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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 古中山国文化再绽放

2018-09-14高红超

当代人 2018年7期
关键词:中山遗址纪录片

高红超

一度,战国中山国被称为“神秘王国”。它消失于2300多年前,曾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化却鲜有历史记载。

一度,中山国古城遗址被现代人发掘,但对它的研究依然停留在很小的学术圈子。

虽然与秦始皇陵兵马俑一样,中山国古城遗址也于上世纪70年代被发现并震惊世界,但普通民众对它的知晓程度却远远不及对秦始皇陵兵马俑的了解。

六集大型历史纪录片《中山国》即将登陆央视。通过拍摄,该片将中山国悲壮的历史和精美的文物进行了故事化的呈现,试图让人们认识、了解一个真正的中山国。

《中山国》拍摄的台前幕后

中山国从哪儿来?

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度?

两千多年前强盛一时的王国,为何会被赵国所灭?

……

这些都是纪录片《中山国》试图要去解答的问题。

从西安、咸阳到宝鸡、榆林、鄂尔多斯,沿着两千多年前白狄东迁的路线,该片主创团队历时两年,跋涉于西北、华北、华东十多个省市并远赴日本,采访了近百名中外相关专家,还拍摄了故宫博物院、河北博物院、中国(宝鸡)青铜器博物院、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等国内外十余家博物馆的大量国宝级文物,他们就像“侦探”一样从中寻找中山先民活动的“蛛丝马迹”,寻找当年中山国与晋国、秦国、魏国、赵国、燕国、齐国之间的国际关系,再现那段风云变幻、错综复杂的历史。

《中山国》总编导张军锋坦言,由于以前对中山国的了解比较零散,有些东西很难理解,而通过拍这个片子,走访了很多地方,采访了很多学者,改变了过去对中山国的模糊的认识。比如,中山国与魏国和晋国之间有着复杂的恩怨情仇,后来被赵武灵王灭掉,有很多原因和值得思考的东西。

在《中山国》执行总导演孙彬看来,拍摄这个纪录片更像是一次“冒险”。

“拍纪录片不像拍电视剧,必须言之有物。”孙彬说,虽然博物馆里有很多中山国的器物,但正史上对中山国的记载很少,“依据”太难找了。

那么,《史记》《战国策》等历史典籍中关于中山国的只言片语究竟说的是什么?

中山国人是游牧民族,曾数次迁都,仅存在了二百年。“不要忘了,这二百年恰巧是从春秋走向战国,走向一统的时代。”孙彬说,今人看来中山国存在的时间很短,其实,跟它同时建立的很多部落和小国都没了。

作为小国,中山国后来虽然被强大的赵国灭掉,灵寿城很快换了主人,但邯郸城短短几十年内也换了主人。“司马迁虽然没在《史记》中为中山国立传,但写赵国来着,写燕国来着,写他们对待生存在夹缝中的中山国人的态度。”孙彬说,该片创作团队在撰稿时,通过横向对比,重新在历史里找大的背景,将故事重新梳理,很快就找到了中山国的定位。

孙彬表示,让观众明白中山国的价值正是纪录片拍摄目的所在。

在拍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又一个“小插曲”。该片执行总导演刘亚军回忆,当年考古队领队陈应祺已经去世,另外一位重要当事人刘来成也已经90多岁了,身体有恙。“如果他不出镜,就缺少了重要的当事人。”刘亚军说,团队为此等待了一年多时间,终于在去年夏天顺利采访到刘老。

20世纪70年代,河北科教电影制片厂曾经拍过一个关于中山国的电影纪录片,里面有刘来成的镜头。后来,河北科教电影制片厂与河北电影制片厂合并,刘亚军等人为此找到河北电影制片厂,四处打听并试图从电影资料库里找到,未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去年5月,纪录片主创人员正在中山古城遗址做情景再现工作,即将退休的中山古城遗址管理所所长黄军虎在收拾办公室时,无意中找到了这个尘封已久的电影纪录片。当时谁送来的这个片子,黄军虎却记不清了。

