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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尔:马克思的故乡,粉色的回忆,

2017-08-15刘毅

艺术与设计 2016年12期
关键词:马克思

刘毅

来特里尔之前,我掀开电脑,在google上搜了几张图片,看到这个城市有马克思的大黑雕塑,还有黑黝黝的罗马城门遗址。于是对这个城市有了个黑色并且“凝重”的印象。结果—下车,印象完全被颠覆了,大多数的民居都是粉嫩的颜色。它们干净、现代,完全不见沧桑之色,就是一座小清新城市。城市不大,居民不过十几万,七拐八拐,半天就走完了。多数房子都被小清新的色系裹着,粉绿、粉蓝、粉红、粉紫、粉橙、粉灰、粉黄一一总之,一切颜色,似乎都加了白色。这带给了我粉嫩的回忆。

关于粉色

驻足在这个城市,依山伴水,想要给这个城市画张画,得用多少白颜料呀!房子大多不高,三、四层的模样,屋顶就像勾边,是建筑最重的颜色;大块的白墙、粉墙,镶嵌几个修长方正的窗户,窗户是眼睛,勾边缘线就是画眼妆,最是讲究。画画的讲究也在边缘线,当年靳尚谊老先生去欧洲游访,回来之后画面增色。同事们围着他新画的女人体,却找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哪里变了。最后老先生买了个关子后,得意地告诉他们:“我在雷诺阿的画里,学会了处理边缘线,你看,这线要藏,要若隐若现,而且背光和顺光大有差别,要冷暖有别……”。后来我考上美院,已经退休的老先生回来讲座,听众如潮,不得已把讲座的小教室换成大礼堂,讲座题目是《论欧洲油画中的空间和体积》,讲到边缘线塑造形体的时候,老先生丢出这个故事,得意如顽童,台下一片老中青学子跟着笑,场面温馨,至今难忘。

远看窗户的边缘线切得方正,颜色有深有浅,仔细看,颜色还分好几层呢!外边一层深色、冷紫:里面是细细的一层稍暖的橙灰色:再靠里的是中性的灰色;接着再来暖黄色,又是细细的边:最里面的和玻璃接触的边缘线又是白色:这些边儿的颜色都是冷暖色相间,粗細不同;数了数,最多的有7层颜色勾边儿,“线要藏”,“要冷暖有别”。粗看不注意,细看,细节处也都遵循着造型的规律。再给窗户之间那些神神怪怪的小雕塑们点缀些许金色。于是,打远了看,像是一张张“粉”画,大色块清新的润心润肺;走近看看,细节雅致。红色政权的雅致故居

从德国最古老的大桥Romerbrucke,往市中心方向走,穿过一条雅致的红灯区,就到了马克思的故居。1928年,德国的社会民主党买下了这座房子,后来改建成博物馆,供后世瞻仰。

博物馆里展览的内容,大多数已经尽人皆知。马克思这位历史奇人,一生博学睿智、又感情强烈,满脸大胡子也尽显大思想家大革命家的气质。伴随着全球红色政权的历史性兴衰,他成为了历史上最具话题性的人物。故居的外观和红色和革命的气质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和这个城市的气质相符,粉粉的墙面,雅致的装饰,低调而内敛。故居的内部却是鲜花盛开,一片红艳艳的风景。马克思的母亲爱花花草草,所以这里在马克思童年的时候就一直都是芳香不断。如今,每年来这里瞻仰的人,百分之四十都是中国人,所以里面的中文服务极为完善,还有诸多针对中国人的纪念品等。来来去去,楼上楼下,不断地遇到中国人在这里拍照。再一翻留言本,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中文,尽是对伟大导师的仰慕之情!在马克思故居内部展厅的浅灰色墙面上,按照时间顺序梳理了马克思的经历,让人很容易跟着剧情走,去经历马克思的童年、少年、婚姻、外遇、饥荒、丧女、遗产纠纷、工人运动、“贫贱不能移”、流亡直至死亡。

有意思的是最后几个展厅里,也是故居的最高层,用了几个房间,对当代社会主义政权在全球的状况做了一个宏观性地展现。这些文献里,不仅有卡斯特罗、胡志明、红色高棉、毛泽东这样的政治领袖,还有哈贝马斯、法兰克福学派这样的学界泰斗,还有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改旗易帜的历史时刻等等。在这么多风起云涌的事件中间,夹杂着关于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历史的重要时刻,选择的图片有:长征途中的毛泽东、开国大典、延安的众领袖们、解放军进北京城、当代的“重庆的天际线”等。在地板上的深灰色世界地图上,用重色块标记着社会主义国家。而墙面上,镂刻一句熟悉的名言:“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一一毛泽东,1939年”。哦,马克思。历史已经过了200年了!

