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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我爱美元》的欲望书写

2018-09-03余倩倩

西部论丛 2018年8期

摘 要:朱文在《我爱美元》中直陈欲望,用大段文字来直述对金钱和性的迷恋和崇拜,并通过颠覆传统的“父子结构”,设计“漂泊者”的身份来书写欲望。

关键词:直陈欲望 父子结构 漂泊者

朱文的《我爱美元》以欲望为中心,叙事中充满着对美元的狂热和性的渴望,文本散发出一种躁热、甜腻的腥味,焦躁、绝望的情绪,赤裸裸地揭示了人在现实生存状态和男性卑劣、肮脏的内心隐秘。对于這部作品,向来都是褒贬不一,各执一词。本文谨从欲望的书写角度来浅析《我爱美元》。

一、直陈欲望

我们正处在一个人性逐渐被物质的“物性”所遮蔽的时代,容易被“物化”的时代,高度的物质文明不断诱惑着人类内在欲望的自觉攀升。一方面,早在市场经济确立之初就开始积蓄的物质能量,在社会环境的催生下,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如火山喷发一样突然地爆发出来,并迅速蔓延开来。另一方面,物质欲望在中国被压抑得太久了,中国传统主流思想一向强调“存天理,灭人欲”。所以物欲一旦爆发就会产生巨大的能量。在这种背景下,朱文创作了《我爱美元》这篇小说,他通过对金钱的崇拜和对性的迷恋来直陈欲望。

(一)小说通过对金钱的崇拜来直陈欲望。

首先,花钱是一件极其快乐的事。

“那是我所有的积蓄,我要把它们花完,一个子也不剩,那是一件快乐无比的事情”。“我”想做一次永不锈蚀的花钱机器。当百元钞票被破开时,“我耳朵里好像都可以听到一声悦耳的金属碰击声,就像轻轻地击打了一下音叉”。花钱就是消费,消费带给了“我”精神的愉悦与快活。这点与当下的“购物狂”“购物癖”十分相似。明明有那么多令人快乐的方法,却唯独认为花钱能让人快乐。这不是物欲的膨胀是什么?

其次,充斥着金钱至上的观念。

在“我”的眼里,美元有一张可亲的脸,“我”渴望金钱,“血管里都是金币滚动的声音”。有了漫天飞舞的美元,就会有源源不断,遏止不住的灵感。作品中还直接宣称“我们都要向钱学习,向浪漫的美元学习,向坚挺的日元学习,向心平气和的瑞士法郎学习,学习它们那种绝不虚伪的实实在在的品质”。有了金钱就有了一切。两枚硬就可以使黑夜提前到来。金钱应该得到它应有的尊重,它可以赋予普通人更多避免被埋没的机会。为了换取金钱(美元),甚至可以出卖灵魂。

最后,美元成为价值标准。

花钱很快乐,金钱至上,以致直接宣称向钱学习,这些仅仅算是崇拜金钱的低级表现。而“我爱美元”则是欲望最极端、最直露的表白与宣泄。金钱,尤其是美元,已经成为了一种价值标准贯穿文本始末。“我”总是在进行商品交换时下意识地、习惯性地将人民币兑换成美元,以美元来衡量一切事物的价值。

从“花钱快乐”“金钱至上”升级到“美元成为一种价值标准”,对金钱的崇拜与痴迷的表述层层递进,层层深入,直陈欲望。

(二)小说中的人物对性十分痴迷。

性这种东西,我们都需要它,这是事实,这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可是“我”对于性的热衷和痴迷程度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会想“碰见一个女人就立刻动手把她往床上搬”,希望有一天可以像牲口那样去草坪上做爱。这样就由正常的“性欲”变成了一种“性病”,将这种欲望扩大化了。

在这篇小说中,一整天儿子都在想方设法帮助父亲解决“性饥渴”问题,儿子跟父亲谈论性,带父亲去电影院找“野鸡”,到舞厅找小姐,并牺牲自己的性欲为父亲拉皮条,砍价不成又劝说自己的女友与父亲睡觉,最终一切努力都因为金钱和女友残存的道德感而化为泡影,成为虚幻。可以说,“性”是文本叙事的出发点和故事的核心,对“性”的迷恋在文本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三)小说中表现出了金钱与性的合流。