与以往的零星反映中山国的片子相比,《中山国》下的功夫更大,应用的创新更多。

张军锋称《中山国》为“填补空白”之作。他说,过去的此类题材纪录片更像是文物鉴赏片,没有深入地讲述中山国的故事,“好的纪录片需要把故事讲好。”

此外,为了再现这个神秘王国的璀璨图景,创作团队借助了动画高科技和情景再现等创新手段。“最麻烦的是找外景地。”刘亚军说,为了再现当时的街景,光装修和布置外景地就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包括搭建街道两边的店铺,挂上招牌、幌子。

在做情景再现时,创作团队还利用互联网和“中山国”微信公众号招募临时群众演员。刘亚军说,“当地人参与的热情超乎想象,他们对中山国遗址未来的发展前景寄予厚望。”

推广中山国文化的“父子兵”

河北因拥有燕、赵两国故地而号称“燕赵大地”。但实际上,在冀北的燕故地和冀南的赵故地之间,还存在过一个与燕赵双雄并立的诸侯国,它就是中山国。

1974年,河北省平山县三汲乡,当考古工作者小心翼翼地挖开灵山脚下古墓群的高大封土,这个几乎被遗忘的神秘国度不期然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那时水渠里全是陶片”,黄军虎是三汲乡后街村人,以前他们在生产队干活,平整土地时经常发现陶罐、陶片,中山国遗址被发掘后才知道这些原来都是文物。

其中,中山王 墓的发掘最令世人震惊。造型别致的青铜器上,赫然出現了“中山”“ ”的字样,表明,这座大墓的主人就是中山国的国王: (音“错”)。

随着进一步调查、发掘,平山县三汲乡一带被发现的中山国陵墓越来越多,而这一从春秋后期到战国中期的由王墓和家族墓组成的陵区,共有陵墓1000多座。 陆续出土的19000余件文物多为稀世珍宝。

在纪录片《中山国》中,中山国最后一位国王——尚,由黄子爵扮演。黄子爵可不是普通的群众演员,这位80后小伙儿,与其父黄军虎组成了保护与推广中山国文化的“父子兵”。

黄子爵家的老房子距离中山王陵大墓只有5公里。然而,从孩提时代起,黄子爵便同父亲一起住在大墓旁边。在黄子爵的内心,一说回老家,那就是回“中山国”。

1992年,黄军虎调到中山国古城遗址管理所工作。黄子爵回忆,上世纪90年代,由于大墓地处偏远,当时的王后墓葬还没有发掘,前后没有村落,常有惦记盗墓的不法分子去搞破坏。为了保护好遗址和文物,他们一家人干脆搬到墓区北侧的看守房里住。 在黄子爵的印象里,父亲和同事经常半夜出去抓盗墓的不法分子。大二那年的寒假,黄子爵陪父亲去巡逻时,不法分子正在文物保护区内挖土。父子俩前去制止,遭到围攻,黄子爵被打伤住进医院。这件事促使黄子爵做出回到“中山国”,回到父亲身边帮助他做文物保护工作的决定。

2011年,黄子爵大学毕业后回到这里。他形容,当时这里还是“不毛之地”。中山国王陵文物陈列馆处于停办状态,建筑物年久失修,院落杂草丛生,没有停车场和水冲厕所,通往主干线的道路还是田间土路,展览也很陈旧,文物得不到很好的保护与展示。

偶尔会有零零散散的游客到访。“有时突然从玉米地出来几个外地客人,却找不到进入遗址的门。有时下雨,散客们的车会陷进去,所以我之前常备绳索,帮他们拽车。”黄子爵说。

2013年,黄子爵被委任为陈列馆馆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当年只有25岁的黄子爵,面对“生于斯,长于斯”的中山国遗址,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黄子爵首先四处募集资金,对陈列馆进行了一系列重新修缮。新建绿植景观、标准停车场、参观道路、水泥马路、水冲公共厕所、“夯土城墙”场景、“中波仪仗”木雕景观等公共设施。

