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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说诗啐语》杜甫研究

2018-02-03张祺昂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7年9期
关键词:杜甫

张祺昂

摘要:本文通过分析发现《说诗啐语》按照五言古诗、七言古诗、五言律诗、七言律诗、长律的顺序,对杜甫各种诗歌体制进行了深刻的论述,在论述的过程中杜甫诗歌风格的评价,作诗方法的解析,杜诗各体的评论,以及杜甫接受皆有涉及,对于我们研究杜诗以及作者的文学观都有着一定的帮助。

关键词:沈德潜《说诗晬语》 杜甫

沈德潜(1673—1769),字确士,号归愚,清代诗人、诗评家。其著作《说诗啐语》。以松散的笔记体行文,论诗开宗明义,标举诗教,仰溯《风》《骚》,乃至汉魏六朝、唐宋而下。清代是杜甫研究的高峰时代。而作者沈德潜自身论诗,一方面高举“格调”论,主张诗歌“温柔敦厚”准则,另一方面尊崇唐诗诗歌,“诗圣”杜甫自然成为其标榜的对象。此外,其师叶燮论诗也极推杜甫,《原诗》曾论:“杜甫之诗独贯古今”。故而,沈德潜对于杜甫之论,可初窥其态度。《说诗啐语》是清代沈德潜讨论诗歌艺术的著作。本文研究所参照以霍松林先生校注的《说诗啐语》为基础文本。“遇物杂陈,略无诠次”,这是沈德潜在《说诗啐语》自序中对创作此书的评价。然而细读之,不难发现,看似无章的内容,实则有着较为分明的结构。然更值得注意的是,对于诗人杜甫的谈及,可谓是贯穿了整本诗论,是值得考察加以研究的。

据笔者粗略统计,全书217则,其中共有44则谈及杜甫。本文针对这些相关与杜甫的条目加以论述,拟分三个方面。

一、论杜诗各体

沈德潜《说诗啐语》上卷中,从第七十四则起至上卷结束,是对唐代诗歌的评述。沈德潜在这一部分中,从诗歌体裁的角度,对各体特色进行概括,提出自己的看法,并佐以多位诗人诗篇,理尽而翔实。若单看其论杜之语,更可谓详尽。

首先是对于五言诗歌的论述。上卷七十五则云:“苏李、十九首后,五言最胜,大率优柔善入,婉而多讽。少陵才力标举,纵横挥霍,诗品又一变矣。要其感时伤乱,忧黎元,希稷契,生平抱负,悉流露于楮墨间;诗之变,情之正也。”

沈德潜认为,杜甫使得五言这一题材一改唐以其的婉约风气,其原因在于以其独特的才力与中正的感情注入五言诗创作中,诗风的转变正是情感的作用。接下来,第七十六条,沈德潜论道,杜甫在五言诗创作中最大的创新之处在于“有意本连属,而转似不相连属者”,他解释为:“叙事未了,忽然顿断,插入旁议,忽而联续,转接无象,莫测端倪,此连左史法于韵语中,不以常格拘也。”对此,他评价:“千古以来,且让少陵独步。”“独步”一词,可见沈德潜对杜甫至高评价。他随后连举《新婚别》、《羌村三首》二例加以证明。

其次是对于杜甫歌行体的论述。见于上卷八十八则:“少陵歌行如建章之宫,千门万户;如钜鹿之战,诸侯皆从壁上观,膝行而前,不敢仰视;如大海之水,长风鼓浪,扬泥沙而舞怪物,灵蠢毕集。”沈德潜在此,用同样饱含诗情、写意的词语“建章之宫”、“长风鼓浪”等,将杜甫歌行体的壮美刻画出来。这意味着沈德潜对于杜甫歌行的深切体认,“灵蠢毕集”,不仅大气磅礴,而又韵味深厚。紧接着,沈德潜论析了杜甫歌行体几大独特之法:“少陵有倒插法,如《送重表侄王砅评事》篇中,上云‘天下乱云云,次云‘最少年云云,初不说出某人,而下倒补云:‘秦王时在座,真气惊户牖。此其法也。《丽人行》篇中‘赐名大国虢与秦、‘慎莫近前丞相嗔亦是此法。又有反接法,《述怀》篇云:‘自寄一封书,今已十月后。若云不见消息来,平平语耳,此云:‘反畏消息来,寸心亦何有,斗觉惊心动魄矣。又有透过一层法,如《无家别》中云:‘县吏知我至,召令习鼓稗。无家客而遣之从征,极不堪事也。然明说不堪,其味便浅,此云‘家乡既荡尽,远近理亦齐。转作旷达,弥见沉痛矣。又有突接法,如《醉歌行》突接‘春光澹沲秦东亭,《简薛华醉歌》突接‘气酣日落西风来,上写情欲尽未尽,忽入写景,激壮苍凉,神色俱王。皆此老独开生面处。”这一段精彩的论述犀利的点出了杜甫歌行创作与众不同的独特技法。作诗之法包括章法与句法。章法即诗歌的谋篇布局,而具体的格律与平仄,则属于句法,或日字法。上面所述为杜诗歌行之章法,对于其章法的特点,沈德潜同样有着独到的见解,进行了详尽的论述。而再次举杜甫为例,则是在论述歌行体转韵问题上的时候。他认为,歌行体在创作时要尤为把握转韵的问题,“歌行转韵者,可以杂入律句……软中自有力也。一韵到底者,必须铿金锵石,一片宫商……不转韵者,李杜十之一二。”霍松林先生在此处注:“杜如哀王孙、瘦马行类。”最后是对杜甫律诗的评价。律诗是杜甫诗歌中极为重要的一种体裁,千百年来学之论之者不胜繁举,而摘出此书中论杜之语,沈德潜在此可谓是作出了一个较为系统而又独到的论述。

