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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苗歌历史渊源考

2018-05-14廖双双

中国民族博览 2018年9期
关键词:渊源苗族

廖双双

【摘要】湘西苗歌是中国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记载着劳动和生活方式的印记。本文立足湘西苗歌与苗族历史、人文生态的关联,从历史文献、文化功能、文化认同三个视角剖析了湘西苗歌的衰微与复兴,对梳理湘西苗歌历史渊源具有现实意义和文化价值。

【关键词】湘西苗歌;苗族;人文生态;渊源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识码】A

湘西苗歌是中华民族的瑰宝,它凝聚着湘西苗族人民在生产、生活中逐渐形成的共同心理、价值观和审美认同,是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湘西苗歌旨在传递苗族人民的情感,寄情于歌,当歌娱乐,口传心授,衍展传递,世代传颂,苗族没有本民族的文字,这种具有独特的本土文化演艺下的口头文学,烙印着少数民族的文化符号和情怀,它的衍生和发展是湘西苗族历史的撰写,与人文生态相关联。二者的发展对湘西苗歌产生重要影响。

一、湘西苗歌与苗族发展史的关系

苗族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中国的五千年历史,其主体是亿熊亿夷,并与三苗、盘瓠西部部落的先民相融合,构成了苗族。“三苗”“九黎”与湘西苗族一脉相承。当时,苗族凭借繁荣的经济发展居于主要地位。九黎部落在涿鹿战役中战败,苗族随之被迫退出黄河流域,向南迁徙,退守到长江流域。后经过尧舜禹时期的连年征战,三苗解体,江西和湖南成为瓦解后的三苗余民的栖身之地,隐居成为他们生活的主要形式。顽强的斗志使苗族成为春秋时期楚国的主体,得楚者富天下就是当时苗族经济的描述。王桐龄在《中国史》中记载“扬子江流域七省(江苏、安徽、浙江、江西、湖北、湖南、四川,为苗族分布地)”。《韩非子》描述“三苗之不服者,衡山在南,岷山在北,左洞庭之波,右彭蠡之水”。秦统一六国后,苗族人民再次迁徙,躲避在西南地区的山谷中,不屈不挠,在民族压迫和打压下,在艰苦的自然环境中繁衍生息。直至南宋,统治者对苗族用兵不断,苗族不得不向五溪深处迁徙。元朝的统一并没有给苗族的发展带来强大的外部环境,反而强大的等级制度将苗族纳入南人的最下等级,这也使得苗在元统治期间不断起义。清政府统治从民族政策、政治、军事上都实行残酷的政策对待苗族人民,史上大规模的三次起义均发生在清朝,湘黔边界是其中之一。历年的统治者带给苗族的不断征讨,不断迁徙,灾难重重,生产力破坏严重,群山峻岭阻断各部联系,经济和政治上备受压迫。

苗族人民勤劳坚强,在不屈不挠的生产生活中,寄情于歌曲,抒发情感和表达彼此之间的情感,音乐是反映一个民族历史的重要载体,记载着民族的文化烙印。战争、战败、逃亡、迁徙、繁衍周而复始,散落在湘西的崇山峻岭中的苗族形成各自的部落。由于交通闭塞,野兽横行,生产力水平低下,原始生活方式成为苗族的主要生产方式。樊祖荫在1994年出版的《中国多声部民歌概论》中给出了这样的描述:“农业的出现导致了人类定居生活的巩固和发展。较为安定的农耕集体生活,为群体歌唱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环境和条件。”据此推论,农耕时期的定居生活应该是苗族人民创作苗歌的开始,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生活规模的扩充,依于劳动而产生的多声部湘西苗歌。以泸西县为例,一首《部族变迁》“古时苗人住在广阔的水乡,古时苗众住在水乡边的地方,打从人间出现了魔鬼,苗众不得安居,受难的苗人要从水乡迁走,受难的苗众要从水乡迁去……”记载着苗族的来源和迁徙内容的古歌。从多声部角度看,这首二声部的最早的一首歌曲,歌曲一共128行歌词,描述苗族的迁徙和族根的追溯。特殊的历史,封闭的环境,苗歌应运而生,这种特殊的经历也造就了苗族人民坚韧的性格,吃苦的精神,强烈的自尊心,民族凝聚力强,形成了苗歌独特的音律和音韵,是苗族人民的性格体现。在调查中,可以发现挫折与成功、痛苦与喜悦、忧郁与无奈的矛盾,湘西苗族人民在唱苗歌中,表情平和,兼显羞涩,在结尾处往往要下滑,但随即上扬收回。

二、湘西苗歌与人文生态的关系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民俗文化的形成必然离不开民族的长期生活习惯。自然环境、地理特征是民族赖以生存的基础,是生产发展和人类生活的根本条件,它为艺术的创造提供了可能和温床,是孕育文化的源泉。湘西地处西南腹地,与云贵比邻,武陵山脉横贯南北。高原为主的山区地貌,丘陵、平原兼而有之,面积1.54万平方公里,苗族人口约85万,以凤凰、吉首、泸溪、古丈等县市为主。三多(山、水、溶洞)成为主要地貌特征,开门见山,山中套山,山外有山。北有八大公,西有八面山,西南天星山,与云贵高原相呼应,形成天然屏障,张家界、袁家界、天子山高耸如云,成为湘西的世外桃源。千余条河流星罗棋布,天然分布在崇山峻岭间。崇山峻岭阻断了陆路的发展,阻碍了交通的发展,物质发展缓慢,但也正因为天然的屏障,苗歌的传播发展比较缓慢,摒弃了外界文化的侵扰和渗透,使原生态的苗族文化保持完整,特性明显。