他还组建了一支文博管理团队,承担起中山国历史文化的宣传、展示和接待的任务。

中山国知名度渐渐得到提升。“游客越来越多,基本上一年翻一番。”黄子爵说,如今一年游客接待量达到了四万人次。

中山国文化名动世界

中山国古城遗址出土的文物中有三项世界之最:世界最早的碑碣石刻“守丘石刻”、世界最早的建筑平面设计图“兆域图”、现存最早发现的古酒;还有四项中国之最:我国年代最久的铸铁大盆、我国现存最早的祭山礼器、我国现存最古老的游戏投壶实物、铭文字数最多的青铜器。

文物出土40年来先后到美国、日本、德国、法国、加拿大等国展览,引起巨大轰动。

曾有外国人专程赶到遗址地探访,黄军虎对此依然记忆犹新。他记得,几年前,有位研究中山国器物的德国人,坐飞机专程赶到中山国古城遗址去看“鸟柱盆”,想研究为什么中山国人崇拜鸟。

让黄军虎有些不解却又惊喜的是,“鸟柱盆不是中山国文物中最好的,但有人去研究。”在拍摄纪录片的过程中,刘亚军也结识了很多对中山国深有研究的外国学者,比如岗村秀典。

岗村秀典是日本京都大学教授,曾在北大考古系做研究生。他之所以申请到中国留学,竟是因为观看了上世纪80年代中山国文物到日本的展览,自此对中国文物产生了极大兴趣。

去年9月,由河北省中山国文化研究会等单位共同举办的国内首次中山篆书法篆刻邀请展在河北师大博物馆开幕。这次展览不光吸引了中国大陆20多个省、市(自治区)的书法爱好者,还吸引了来自中国台湾地区和日本的书法篆刻家。大浦舟人就是其中一位。

让刘亚军惊奇的是,大浦舟人虽然不会汉语,但中山篆书法竟写得出奇的好。

河北省中山国文化研究会副会长、石家庄市作协副主席程雪莉则讲到,一位朋友告诉她,他接待的日本客商来石家庄谈生意,一下飞机便问:中山国遗址怎样走?“而朋友当时却不知中山。”

2015年12月,“中山风云——古中山国文物展”在山西博物院开展。“山”字形青铜礼器、错银青铜双翼神兽、十五连盏铜灯、刻有长篇铭文的青铜王器等,将绚烂的中山古国文明呈现在三晋观众面前,前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巡展给了其他地方民众很大的新鲜感”,河北博物院陈列部工作人员陈宁博士印象十分深刻,当时很多人在观看展览时都发出这样的惊叹,原来,战国时期还存在过这样一个仅次于“战国七雄”、繁盛一时的中山国。

陈宁说,山西博物院是河北博物院“古中山国文物展”全国巡展的首站,此后巡展还先后走进了甘肃省博物馆、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等五家博物馆,取得了非常好的传播效果。陈宁透露,今年,“古中山国文物展”巡展还将继续往外推,让更多的人见识中山文化的魅力。

发展是更好的保护

作家往往对自己的故土怀有持久的关注与激情,程雪莉就是这样。

从小踩着灵寿县土地里的古代砖瓦片长大,程雪莉自然对位于平山县与灵寿县交界处的中山国古城遗址充满了好奇与关切。

2010年、2014年,程雪莉先后出版了历史文化散文集《故国中山》和史料汇编《风从中山来》。在她看来,中山国的文化魅力非但不逊色于“战国七雄”,反而光华卓然。

然而,程雪莉心中常常浮现这样一个疑问,为什么一个三星堆遗址那样火,去往四川的人几乎都要驻足,门票收入将要超过川境的那些著名景点,而同样是神秘的战国中山遗址,同样是中国20世纪重大的考古发现,同样出土了价值连城的国宝,却甚少游客呢?

