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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主体的更生之路

2018-08-18许琦邹鹃薇费洵勇

文教资料 2018年11期
关键词:生活方式围城

许琦 邹鹃薇 费洵勇

摘 要: 《围城》和《名士风流》两部同时代小说描绘了特殊的女性画廊风景,《围城》的女性知识分子是在个人的狭小天地游移,而《名士风流》中的女性知识分子则是走上了一条错误的寻情道路。女性出路的关键在于自我独立和合力。

关键词: 围城 名士风流 生活方式 感情追求 女性出路

把《围城》和《名士风流》这两部鸿篇巨制放在一起加以比较无疑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首先两部书的作者在文学史上(无论是在本国还是世界)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围城》的作者钱钟书,现当代中国的文坛巨擘,学问大家,学界泰斗;《名士风流》作者西蒙·德·波伏瓦,法国文学文学家兼思想家,女权主义领袖,存在主义先锋人物;《围城》出版发行后倍受赞誉好评如潮,《名士风流》获1954年(出版当年)法国龚古尔文学奖。两部小说描写的都是一群被誉为精英代表的知识分子,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在外在环境和自我压力双重夹迫中蹒跚前行,表现了他们的困惑精神及脆弱烦乱的情绪状态,最终暴露出人物在困境面前的虚弱无力和被迫抗争。环境斗争的结果暂且不论,但在精神斗争的过程中确乎其然有着予人深思的内容。两部小说的篇名甚至可以画龙点睛地完成位置互换。小说是最能反映出女性的生活方式与内在需求的(伍尔芙语),下面我们愿意抽出两部小说中的女性知识分子形象描写的内容,来一次跨越国界的平行解读。

一、《围城》:命运的命定规束与现实的自我逆转(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知识分子形象)

在钱钟书写作《围城》之前,中国似乎还没有哪一位作者把女性推到高学历讲台,并以她们为模特儿进行入木三分形神皆备的描绘,作者钱钟书却做到了,这一方面是来自于他丰厚的学养修炼,来自于长期以来在学院氛围的耳濡目染,另一方面在于他超人一等的敏锐感受与多彩想象,于是他为我们掀开了关于女性文人别样风景的舞台幕布,让我们得窥女性画廊风景。只是钱氏的男性作家身份和特有的讥诮文风在这里有必要将原书转换成另种平心静气的纯粹文本分析。

《围城》中第一个率先出场的女性知识分子形象是从法国学成回国的苏文纨女士。苏女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从法国学成回国,和方鸿渐共处邮船。从此时开始,苏文纨开始了她穿针引线的任务,方鸿渐正因为结识苏小姐,才仿佛西方流浪汉小说中的主人公,走马观花地完成他的围城之旅,从邮船到上海到湖南平成三闾大学到香港等地,认识了唐晓芙、孙柔嘉等人。

《围城》当中所有人物的命运都是差强人意,连这样一些女性知识分子形象也不例外。小说文本设置的便是一个男性主导话语的社会,女性形象无法摆脱其干扰影响。在男性把持的知识界里,女性力量更显单薄。人们常说苏文纨是一个工于心计命途顺意的女子,但她身上隐含的悲剧反而更重。苏文纨是官宦小姐当中的女博士,许多东西都是不请自来的,单单剩了感情。她曾经身边不乏追求者,只因有着难以匹配的学历才芳心自留。于是在贵为博士学成回国之际,她的心扉自动打开,只是长久以来压抑太过,面对方鲍之情有着一种似乎不应该有的“咬牙切齿”。直到鲍小姐走后,方鸿渐的一句玩笑马屁话才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的苏女士其实并非是冷若冰霜不可接近,反而有着温柔动人、处事大方的一面,事实也证明她是个宜室宜家的女子。对于感情对于爱人她不可能如鲍小姐一般自由撷取放任无余,她只能克己复礼而又不失主动地想法达成自己的愿望。在方鸿渐看来,她喜欢看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钩心斗角,不过这种虚荣心男女皆同,不独苏文纨。苏小姐是在方鸿渐拖泥带水欲说还休的举动中萌生“自作多情”的举动,也是方鸿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结果。她最后与曹元朗的结合是情场失意一时冲动之举,反显出她最大的悲哀。即便聪明能干者如她,最后还得下嫁俗人误己终身。所谓国难当头偷运私货和李梅亭难以相提并论。