山的巍峨与水的柔美影响了世代而居的苗族人民,他们情感细腻,行为内敛淳朴,热情好客,自然古朴。好山好水造就了好山歌,这是沈从文先生所认同的“如果没有一种适当的对象和特殊环境做土壤,这些好歌不会生长的,这些歌也不会那么素朴、真挚而美妙感人的。”湘西民歌就像日常生活中的交流与对话,是社交中的工具,是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可或缺。劳动时唱歌舒缓劳累,社交中唱歌表达情感,大规模的歌会年复一年,记录苗族人民的生活和发展。四月八歌节、六月六歌会、赶秋节汇集了来自八方的赶歌者大显身手,年轻男女成为歌节最活跃的力量。民族盛会三五成伴,会歌交友,以歌为媒传递感情,此起彼伏,通宵达旦。

三、湘西苗歌的衰微及复兴

(一)文献视角下湘西苗歌的记录与传播

“萨”是湘西苗歌的简称,取材广泛,内容丰富。以历史文献学角度看,苗歌的展示是以场景描述为主。清康熙《红苗归流图》对苗歌的记载如下:“苗俗至初春时,男女未嫁者皆盛服,负背笼登山,以樵采为名,往来林麓间,相对唱山歌,雄鸣雌应,漫声悠扬。每发声则以一手自掩其耳,唱和相协者则相悦,然后挽媒行聘说者。”《永绥厅志》描述了苗歌的场景,以男女求婚为场景,男央求媒为说合,将火炮和酒肉为礼送女方家为“插香”,为“戴花酒”做准备。“离娘酒”是娘家五更为女儿所办,出嫁时以酒相敬,称为拦门礼。女方到男方家后举行“拜堂酒”款待亲戚朋友。双方歌师要进行“酒歌”“掀酒”為同辈男女间进行,也是婚礼 高潮。场景的描述是苗族婚嫁歌的表现形式。

1933年,在湘西本土苗族音乐文化调研中,凌纯声和芮逸夫两位前辈的田野调查为苗歌的记录、描述、传播和发展起到了里程碑的作用。苗歌歌词的国际音标的记音在二位先生手中完成,同时记录了苗族传统祭祀仪式的过程。

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的《苗族历史与文化》将苗族的文化和风俗进行了梳理,对苗歌进行了特征定位,节奏明快,唱曲婉转,形式多样,独唱、对唱、多声部唱俱全。苗歌在演唱中道具少,不需布景和伴奏,方言和曲调的变化使苗歌具有浓厚的地方韵味和风格。《湖南音乐普查报告》的问世是湖南湘西苗族音乐普查的成果。在20世纪初调研的基础上,石启贵先生重新调研并修正增补,出版了《湘西苗族实地调查报告》,以湘西苗族学者的“局内人”视角对湘西苗歌进行记述,为湘西苗歌的文献记载作出了重大贡献。

(二)功能视角下湘西苗歌的衰微

婚恋习俗与娱乐功能是湘西苗歌的两个重要功能。婚恋习俗与苗族人民特定的性格相关,在既定的环境下,传递着个体特点到群体认同的信息符号,塑造了民族独特的性格特征。自然、地理、气候、资源等在苗族生产和生活中起到基础性地位。在民族大迁徙过程中,5次的大迁徙均与战争有关。环境的变迁,历史的压迫,政策的镇压使苗族人民刚毅、敏感,坚强、内敛,苗歌成为表达爱意的工具,试探对方的情谊。爱慕是以苗歌为媒介展开的,形成了特有的苗族的婚恋文化特质。曾经的三天两夜的苗族婚礼盛况在当下已经一去不返。苗歌更多的为长辈传颂。年轻男女表达爱意可以直截了当,不再需要对歌,不再需要通过苗歌来表达爱意。因此,这种婚恋习俗功能被取代,逐渐衰微。

娱乐功能是苗歌的另一项文化功能。从苗歌的记载来看,苗族人民的生活清苦,在大山中以耕种为生。苗歌是在长期的劳动中形成的娱乐方式,八种苗歌为一体。随着社会的发展,苗族村落空巢迹象明显,青壮年走出大山,外出谋生。耕种不再是苗族收入的全部,以苗歌来慰藉的功能渐衰。

(三)文化认同视角下湘西苗歌的复兴

社会工作人才支援三区计划成为重构湘西苗歌复兴的关键点。这种社会化的效应是从个体认同上升到民族认同,再到国家认同的一个过程。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苗族人民在表演中找到了民族的认同感。苗歌成为湘西的文化遗产,口口相传。在潜移默化中,人们愿意开口唱歌,愿意把苗歌传唱起来,更多的人参与中逐渐提升了苗歌的文化价值。各级的采访更激发了苗族人民对本土苗歌的自豪感和自信心。宋祖英的《小背篓》一曲成名,將湘西古丈带到世界;《辣妹子》传唱出湘西苗家姑娘的本色。无形的力量驱动着苗歌重回苗族人民的视野,从民间到广场,从广场走向舞台,从劳作的消遣和娱乐到旅游经济的资源,到文化传承的遗产,刺激着苗歌的再次复兴,并赋予了苗歌新的内涵。

参考文献:

[1]杜亚雄.中国少数民族音乐概论[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2.

[2]曾丽蓉.湘西苗歌传承与保护的思考[J].当代教育论坛,20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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