二、论杜诗题材

《说诗啐语》上卷多论题材,而在下卷后半段,结束了之前的思辨性较强的诗论,也探讨了几种题材的问题,同样列出了杜甫所作的贡献,亦可看出沈德潜对杜甫诗歌至高地位的肯定。

第一是怀古诗,他认为“怀古必切时地”,更具真实性,“老杜《公安县怀古》中云:‘洒落君臣契,飞腾战伐名。简而能该,真史笔也。”亦可作为杜甫“诗史”笔法另一解读。第二是咏物诗。下卷四十五则云:“咏物,小小体也。而老杜《咏房兵曹胡马》则云:‘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德性之调良,俱为传出。”他认为,咏物本是极小的诗歌题材,无甚格调,而杜甫之妙笔下,则能同样做到高论,凸显了杜甫的才力独卓。第三,沈德潜认为题画诗是杜甫有一大贡献:“唐以前未见题画诗,开此体者,老杜也。其法全在不粘画上发论……本老杜法推广之,才是作手。”

三、后世诗人的接受

其一,李商隐对杜甫的接受。李商隐是晚唐最得杜甫真传的诗人。沈德潜在谈论李商隐的诗歌时,具体分析其承杜之处:“义山近体,襞绩重重……咏史十数章,得杜陵一体。”

其二,陆游对杜甫的接受。在下卷谈论陆游时,第四则云:“剑南集原本老杜,殊有独造境地。但古体近粗,今体近滑,逊于杜之沉雄腾绰耳。”沈德潜认为,陆游作诗学杜,当是颇有成就,然而在诗歌风格上,略显格调不高,后期多叹老嗟卑之情,没有上升到杜甫的深沉,所谓“沉郁顿挫”,真非凡人之境。

其三,江西诗派。杜甫被江西诗派奉为作诗之“祖”,其人学杜自不当论。然沈德潜在此却对江西之宗提出了犀利的批评,他说:“江西派黄鲁直太生,陈无己太直,皆学杜而未哜其?者。”认为江西二宗并未学到杜甫诗歌的精髓与神理。同时,他对其肯定:“然神理未浃,风骨独存。”

其四,明代诗人对杜甫的接受。沈德潜认为:“元季都尚词华,刘伯温独标骨干,时能规模杜韩。”劉基历经元明战乱,其作诗常怀感战事、伤民情之意,其《项伯高诗序》云:“予少时读杜少陵诗,颇怪其多忧愁怨抑之气,……比五六年来,兵戈迭起,……,虽欲止之而不可,然后知少陵之发于性情真不得已,而予所怪者不异夏虫之疑冰矣。”可见其对杜诗的一种逐渐接受的过程,经历过诗中所述的情感经历,更能深切的领悟,沈德潜如此赞许,难以之怪。

其五,小论杜诗的后世解读。在《说诗啐语》下卷三十五则中,沈德潜批评了后世人读诗易牵强附会的问题:“朱子云:‘楚辞不皆是怨君,被后人多说成怨君。此言最中病痛。如唐人中少陵故多忠爱之词……,然必动辄牵入,即偶尔赋物,随境写怀,亦必云主某事,刺某人,镜花水月,多成粘皮带骨,亦何取耶?”这是诗歌鉴赏中常见的一种误区。

四、结语

沈德潜的《说诗啐语》卷下六十七则曾说:“子美诗每从风雅中出”。在《说诗啐语》首则,沈德表达了自己对诗歌最本质的看法。他论到:“诗之为道,可以理性情、善伦物、感鬼神、设教邦国、应对诸侯,用如此其重也。”而随着诗歌的发展,虽诗法渐精,然而“‘诗教远矣”,继而,他认为学诗者尊唐固然可取,但如不知“上穷其源”,则是非常狭隘的眼光,如“望海者指鱼背为海岸。”最后他提出“追溯风雅,诗道始尊。”可以见得,沈德潜总体上认为,诗歌创作以唐最为盛,但诗之精神要回溯诗经风雅。可见,在沈德潜看来,杜甫的诗歌是能够紧紧把握诗歌的源头的,这在沈德潜看来是学诗最重要的。这表明了沈德潜在总体上对杜诗的肯定。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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