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资本主义的金融化及其社会矛盾的加深与激化

2017-09-25胡连生

理论探讨 2017年4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财富民众

杨玲，胡连生

(南京财经大学 a.新闻学院，b.马克思主义学院，南京 210046)

论资本主义的金融化及其社会矛盾的加深与激化

杨玲a，胡连生b

(南京财经大学 a.新闻学院，b.马克思主义学院，南京 210046)

20世纪末以来，资本主义金融化和“去工业化”趋势加剧。金融业超越工业制造业及其他行业，成为发展最快的核心产业。资本主义金融化的原因在于，知识经济和创新经济的发展，需要金融服务业为经济转型提供资金保障；资本主义经济增长的乏力促使资本通过金融化追逐利润，摆脱经济困境。资本主义金融化加剧了社会的贫富两极分化；贫富两极的极化激化了各种社会矛盾，多种形式的反抗资本统治的斗争日益高涨，彰显资本主义晚期的“衰微”走向。

经济金融化；去工业化；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矛盾激化

20世纪90年代以来，当代资本主义出现金融化趋势。金融业成为发展最快的产业，成为资本家集团攫取社会财富的重要领域。资本主义金融化给资本主义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它加剧了社会的贫富两极分化，引发各种社会矛盾的激化，进而导致资本主义社会危机频频发生。

一、攫取利润的新方式：资本金融化

在资本主义经济体中，金融业始终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自从自由竞争资本主义转变为垄断资本主义，“银行就由普通中介人变成万能的垄断者”[1]753。随着工业垄断资本与银行垄断资本的相互融合，从20世纪初开始，“金融资本的统治”便成为资本主义经济体的主要特征[1]780。然而，列宁所说的金融资本统治与当今的资本主义金融化已不能同日而语。所谓当代资本主义的金融化，是指在资本主义从工业经济时代进入信息时代的过程中，金融业迅速膨胀，已经成为资本主义的核心产业。金融资本超过以往所有资本主义时期金融资本的力量，金融话语权在经济和社会生活中逐步提升甚至达到几乎控制一切的地步。

(一)资本主义已从“金融资本的统治”转向完全的经济金融化

1.金融业已经超越工业制造业以及第三产业中的其他行业，成为资本趋之若鹜的核心产业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与普及，金融服务业以及金融资本市场与信息技术相结合成当代资本主义最有创新空间、最能获取高额利润的领域。于是，各种资金纷纷流入金融业和金融资本市场。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从事股票、债券、基金为主要业务的各类大小投资银行，引领着金融业超常发展、急剧膨胀，成为经济中最核心的产业。据统计，“美国金融企业的利润总额在1970年代到1980年代期间是非金融企业的20%，但到了2000年这个比例上升到了50%，后来甚至一度上升到了70%”[2]。在21世纪前10年，金融在资本主义所有商业领域均急剧扩张。2006年，退休基金、投资基金和人寿保险公司管理着约62万亿美元的未偿款项——约是世界年生产总值的1.5倍。金融交易的发展相比于世界生产的发展可称为飞跃。2002—2007年，全世界生产总值从32.3万亿美元增加到54.3万亿美元；而证券交易额则从39.3万亿美元增加到77.9万亿美元；外汇市场的交易额从408.2万亿美元增加到1 058.3万亿美元；金融衍生产品的交易额从693.1万亿美元增加到2 288万亿美元[3]。

金融产业的扩张速度远远超过实体经济的发展速度。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前，全球金融衍生产品市场价值是实体经济的6—8倍，每天数万亿美元交易中与实体经济相关的只有1%—2%。2007年，福特汽车公司全年税前利润为58亿美元，其中，有50亿美元的税前利润是该公司经营信贷和租赁等金融业务所得，而出售汽车创造的利润仅为8亿美元。金融、证券等虚拟经济成为资本主义社会“最赚钱”的产业。正如西方学者所说：“看来，银行才是资本主义体系的司令部，它们决定了新的发展会在哪里展开。”[4]

2.金融业的急剧扩张，导致资本主义经济的金融化和“去工业化”

