了使该书的研究更加全面深入,本文对吴师道《战国策校注》中的注音材料进行了细致的梳理和分析。吴师道的音注反映了他所处时代的语音特点和方言特点,也能看出语音发展的一些规律。②

吴师道的《战国策校注》成书于元代,处于近代汉语阶段,与现代汉语语音已经十分接近。吴师道是浙江人,他从国子助教到博士一直在北方生活,可能受到了北方官话的影响,部分发音会有官话的特征,出现南北方言交融的现象,这很明显地体现在他对《战国策》的注音中。

《战国策校注》并未抛弃前人研究成果,而是在前人注释基础上再补充自己的见解。在释义方面主要对比了高诱和鲍彪作的注,还参考了不同版本的《战国策》进行对比论证。他的注释内容并不是单一的,而是对文中脱字、衍字的情况进行考证说明,更多的是对前人的补注和校勘。在注音方面,由于《战国策校注》中的注音材料十分丰富,吴师道常用的注音方法是反切法,也有直音法和叶音法辅助。他的注本相对与前人在许多的观点和见解上的确有高明之处,但还是不完善,存在一些明显的错误。

目前,所知研究吴师道《战国策校注》的成果十分少见,我们从知网的检索中发现,在29条关于《战国策校注》的结果中,只有陈梦晴的《论吴师道<战国策校注>的训诂特色》是专门研究这部书的③,但是这位作者的研究方向是吴师道《战国策校注》的训诂特点,也不是语音方面。其他的研究成果主要是研究高诱注本、鲍彪注本、对《战国策》的单独卷的研究或者只是提到吴氏注本。在为数不多的关于《战国策校注》的研究中,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语音方面的研究,所以我们以吴师道的《战国策校注》中的注音材料为研究对象,通过整理和分析该书的语音材料,发现了一些声韵调的特点和规律,下面进行具体分析。

三、音注研究

吴师道《战国策校注》中的注音材料十分丰富,一共有167处注音,其中反切158例,直音4例,叶音5例。本文主要对158例反切注音从声母、韵母、声调三个方面进行了细致全面的考察。在考察吴氏注音里反切上字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声母和声调的一些变化规律。通过对反切下字的考察,我们发现了声母的变化规律。下面分别进行详细介绍。

(一)声母研究

通过对该书注音中反切上字和直音的考察,我们发现了声母变化的一些规律。他的注音中有部分轻唇音与重唇音,有部分轻重唇音混切;有部分声母区分了清浊,有部分仍然保留浊音。此外还有庄精互切、船禅互切、知章互切的现象。

1.部分唇音字轻重混切

首先是声母,部分字轻重唇不分。根据当时的语音发展,轻重唇已经有了区分。在吴师道的注音中我们也能发现一部分轻重唇音做了区分,一部分没有区分。这是我们把注音材料与《广韵》对比之后得出的结论。

1)轻重唇已做区分

《战国策校注》中有不少语句能够体现轻重唇区分现象。例如:

(1)披其枝。(秦卷第三)

披:普靡反(《广韵》:敷羁反,《集韵》:攀靡切)。“披、普和攀”同属于滂母,“敷”属于敷母;“靡”与“羁”属于平声支韵。滂母是重唇音,敷母是轻唇音,在《广韵》中两母可以互切,而在《集韵》中就都换成了滂母,这说明轻重唇已经有了区分。

(2)再拜而请曰:非有他人于此也,愿王召所便习而觞之。(楚卷第五)

便:毗连反(《广韵》:婢面切又房连切,《集韵》:毗连切)。“便、毗和婢”同属于并母,“房”属于奉母,我们认为应该与后一个相对比,因为在当时可以互切的轻重唇在吴师道所处时代已经区分了。

(3)填鄳塞之内。(楚卷第五)