当历史的风吹过罗马的伤痕

小清新背后的是历史沧桑。毕竟这是德国历史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它也经历过不少灾难,最严重的是在30年战争和路易14的统治时期,城市人口只剩下2800人。久历历史风云,建筑和城市规划自然而然地糅合了多种风格,罗马式、洛曼式、哥特式、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古典式等等等等一一这个不大的城市就是一个露天建筑博物馆。走着走着,要是遇到一广场,那么广场上一定有个特权级的建筑,不是古代遗迹,就是什么权力机构。这不,本地最重要地标一一尼格拉城门(Porta Nigra)。现在,这个城门已经是城市中心了,周围规划着城市博物馆,商业区等。粉粉地环抱着这么个断壁残垣、黑黝黝的大家伙一一有点海市蜃楼的味道。可是,络绎不绝的旅游者,证明着,这就是现实存在。为了招揽游客,还有一些肌肉发达的男模特,穿上罗马战士的盔甲,披着大红披风,带着军刀,在城楼上站岗。远看是那么回事,身材笔挺,铠甲耀眼,红色披风也够招人耳目;可是每每走近了,总不禁笑出来,那些哥们儿的气质,顶多就是健身房教练,强拧出来的狰狞表情,怎么看就是在挤眉弄眼。我假装穿越了一下,来到公元180年,看着古人没有保护设备的情况下,从山上开采灰色砂岩,再用青铜锯切割成大块的立方形砖石;看着古罗马的建筑师指挥着德国的凯尔特族人和特雷维尔族人将古罗马风格屹立在这里2000年;看着时过境迁、岩石风化,它变成黑黝黝的城门;看着将士们凯旋或战败而归;看着圣人僧侣西蒙(Simeon)隐居于此;看着大火烧起来又熄灭了;看着兵士们拿着拿破仑的手令拆除纪念西蒙的教堂;看着历史的风从没有玻璃也没有门的石穴中穿梭。

和大黑门同样有“穿越”意义的地方是特里尔的圆形剧场。这个剧场原本是角斗场,依山而建,很巧妙地镶嵌在山谷之中,好像是天然形成的。从市中心的大黑门走过去,路过凯撒浴场,朝着山的方向一路爬坡,在大片的葡萄农场处停下来,就到了这个角斗场。这也是罗马遗产,后来改成剧院。但是,今天吸引游客的不是剧院,还是角斗!又暴力又血腥。门口的海报上也是一个肌肉发达的“健身房教练”,身着盔甲、手提盾牌作出狰狞面目。

我在闭馆之前一个小时进入角斗场,烈日斜照,空山寂寂。我一个人在没有广告、没有现代化设施的山谷里,才真正感受到了穿越的刺激。石头斑驳又整齐地切出一个椭圆型的空间,台阶处的观众席现在已经是草坪一片了,踩在沙地上,走到椭圆剧场的另一端,好像一个人可以和远古对话。最有意思的是从剧场的两端出口走下去,进入角斗士登场前的地下空间,那是由粗大的木质结构撑起来的地下空间,还有水滴滴答答地从上面滴下来,脚下已经汇集出一片池塘,池塘上搭建木质的横梁和通道,人必须略微弯腰来去穿行。两个昏暗的20瓦的灯泡照着,更显得空间逼促。地下的生活潮湿阴暗,气氛令人紧张,地上的又很热血、你死我活的。不知道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的角斗士,尽管体型雄壮,精神生活该是怎样的呢?我看了看手中的宣传册上的“教练”的“狰狞”,总觉得有些滑稽。我想,要是体验派演员拍类似的片子,至少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上两个星期,气质一定變得大不一样呢!

艺术的功能

和暴力相对立的大概就是宗教吧!特里尔还有一个德国最古老最重要的教堂一一圣彼得主教堂(Hohe Domkirche st Peter)。教士们身穿黑色长袍在教堂内外穿梭,尽管游人如织,教堂内仍能鸦雀无声,人们对宗教还是有着敬畏之情。仔细看这个建筑,不难发现这种敬畏之情早已通过建筑语言的引导而生。高达几十米的大殿,庞大而冷寂的石材,让人感觉在这个空间中,自身的渺小和建筑的庄严。柱子和墙面的垂直线条引导着人们的视线向上延伸,最终汇集在穹顶上。置身其中,似乎被上帝俯视,敬畏之情油然而生。我意外地发现,这个城市还有德国最大的东方象牙雕塑收藏,那是德国收藏家Dr.Martin Schunk的藏品,虽冠名“东方收藏”,其实百分之七八十来自古代中国匠人之手,题材也大多和“福禄寿财喜”、“仁义礼智信”等民间文化和传统故事相关,比如胖小孩抱大鱼、和尚和章鱼、猴子与耗子、桃园结义等小雕塑。栩栩如生、十分亲切。再说那些工艺,最小的只有半个小拇指大,但是仍然雕刻的憨态可掬,细节充分。有一个小小的老鼠坐在鱼肚子上的雕塑,只有半截小拇指大的鱼,一片片鱼鳞雕刻的一丝不苟,装饰感十足;老鼠的身体上不刻细节,更显得体块敦实,另外,它的眼睛贼亮。用现代设计的造型规律来解读,点、线、面、体,和谐。

关于这些民间文化的小故事、小寓言,往往意通双关,一个蝙蝠飞来意味着“福从天降”,蜘蛛加上脚意味着“知足”;礼仪道德和人心教化早已渗透在一个一个故事中。我想,关于艺术在社会中的功能和作用,不管事宏大的教堂建筑,还是精巧的袖珍象牙雕塑: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不管是民间还是宗教,在这个层面上,它们都达成了一致。

在特里尔的城市博物馆,我还看到了一个关于“反犹运动”的作品,那是上百件犹太人证件的收藏,还有两个互动装置视频,可以点击播放视频,这些视频是对在二战中幸存下来的犹太人的采访。

那些证件上印了个大红的“J”,那是犹太人的缩写。他们的照片和名字让人动容。因为他们真实地存在过,又真实被“合法处置”了。还辅助相关文献资料,把犹太人的处境讲述得十分清楚:他们先被划分成二等公民,进而沦为难民遭到驱逐,在集体屠杀的行政命令下达之后,他们被合法地执行种族灭绝。这些文献引导人去思考行政层面上的问题,而艺术的目的是触发人有深度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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