所谓“去工业化”，是指实体经济逐步衰落，虚拟经济迅速发展。如果以制造业、建筑业和交通运输业代表实体经济，以金融服务业和房地产服务业代表虚拟经济的话，那么，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发达国家“去工业化”倾向日益明显，经济关系日益金融化，社会资产日益货币化、证券化。美国的实体经济在1950年代创造的GDP占全部GDP的比重是41.25%，而到了2006年则急剧下滑到19.64%。与此相对应，美国的虚拟经济1950年代占GDP的比重是8.63%，而到2006年则上升到20.62%[5]。实体经济的衰落和虚拟经济的迅猛发展是非常明显的。虚拟经济取代实体经济成为核心经济。

显而易见，“去工业化”倾向实际上就是经济金融化倾向。金融动机、金融市场、金融参与者和金融机构在当代资本主义经济运行中的地位不断上升，经济关系和社会资产越来越表现为债权股权等金融关系和金融资产，从而利润越来越多地来源于金融渠道，而非商品生产和贸易。当代资本主义的经济金融化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第一，金融企业中金融业资本相对于产业资本的比重明显上升。据统计，美国非金融企业拥有的金融业资本与产业资本的比率，20世纪60年代不足40%，到2001年则飙升到约90%[6]。第二，非金融企业的利润中来自金融业的比重大幅提升。非金融企业将资本从利润率低的生产部门抽离，投入利润率高的金融业务中，且这一比例越来越高，这必定带来此类企业利润来源的变化，使得金融业资本成为当代资本主义企业获取高额利润的主体。以通用电气(GE)为例，2002年，其下属的GE金融公司收入545亿美元，占GE总收入的41%，净利润36亿美元，GE金融公司对集团的利润贡献超过40%。第三，从宏观层面来看，金融部门相对于实体经济膨胀，金融业利润在利润总量中比重上升甚至超过产业资本利润，经济活动以金融资本运动为主。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到20世纪70年代末，美国经济的“核心产出”是各种制造业产品，而现在美国整体经济围绕金融、保险、证券、房地产业，即虚拟经济行业运转。投资顾问、信用评级、会计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及其他数据、信息服务的行业越来越成为主要的经济领域和主要的盈利行业。创造和炒作各类虚拟资本越来越成为主要的经济活动。美国金融业利润在国内总利润中所占比重越来越大，从20世纪80年代初的不足20%上升到90年代末的30%左右，并在2002年一度达到45%，在次贷危机爆发前的2006年也高达30.56%[7]。经济金融化是显而易见的，当代资本主义的金融化不是偶然的，是资本主义进入晚期的必然趋势。

(二)资本主义从工业化转向金融化，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和经济原因

1.在信息技术革命的大背景下，知识创新、科技创新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知识经济成为主要经济发展样式

而要高效推动知识经济发展，推动科技创新，需要充足的、低成本、低风险的、及时而便捷的资金投入和资金支持。知识经济和创新经济的发展，客观上要求当代资本主义金融服务业的繁荣和快速发展，需要金融服务业为经济转型提供资金保障。同时，信息技术与金融、保险、证券、基金等金融服务产业结合最为便利和迅捷。金融服务业在信息技术的武装和支持下，更加便捷地进行金融市场扩张和“金融创新”，更容易推出金融衍生品，以及做大证券和金融市场，同时也大大提高了金融服务产业的资金聚集量及资金流动速度。在金融服务业的支持下，不断有极具发展前景的高新科技企业应运而生、迅速崛起，从而使金融行业成为最具有盈利能力的产业。

2.在信息技术的支持下，人们可以坐在电脑前及时处理债券、股票、基金、外汇，以及产权交易等金融业务

而金融业务可以不受资源能源限制，不必经受管理实体经济的辛苦，凭借头脑的智慧和聪明才智就可以获取利润回报。于是，在资本主义工业社会发展鼎盛时期，在资源能源难以继续支持工业经济快速发展的大背景下，资本家集团转而大力发展金融业务，借助金融业来接续资本统治的繁荣。由于金融服务业领域金融产品众多，可供“炒作”的题材或概念频出，各路资金进进出出流动量巨大，因而带来了极大的投资机会，成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最赚钱的产业”。“生产剩余价值，赚钱发财”是资本主义“这个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8]。因而“不断要求增值的资本开始了经济金融化的进程，纷纷从创造剩余价值的生产领域退出并投身于金融市场以获取更高的利润，形成了以金融为核心并支配实体经济的积累和增长机制”[9]。

