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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稀释的原罪
——谈艾夫曼的芭蕾舞剧《卡拉马佐夫兄弟》

2018-01-24

当代舞蹈艺术研究 2018年2期
关键词:德米特里伊凡长子

苏 倡

艾夫曼以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经典文学巨作《卡拉马佐夫兄弟》为舞剧蓝本,精练地择取文学作品中具有强烈戏剧冲突的一父(卡拉马佐夫)三子(长子德米特里、次子伊凡、三子阿辽沙)作为舞剧核心人物。不可思议的是,艾夫曼仅用一部两幕芭蕾舞剧就层层递进地呈现了人物间强烈碰撞的矛盾冲突,并对隐匿在其罅隙中的人性进行探讨;进而将对如何获得人性的救赎的困惑妥善地安置在舞剧中,并叙述得完美,令人信服。

幕起,三子阿辽沙率先登场,一袭黑色长衣表明了阿辽沙的教徒身份,可是高飘的跳跃、激烈的肢体动作却和阿辽沙本该恪守庄严、肃穆的仪态格格不入,由此暗示了阿辽沙内心囚禁着一只不易驯服的“猛兽”—看似固若金汤的“道义”的囚禁牢笼,其中被制约的“猛兽”为“冲动的情感”。随后,长子德米特里、次子伊凡和父亲卡拉马佐夫也相继登场。贪恋美色的父亲卡拉马佐夫打破了安静的出场方式,以被众星捧月般嬉闹出现在观众面前。火热奔放的女子群舞完美地展现了女演员修长的腿部线条,散发出迷人的女性魅力。在女子群舞的陪衬下,身为父亲的卡拉马佐夫用强有力的跳跃与疯狂的扭摆动作显现了其轻佻、乖张的人物性格。冲突开始产生:眷恋美色的卡拉马佐夫与长子德米特里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格鲁申卡,两人为此争风吃醋,一场由嫉妒激发的父子矛盾将两人关系推向剑拔弩张的境地,形成针锋相对的对立局面。在这场失控的“女人争夺战”中,以父亲卡拉马佐夫蹊跷地被杀害,无辜的长子德米特里被关入监狱惨淡收场。舞剧表现的处理是让监狱中的德米特里被“威亚”悬吊在舞台的半空中,绳索将其四肢朝不同的方向撕扯,并将第一幕定格在惶恐的拉锯之中。编导艾夫曼用惨烈的造型表现这起事件中无辜者的悲剧,从而对悲剧中的人性发出了质问。艾夫曼的舞剧善于通过简单的叙事传情达意,引领观众从不同角度展开自己的思考,将人性的丑陋挑出来给你看—私欲如何侵蚀了父子关系,戾气如何吞噬了紧密联系的血缘枢纽,法律的轻信如何损害无辜者的生命。

第二幕,艾夫曼精明地运用双人舞的形式让次子伊凡和三子阿辽沙展开争论,互相驳斥,巧妙地克服了困难,将难以用舞蹈表现的信仰冲突这一尖锐矛盾展现在舞台之上。在淋漓尽致地展现兄弟之间的信仰冲突以及伊凡的自我冲突之后,艾夫曼用一段德米特里与格鲁申卡情意浓浓的双人舞及一段表现德米特里、伊凡和阿辽沙之间手足情深的三人舞,暂时舒缓了观众低落的情绪。艾夫曼继续采用故事性的舞蹈造型来刺激观众的情绪,使得兄弟三人在舞中彼此支撑、互相扶持的造型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直击观众的心灵。舞剧中最后的冲突,艾夫曼关注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较为偏爱的阿辽沙,阿辽沙内心那只名为“冲动情感”的“猛兽”,最终嘶吼着,莽撞地冲出了“道义”的牢笼—这只饥渴的“猛兽”被囚禁得太久而肆意咆哮,在它的驱使下阿辽沙打开了监狱的牢门释放了所有的“犯人”。冲出牢门的,还有阿辽沙一直在约束却没能驯服的“冲动的情感”,那是属于卡拉马佐夫家族的疯狂基因。艾夫曼巧妙地运用“十字架”作为阿辽沙的信仰“符号”,伴随着砰然的声响,让屋顶的十字架无情地摔落,象征阿辽沙曾与兄长无休止争论且竭力维护的信仰崩塌。阿辽沙用力扭曲、肆意舞动的身体和狂傲的形象消失了,他谦卑地拾起摔落的十字架并将其举起,举步维艰地走向屋顶的方向……

艾夫曼借助《卡拉马佐夫兄弟》这部舞剧,向观看者抛出了若干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尤其是关于无信仰和信仰的对立关系、坚守信仰与摒弃信仰的态度。舞剧通过表现一父与三子的矛盾关系透露西方奉行的“人人生而有罪”的观念。

那么,应该如何救赎难以稀释的原罪呢?卡拉马佐夫说,贪恋不可救赎;长子德米特里说,嫉妒不可救赎;次子伊凡说,暴力不可救赎;三子阿辽沙说,抛弃笃定的信仰不可救赎……而艾夫曼用舞剧抛出这个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的疑问,并用舞剧答复我们—“唯有问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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