“必须声明,我并不是出于个人偏爱而把这大好时光消磨在床上的,而是出于不得已。如果你想和那个叫王晴的女人睡觉,那你就只能在白天里干。晚上她没时间,她也许已经答应让另一个男人来干她。他肯定是比我重要的一个或几个男人,所以,黄金时间要为他们留着。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我的性欲需要满足,而这方面,我的境况从来没有富裕到不用为之费脑筋的地步”。由于我的金钱不充裕,所以我只能在白天和王晴睡觉,黄金时间要留给别人。在舞厅,父子俩搭上了两位叫李红、小铃铛的小姐,要把她们带回家。到了家门口却因两位小姐要价800元一位,父子俩迫于经济压力,而放弃了这桩交易。在这里,金钱与性欲合流,金钱成为满足性欲的一个工具,金钱的多少决定着你可以享受何种等级质量的性。

二、颠覆的父子结构

“父子结构”是现当代文学作品中比较常见的一种结构,通常情况下,父亲代表权威、传统、旧的一代,儿子代表叛逆、自由、新的一代,通过家庭中的父子结构来反映社会上新旧思想的碰撞、冲击与斗争,如冰心的《斯人独憔悴》,但《我爱美元》中的父子结构却是个例外。在这篇小说中父与子之间不是对立的关系,他们是朋友,他们在对“性”的渴望上出奇的一致。从头至尾儿子都在想方设法帮助父亲解决“性饥渴”的问题,父子俩结伴去嫖娼,到电影院去找“野鸡”,到舞厅去找小姐,砍价失败后,儿子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友,劝说女友与自己的父亲睡觉,以满足父亲对性的需要。

父子结伴去嫖娼的冒险活动本身就是违背传统伦理道德规范的。而在这篇小说中却把父子关系处成了朋友,这在西方也许正常,但在中国是一种悖谬。它不符合中国人的认知习惯,这种行为和关系是对父亲身份的消解,对“三纲五常”的亵渎,对权威和传统的颠覆。朱文正是通过这颠覆的父子结构,以一种亵渎的方式来表现欲望。

三、漂泊者的身份

在《我爱美元》里,父子俩从早上出门,一直到天黑回家,一整天都在街上流浪漂泊,碰上或者自找了一些事情。其中的“我”还在精神上流浪漂泊了一整天。父子三人的生命都处于一种“漂泊”状态,故事发生的场所就象征着他们的生命状态。“漂泊”中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体,还有他们的精神。作者选择了这样一个“漂泊地”——生命之舟偶尔停泊的小小港湾(不是祖籍,不是出生地,不是常居住地,人在这里没有网状的社会关系)。他们在漂泊中感受到一种摆脱束缚的自由和安全感。父亲在自己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绝对不敢去嫖娼,儿子在母亲的眼皮底下无论多么同情作为男人和朋友的父亲,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怂恿父亲找妓女,并与父亲结伴去嫖娼。

在外漂泊首先得到的是精神的自由,父亲可以自由地去进行性幻想,“我”可以幻想自己有很多金钱(美元),可以随便和女人睡觉,弟弟也可以摆脱父母的羁绊搬出学校的宿舍,逃课组织乐队去歌厅唱歌。所以人总喜欢“在旅途”的感觉,那意味着自由,意味着不受约束,可以让自己的欲望更加肆意蔓延,不必压制。

《我爱美元》的确是以欲望为中心的,对美元的狂热和性的痴迷笼罩着整篇小说的叙事。作者直剖现实,书写欲望。作者通过对金钱和性的描写直陈欲望,运用改造了的被颠覆了的父子结构,以亵渎的方式表现欲望,并通过“漂泊者形象”的设定将欲望表达得更加肆意。

如果把文本作为故事来读,那就只是一个充满色情意味和浓厚流氓气息的父子同去嫖娼失败的故事,这样难免会引起“误读”,因此需要批评家对文本进行客观的阐释,对读者进行善意的引导,使其得到深层次的阅读体验和审美享受。

参考文献:

[1]李清霞. 《沉溺与超越——用现代性审视当今文学中的欲望话语》[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

作者简介:余倩倩, 1996年—,女,籍贯:河南郑州,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2015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读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