3.西方发达国家工业制造业利润率持续下滑，经济增长乏力是导致资本主义金融化的又一个重要原因

以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制为基础，以资本家攫取剩余价值为核心的资本主义制度，始终存在无法克服的固有矛盾，必然会导致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尖锐冲突。为避免资本主义固有矛盾的激化，同时迫于工人阶级不懈斗争的压力，资本主义国家被迫逐步提高工人工资，缩短工时，西欧国家还建立了“从摇篮到坟墓”的社会福利制度。与此同时，为了提高企业竞争力和劳动生产率，资本主义企业总要不断提高资本有机构成。政策调整与企业改造的结果，必然是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利润率的下降。我们以美国、加拿大与中国、印度、巴西做比较，美国、加拿大的劳动力成本要高出其他三个国家的2倍、5倍和10倍(见表1)。

表1 制造业部门平均劳动成本国际比较

资料来源：Christopher Kollmeyer. Domestic Consequences of Unequal Exchange: How Global Trade Increases Our Living Standards but Deindustrializes Our Economy[N]. University of Aberdeen, working paper, June. 2008.

由于利润率的降低，资本家必然要从工业制造业撤出资本，投入利润率高的金融业领域。热衷于金融领域是因为只有在金融资本这一形态上，资本才完全摆脱了物质形态的束缚，最充分地表现出其最大限度地追求价值增值的本性，才能达到经济低迷条件下依然攫取高额利润的目的。对于资本家集团而言，金融业是一个“赌博”性行业和“魔术”性行业。在这个特殊的“赌博”中，大资金掌控着游戏过程。金融巨头有足够的把握，像变魔术一样，通过金融业务，将社会财富聚敛到自己手中。于是，在金融巨头导演下，各种资金都流入金融资本市场，使金融业急剧扩张，成为资本趋之若鹜的核心产业。不难看出，当代资本主义金融化的过程，实际上就是通过资本金融化、经济虚拟化寻求高额利润的过程。

二、资本主义的新样态：财富占有不均衡极端化

在资本主义金融化的背景下，资本攫取利润变得更加便捷而容易,从而使社会财富快速向金融寡头和大资本手中集中，社会贫富两极分化进一步加剧。虽然资本主义金融化有助于高科技产业和知识经济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资本主义经济增长乏力的压力，但它的负面效应远大于前者。资本主义金融化带来的严重社会后果，就是社会贫富两极严重分化。

(一)资本主义的金融化推动社会财富和社会政治权力进一步向大资本手中集中

在经济金融化背景下，众多大资本家拥有巨额社会财富以后，又将手中资本投向金融领域，攫取更多的社会财富，使社会财富占有失衡走向极端。大资本往往将手中的巨量财富转化为基金或股票，投向最有利可图的企业或公司。“不断壮大的投资者队伍开始要求CEO们大幅拉升股票价格，否则他们就会把资金投向其他更有利可图、股票更值钱的公司”。大资本家们在资本市场上的“耀武扬威”，往往迫使被投资的企业或公司，为拉升股票价格，满足大资本家赚钱的要求而“承担削减成本的无情压力”，结果，削减职工工资和福利总是其基本选项[10]81。社会财富进一步向资本家手中集中是这一运作过程的必然结果。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英国学者飞利浦·巴雷斯福特在2007年提出，过去10年已经成为英国现代史上从没有过的富人的黄金时代。美国更是如此，1993—2013年期间，美国富人实际财富增加了30.7万亿，是中产阶级的增加值9.8万亿的3倍[11]。

据权威机构估算，21世纪以来，美国占总人口0.1%的最富有家庭拥有财富已经和占人口90%的家庭不相上下。金融寡头的资本扩张必然使大富豪们聚敛更多的社会财富，其个人资产不断膨胀。美国前劳工部长罗伯特·赖克披露：截至2005年，“沃尔玛创始人萨姆·沃尔顿家族拥有900亿美元的财富。比尔·盖茨的身价为460亿美元；沃伦·巴菲特为440亿美元。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当年美国收入最低的40%人群(大约为1.2亿人)所拥有的财富总值预计为950亿美元左右”[10]120-121。据美国《市场观察》披露：美国“最富裕的7%的人的财富总额从2009年的19.8万亿美元增加到2011年的25.4万亿美元，增幅为28%。然而其余93%的人却经历了净资产总额的下降——从15.4万亿美元缩减至14.8万亿美元。与此同时，1.11亿个家庭的财富下降了4%”[12]。德国政府的调查报告显示，占德国人口1/10的有钱人拥有德国私有净私人资产的53%，而占德国人口半数的低收入家庭拥有的财产比例只有1%。最新数据显示，英国10%最富的人拥有全国财富的近一半[13]。财富向资本家手中积聚的趋势愈演愈烈。