孙柔嘉在钱钟书笔下被描绘成一个心机深沉用智甚深的人,还有一层稚气柔弱外表来掩盖。这种举动有着成功的结果,出身于中等家庭,因为家道普通家人冷漠的原因,她以孤身女子的形象与一群男士共谋公职。这样的环境决定了她独立的性格和保护意识(她经常密切留意周围人之举动),最后制造人工绯闻事件与方鸿渐共结连理,激起赵辛楣这样男权主义的反感意识。赵辛楣给女性所留的最佳位置不过是类似于“苏文纨帮夫教子”,认为方鸿渐善良软弱给孙柔嘉“吞了去”(与三闾大学同事看来的“孙柔嘉嫁给他,真是瞎了眼睛,有后悔的一天”刚好相反)。她对方鸿渐的了解远比方对他的了解多。方鸿渐是在和她有婚约之后才层层抽茧剥丝般地深入了解她,她的主见,她的情感。孙柔嘉何尝不对自己缺乏稳固基础的婚姻有所体认,只是她懂得如何调配均匀而已。方鸿渐对她训练自己的女主人技巧也不由心生佩服,哪怕这种训练并未控制自己。可惜最后她也无法避免地堕入许多女人无法避免的失败命运。

算起来唐晓芙是作者唯一没有太过褒贬的人物而显得“鹤立鸡群”。她虽然天生丽质但不自矜自傲,虽然处事聪明但为人单纯。她向往纯真完美的爱情,一度曾接受方之追求。只因年轻气盛,经不得表姐苏文纨的挑拨离间而黯然与方分手,但这更反衬她的善良轻信。

总之,当女知哪怕在学业上不甘人后,那么生活上就会遭遇失意滑铁卢,这是男性作家给他们安插的命运。她们的命运一开始就被注定了,哪怕她们挣扎其间,只是延迟了庸俗蜕变的结果。

二、《名士风流》:心境的有所选择与物境的无从选择(女性作家笔下的知识分子形象)

身为女权主义代言人,波伏瓦对女性心理拿捏得比较到位,当她来一段长长的女性心理意识流时,那里面一定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享有此殊荣的是《名》当中的一个独立女性——安娜。

安娜是一個内心世界极为丰富的女子,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衬托这本书里所有人物的真实生活与心理。作为一位出色的精神分析专家,她的困扰心魔却比谁都要多,是生活当中的一位哈姆莱特小姐,这从书中充斥着的大量扪心自问可以看出。安娜是作为一位“他者”和“边缘”形象看待生活中的一切的。小说开篇之初,就是1944年圣诞节聚会,到场的都是一些左派知识精英。“我望着这些有名有姓的人在寓所里来回走动,心里并不羡慕他们”。“我为自己谁也不是而感到庆幸”①。

无论是波尔(朋友关系)、纳迪娜(母女关系)还是其他非女性人物,书中都是通过安娜的眼睛心灵去认识她们的。通过这双带有感情色彩的眼睛,我们不仅认识了波尔和纳迪娜,还深入探寻了安娜的内心世界。安娜即使是对她们的生活方式持宽容隐忍的态度,她自己却不会成为攀缠住男性不放的附属品赘生物,也不会轻慢随便地辗转于各个男人的床上。她有着令人羡慕的职业和社会声名,有着完整的家庭和各色朋友,她的生活是不少人企及的生活。于是安娜的生活是在既定的轨道上遵循常规的律例与伦理,与之同步前进。无怪乎当激进分子斯克利亚西纳刚开始接触安娜时觉得安娜“冷淡、严厉”,“您表面上看去十分自信,可心底却极为怯懦。您就属于那种无所事事而引以为傲的人”②。