“鄳”为地名。吴师道注“黾”与“鄳”同。鄳:谟萌反(《广韵》:武庚切)。“鄳”和“谟”属于明母,“武”属于微母,一个轻唇音,一个是重唇音。“萌”属于平声耕韵,“庚”属于平声庚韵。由此可以看出在《广韵》中轻重唇混切,而到了吴师道注音时他已经用重唇切了重唇,表明轻重唇有了区分。

(4)我执珪于魏,魏君必得志于韩,必外靡于天下矣。是魏敝矣。(韩卷第八)

靡:忙皮反(《广韵》:文彼切,《集韵》:忙皮切)。“靡”和“忙”属于明母,“文”属于微母。明母为重唇音,微母为轻唇音,此处由《广韵》的混切又变成了重唇切重唇,这反映了轻重唇区分的现象。

(5)赵入朝黾池。(齐卷第四)

黾池为地名,“黾”同渑。黾:弥尽反又弥兖反(《广韵》:武尽切又弥兖切)。“武”属于微母字,“弥”和“黾”属于明母字,微母字属于清唇音,明母字属于重唇音,《广韵》中两母可以互切,而吴师道的注音中已轻重唇做了区分。

2)轻重唇混切的例子

《战国策校注》中也反映了轻重唇混切的现象。例如:

(6)苏秦曰:“约从连横,兵革不藏,文士并饬诸侯乱惑,万端俱起不可胜理,科条既备民多伪态,书策稠浊百姓不足,上下相愁民无所聊。”(秦卷第三)鲍注:“约,亲也。”吴师道补注曰:“后语注结音吉,此古韵协也,下文悉然。横,黄;态,替;浊,歹厨玉反;聊,留;服,蒲北反;信,新;兵,浚芫反。”

服:蒲北反(《广韵》:房六切)。“蒲”属于并母,“服”和“房”属于奉母;“六”属于入声屋韵,而“北”属于入声德韵。并母属于重唇浊声母,奉母属于轻唇浊声母。吴师道用重唇声母字作为轻唇音的反切上字,由此我们认为这是一例符合轻重唇混切规律。

(7)棼冒勃苏曰:“吾披坚执锐赴强敌而死,此犹一卒也。”(楚卷第五)

棼冒勃苏,人名。棼:符分反(《广韵》:符分切)。冒:亡北反(《广韵》:莫报切又莫北切)。“亡”属于微母,“冒”和“莫”属于明母。明母属于重唇音,微母属于轻唇音,吴师道用轻唇音作为重唇音的反切上字,所以我们认为这是轻重唇混切。

(8)蜀地之甲,轻舟浮于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燕卷第九)

沿着汶水而行,凭借夏天盛涨的江水进入长江,五天就可到达郢都。汶:眉贫反(《广韵》:无分切,《集韵》:眉贫切)。“眉”属于明母,而“汶”和“无”属于微母,此处仍是轻重唇混切的现象。

从以上列举的例子中发现,《广韵》中的轻重唇音互切(类隔切)在《战国策校注》就已经改为轻唇切轻唇、重唇切重唇了,但是还有部分轻重唇是没有区分的。这说明轻重唇已经有了区分的趋势,只是微母和明母的区分还没有出现在吴师道的注音中,直到现在,吴语区的部分地方微母和明母还是没有区分。吴师道作为一个地道的浙江人,其语音不可能不受到方音的影响,所以他的注音才会出现这种轻重唇不统一的现象。

2.保留浊音

从吴师道《战国策校注》中发现的声母的第二个规律是“保留浊音”。罗常培在《唐五代西北方言》④中指出,“全浊声母的字在大乘宗见解里大多数变成次清”,由此可见在唐末以后语音变化越加迅速,全浊声母逐渐出现了清化的趋势,宋元时代的北方语音已经完成了浊音清化的过程,但吴语区至今仍保留着浊声母。在介绍吴师道时,我们提到他是浙江人,而浙江应该属于吴语区,在他的注音中体现了“浊音保留”的特点。由此可以看出他的语音受到了吴语方言的影响。但是根据他的官职我们认为他接触的是比较正统的官话,受到了官话语音的直接冲击,语音发生变化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还有一部分是浊音清化的情况。我们根据对材料的梳理整理如下。

