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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亚梅:考古学家将生活过成诗

2017-12-21刘磊

妇女 2017年12期
关键词:考古

刘磊

侯亚梅是考古学家。其学术文章曾登上世界权威科学杂志《Science》的封面,引起国际轰动:她是首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获得者。曾被美国《人物》杂志专题报道过。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天天和“旧石器”打交道的严肃学者。另一面却是时尚达人和超级吃货。还是坚定的环保主义者。她被欧洲媒体誉为“中国最酷的女科学家”。用她的话说。即使是置身最冷清的考古行业,依然可以魅力四射,把生活过成诗……

神秘而严肃的考古工作

侯亚梅出生在东北一个军人家庭,从小爱好文艺的她对外语有着浓厚兴趣,曾想做一名很牛的女翻译,不料高考时十几分的差距,让她不得不接受考古学这第二志愿。与很多人一样,未接触考古学之前,侯亚梅所理解的考古专业,约等同于古玩鉴定,就像中央电视台《鉴宝》节目中那样,对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评估给价。最初,她对这个专业是有些排斥的。

“奇迹”发生在侯亚梅上第一节考古课。当时导师给他们说,唐朝长安是每一个中国考古学家的坐标,也是他们的骄傲。导师以博学的知识、风趣的讲解让那个朝代复原,拂去历史的尘埃,重新抖擞出那些出土文物尘封的美丽,比如织物、器具和雕刻。从那一刻起,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考古这个专业。

关于主动或者被动的选择,侯亚梅这样理解:“走进这个领域,有很多被动的地方,然后慢慢找到了自己的感觉,这时已经变为主动了。一个人在生命中总要找到主动的感觉,而且你越早找到这样的感觉越好,这样对你自己的发展有利。”

1990年研究生毕业后,侯亚梅留在了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工作第二年,她有幸参加了新中国第一个旧石器考古的国际合作项目——中美合作泥河湾盆地东谷坨遗址发掘,这为她在旧石器考古的野外发掘积累了不少经验。

2000年,由侯亚梅总结的该遗址阶段性研究成果的文章,登上了美国权威科学杂志《Science》的封面,文中驳斥了一个长期存在的假设——东亚的直立人比非洲直立人缺少智慧和适应能力。由此引起国际轰动,促使考古研究不得不对亚洲人类文明起源进行重新评估。2004年,侯亚梅获得由全国妇联、中国科协、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共同设立的“首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称号。

人类到底起源于哪里?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现代人。当“非洲起源说”逐渐一统江湖时,侯亚梅却有着自己的认知:“有这个说法是因为在非洲出土的化石证据很多,但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理解——考古界对非洲投入的人力物力和关注度都高于中国,所以成就也多。考古学是一个讲求证据的学科,现在也只能说,中国发现古人类活动的证据少于非洲。”

侯亚梅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发掘研究旧石器时代的工具,以此来推断旧石器时代古人类的进化进程。“考古学有点类似于侦探,是从远古时代遗留的点滴东西中推测出人类的活动轨迹。所以需要线索,也要有推理想象,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证据。”侯亚梅这样解释对大多数人来说还稍显神秘的考古学。她的办公室则成了旧石器时代“证据”的聚集地——桌子上,大大小小的抽屉里放的都是形色各异的“石头”。在侯亚梅看来,这些石头都是宝贝,是沉默的历史,隔着上百万年的时空与她进行无声的交流。

工作性質决定了侯亚梅需要经常在外奔波,去的也大都是偏远地方,但她全身心投入野外工作,从不嫌艰苦。有一次,她去叙利亚参加法国同行组织的一次遗址发掘活动,到了目的地第一感觉是这里“似乎是被上帝遗忘的地方”,荒凉而冷清。当时是夏季,叙利亚温度奇高,有时中午甚至高达50摄氏度。干起活来汗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掉,汗水浸得衣服白花花一片一片的。每天早晨五点起床,简单吃点喝点就前往工地,待干到中午,温度高得人都要喘不上来气了。回忆当时的情况,她并没觉得有多苦,却说那里的阿拉伯烙饼和羊奶酪真好吃,那里的人们很友好。“你真正喜爱这个工作,就不会觉得工作很辛苦,因为工作本身里面有很多的乐趣,这也是考古非常吸引我的地方。”

幸福是主动“追”来的

侯亚梅的爱情婚姻故事,似乎是《恶作剧之吻》的翻版。1987年她去中科院读研究生。这个刚刚从东北来到首都的二十出头的姑娘,对未来还有些迷茫,身材也略显臃肿,更糟糕的是,她刚与那个“长得特英俊、特好看”的初恋男友分手。而失恋的原因,是因为男方的家长不喜欢她从事考古学专业。

真正属于侯亚梅的缘分却从天而降。有一天在走廊里,一个男生不小心撞上她,她手里的书散落一地。她正想发火,却看到眼前的他高大俊朗,不知为什么,那双单纯干净的眼睛一下打动了她。

男生满脸歉意正欲离开,侯亚梅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开口说:“同学,你哪个学部的?”她脑子嗡嗡的,心如撞鹿,听见他说,电子学部。

经过多方打听,侯亚梅得知男生的宿舍里有一个她认识的同学,于是,她和同学约好在双方宿舍搞个联谊会。联谊会上,大家互相介绍自己,侯亚梅悄悄记住了男生的名字——胡宏。

胡宏是浙江绍兴人,学最尖端的计算机专业,特别爱看书。怎样向他表白自己的心迹呢?侯亚梅一口气写下长达七八页的“求爱信”,贴上邮票,伪装成一封正常信件,一大早就偷偷跑到学校的信箱处,投到胡宏的班级邮箱里。侯亚梅还发动她周围的朋友,对胡宏进行“密切监视”,以便于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第一封信发出后,没见动静。侯亚梅接着写第二封、第三封……这下胡宏蒙了,他直接找到侯亚梅说:“我们不适合,性格差异太大了。”他认为外向主动的侯亚梅和内向不擅言谈的自己是格格不入的。