柳鸣九先生在翻译《名士风流》时说:“小说中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人物的爱情故事,特别是安娜的婚外私情故事。……应该说,小说中的这些人物都是性开放主义者,他们对性爱的那种无所谓的自由随便的态度着实令人惊讶。……即便是安娜这一个正派的有夫之妇也是如此。尽管她与右翼作家斯克利亚西纳在政治观点与社会观点上相左,有时还话不投机,但第一次与他在酒店会面时就发生了肉体关系。她在美国之行中,一直就怀着找一个情夫的意图。”③——柳所历数的安娜的叙述描写,从事实上来说是成立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应该有一个因之水到渠成的铁定判断,至少也没那么简单。

没错,安娜与斯克利亚西纳在聚会上相谈时,斯克利亚西纳热情如火地卖弄着他的强权政治观,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拉开序幕,人们将放弃文学艺术这些过了时的消遣,投入现实中。他的悲切判断对达观的安娜来说不啻是个搅扰。但安娜凭借内心力量竭力反驳他。谁知在安娜求证的过程中,丈夫罗贝尔在某种程度上实際承认了斯克利亚西纳的观点。这让安娜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看清他;女儿的放任自流敌意反感使她带着深深的失落感去赴斯克利亚西纳的约会。一方面是想改换自己的心境,另一方面是来自斯克利亚西纳咄咄逼人的挑衅,在无所适从中安娜一时之间做了荒唐的决定。决定的结果就是两人身体的亲密接触。这样的前提决定了安娜意志和身体“被强奸”的后果:她是在恶心悲伤、毫无热情、痛苦气恼的过程中经历如纳迪娜要她摘下“冰冷的羊皮手套”的一切。证明的结论“无疑是事情的反面”,她的衰老提醒她不能再消磨人生。

安娜去美国之前犹豫再三放心不下,后被家人鼓励支持成行。她抱着一种疯狂游荡、重新再生的念头开始希望之旅。与其说她是在“找一个情夫”,不如说是一种生活力量的牵引。谁知道这回是“医者不自医”,她居然坠入了对刘易斯一厢情愿的单恋之中。他们的爱恋说穿了就是安娜心无旁骛、视而不见的渴望和刘易斯逢场作戏、尽量迁就的配合。曾经发生在波尔和纳迪娜身上的事情又发生在了安娜身上。安娜为此三次飞渡异国奔赴情人,原先那个端庄妇人形象已面目全非。难怪刘易斯说她的举动:“我真在这儿吗?真有意思;您就像是个孩子,一切在您看来都是真实的;可我觉得像是一个梦:一个被另一个人梦见的梦。”④好在安娜经过这些,在自杀的边缘上让家人召唤回来,振作精神回归自我。

三、评:男性作家、女性作家眼中的女知识分子

《围城》中一位沈太太曾说过她参加世界妇女大会的感受:“……有一位南斯拉夫的女性社会学家在大会里演讲,说除掉一部分甘心做贤妻良母的女性以外,此外的‘职业女性可以叫‘第三性。女性解放还是新近的事实,可是已有这样显著的成绩。我敢说,在不久的将来,男女两性的性别要成为历史上的名词。”⑤这种“古已有然的道理不该到现在出席了妇女大会才学会”(方鸿渐语)的评论告诉我们:“第三性”的观念无论是在男性还是一部分女性那里都被严重地遮盖。

女知识分子可以说是“第三性”的完全代表,在女性知识分子身上,婚姻观、男女观反而来得更深重,她们本该引以为傲的职业工作都是退居其后的。当然,女知识分子也有权拥有完整丰富的生活。我们看到的是她们拥有的工作在她们生活中的分量是微乎其微的,更多的还是追求情感上的理想境地。学识帮助她们思想独立精神进取优于常人,学识的丰厚使得她们选择的目标相对狭隘。在方鸿渐父母的对话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到社会给这部分人提供的活动场地:“女人念了几句书最难驾驭。男人非比她高一层,不能和她平等匹配。所以大学毕业生才娶中学女生,留学生娶大学女生。女人留洋得了博士,只有洋人才敢娶她,否则男人至少是双料博士。”⑥他们的担心是害怕方鸿渐吃不消。用钱钟书的比喻来说:“好象苏小姐是砖石一类的硬东西,非鸵鸟或者火鸡的胃消化不掉的。”⑦当女性拥有更多的智慧知识时,人们表现出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恐慌,这样的环境提供的自由平等程度本身就被大打折扣。当有人对苏文纨不无贬损时我们不妨看看他们贬损的都是什么:

方鸿渐发现苏小姐的小孩脾气和顽皮娇痴的一面觉得那其实于苏小姐不合时宜,我们却可以明白苏小姐何以如此“返老还童”;苏小姐并非示爱的生活帮助举动增加了方鸿渐多心多疑的惶恐,连苏兄的热情也被他杯弓蛇影地以为自己苏家女婿有望;他懦弱徘徊的举止得到的是苏小姐的误会与同情兼好感;苏文纨是在方鸿渐拖泥带水欲说还休的举动中完成一系列“自作多情”的嫌疑的,也是方鸿渐“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使然;苏小姐最大的罪证是那首剽窃抄袭嫌疑的诗,但据考察实为钱钟书夫人之作也,算作中国剥皮诗也不为过,顶多罪名轻微成立。由此,苏小姐的才情是不容置疑的。在她与方鸿渐来往的过程中,我们看到方鸿渐反显委琐不堪,追求的是一种无责任感的愉悦与自由,加之他的学历事件,光辉自然暗淡下去。以方鸿渐的眼光看苏文纨,必定是仰视之后的俯视。最后女知识分子的结局要么就是依然处于依附从属地位,要么就是在打破父权副权的过程中渐行渐远。作为有知识的女性由于视野较宽负累更重,感情已显奢侈。

就是这样一些女子,有着非同一般各自独立的才情和性情,最终却成为围城里最无奈的牺牲品。她们的牺牲首先从她们所追求目标的破灭开始。从钱钟书描写的这些女性形象可以看出,对于主要女性人物,他设置的是一种“恶妇”与“天使”对立的两极模式(中间女性则不甚分明),这种对立或是划分区别的标准就是她们对于各自所追求理想的态度及处世方式。其中主要就来自于个人婚姻及家庭。或许她们采取了一些不那么纯洁自然的主动手段,可不要忘了连上海的“中学女孩子已经把门面油漆粉刷,招徕男人了,这是外国少有的”⑧(以男性的眼光看)。至于唐晓芙,书中的背景甚为模糊,匆匆而过的描写只让人觉得她不仅聪明美丽活泼而且单纯自然,也许正因为此,作者有意安排她与方鸿渐失之交臂,倒还真应了“红颜薄命”的那句老话。

波伏瓦的笔下人物在顺乎我心、兜兜转转之后还有些许亮色:波尔是美丽而痴情的女人,当她放弃一切时只要感情时就开始了漫长而又凄凉的日子,她更盼望的生活还是战时离群索居关门闭户的日子。在自我的天地中与世界相间隔与亨利那一种希望新生活的理想冲动当然有着很大的分歧。作为亨利身边最亲近的人,她却根本没有进入亨利的内心世界,还无条件地依偎在亨利身边,自欺欺人地自圆其说地容忍着亨利背叛她的行为(最先发现这一切的外人是安娜)。如此这般反而加速了二人关系的破裂。当她把自己的事业爱情全都悬于一线而那线愈崩愈紧终于挣断时,她的人生大厦因此坍圮。绝望中自杀的她最后被安娜救起。纳迪娜是处在花季年龄的少女,尽管她的行为举止并不那么“少女”。她青春绽放的身上,与之搭配的确是郁郁寡欢冷漠世故面孔。安娜曾经目睹她有过真挚的感情,爱人惨死德寇手下才让她一时失去对人生的憧憬。母亲安娜从不干涉她的私事使纳迪娜精神总是处于一种自由的境地。她放浪形骸,厌世消沉,有着古怪任性的脾气,她无时无刻都在尝试自我存在的确认,以令人望而生畏的多种形式。她的放旷堕落玩世不恭使得她的心灵世界和亲人都疏远起来。好在后来她能振作起来,渐渐步入属于她的生活。安娜则是严肃精装版的二者结合,举止行为显得大气,尽管她的实际承受能力很有限。