1)浊音保留

(9)苏秦曰:“约从连横,兵革不藏,文士并饬诸侯乱惑,万端俱起不可胜理,科条既备民多伪态,书策稠浊百姓不足,上下相愁民无所聊。”(秦卷第三)

鲍注:“约,亲也。”吴师道补注曰:“后语注结音吉,此古韵协也,下文悉然。横,黄;态,替;浊,歹厨玉反;聊,留;服,蒲北反;信,新;兵,浚芫反。”

服:蒲北反(《广韵》:房六切)。“蒲”属于并母,“服”与“房”属于奉母。并母属于重唇浊声母,奉母属于轻唇浊声母,“服”“蒲”互切反映浊音保留现象。

(10)又秦王曰:“韓强与周地。”(东周卷第二)

强:巨两反(《集韵》:巨两切)。“强”属于群母,“巨”也属于群母字。群母属于浊声母,这里他用浊声母字作为浊声母的反切上字,由此我们认为这也是浊音保留的现象。

(11)周相吕仓见客与周君,前相工师籍恐客之伤己也。(东周卷第二)

见:贤偏反(《广韵》:胡电切)。“见”属于匣母字,“贤”也属于匣母字。匣母属于浊声母,这里他仍然用浊声母字作为浊声母的反切上字,所以这也是浊声母保留的现象。

(12)下兵三川,塞轘辕、缑氏之口。(秦卷第三)

轘:胡贯反(《广韵》:户关切)。“轘”属于匣母字,“胡”和“户”也属于匣母字,匣母属于浊声母,我们认为这里也是保留了浊声母。

2)浊音清化

(13)恐其伐秦之疑也,又身自丑于秦,扮之请焚天下之秦符者臣也,次传焚符之约者臣也,欲使五国约闭秦关者臣也。(魏卷第七)

例(13)中的“扮”并非是“打扮”的“扮”,扮:抚吻反(《广韵》:房吻切)。“抚”属于敷母,“扮”和“房”属于奉母。这就是浊声母清化的现象。

(14)桃梗谓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子以为人。”(齐卷第四)

桃梗对土偶人说:“你是西岸的泥土,人们把你捏成了人。”吴师道认为:“‘挺,直也。拔于土中。”《艺文类聚》及晁本作“延”。我们认为应该作“挻”,义为“揉捏”。两字字形十分相像,释义也符合文章中人们“捏土做人偶”这一行为。挺:他鼎切(《广韵》:徒鼎切)。“他”属于透母,“徒”属于定母。根据吴注,我们发现声母的清浊出现了混同现象,这表明在吴师道生活的地方,语音已经出现了浊声母变为清声母的现象。“挺”的读音最早可能是这样来的,当时人们已经习惯读成了上声,之后直接声母清化了。

3)清浊不分

(15)王曰:“诺”。乃觞之,中饮。(楚卷第五)

楚王说:“好”。于是设宴和张仪对饮,酒至半酣。吴师道注:“上林赋酒中乐酣”。中:直众反(《广韵》:陟弓切又陟仲切)。“中”与“陟”属于知母,“直”属于澄母,这里吴师道用浊声母的澄母字作为清声母的知母字的反切上字,这说明在他的注音中,有部分注音还是清浊互切的。

吴师道的清浊区分也是不统一的,这与他的方音有一定的关系,也要考虑到他对古书中注音方法的沿用。在吴师道全部注音中,清声母与清声母互切的共有52例,全浊声母与全浊声母互切的有28例。吴师道大部分注音是区分清浊的,只有极个别不区分。在浊声母与浊声母互切中他保留浊音,原因是受北方音和袭承古书等方面的影响。