大资本在聚敛财富的同时,也疯狂地攫取社会权力，推动资本权力化。据调查，美国46%的联邦参、众议员属于拥有过百万资产的富豪，249名国会议员是百万富翁[14]。大资本在攫取社会财富的同时，又凭借金钱的力量攫取社会政治权力，使民众的公权力异化为资本家集团的私权；反过来，再利用他们所掌控的政治权力操控社会经济活动，把劳动者玩弄于股掌之中，进一步攫取社会财富。

(二)资本主义的金融化使普通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相分离的问题更加严重，普通民众的生存权、发展权得不到保障已成为最严重的社会问题

根据美国统计局发布的《2010年度收入、贫困和医疗报告》统计，美国2010年度的贫困率较2009年度的14.3%提升到15.1%，较2007年的12.5%的贫困率有较大幅度的提升[15]。另据美国人口普查局调查，2014年美国家庭收入中值从2013年的54 462美元降至53 657美元，民众收入水平进一步下降。贫困率从2013年的14.5%升至14.8%，贫困人口总数为4670万，贫困人口连年增加。美国民众的贫困问题已经波及在校大学生。据2016年的统计，在美国加州大学23个分校就学的46万名学生中，有12%的人“居住条件不稳定”“经常当沙发客，或者在车里、帐篷、停车场或火车站过夜”；24%的人“三餐无保障”[16]。窥一斑可见全豹，美国普通民众贫困问题之严重不言自明。

更为严重的是，对于这些贫困群体，美国的统治阶层始终持有鄙视的态度。一位法官的话具有很大的代表性。他说：“所谓无产者，我指的是一个没有财产，不懂以勤勉节约和自我克制来积储财产的人，这种人只知道生男育女，厚颜无耻地依靠社会救济。”[17]为了所谓的治安，旧金山警察局以游荡罪和行为不检罪罪名，囚禁了众多因无家可归而坐卧街头的穷人。2013年,旧金山市在监狱中关押的人中，28%是无家可归者。统治阶层维护富人统治，鄙视穷人的本质昭然若揭。

欧洲的贫困问题更加严重。2015年，意大利失业人口高达320万人，有240万个意大利家庭在忍受饥饿。由于无法获得稳定的收入和就业机会，近700万35岁以下意大利年轻人仍然与父母生活在一起。大多数20—45岁的青壮年人群达成“共识”，选择“背井离乡”前往他国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18]。经合组织秘书长安赫尔·古里亚说：“我们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经合组织成员的贫富悬殊创下了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水平。”报告显示，意大利最富有10%人口的平均收入，比最贫穷10%人口高出11倍左右；占整体人口比例20%的最富裕人群占据着61.6%的社会财富，而最贫穷的20%人口仅享有0.4%的社会财富。社会财富分配不均愈发严重[19]。

21世纪以来，当代资本主义各国富人财富的暴增，既严重侵蚀普通民众的收入，使之愈加贫困，也严重打击民众的生存权、发展权和其他社会权利。在社会财富急剧向大资本手里集中的过程中，其社会政治权力也在向他们手里集中。伴随大资本对社会财富的疯狂攫取，资本主义各国政府的政策在追求经济效率的借口下，愈发明显而强硬地向富人倾斜，从而使社会进一步撕裂。

三、资本主义的新走向：社会矛盾与危机尖锐化

资本主义金融化是一枚多米诺骨牌。它的直接后果是财富向大资本手里迅速集中，而大资本对社会财富的窃取，则引发社会各种矛盾的激化以及反抗资本统治的斗争愈演愈烈。

(一)资本主义的金融化，使金融寡头和资本家集团更加无止境地聚敛社会财富，这致使当代资本主义的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

