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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巫”正名

2018-03-07

网络文学评论 2018年5期
关键词:上古巫术网文

近些年,由作者滚开所引领起来的“巫师流”网文逐渐在各大榜单上占据了一席之地,主要特征为主角携带着智脑芯片,穿越到西幻背景中而展开故事。巫师们理智、冷静,仿佛从中世纪的黑暗传说中走出,带着阴森恐怖的神秘氛围,让看倦了小白打脸或是热血少年的读者们眼前一亮,追捧不已。

而在《巫临异世》一书中,同样包涵着一个“巫”。但是不同于西幻作品中,听起来就很科研工作者做派的“巫师”。在作者吾知的笔下,“巫”这个略显东方玄幻洪荒流意味的职业,则充满了东方神话与人类学里,那种野蛮残酷的原始气息。

设定出新,独一无二

何为“巫”?在文案中,作者就提出了小说最核心的疑问,并给出答案——它不是跳大神,不是愚弄大众的幌子!它是继开天辟地的神话时代之后,在远古蛮荒时期众生的巅峰产物。与天抗,祭天祈雨;与妖斗,以鬼神莫测之能控妖、杀妖;与人争,为本族的繁衍不惜违抗“神”的旨意。

虽然这段介绍,仍不能免俗地充斥些穿越大潮中升级打怪制霸的气息,但小说中巫的设定,已可见一斑。这里的“巫”,在超自然力量色彩的加持下,向着原始社会中的巫术靠近。作为一种部落祭祀活动,涉及到图腾与信仰等神秘的古老意义。与传统印象中那些愚昧骗人的把戏不同,作者在提炼出“部族繁衍”这一使命后,便给巫的形象赋予了全新的观察角度,不仅抬高了其社会地位,更加强了这种责任所带来的原始蛮荒气息,同有史可考的“巫”接近。

在关于前三代典籍中,巫、尹、史不绝于载,尤其是巫史文化氛围最为浓厚的殷商一代,以祖先祭祀为核心,不论国家大小事,必然离不开卜筮活动,用龟甲和蓍草来断定吉凶,决定事情的下一步发展。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作为这种祭祀占卜活动的掌管人——巫,在国家中享有极大的权力和崇高的地位,被种种神秘而无所不能的传说笼罩。同时,殷商一代以酷厉血腥而闻名的人牲和人殉,也为“巫”涂抹上了令人战栗的色彩。

不妨大胆推测,《巫临异世》中所描述的巫,“古部落时期流传于世的诡异巫术,人类最为久远的技艺。灵魂大巫,最为邪恶的巫术分支,以摄取生灵血液和灵魂为修炼手段”,其灵感来源正是殷商时期的祭祀活动。

本文中,巫的形象至此已经比较明晰,人物身份所包涵的莫测诡异,与其中暗合的历史现实,都相当能吸引读者的注意。设定走到这里,对一本涉及超自然力量,并且偏向于升级流的网文而言,如何将这种神秘具象化,浅显明白而非云里雾里地传达给读者,是小说能否被广泛接受的关键。而吾知做了一个相当成功的尝试——

精血慢慢的渗入了木偶的眉心之内。木偶表面竟然缓缓的凸显出密密麻麻的经脉、血管,在那些纤细的血管中,似乎还流动着鲜红的血液。深夜人们都被灵魂中传出的一声凄厉的婴儿哭啼惊醒。

上古巫术——人偶。

除去升级流必然设定的“修炼等级体系”,上古巫术这个类似于“招式”“法术”的技能,作为“术”,成功承载了“巫”之道的具象化,加深了读者们对巫的印象和认识,深深沉浸在作者营造出的庄严肃穆之极而又诡异恐怖之极的氛围当中。

笔锋冷峻,别具一格

以这样神秘、残忍的身份形象作为主人公最核心的亮点,《巫临异世》的文风理所当然偏向于网文中所谓的黑暗系。但与通常的黑暗系不同,作为“巫”,肩负着部族繁衍使命,即“守护”意义的司空浩玄,虽称不上五讲四美三热爱,却也与一部分黑暗系中令读者都称之为“人渣”男主角有着截然的差别。相对应的,本文也非并非属于世界观黑暗而带来种种困境的那一部分作品。

司空浩玄重视家人朋友,竭力保护他们的安危,其他配角也有种种属于自己的真挚美好的情感描绘——然而这种“事实表述”透出的温馨感放到小说中,却显得十分怪异失调。相信一个看完本文的读者,都不会留下一个如此轻飘而愉悦的印象,只会感觉如释重负。盖因作者吾知笔锋所至,冷峻诡秘,会给读者造成相当程度的心理压力。

我们通常将犀利精准的表达称之为“手术刀”一般的文风,而吾知此文(包括同系列的《无法无天》),则可形容为“白骨笛”,饱含着混沌的蒙昧,原始的残酷,和摄人心神的魔力。当司空浩玄施展种种上古巫术之际,吾知借由文字调动起的情绪仿佛镌刻在基因之中,一刹那回溯至祖先披发纹身歌舞祝祷的蛮荒时代,那种威吓严峻的鬼神之说,短暂地复生在我们的思想之中。

另一方面,吾知也从不回避在文案中即有提示的“邪恶”,随着故事的行进,主人公在修炼这种诡异莫测巫术的同时,手段和行为都愈发显现出酷厉与血腥。屠城垒人头骨堆,用虫群为老炼金术师重铸身躯,用人偶摄取灵魂进行诅咒……这类几乎不含道德倾向,甚至在部分时刻不带情绪色彩的“如实”描述,将小说完全置于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之下。

同时值得一提,本文在开头采用了的典型小白文轻松笔调,并且主角离不开权势力量美色享受等关键词,然而在第一次正经展现出上古巫术之后,小说文风立刻一变,陡然转为诡异惊畏,司空浩玄的性格也与开头基本上可称截然不同了……小白文掩盖不住这文骨子里透出的沉重呀。

构架宏大,独一无二

与如今动辄上千章的网文相比,只有短短不到四百章的《巫临异世》,却给人一种相当苍茫亘古的宏大之感。大结局章《看世界》一句“我们在世界之上”,一直到数年后的《无法无天》,敖厉也来到看世界之处,不知令多少读者心生感慨。

虽然与今天设定愈发丰富完善,细节更加详尽细致的网文相比,诞生于07年的《巫临异世》无疑有着种种缺憾,力量体系不够鲜明,部分情节匆促来不及展开,由此带来的一些设定不够自圆其说等等等等,但它所构架出的“巫”的体系,却至今独一无二,其灵魂九层的设定,关于时间、空间的探讨,即便放到现在,也颇令人眼前一亮。小说独立构建的宗师境界,变体的星座力量、佛教、道教、神话传说等力量体系,即使因为行为风格和情节篇幅等的缘故而显得较为模糊,但是其间撷取的核心意味却在这些浮光掠影的表述中透出背后的广阔宏大。

最难能可贵的是,巫的“守护”使命,贯穿全篇,得到了相当的体现。不同巫师流的冷静算计,不同于民间传说的愚昧离奇,作者用极为疏离压抑的笔调,在一个异世界中,成功为读者展现了上古蛮荒之际,自然伟力,生灵哀哀,大巫带领部族与天抗、与人争、“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繁衍生息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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