不管是男作家还是女作家笔下的女性知识分子,其实都是命途多舛的。她们也许尚无缺衣少食之虞,可精神世界的無奈空虚带给她们的失意远甚于此,外界的人文环境提供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当女性完成高出一般人的学识积累时,她们就已经经过了一段自我坚持、自我奋斗的心路历程。跨过这一阶段后,她们已失去人生当中的一些其他东西,譬如亲情、青春等,有的还是完整的人生所必需。这时,她们当然会做一些后补工作努力使自己的心理得到补偿,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亡羊补牢之举,所以她们可以说是在夹缝中踽踽前行的人物。

将《围城》与《名士风流》互文式关照,我们会发现两者可以彼此解决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围》中的女性知识分子处心积虑地寻找个人感情时,把原来的智慧用心转移错了地方,似乎男性对方就是自己一生的事业,由得她们在狭小的天地里争强斗狠,以至于追求而来的对象最后又在这种相对凌厉的攻势下弃她而去,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悲剧正是许多庸俗女子的悲剧;安娜等人同样是没有找好自己的定位,在家以外的地方寻找的精神慰藉是会冲击原有安宁环境的,而况来的也是不那么真切,这种为变而爱、双管齐下的爱的模式不可取。她们用“性”换回精神的方法叫人瞠目结舌。当然这普遍和女性的功利心淡薄也有关系。男性一般是自在自为的功利心和外在力量的推波助澜下进取,朝向政治职业权力,女性会成为他们进取心的一部分,而女性的功利心或“类功利心”则往往为男性鄙薄排斥。

调和上述矛盾的关键在于:摈除女性知识分子那种狭隘的“感情保险箱”型的思维模式,但又要剔除“极权女强人”式的行为方式,在自尊自爱的基础上善待他人与生活,在物质与精神上摆脱对外界的依附心理,赢得真正属于自己的充实生活。如果说像这样的女性知识分子越来越多的话,那么女性的定位问题对推动社会的进步无疑是巨大的。

关于女性出路的问题,《名》的作者波伏瓦有过探讨:“我并否定自己的女性特征,我也并非未能承受女性特征的决定性,我只是对它不在意而已。我一直像男性一样享受着自由,承担着责任。依附性是压在大部分妇女身上的不幸,不论她们自己对它或不堪其苦或安之若素或自得其乐,它终归是妇女的不幸;自从我写出了《第二性》以后,我这个看法是愈来愈坚定了,而这种依附性,我把它摆脱了。自食其力,这并不是生活目的本身;但是,只有先做到自食其力,才能达到坚实的人格独立。如果我现在满怀深情回忆自己刚到马赛的那些日子,我就会想起当时的感觉就像是站在一架高大楼梯的顶点,因为自己职业上获得成功与战胜了种种困难而觉得充满了力量。”⑨如果立定自身,则不必攀缘他人,那种攀缘依附、献媚取宠绝对不会形成精神上的平等和自救。生活的充实是帮助人找到正确的精神支柱的。自我的否定他人也决不会肯定。女性的问题不能寄托希望于那个给他们压力的男性社会、男性对象,那顶多也是残羹冷炙般的怜悯施舍。自然男性为女性创造的所谓平等空间也有纡尊降贵之嫌。女性要走出爱情家庭围城,勇敢承担起周围的一切。耽于一己的小天地只会率先失去土壤,在战乱等风雨飘摇时期更是不堪一击。最重要的是要兼顾个人与群体力量,形成社会的合力。诚如安娜所言:“医治,往往就是摧毁,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里,个人的心理平衡又算得了什么?但是,我却始终热情洋溢,热心于给每一个病例寻找答案。我的目的不在于给病人提供一种内心虚假的慰藉;如果我想方设法帮助他们摆脱心中的幻梦,那是为了能使他们获得正视现实世界中的各种真正的问题的能力。”⑩——从自我羁绊中走出,更多地将知识运用于需要的地方,彼此守望相助,这才是属于上述女性群体的一个有意义的命题。

注释:

①②③④⑩名士风流[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49,59,13,620,88.

⑤⑥⑦⑧钱钟书文集[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00:43,23,23,39.

⑨柳鸣九.塞纳河畔的桐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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