关于如何扩大中山国文化的影响力,程雪莉曾和几位热爱中山文化的朋友聊天,他们尽情地展开了畅想,比如搞出一个“千手观音”那样的舞蹈,反映轰轰烈烈战国中山风情,春晚亮亮相,定然扩大影响;或者能像于丹一樣,能讲得全国尽知;再不就搞一个电视剧,央视热播;然后,建起文化档次极高的“战国中山遗址公园”,让客人能享一次中山文化“盛宴”,等等。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他们的想法也并非遥不可及。

河北省中山国文化研究会自2012年成立以来,在张志平会长的大力推动下,举办中山文化发展高层论坛、全国中山篆书法邀请展,并作为联合摄制单位,与河北省文物局、河北广播电视台、石家庄广播电视台共同精心策划组织拍摄了大型纪录片《中山国》,持续向全国乃至世界扩大中山文化的影响力。

纪录片《中山国》即将在央视播出。张军锋说,国内很多专家对这个片子评价很高,片子播出后,相信公众对中山国文化的独特价值一定会有新的认识。

还有一个重大的好消息,去年年末,国家文物局将中山古城列入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建设名单,这是石家庄首个立项成功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项目。

据黄军虎介绍,目前已经完成了王 墓保护区的陈列厅改造升级,初步命名为“中山国王陵陈列馆”对公众展示开放。另外,王 墓保护区的环境整治和中山古城核心保护展示区的桓公墓保护利用设施建设陆续开始。

黄军虎说,不仅如此,王 墓保护区北侧原建有中山国王陵文物陈列馆,是2001年由平山籍老干部贾延岩先生牵头建设的。这里曾是一片荒芜的时候就承担着展示古青铜、陶器、马具、配饰、砖瓦等部分出土文物的重任,现也在陆续投入资金对中山国王陵文物陈列館进行重新陈列布展和环境整改工程,不久将打造成为中山文化体验与文创艺术中心。

在新的中山国王陵陈列馆对外开放之后,黄子爵又带领团队一头扎进了新馆的展示与宣传上。他们不断提高文博团队的专业技能,引进高水平人才,创办“中山国”微信公众号等网上传播平台,已经取得了显著成绩。仅今年春节期间就接待了游客2万余人,单日游客接待量达到历史之最。

为了让现代人能真切地领略到古中山国文化的独特魅力,黄子爵还带领团队创办了“至美中山”文化创意工作室,专门“复活”古老而精湛的中山国手工艺产品。中山国特有的青铜器“双翼神兽”就是他们的主打产品。

事实上,路过河北博物院门口的人都见过“双翼神兽”。北门两侧的那一对雕塑,就是放大了180倍的“双翼神兽”的形象。它们曲项昂首,仰天怒吼,两翼长羽上扬,威猛而灵动。

相对于博物院门前这对通体黑色的“双翼神兽”雕塑,原物“错银青铜双翼神兽”更显雄奇灵秀。其周身用银线“错”出口、眼、耳、鼻、毛、羽的轮廓,体表以宽窄不一的银片“错”出变化无穷的斑纹,其造型则将飞禽走兽的特点集于一身,展现了古中山国人丰富奇特的想象力。

在河北博物院一楼的文创产品商店,人们可以找到1∶1仿制的“双翼神兽”青铜器产品,它们就出自黄子爵的工作室。

谈及建立工作室,做文创产品的初衷,黄子爵最初的想法还是要赚些钱。他说:“只靠我的积蓄和贷款很难维持陈列馆的日常运转,更不用说扩大规模和影响了。”在经营陈列馆的过程中,有游客跟黄子爵提起,想要带一些中山国特色的产品回去,他由此受到启发。

大学期间,黄子爵专攻文物修复专业,期间所学的铜器、瓷器、玉器等多种器物的修复技术,为他研究青铜器制作工艺打下了基础。

人们从黄子爵及其团队制作的文创产品与青铜器物工艺品中,领略到了战国时代青铜器文化的高超技艺。

但黄子爵并没有满足于此。他和团队目前还无法完全复原错金银工艺,这正是他们下一步要攻克的难题,“文化传承需要手工艺的再现,我们能做的是不断完善,精益求精。”

“发展好了才是对文物更好的保护。”黄子爵说,中山国是个艺术的王国,他期盼着在不远的将来能再现2300年前灿烂的中山文化。

编辑:安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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