3.齿音中的混切现象

我们在文中发现了“齿音混切”的趋势。宋代以后,“齿音:章昌船书禅,庄初崇生,精清从心邪”有了合流的趋势。特别是在中古以后就有常常通用的现象,到了接近现代语音的元代,按照语音发展的规律也出现合流的趋势。吴师道的注音中主要是船母和禅母的互切,庄母和精母的互切,知母与章母的互切。现把文中出现的相关注音列举如下。

1)庄精互切

(16)齐战败不胜,谋则不得使陈毛释剑掫。(秦卷第三)

掫:侧侯反(《广韵》:子侯切)。“侧”属于庄母字,“掫”和“子”属于精母字,到了吴师道所处的元代,庄母与精母互切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2)船禅互切

(17)杜赫谓昭阳曰:“魏为子先战,折兵之半。”(楚卷第五)

杜赫对昭阳说:“魏国为您先战,兵力损失了一半。”“折,减损也。”折,食列反(《广韵》:常列切)。“食”属于船母,“折”和“常”属于禅母,这两个声母常常通用,这是吴方言的特点。可见,吴师道注音保留着吴语音的特点。

(18)被发文身,错臂左衽,黑齿雕题,鳀冠秫缝,大吴之国也。(赵卷第六)

剪掉头发,在身上刺出花纹,两臂交错站立,衣襟向左掩,染黑牙齿,在额头上雕画,头戴鱼皮帽子身穿缝纫粗笨的衣服,这是吴国的风俗。秫:时橘反(《广韵》:食聿切)。“橘”和“聿”同属于入声术韵。“时”属于禅母,“秫”和“食”属于船母,这两个声母在中古以后常常混同,上文已提到了这个问题,这应该也是船禅互切的的现象。

3)知章互切

(19)见棺之前和,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见群臣百姓也夫,故使乱灓水见之。”于是出而为之张朝,百姓皆见之,三日而后葬。(魏卷第七)

看到了棺材前面的两个棺木,文王说:“啊,先王一定是想看看他的群臣和百姓吧,所以才让漏水把棺木露出来。”于是把棺木挖出设置帐幕,举行朝会,百姓都来朝拜,三日后又把棺材下葬好。张:之亮反(《广韵》:知亮切)。“之”属于照三,“张”和“知”属于知母。这两个声母在吴师道所处之地可以互切的现象也能证明了在中古以后齿音有合流的趋势。

(二)韵母研究

以上是文章中有关于声母的变化规律,我们在《战国策校注》中也发现了一些韵母的变化规律。主要是“阳声韵尾开始混同”和“入声韵混同”这两种现象。

1.[-m]与[-n]混同

鑒:古电反(《广韵》:古衔切又格忏切,燕卷第九)。“鉴”属于去声鉴韵,“忏”也属于去声鉴韵,而“电”属于去声霰韵。霰韵收的[n]韵尾和鉴韵收的[m]韵尾,吴氏用收[n]尾的霰韵字标注收[m]尾的鉴韵字。这两个可以互切说明到了元代,阳声韵尾已经开始混同了,这是阳声韵尾融合的一个过渡性阶段。

2.入声韵混同

(20)约合从连横,兵戈不藏,文士并饬,诸侯乱惑,万端俱起不可胜理,科条既备,民多伪态,书策稠浊,百姓不足,上下相愁,民无所聊。(秦卷第三)

约定合纵连横之后,大肆开战,辩士们一起修饰言辞使诸侯混乱迷惑,万事发生了变化却不能好好处理,规章制度已经准备好,人民心术不正,书记策论也多混乱不堪,百姓不能养活自己,上上下下都愁闷不堪,人民没有生活的依靠。“浊”在此处义为“混乱”。浊:歹厨玉反(《广韵》:直角切)。“歹厨”和“直”同属于澄母,“玉”属于入声烛韵,“浊”和“角”属于入声觉韵。在宋代以后,入声韵通用的情况越来越多,有混同的趋势,可能在吴师道所处的元代这两个入声韵已经可以互切。服:蒲北反(《广韵》:房六切)。“蒲”属于并母,“房”属于奉母;“六”属于入声屋韵,而“北”属于入声德韵,这两个入声韵互切。由此可知,元代入声韵互切的情况已经不算少数了。