1.美国枪击事件、警察枪杀黑人事件频频出现

美国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典型国家。对美国社会的分析，具有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的典型意义。令人遗憾的是，多年来，枪击事件一直是美国社会的痼疾，近年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据美国疾病控制中心统计，从2009—2013年，每年平均有11万人遭到枪击，其中，有1万多人被枪杀身亡。青少年枪击事件急剧蔓延。据美国官方统计，21世纪以来，美国每年有2000多名14—17岁的青少年开枪杀人，平均每年发生两起校园枪击凶杀案。仅2015年到2016年上半年，全美就已经发生校园枪击案20余起。最为严重的一起校园枪击事件发生在俄勒冈州的罗斯堡。该市一所社区大学2015年10月遭枪手袭击，造成10人死亡，9人受伤[20]。

除了枪击事件，警察枪杀黑人事件已经成为美国的社会政治问题，激起了种族间的尖锐矛盾。2014年8月17日，美国密苏里州弗格森镇，警察当街击毙非裔青年迈克尔·布朗。此事引发了当地大规模抗议活动，并最终演化为骚乱和抢掠[21]。2015年12月，在美国旧金山，一名26岁的黑人男子马里奥·伍兹被警察开枪打死。2016年5月19日，旧金山再次发生警察枪击黑人事件。警察枪杀黑人已经不是新闻。

就现象而言，美国枪击事件和警察枪击黑人事件存在这样或那样的具体原因，但从本质上讲，它实际上真实反映了资本主义病态的社会本质。资本主义社会是资本疯狂攫取社会财富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存在严重的财富占有不公、收入分配不公、社会地位不公。在中下层民众群体中存在严重的失业问题和贫困问题，公平正义严重缺失。中下层民众收入低、压力大、生活不如意，人生的挫折感严重，理想与现实反差太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们看不到未来而心生绝望。绝望的心理造成绝望的行动。这才是枪击事件的真正原因。资本主义社会是资本疯狂攫取社会财富的社会，自然也是资本家集团剥削、压迫劳动群众的社会。为了维护资本的利益，资本主义的国家政权自然要充当资产阶级镇压劳动人民反抗的工具。在这样的社会中，作为镇压工具的警察，自然要对反抗、威胁或藐视资本统治权威的下层民众(在这个阶层中黑人居多)进行严厉镇压或整治，甚至不惜矫枉过正、草菅人命。至于下层民众(尤其是黑人)的人权及生命，在资本家集团及其附庸警察看来，远远没有资本统治的权威和“秩序”重要。病态的社会必然衍生病态的问题；罪恶的本质必然滋生罪恶的社会。美国警察枪杀民众是资产阶级国家政权镇压民众的必然产物。

2.欧洲恐怖袭击事件不断

自2010年以来，欧洲恐怖袭击事件层出不穷，几乎每年都有大小十几起发生，数百人丧生。巴黎《查理周刊》杂志社遇袭，阿姆斯特丹开往巴黎的国际列车遭枪击，法国国庆日尼斯爆炸袭击，德国2016年连续4起恐怖袭击。类似袭击事件不胜枚举，令欧洲民众人人自危。其中，2015年11月13日晚巴黎发生7起枪击案、6次爆炸，巴塔克兰剧院人质劫持，造成100多人死亡，数百人受伤。2016年3月22日，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市郊的扎芬特姆机场和市内欧盟总部附近地铁站先后发生爆炸，造成至少31人遇难、300余人受伤。从现象上看，欧洲恐怖袭击是一些极端恐怖分子所为，而实质上，这是资本主义社会矛盾激化的集中表现。

(二)贫富两极分化加剧了资本主义的社会危机

在资本主义金融化背景下，资本家集团攫取社会财富的行为更加疯狂和变本加厉，广大民众的被剥夺感更加强烈。正因为如此，“现代资本主义陷入多重危机，成为彻底变革或自我毁灭的临界点。所有上述危机都唤起了反对资本积累的统治地位以及资本主义增长的社会政治运动”[22]。