“你又不了解我,你得给机会去了解我啊,不接触你咋知道我俩不适合呢?”侯亚梅俏皮而坚持地说。胡宏没辙了,只好跟她交往起来,却不咸不淡温吞如水。

转眼半年过去,研究生马上要毕业了,侯亚梅心想肯定没戏了,毕业后天各一方,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还没来得及沮丧伤心,胡宏却敲开她的宿舍门,有点羞怯地说:“我想,毕业后咱们一起去玩。”侯亚梅心里那个美啊!

毕业一年多后,有一天胡宏来找侯亚梅,突然对她说:“我们单位要分房子了,所以,我们结婚吧……”

1991年6月5号,考古学家和信息工程师走进了婚姻殿堂。当时连他们都没注意到,那天刚好是世界环保日。后来,每当有朋友问侯亚梅的恋爱过程,她就开玩笑说,老公是主动撞“网”的!

因为考古工作满世界跑,夫妻俩聚少离多,侯亚梅和丈夫选择了做丁克族。他们收养了两只流浪狗,坦然地享受着这种付出与关爱;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都拥有独立而丰富的精神世界。侯亚梅四处考察没时间陪丈夫的时候,丈夫就一个人寻访名山大川,或者在家中读书写字,潇洒而超脱。

前些年,夫妻俩买了套新房子,一起商量一起装修。房子在一樓,有一个小院子,两人在石子铺的小径上大做文章——黑色的石子外面再撒点白色的小碎石,是美丽的树挂,代表冬季;在小路上铺了一个小车的形状,里面点缀黑色石头,代表雪中送炭;母鸭带着两只小鸭戏水,代表江南水暖春天来了;二人借着月色喝茶,这是夏天避暑的境界……邻居们看了都夸赞,真漂亮!一条充满创意的蜿蜒小路寄托了夫妻俩对生活的热爱和追求。

婚姻一晃过了近二十年,两人生活平静而温馨。“他最近学会了古琴,一曲高山流水,越发高雅了。”侯亚梅毫不谦虚地夸赞丈夫,眼里闪着小女人的神彩,“我特崇拜他!”

做个活色生香的生活家

在工作中,侯亚梅是严肃的考古学专家,在生活里,她则是活色生香的生活家。

考古与环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遗址挖掘过程中,侯亚梅常会发现已经灭绝的古生物群化石。“以前的地球,生物是多么丰富啊,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动物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她认为人和动物都是平等的,同样为地球做了了不起的贡献。渐渐地,她开始拒绝吃肉,成为坚定的素食主义者。受她影响,丈夫也成为了素食主义者。

侯亚梅爱好厨艺,即使只吃素食,也会把餐桌弄得丰富异常。只要她不出差,家里的饭菜一律全包,常常自作主张反常规发明一些菜肴。“胡萝卜馅儿的饺子可香呢!”她一边说一边比画传授食谱,“胡萝卜切丝,剁点金针菇,再切点油豆腐,就是那个吃火锅时候的豆腐,然后再切点姜末,油盐那么一拌,可香了。”

家里色彩缤纷的餐具都是侯亚梅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她喜欢烹饪时的感觉,水果怎么吃,素菜们怎么搭配,都用心地动过脑筋。糖醋茄合、拔丝地瓜这样的招牌菜,无论是黄土高坡还是欧洲,只要有机会,她就会露上一手,甚至还为此上了法国当地报纸的头条。

平日里,侯亚梅在穿衣打扮上可谓非常“招摇”,喜欢色彩浓郁的民族服装,喜欢各种花样的小帽,喜欢肆无忌惮的“拉风”搭配……在首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庆典会上,戴着鲜艳的橘色大耳环,穿着同色系灯笼裤的她俨然一个文艺女青年,在一众端庄套装中显得特别扎眼,让当场的中外记者们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还有一次,接受杨澜主持的《天下女人》节目采访时,穿着街边几十块钱买的旗袍她就上了台,可这个女博士却仍然显得特有范儿!

除了爱美食穿美衣,唱歌也是侯亚梅生活里的一大乐趣。她有一副天然的好嗓子,在内蒙古出差时随便唱了首《黄土高坡》,便惊艳四座。在法国蔚蓝海岸,她在朋友饭桌上小试一曲,随即便被邀请至专场献艺。说起唱歌,她有点感慨:“我的个性可能更适合文艺工作。”但遗憾稍纵即逝,“当然,我也非常喜欢考古,它让我有机会去世界各地,而且考古本身是一种文化,是过去的人所创造的文明,很有趣味。”侯亚梅心态很开放,“现在,我想唱歌的时候就唱,自己享受唱歌的过程就好了。”

“等我退休了,要好好学习声乐,学习戏剧,现在的年纪仍然要努力做好事业,还是留着以后慢慢享受吧!”侯亚梅期待和想象着她的退休生活,自己成为一个又酷又时髦的老太太,穿旗袍,学戏曲,宣传她的素食主义,和丈夫一起去补缺失了许多年的共同旅行。

衣着时尚、文艺范十足的侯亚梅,完全颠覆了人们对考古科学家“古板”的印象,因此她被《欧洲时报》誉为“中国最酷的女科学家”。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即使是置身最冷清的考古行业,依然可以魅力四射,把生活过成诗……

编辑/纤手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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