(21)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蹹鞠者。(齐策卷第四)

那里的人民没有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遛狗、下棋、踢球的。蹹:徒盍反(《广韵》:徒合切),“蹹”和“合”属于入声合韵,“盍”属于入声盍韵。这两个邻韵本来就十分相近,在广韵中是可以合用的。这两个音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差别了,可能从元代开始就出现混同。

吴师道注音是入声韵,虽有混同的现象,但是韵尾还是区分的,比如上述烛韵与觉韵混同,但这个两个韵都收[k]韵尾;合韵和盍韵混同,但是同收一个[p]韵尾。由此我们发现,吴师道注音是入声韵并没有全部混同,只是每个韵尾率先开始了混同。

(三)声调研究

除了声韵的变化规律,我们还发现了声调的一些变化规律,主要是“全浊上声变为去声”和“入派三声”。后一个我们在分析韵母的时候提到了,现在就主要分析文中的这两种情况。

1.浊上变去

(22)欲与我诛者袒右。(齐卷第四)

袒右指脱去右边的袖子,露出手臂。这在古时候是参加的标志。吴师道注曰:“袒,荡旱反,今循习作徒案反。”袒:荡旱反(《广韵》:徒旱切)。“袒”属于旱韵,“旱”属于上声韵,但是吴氏注曰:“循习作徒案反,属于去声翰韵。”与承袭古书注音的上声不同,当时已经变成了去声,这说明在吴师道所处时代“全浊上声”已经有了“变为去声”的趋势。

2.入声变化

猲:呼和反(《广韵》:许葛切)。“猲、呼与许”同属于晓母,“和”属于昂平声戈韵,而“猲”与“葛”属于入声曷韵。入声归到三声中去了,与其他的声调都可以相通,“和”与“葛”本来语音就十分相近,这里我们认为是入声韵消失,混入舒声中去了。

(23)是时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荆轲。(燕卷第九)

正当这个时候,秦王的御医夏无且拿起他手中所捧的药物向荆轲砸去。提(同“掷”):侄帝反(《广韵》:直炙切)。“掷、直、侄”都属于澄母,“帝”属于去声霁韵,“掷”和“炙”属于入声昔韵。宋代之后,入声逐渐归入三声,全浊声母入声字变为去声,此时,“帝”和“炙”可能已经是同韵了,所以这里可以互切。

四、结语

通过研究吴师道《战国策校注》音注的一些问题和规律,我们分析了轻重唇不分的现象、浊音清化的现象、齿音合流的倾向、入声韵尾混同的现象、入声混同的趋势、入声消失归去其他三声的趋势以及全浊上声变去声的现象。吴师道《战国策校注》的信息十分有限,我们所了解的只有《四库丛刊》中的这一版本。知网等学术论文网站上的相关研究也十分有限。据我们调查的29条相关信息中真正研究该书的只有作者陈梦晴一人,她做的只是训诂特色的对比研究,所以我们并不清楚有些错误是流传过程中的传抄错误还是吴师道自己在注释中所犯的错误,一些还没有弄清楚的问题需要进一步考证与研究。

注释:

①《战国策》简介,详见丛书集成初编的《战国策校注》序言。

②吴师道生平简介,引用自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wNUhiB92wjuXuEKU3Gdi6WE3ky4mulXKteGJjWhU0-OHi2u5tTT7eZhnaixX3Na.

③陈梦晴.論吴师道《战国策校注》的训诂特色[D].福州: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

④罗常培.《唐五代西北方音》序言[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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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吴师道.战国策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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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王力.王力古汉语字典[Z].北京:中华书局,2000.

[8]王力.古代汉语(第一册)[M].北京:中华书局,2012.

[9]范祥雍.战国策笺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