1.批判和谴责资本主义制度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自资本主义诞生以来，资本的残酷剥削问题就一直受到指责和批判。抨击资本主义的著述层出不穷，反对声浪不绝于耳。但值得注意的是，随着资本主义金融化，在社会财富愈发向金融寡头手中集中的背景下，对资本主义制度的理性批判在21世纪又掀起了一个高潮。美国著名哲学家戴维·施韦卡特推出《反对资本主义》，英国极具影响力的当代思想家特里·伊格尔顿推出《马克思为什么是对的》，法国著名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推出《21世纪资本论》，美国著名学者菲利普·克莱顿等人推出《有机马克思主义》,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山村耕造推出《过剩：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等著作。这些在资本主义社会颇具影响力的知识精英一致谴责以资本为核心的社会，一致要求以公平正义的社会超越资本主义，并从不同的视角主张社会主义价值。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认识，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生活在这个社会的人民。上述来自资本主义国家的知识精英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意义重大。它标志着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与社会公平正义的背离，与广大劳动群众利益的背离。更为重要的是，这些知识精英的理性呼唤，开始得到越来越多社会民众的响应和支持。《21世纪资本论》一书现已成为美国、日本及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畅销图书。在美国，该书第一次印刷4万册很快销售一空，第二次又印刷2.5万册。在日本，此书成为2015年最畅销的非小说类图书。法国学者阿兰·巴迪欧(Alain Badiou)于2008年出版《共产主义假设》一书，强调要开启新的可能性，不能没有共产主义观念。这一理论在西方思想界引起了广泛关注和强烈反响，掀起了一股“共产主义热”。从2009年开始，“共产主义观念”大会至今已召开四次，出版了三部论文集[23]。

在普通民众层面，反对资本主义的呼声日益强烈，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赞成社会主义。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的民主党候选人桑德斯之所以成为总统的热门人选，原因之一就是他宣称是民主社会主义者，坚决反对华尔街金融寡头的经济霸权，因而获得越来越多的选民支持。据了解，在2016年总统大选前后，美国约有50%的18—30岁的青年人赞成社会主义，主张超越资本主义。大多数西欧民众都对资本主义现实表示不满和愤怒。要求社会公平、正义的呼声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2.当代资本主义各国罢工和抗议浪潮持续高涨

正是因为这个社会为资本所异化，各国民众罢工、游行、抗议浪潮此起彼伏。2011年9月17日，美国民众走上街头，对华尔街实施占领，呼吁“反对权钱政治”，“99%反对1%”。占领华尔街运动一经爆发，就得到资本主义国家各界民众的支持。这一运动迅速蔓延到美国国内的600多个城市，蔓延到欧洲的900多个城市及日本的12个城市中。英国数千名抗议者以“占领伦敦证交所”的名义，高举“银行家是真正的劫匪”等标语，反对金融暴利。意大利首都罗马约15万人举行民众示威游行，声援美国民众“占领华尔街”的抗议行动[24]。占领华尔街运动震惊美国和世界。运动表明西方民众对资本统治的不满和愤怒以及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极度失望。

如果说，“占领华尔街”是美国民众多年罕见的大规模抗议活动的话，那么欧洲民众的罢工和抗议行动则始终持续不断。21世纪以来，法国每年都发生一次大规模罢工。2009年1月，法国各地数百万工人举行全国大罢工，要求政府在金融危机中更好地保护工人与消费者的利益。行业波及交通、邮政、医院和学校等，共有250万人参加，各地共举行200万场示威游行活动。2010年，法国民众先后六次走上街头，举行全国性罢工示威游行。2016年5月，法国多地民众又一次举行罢工示威，抗议劳动法改革，抗议高失业率。2011年11月，200万英国工人举行大罢工，全国举行了1 000场示威活动，抗议这个社会对劳动群体的盘剥[25]。2012年，欧洲23个国家的工会组织民众走上街头，举行罢工，数百万人参加。有媒体称，这是欧洲史上最大规模的罢工行动。参与罢工的欧洲民众强烈表达对经济形势和经济生活的不满，强烈要求政府切实解决就业恶化的问题。此起彼伏的罢工、抗议活动，是最贫困人口在表达不满。贫困和失业是抗议浪潮迭起的主要原因。

如果就事论事，无论美国的“占领华尔街”，还是欧洲各国频繁的罢工，每一次抗议活动都有具体原因，或是反对劳动法改革，或是反对削减福利。但从本质上看，如此频繁而激烈的罢工和抗议活动，显示出的是当代资本主义各种社会矛盾的加深与激化；说明人们对现实社会的不满，说明资本统治的社会遭遇全面而深刻的危机。它充分表明，资本主义已经进入晚期，已经显现日渐“衰微”的走势。资本统治的合法性越来越遭到质疑，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安于现状而要求改变。“资本主义已经为这个世界的发展提供了一个错误的出发点”，“资本主义已无法通过改革得以挽救”[26]。因此，“欧美政商精英逐渐达成共识：资本主义经济需要进行根本性变革”[27]。这一变革是迟早要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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